竹笛戲羽 第七章 作者 ︰ 沈葦

桂嬸初醒,即知昨夜她又輸給了刺客,結實的讓對方點了睡穴,接連多夜如此,桂嬸已忍無可忍怒到極點,她輸在技不如人也認了,可是卻不能任刺客再使計謀誘騙戲羽,讓戲羽陷在對方編織的蜜糖毒網中,為了戲羽的將來,她得慧劍斷情絲,徹底阻斷他們再私會的機會,事情不能再錯下去了。

下定了決心,桂嬸命僕佣們打理行裘與路上食用的干糧點心,沒征求過戲羽的意見,反正無需征詢,也曉得戲羽會抱持反對意見。

桂嬸沉著臉監視奴僕的動作,絕不讓他們有偷懶的機會。

飛鴿大約已抵達少堡主手中,不過無法肯定少堡主何時會趕到佑羽居,所以他們先行離開才是上上之策,至少可以減少些麻煩事,而且在路上她還可以開導戲羽,讓戲羽不再迷戀那名可鄙的刺客。

段戲羽郁悶的看著奴僕行色匆匆的來來去去,美麗的臉龐更是閃動著不願。

昨夜她已向樓闕允諾今夜絕對會到瀑布那兒等他,豈能毀信!況且如果她一走了之,而樓闕一直待在那兒等,該如何是好?她不能任他一直等下去啊!所以無論如何,今夜她一定要赴約,不能失信于樓闕。

她沒忘,沒忘樓闕所言,今夜要告訴她,有關他對她的感覺與……愛!她急切的想知道在樓闕心底她究竟佔了多大的分量,他對她動了多少情緣?所以她非到不可,絕對、絕對要在今夜見到他。

只是,她該如何說服桂嬸讓她前往?光瞧桂嬸堅決的表情,便知桂嬸打定了主意非在今日離開不可。

可她卻有千般、萬般的不願。為何偏要選在今日?只要過了今夜,在她見著樓闕後,她絕無二話,鐵定隨桂嬸回段家堡。

只願桂嬸能成全她小小的心願!

段戲羽心情愈顯沉重,思量著該如何開口要求。

待房內的衣物、飾品丫鬟們全都整理好,成箱裝上馬車,退出房內後,桂嬸便拉起仍端坐在椅子上的戲羽,催促著。

「不!我不走!」段戲羽甩開桂嬸的手,跳到桂嬸踫不到的角落,堅決的搖頭。

她的抵抗無疑是讓桂嬸的臉更沉,所有的不贊同由她老練的眸中蹦出。

「我只要今天,今天讓我留下即可,明天……明天我絕對不會拒絕回家的。」

戲羽有些懊悔方才的抵抗,愧疚的垂首,她曉得她傷到桂嬸的心了。

桂嬸斷然的搖首,堅持不讓她留下,桂嬸是不曉得她為何堅決今日要留下,且看她的表情便知無好事,許是與那刺客有關,既是如此,桂嬸更不可能答應她的要求。

「桂嬸,我求你,真的只有今天,你放心,我不會食言的。」美眸閃爍著哀求的眸光,顯得淒淒然。

「不行!我不能讓你再跟他見面。」桂嬸雙臂揮舞著。

「就最後一面也不行嗎?」

「不成!這事沒有轉圜的余地。」桂嬸仍是搖頭,甚至伸長手臂欲抓過她。

「桂嬸,我知道你疼我、憂心我,可是……可是我的心在明知不可為之下已經給了他,再也無法收回,我不打算瞞你,今夜我與他有約,我不能毀諾,至少……

至少讓我好好的看他,牢牢的記下他的模樣,說聲道別好嗎?」桂嬸的態度讓她深切的體認回到段家堡後要再見樓闕已是不可能之事,就算他尋上段家堡,光是哥哥那關就過不了了,更遑論是爹娘那兒。

「不!見了他你只會陷得更深,我有責任保護你不受任何傷害,況且在我不明-對方的背景時,豈敢斷言他不曾往今夜出手傷你。」桂嬸對那名刺客毫無好感,如果時光可以重溯,她情願她們不曾來過佑羽居。

「不會的!真要出手傷我,早在前幾次的會面使出手了,何必等到現在?」她試著對桂嬸動之以理。

「還是不行!我不能拿你的安危冒險。」桂嬸眠著唇揮手,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她非那名刺客哪能清楚了解對方在盤算著什麼,所以能避開危險就盡量避開,莫拿寶貴的性命開玩笑。

