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杰-緊張的將方書吟送到醫院,經醫生診斷後,判定是輕微的腦震蕩,需住院觀察幾天,他才放下懸在半空中的心。
幸好她沒事,否則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今日所犯的錯誤。
全是他不好,如果他沒放她一個人在家,在母親與方美子找上門時,她就不會一個人孤軍奮斗,不僅飽受言詞攻擊,最後還落得昏迷住院的下場,是他的錯,他該死!
談杰-痛苦自責地抱著自己的頭,一再在心底咒罵自己。
與書吟近日相處過于美滿、平靜,使他松卸下來,以至于忘了母親與方美子可能會找上門,他早該想到不是嗎?如果多點細心,今日的事就不會發生,書吟也不用住院。
可惡!
雙手成拳用力擊向雪白的牆壁,他需要一點疼痛來提醒他今日所犯下的過失。
雙拳不斷重擊在牆壁上,直打到他筋疲力竭,整個人倚靠在牆上為止。
醫生說書吟的頭部遭受到撞擊,經他推想應是母親在與方美子爭吵打架時,書吟前去勸架,不小心被拳頭掃到跌倒撞到桌角才會昏厥過去,不然書吟不會無緣無故跑去撞到桌角。
萬分不舍地輕撫她右額的腫傷,她一定很痛,此時的他氣恨自己無能力代她受痛。
如果是他躺在病床上就好了,所有的疼痛皆讓他一人承受,不要再加諸在她的身上。
他緊閉著眼,半跪在地,乞求上蒼垂憐。
難道是上蒼認為他們前兩世的磨難尚不足,所以今生又是大大小小的阻撓、痛苦、折磨來考驗他們?
忽然間回想起前兩世兩人皆以陰陽兩個收場,他的心不禁寒冽冰凍,莫非今世老天爺給他們的仍是相同的結果?
不!他不能接受!絕不!
猛然掙開眼看著沉睡中的人兒,他的手輕拂過她的眉、她的眼與她的鼻,最終停留在她的頰上。
今世倘若她又留他一人在陽世,那麼他將會舍下一切追隨她共赴陰間,說他懦弱也好,逃避也罷,他就是無法再過沒有她的生活,沒有了她,日子將索然無味,他不想再過著鎮日思念著她孤獨至死的日子,那太空虛亦太可怕了,他無法承受,真的沒有辦法。
是以他會選擇隨她離去,至少這回在陰間尋找她會較不費力、費時,他會盡量在黃泉路上追尋到她,不會再造成連在陰間都無法相見的結果。
俯身輕輕在她略顯冰涼的唇上印下一吻,同時烙下他的決心,執起垂軟無力的小手,將之貼在他臉頰上。
「書吟……」所有的苦痛、愛戀盡在此呼喚聲中。
雙眸始終停留在愛人的睡顏上,不覺時間流轉,已至天大白,太陽東升,新生的胡髭令他更顯狼狽不堪。
緊閉的眼睫微動幾下,不舒服的輕吟聲由小檀口逸出。
「書吟?書吟!」專注在她身上的談杰-留意到她的動靜,喜得低喚。
秀麗的眉緊鎖,掙扎多次,總算撐開沉重的眼皮,凝望著眼前的人。
「你醒了!有沒有哪裹不舒服?」沒忽略掉她緊鎖的眉,他緊張得想請大夫過來。
「我的頭昏昏沉沉的……」方書吟痛苦地甩甩頭,想減輕疼痛,誰知頭部一移動又讓她疼得說不出話來。
「我馬上叫人來。」談杰-立即按下牆上的呼叫鈴,請醫生和護士過來。
「-……」方書吟伸手反握住他的手,輕喚。
「什麼事?是不是還很不舒服?沒關系,醫生馬上就到。」他焦慮萬分的詢問,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心疼她所受的苦楚。
可惡!醫生怎麼還不來?