「桂嬸,我真的非在今晚見他不可,不然我回段家堡也不會感到快樂的,難道你忍心看我整天悶悶不樂嗎?」她按著動之以情,她卑劣的拿桂嬸疼愛她的心來說動桂嬸改變主意。

桂嬸靜靜的盯著她看,內心在掙扎著,桂嬸何嘗願意見她傷心難過,可是耶名刺客不是好人啊!讓她去見刺客無疑是親手將她推上不歸路啊!桂瘤煩悶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倘若她真是為戲利好該是不顧戲羽的意願強押戲羽上車。畢竟懷有武藝的她要架住戲羽是反掌折枝之事,但愛戲羽之心卻令她搖擺不定,她著實的被困住了。

「桂嬸!我求求你,求你成全我吧!」段戲羽步上前,抓著桂嬸的衣袖苦苦哀求,本是無憂的臉已因情愛而布滿憂愁。

可憐的乞求敲擊著桂嬸的心房,耳畔一邊叫囂著答應她,另一邊則是叫囂著架走她,莫理會她的懇求。兩邊的聲量同樣大,喊得桂嬸猶豫不決。

「桂嬸,既然你不肯答應,那我只好跪下來求你,直到你答應為止。」忽地,段戲羽雙膝下跪。

桂嬸眼明手快立即扶起她,心疼不已,素來是眾人寶貝的小姐,居然為了個刺客而委屈自己向她下跪,她再不答應好象太狠心了。

沉痛的、困難的微領首,桂嬸終于軟化態度,答應延遲一天回段家堡。

「桂嬸,謝謝你!謝謝你!」段戲羽高興的撲進她懷中又哭又笑。

幸好她說動了桂嬸,否則她就再也見不到樓闕了,無論如何,她會好好珍惜今夜,仔細記下今夜所有與樓闕的對談愛語。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必須答應我。」桂嬸拍拍她的肩,比畫道。

「好!你說,只要我辦得到,絕對答應你。」此刻不論桂嬸開出的條件是上刀山或下油鍋,為了能見到心上人,相信她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便答應了。

「今晚你需讓我隨侍在側,且不許他弄昏我。」若她又睡著了,待那名刺客做出對戲羽不利的事,地也無法出手救援,她可不希望在佑羽居的最後一天出了岔子。

「沒問題,我會不準他點你的睡穴。」這要求很簡單,她有絕對的信心能辦到。

一經桂嬸同意後,段戲羽的心情立刻遨向青天,快樂悠然,雖然臨別在即,多少會有些許的感傷,可是她不願感傷沖散了見樓闕的喜悅,寧可保持好心情與樓闕見面,讓她的形象在樓闕心底是最美好的,真要傷心待回到段家堡再傷心亦不遲。

很快的夜幕低垂,月升當空,伴隨著寥寥可數的星子,段戲羽愉悅的披著披風讓桂嬸施展輕功帶她到山里的瀑布畔靜心等待樓闕的到來。桂嬸本以為刺客會到佑羽居來,沒想到竟是約在外頭見面,不由的讓桂嬸對刺客的印象更惡劣上十分,想戲羽是一介弱女子,他居然要戲羽只身單影赴約,路途既遙遠又崎嶇難行,他怎沒去考慮以戲羽的體力與腳程根本無法順利到達,若非她堅持同行,那戲羽豈不是可憐兮兮就著月光步行上山?

太可惡了!那人簡直是天底下最可惡之人。愈想桂嬸是愈火,人的幾乎要忍不住沖動向戲羽抱怨那人的不是。

可是看戲羽喜孜孜的等待心上人赴約,她便不忍破壞戲羽的好心情,唯有隱忍下來不發作。

「桂嬸你看,這兒很美吧!是他帶我來的,從我第一眼見到這兒時,便深深的愛上了。」合上眼臉,傾耳聆听瀑布沖刷山石的聲響,澎濟撼動人心,不禁讓她想起與樓闕來的情景,是回旋是纏綿。