「不!不是,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全都想起來了。」她搖頭輕笑。
她受了傷,痛苦的不光她一人,反而是他比她更難過,使得她幾乎以為今天受傷躺在病床的人是他。
談杰-聞言,愣愣地盯著她看,一時之間,無法將她所說的話消化掉。
她全都想起來了?!是記起三年前的事嗎?他的疑問尚未問出口,醫生與護士便敲門進來。
談杰-唯有暫時把問題擱下,讓醫生做好檢查後,再詢問她。
醫生徹底檢查過一遍,確定沒事後,開了藥即與護士離開,留給他們倆單獨相處的空間。
「待會兒吃了止疼藥就會沒事。」他萬般不舍的以掌拭著她因疼痛而由額際冒下的冷汗。
「你總是對我好。」方書吟疲累的合上眼,嘴角噙著幸福的微笑。
「我對你好是理所當然之事。」他笑她傻氣的說法。
「嗯!」她睜開眼喜樂的對他一笑。眼角瞄見牆上的掛鐘,她驀然發現快八點了,而他卻還陪她待在醫院,「上班時間快到了,你先回去吧!反正我已經沒事了。」她極度不願他因她而荒廢公事。
「不!留你一個人在這里我不放心。」這回不管說什麼,他都不輕易離開她。
「我沒事的。」方書吟明了他的心,也很感動,可是他的工作很重要,許多決策都要經過他決定,否則無法進行。
「我打通電話請假即可。」說完他便當著她的面打電話到公司請假。
望著他打電話的身影,她曉得是趕不走他了,就由著他。
剛掛上病房內的電話,護士即送止痛藥過來,談杰-接過,倒了杯開水,扶起床上的人兒,溫柔的把藥喂到她嘴里,再拿開水助她服下。
服下止痛藥再度躺回床上的方書吟,一雙美眸始終深情的望著他,小手緊緊握住他的大掌。
「因為憂心于我,讓你憔悴不少。」他冒著青髭的模樣看起來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連她見著都會情不自禁想倚偎在他的懷中,更何況是別的女人,難怪進來的護士的眼眸總會往他身上瞟,可惜他天生是做呆頭鵝的料,哪會了解別的女人對他的悸動。
「有嗎?」談杰-本人並不覺得他的外貌有所改變。
「答應我,從今以後別再讓別的女人看見你長出胡髭的模樣。」松開握住大掌的小手,她改撫向他刺人的下巴。
其實她的內心是感到驕傲無比的,因為他的眼中自始至終只有她一人,誠如他先前所言,她是他的唯一亦是最愛,沒有任何女人能取代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所以她感到驕傲也沒啥不對。
「我的邋遢只給你看見。」他點頭對她許下承諾,要他像個流浪漢般出現在大家面前是不可能的事,那樣子與客戶談生意太不禮貌也太失禮了?
方書吟微頷首,眼皮愈來愈沉重,在有他的守護下,安心沉睡。
見她不帶一絲痛苦入睡,談杰-放心的笑了,同時思緒仍在她先前所言她全想起來了這句話上頭打轉。
愉悅與期待的心情交雜在心頭。
他會等,耐心的等她醒來親口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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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過一場好覺後,所有的疼痛仿佛不翼而飛,使方書吟整個人精神好得不得了。開心的睜開眼,不意外又看見談杰-守在她身邊,由他整齊的外表,曉得他趁著她睡熟時將自己梳理過一番。
「你醒了,肚子餓了吧?我買了些粥來給你吃。」談杰-把袋中的粥倒出,再打開餐盒中的小菜。
「好。」沒有依靠他的扶持,她獨自坐起身,享受著他為她買來的清粥小菜。「你也一塊兒吃吧,很好吃呢。」
「嗯!」看她如此有精神,談杰-高興的笑著陪她一道進餐。
很快的兩人解決掉食物,露出滿足的微笑。
待談杰-收拾好空的袋子與餐盒,方書吟拍拍床道︰「-,你可不可以上來陪我?」