她想今夜她可以再次听到他吹笛,而她可以在一旁吟唱重溫舊夢。

思及此,段戲羽的嘴角掛著幸福洋溢的笑容,謹記在佑羽居時對自己的告誡,絕對不讓離別沖掉喜悅,要快快樂樂迎接樓闕的到來,要揚著笑意與他道別,不要可憐兮兮雙淚垂。

忍著不傷心對她而言很難也很痛苦,可是她仍舊是強顏歡笑,不泄漏出半點心底的苦痛。

所以故意借著跟桂嬸聊天好減輕心中的沉悶。

桂嬸揚眉掃了掃四周的景致,不過是有座瀑布,並無啥特別之處,戲羽之所以會感動喜歡全是因久居段家堡,沒機會游賞名山大澤才會如此,待戲羽走遍各地名勝,就不會再覺得這里美了。

此番全是桂嬸心底的感想,可是她不願掃戲羽的興,也就隨戲羽去了。

因上回落水的經驗使她心生畏懼不太敢接近水源,便立在遠處凝望著水花。如果當時不是樓闕發現她落水出手相救,她便成水中冤魂了。

盈盈淺笑,擁著披風,想著待樓闕出現時,她該跟他說什麼?是投入他溫暖寬闊的懷抱嗎?還是靜立原地等他來擁抱她?光想到他熱情的擁抱,就足以讓她羞的頰若紅霞。

「他怎還沒來?是你記錯了時間嗎?」等了好一會兒,等不到人,桂嬸有些懷疑的閑著她。

「應該沒錯,他是說三更天的。」是樓闕遲到,亦或是她真如桂嬸所言記錯了時間?

段戲羽開始不確定,貝齒輕咬著下唇,重新回想昨夜樓闕與她訂下的時間與地點,重新回想過一遍,還是沒錯!當時樓闕說得清清楚楚今夜三更瀑布邊見,不見不散。她絕對沒記錯!

「既然如此,他怎沒出現?」桂嬸追問。都已經快四更天了,那人再不出現未免說不過去,難不成他是在耍戲羽?為那可能性,桂嬸一震。

「啊!是我記錯了,他恨我約四更到,我卻想成三更,以致于提早到。」為了能繼續等下去,段戲羽目光游移不定撒著謊。

「原來如此。」桂嬸領首,似沒對她的話產生懷疑,事實上何等精明的桂嬸哪會瞧不出她在說謊,不過是不想當面拆穿罷了。

「他很快就會來了。」段戲羽笑著道,眼瞳中仍寫著對樓闕的信任。

樓闕三更天沒出現大抵是有事在路上耽擱了,絕非有意;況且他們說好了不見不散,只要她耐心等,樓闕絕對會來的!

是以段戲羽唇瓣的笑意未曾隱沒過,始終綻放做好迎接樓闕的準備。

時間慢慢飄過,該來的人仍舊未出現,美麗的笑熔終逐漸斂住、回收,期待的美眸浮現焦慮。

「他一定被很重要的事給耽誤了,我們再等等。」這話是說給桂嬸與自己听的。

桂嬸無奈的搖搖頭,都超過四更天了,那人還沒出現,根本表示他不會來了,為何戲羽還執迷不悟,非等到他不可?「他不會來了。」桂嬸用力的拉著戲羽,強迫戲羽將全副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再以沉重的口吻比出事實。

「不!他會來的!他一定會來,我說過他被事情給絆住了,所以才會遲到,只要我耐性夠,一定能等到他的。」她固執的認定樓闕不會輕言對她毀諾,或許在她剛說完話時,他就會懷著歉意出現,同她解釋他遲到的原因,要求她諒解,如果她失了耐性而離開,豈不是與他錯開。

不!她不走!她不要與樓闕錯身而過。

「你听我說,他騙了你!如果他對你是真心的早該到了,怎會遲到一個時辰?」

桂嬸苦口婆心企圖敲醒她的腦袋。

「他會來,一定會來!昨晚他說不見不敬的。桂嬸,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與他見面,對他的感覺也不好,連帶的認為他欺騙了我,可是我可以告訴你,他沒有騙我,沒有騙我!」她的心執著在那句不見不敬上,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認定樓闕騙了她,她依然選擇相信他,除非……除非樓闕親口對她承認,否則她不信!

唉!人生自是有情痴。桂嬸已不知該如何點醒她了,唯有靜靜的陪她一道等下去。

「桂嬸,我們再等一下他就會出現了,很快的。」戲羽略顯僵硬的笑容展開,拚命的說服桂嬸樓闕會出現。

桂嬸沒她的樂觀,不抱任何期望的搖首,如今再等下去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可是以戲羽的性子沒等到人是不會離開半步,莫非要等到天大白戲羽才懂得何為死心嗎?

「他來後會很明確的告訴我有關他對我的感覺,或許他有點喜歡我呢!」段戲羽喃喃自言,期待著他向她表達愛意。

是嗎?那人若是對戲羽是認真的,恐怕天要下紅雨了,桂嬸再三否定刺客對戲羽存有感情。

等待是痛苦的,時間一點一滴的溜走,天漸漸泛白,還是不見他的蹤影,事實很明顯的擺在段戲羽眼前。朝露濡濕了披風,段戲羽卻像根木頭般僵立在原地,動都不動一下,熱切的心亦冷卻下來,涼浸浸的冷意由腳底往上竄升,能站上一夜全憑意志力而非體力。

「我們回去吧。」桂嬸牽起戲羽冰涼的小手,猜想這樣的結果可讓戲羽死了心吧。

「不!我不走!在他尚未抵達前,我絕不離開。」段戲羽抽回小手,堅持己見。

「還留下做啥?難道他一輩子不來,你就一輩子不走嗎?」桂嬸氣呼呼的比著,如果她還能說話,早就揚聲怒斥了,哪會有口難言無聲的斥責戲羽的痴傻。

「沒錯!他一輩子不來我就等他一輩子,反正我是非等到他不可。」久候不到樓闕,使得她的脾氣變著有些暴烈。

「回去吧!」桂嬸幾乎是在哀求她莫再痴守一個不愛她的人。

「我們說好不見不散的,不見不散!」段戲羽難過的閉上眼眸,抑住涌上眼眶的熱意。

她不哭!沒什麼好哭的,樓闕不過是遲到了一會兒,不是存心的,只要她肯等下去,總會等到他。

「桂嬸,不如你先回佑羽居吧!我可以一個人等。我想是他記錯了日子,記成是今夜相見,待會兒他會來的。」對!是樓闕記錯日子了,等了一夜,她的心還是向著他的。

「不!我陪你,直到他來。」桂嬸哪放心丟她一人在荒山野嶺,明知那人不會來了,可是偏又勸不動她,唯有陪她一道等了。

也許再等幾個時辰她就會死心了吧!桂嬸只好如此想。

不見不散……不見不散……不見不散……一句句的不見不敬飄散遍布在她的腦海中,每響起一次,她便能再振作精神等下去,靠著堅強的意志力撐住疲累的身子繼續漫長的等待。

「不如坐下來等會讓你舒服些。」桂嬸瞧出她的疲憊,心有不忍拉著她休息。「沒關系!我不累,我的精神好得很。」段戲羽笑著拒絕了桂嬸的好意,仍然堅持站著等,因為她曉得她已撐到極點,若坐下休息恐怕會昏厥過去。她不能任由那樣的憾事發生,她說過她要等到樓闕來的,在沒看到他的人之前,絕對不能倒下。

桂嬸除了搖頭還是搖頭,再也尋不著言詞來勸她了,唯有小心翼翼注意她的身體狀況,隨時準備伸出雙手接住癱下的嬌軀。

溫暖的陽光照撫大地,卻無法照入冷寒的心房,溫暖不了凍住的手腳,段戲羽木然的望著驕陽,尖銳的光線似劍刺入眼瞳,疼的她輕閉上眼眸。

他為何不來?

段戲羽無語問蒼天。

沒出現的樓闕待在鎮上的花樓中享受左擁右抱,美人兒隨侍在側的絕妙滋味。

「公子!天都亮了呢!」杏花枕在樓闕懷中意有所指道。

昨兒個見英挺的公子哥兒上門還以為會過個激情的夜晚,誰知居然是陪他喝了一夜的酒,著實無趣的令她想打呵欠。像他這般俊美結實有力的男子在小鎮上可不多見,若能與他共度春宵說出去多有面子啊!可是他卻沒那個意思,實在教人感到泄氣。

杏花不悅的嘟起豐嘴,誘惑的以豐滿的胸脯頂向樓闕的胸膛,意欲今樓闕把持不住,擁她上床翻雲覆雨。

另一旁的春花亦不甘示弱,柔弱無骨的小手不住的揉搓著樓闕的胸膛,企圖點燃他的欲火。

昨兒個她與杏花可是在眾家姊妹欣羨的目光下陪公子進房,既然如此,豈能不辦事無功而返?她等著跟姊妹們吹噓公子的功夫呢!

「公子!」春花嬌喘噓氣如蘭,貪婪的小手已模上樓闕的大腿處。「公子,咱們一道來玩有趣的遞戲吧!」杏花嬌媚的吻著樓闕性感的下巴。

「是啊!公子,春光無限好,你豈能虛度?」春花的手媚惑的在樓闕的大腿處畫著圈兒。

杏花與春花姊妹倆卯足了勁勾引樓闕,可是樓闕不動如山,連根小火苗都燃燒不起,更遑論是與她們顛鸞倒鳳。

他的心底有個陰影,那片陰影即是段戲羽,他克制不了大腦不去想她,喝了一夜的冷酒,想的念的皆是她獨立在風中等待他,他很清楚昨夜她絕對有到瀑布邊等他,所以故意不到,故意讓她等。

這全是他早計畫好的,可是在計畫之前,他卻忘了將自己考量進去,他無法自己的受到她的影響,是以煩了一夜,悶了一夜,就是無法不去想她。

唯一令他感到慶幸的是,他仍然可以克制住步伐不赴約,如果他依約而到,那他就該死的破壞全盤的計畫,該死的賠上他的心。

為了證明他沒受她的影響,他來到妓院,找了兩個豐滿完全與她不相似的妓女陪他,為的就是將她的倩影-諸腦後,好好的與兩名妓女歡好,待享受徹底後,再出現在她面前明白的告訴她有關他的目的,好好的擊碎踐踏她的心。

可是他竟該死的對兩名妓女激不起男性的本能,他甚至沒與她們逢場作戲的,他到底出了啥問題?他不能人道嗎?

不!不會的,他十分清楚在面對段戲羽時體內有股想要佔有她的,那便證明了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但為何在他面對兩名近乎赤果的妓女時勾不起?

為什麼?

「公子,你都不踫我們,該不會是想著家中的妻子吧?」杏花抱怨他既然心中有人何必上妓院。

「是啊!公子,您府中的妻子難道會此我們姊妹倆還解風情?」春花的手愈來愈大膽的撫著樓闕。

「我沒有妻子。」樓闕淡然道。「既然如此,難不成公子是在想愛人?」杏花挑挑眉,向來習慣生張熟魏,看慣眾人的臉色,誰在想什麼,光看眼神便可猜出個八分,而他的眼神飄向遠方分明是在念著別的女人,哪會瞧不出,所以她有意探詢。

「她可有我們的風情?」春花解下羅衫,袒胸問。

碩大的胸脯晃動著,意圖刺激感官,可惜向來冰寒的血液仍無法沸騰,樓闕依然不帶表情睨著春花。

「公子該不會是怕傷了愛人的心吧?」杏花這話倒是帶點挑釁的意味。

果然她的話讓平靜無波的俊臉閃過一絲憤怒,黑眸終正視她。

「怎麼?我有說錯嗎?」杏花賣弄風騷的撥撥發絲。

春花狡猾的小手滑進樓闕的衣襟內,姊妹倆雙管齊下,企圖攻破寒冰。

樓闕的回答是猛力擒住杏花喋喋不休的豐唇,俯身以唇封住所有他不願听的言詞。夠了!他受夠了想段戲羽,受夠了妓女的訕笑!

他根本不在乎段戲羽,何需顧忌她的感受?他愛跟妓女廝混便廝混,如果她太愚蠢愛在瀑布畔繼續等是她的事,與他無關。

憤怒的肩粗暴的吻著豐唇,可是杏花不在意,她高興的揚起勝利的笑容,終于讓她激起冰男的火花,她果真是寶刀未老。

春花見狀小手解著樓闕的衣襟,以著豐滿的胸脯摩擎著結實的臂膀,她可不願讓杏花一人獨享,佔盡便宜。

樓闕一手攬一個,赴向最近的床榻,以行動證明他一無改變,有著正常男人面對妓女時野獸的。

芙蓉帳暖,滿室春光。

春花和杏花姊妹倆終于成功的引誘垂涎了一夜的男人,室內登時充滿兩姊妹得意與狐媚的笑語聲。而樓闕抱她們的心態則是純粹作為發泄,他奮力的以不斷推送的動作揮灑著精力,獸欲彌漫著眼眸,再也看不見在瀑布邊等他的女人,再也想不起她的容貌,再也記不起她那輕脆悅耳的細喃。

此時的他只看得見身下肉感十足不知名的妓女,耳朵亦只听得見由她們嘴中發出的婬聲浪語。

泛著熱氣的汗水不斷流下,釋出了他的迷惘與遺忘。

月又東升,段戲羽足足等了一天,樓闕仍然未出現,鎮日滴水未進,已讓她的體力達到極限,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但她還是繼續等下去,憑的全是堅定的意志力,在沒有等到他的情況下,她絕不死心!

桂嬸看得是萬般心疼不舍,無論她如何勸戲羽用點米糧休息會兒儲存些體力,戲羽就是不听,固執的像顆頑石,這性子簡直和她娘如出一轍,讓人拿她沒辦法。

桂嬸于心底早咒罵過那名欺騙戲羽的刺客千次、萬次,每心疼一回便罵一回,那人卻恍若失蹤般,始終未出現,不得不使桂嬸思量著是否要點戲羽的穴道,強壓式的帶走戲羽。

不能再讓戲羽痴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恐怕她的身子會吃不消,桂嬸眼眸轉了轉,決定點她的穴,帶她回佑羽居去。

「桂嬸,不要對我做出我不願的事。」似心有靈犀,段戲羽對著身後的人道。

她的話讓桂嬸止住了腳步,停下幾乎點到她後背的手,一聲輕嘆道盡了無奈,明明她的父母皆是聰明過人,她卻如此傻氣,傻到讓人不知該笑或該疼。

「他約我一定要到,結果沒到的人竟是他……」想著前晚他所說的話,不由的覺得諷刺。

「我付出了我的真心,但他呢?是否一直編織著一個又一個的謊言來欺騙我?」

他的毀諾,使她產生了懷疑,開始認真去思索,究竟他說過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還是真假摻半,亦或全都是假?桂嬸靜靜的听著戲羽喃念,未加入評判,她怕她的評判過于尖銳苛刻只會令戲羽更加沮喪,所以選擇听戲羽訴苦。

「三更天了!今夜他會不會來?」抬起右臂,沐浴在月光下。

細微的腳步聲告知戲羽有人來了,練家子的桂嬸比她先查覺,警戒的瞪向來人方向。

是他嗎?桂嬸與段戲羽腦際同時浮上相同的疑問。

人未到,味先到。廉價低劣的胭脂花粉味陣陣燻入鼻,桂嬸擰著眉揣測來人的身分,期盼不是遇上到荒山野嶺尋找落單女子的山賊夜盜。

偉岸壯碩的身軀由暗處移至月光下。讓瀑布畔的兩人看清他的樣貌。

「你終于來了。」樓闕的出現,讓段戲羽釋然的松卸下緊繃的神經,不再去想他的企圖與欺騙,因為這一切待他出現後便會有明確的解釋。

「你的耐性挺不錯的。」樓闕得意的笑例嘴說著風涼話,其放蕩頹廢的姿態再加上身上濃濃的花粉味,不難讓人猜出在他來的前一刻是待在哪兒縱樂。

「你說過不見不散,而我實現了我的承諾。」由他身上飄出的花粉味讓段戲羽厭惡的-了-眉頭。

「很難聞嗎?我倒覺得很對我的味兒,可惜你不愛。不過沒關系,你的喜好與否與我無關不是嗎?只要我喜歡便成。」樓闕故意當著她的面垂首汲取身上的花粉味,露出享受的表情。

段戲羽沉默的看著他挑釁的動作,這就是他真正的目的嗎?在獲取她的心後,再狠狠將之撕碎;若真是如此,那麼她要恭喜他,恭喜他成功的毀了她的心。

桂嬸惱怒的護在段戲羽身前提防他。

「你對我到底有沒有動過情?」段戲羽慘著臉顫著聲問出心底最想知道的事。

「沒有!」他很爽快的當面告訴她。段戲羽為他的直言狠狠的顫抖了一下,炫然欲泣卻強忍下來,忍著不哭,忍著不在他面前崩潰尖叫嘶喊。

「難道……難道連一點都沒有嗎?」懷抱著一絲絲小希望。

求求你!不要殘忍的黨對我奉上致命的一擊!就算是謊言他成,再騙騙我吧!

她悲慘的在心底乞求著他手下留情,莫毀掉她最後的希望。

「你以為你憑什麼讓我對你動情?論風情、論嬌媚、論容貌,妓院里的妓女比你好上千百倍,你倒是說說看,你哪點好?我猜你大概已知道我昨夜沒來是在哪兒過夜,沒錯!我在妓院里享受兩位美人兒殷勤伺候,說實話,跟她們在一塊兒比你要舒服得多了。」他惡意的拿她與妓女比較,將她貶得極為不堪。

段戲羽倒抽一口氣,搖搖欲墜無力的承受他奉上的最後一擊。

心被他的話震得碎裂成屑,再也無法恢復成一顆完整的心了!

「感到痛苦嗎?有無想殺我的沖動?哈!且讓我再告訴你吧!你讓我覺得惡心,每回我都得忍住滿腔的作嘔感才有辦法接近你,否則我真怕我會克制不住沖動當著你的面吐出來。」他極盡所能以言語攻擊她,復仇的驅使他莫嘴下留情。很快了!很快他便能為母親報仇,讓笑閻王嘗到愛女遭人-棄痛不欲生的滋味。

傷人的話讓桂嬸氣的欲沖上前打得他滿地找牙,看他還敢不敢欺負戲羽。

「桂嬸,不要!求你不要!」被攻擊得體無完膚的段戲羽,嗤笑自己居然還有拉住桂嬸的意識。太可笑了!真的是太可笑了!

「總算還有自知之明,知道她上來只會自曝其短。」樓闕挑挑眉不拿正眼看她,愈傷害她,愈讓他的血液沸騰,滾滾熱血狂叫著傷害她!傷害她!讓她嘗嘗母親以前嘗過的苦澀滋味。

「既然你不喜歡我,為何接近我?為何要委屈自己來欺騙我?」戲羽眼茫茫,不願看清他張牙舞爪駭人的表情。

桂嬸憂心的拉住她,要她別追根究柢,再問下去得到傷害的人仍舊是她,反倒教刺客的氣焰更為高張。「因為你的父親!」談到段逸軒,樓闕整張臉充滿肅殺之氣,他完完整整挑開對段逸軒的仇恨,明明白白說清事情的前因後果,好讓她清楚她會得到他無情的對待、謊騙,全是她父親一手鑄下的大錯,怨不得他人。

桂嬸驚著臉听他訴說早知的恩怨情仇,原來他是樓宇凡的兒子樓闕,難怪……

難怪眉宇間有些神似樓宇凡,桂嬸為為時已晚的發現感到扼腕,倘若堡主在毀掉御鷹山莊後有考量到樓闕,今日就不會惹出這麼多事端來了。

斬草終究是要除根啊!

段戲羽慘白著臉听他訴說,深切的瞧見了他眼底深痛的仇恨,是她爹毀了他家、毀了他娘,所以他來毀掉她,好報復她爹,以慰他娘在天之靈。

透過他的眼眸,她清楚的看見了隱藏在角落的悲傷,她的幸福造就了他的不幸,難怪他會恨她!見到她會陣陣欲嘔,連她都覺得染滿一身罪惡,要她如何去怪他絕情?如何去怨他冷血?

對他,她懷有深深的歉意與止不了的愛!是的!她仍然可悲的選擇愛他!盡管他殘忍的將她的心剝開踐踏再丟棄,她還是無可藥救的愛他,除了愛他之外,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可是她的愛卻是他這一生中最不需要的東西,她無法再厚著臉皮將血淋淋的愛丟給他了,唯有隨著他挾帶著摧毀的恨仔細的隱藏住。

「我懂了。」淚始終沒落下,堅強的忍住了。

「滾回去跟你爹哭訴吧。」樓闕呲牙咧嘴凶狠的驅離她。

桂嬸回瞪樓闕,像只母雞小心翼翼保護著戲羽。

段戲羽踩著沉重的步伐由桂嬸扶持,一步步艱難的離開,每踩一下就如根針刺入成屑的心坎上,倘下心痛的溫液。

不會再見面了,真的無法再見面了。

「上回你落入水中,我早就看見了,可是我偏愛看你在水中痛苦掙扎求生的表情,本來是該淹死你的,可是我想讓你活著才能徹底折磨段逸軒,所以我善心大發救了你,高興嗎」寒冰迸射向隨時會倒下的嬌軀,來個臨別大放送。

戲羽虛軟的腳步不過是顛皺了一下,隨即恢復鎮定沒有任何表示,離開了。

從今以後,他們正式走出彼此的生命,不再有所牽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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