此刻的她只想好好依偎在他懷中,感受他溫暖的氣息。
「床似乎太小了。」抱怨床的尺寸歸抱怨,他仍是月兌下鞋子順從她的要求,與她共擠一張床。
為避免她不小心被他擠下床,他干脆將她摟到身上,以他的身體來當她的床鋪。
被摟上他的身,方書吟像只愛睡懶覺的小貓咪在他的胸膛磨磨蹭蹭,尋求到好位置後才安穩躺好。
「我好喜歡讓你擁抱的感覺,那會令我覺得自己是安全無比,沒有人能傷害我。」她低喃著內心的感觸。
「不,我並沒有真正保護到你,你會受傷全是我的錯。」他自責不已,痛苦嘶喃,唇不舍的在她的傷處細吻著。
「不是你的錯!不許你再自責,不然我可是會生氣。」她佯怒地嘟著嘴。
可愛的威脅語氣讓談杰-笑了。呵!他忘了,他的愛人也是有脾氣的。
「其實很多事在冥冥之中便注定了……」她似有感而發。
「什麼意思?」突然間,他覺得無法與她心意相通。
「有的人痴戀多世,不斷在追尋,可是始終沒辦法與心愛的人在一起,你說這不是上天注定是什麼?」
「你……你究竟記起哪時候的事?」她話中的暗示過于明顯,讓他不得不懷疑她是否已想起前世的事來。
他的心為此可能性正激昂的跳躍著,緊張到快抽搐,屏著氣等待她的回答。
「該記得與不該記得的事,我全都記起來。」那一撞不僅撞回三年前的記憶,連帶前兩世的記憶一並帶回,是以在醒來後,她的頭腦會覺得昏沉沉,有些搞不清所在時空。
許是前兩世的記憶過于深刻,讓她常常在不自覺中月兌口說出突兀的話來,幸好沒讓外人听見,不然定會造成誤會,令別人以為她腦筋不正常。
而他不覺得奇怪,大抵是因他也記得前世的記憶吧!
談杰-的回答是緊緊將她摟住。
本以為她一輩子都不會想起前世的事,沒想到她居然會想起來,是上天垂憐露出一線曙光給予他們機會嗎?
「我們倆正是上天注定不該在一起的戀人。」她明亮的眼瞳中有著對前世的遺憾。
「不是的!我們會在一起,一定會!」他強烈否認兩人最終仍是以分離收場。
「是啊!我們是如此相愛,讓我們分開未免太不近人情。」她笑中帶淚,伸出雙臂回摟他,目的在減輕他心中的恐懼。
「我們會在一起,就算是死也會在一起,我說過我不會放開你,別忘了我強大的佔有欲,我不會允許別的男人擁有你。」與其要他痛苦的看著別的男人擁有她,不如殺了他。
「可是……可是你前世卻將我推給別的男人。」是抱怨,是責備,當時她真的想跟他走,想放棄一切,他卻退卻了,著實令她傷心。
「對不起!對不起!」除了對不起之外,他已不曉得該如何訴說抱歉,當初如果他肯舍下驕傲帶她走,她根本就不會走上死亡,他們會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是他的錯!
「盡管你那樣對我,我依然沒法恨你,嫁給他時,我幻想站在我身邊的人是你不是他,我甚至想過,假如我懷有他的孩子,我也會假想那是你我的寶貝,可惜我來不及懷有寶貝,所有事情便結束了。」低訴當時的心情,她沒法讓自己敞開心胸與不愛的人共同生活,唯有自己騙自己,每日每夜告訴自己她是嫁給所愛之人,不斷的對自己洗腦,方有辦法與丈夫過日子。
「是我害死你!」對她臨死前那一幕他無法忘懷。
「不!不能怪你,在那個時代,想保住性命是件難事,我的身分足以讓眾人瘋狂。」在那血腥的時代,人人自保都來不及了,她怎會去怪他,況且他不是故意的,倘若他知道會有那樣的結果一定會帶她遠走高飛。「你所不知的是,在我臨死前能再見你最後一面,是我最高興的事。」她永遠忘不了站上斷頭台看到他的那一幕,她真的很開心、很開心,原先以為他們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沒想到他得到消息後會到協和廣場送她,擁有他的送別,讓她產生勇氣,對死亡不再感到畏懼。
「所以你才會對我笑?」他沒忘記她臨死前的笑容,那是他所見過最美亦是最淒涼的笑容。
「嗯!我開心我終于見到你。」她是懷抱著美夢而死去。
「可是那一幕對我而言卻是場噩夢,我恨那場革命!我恨狂亂的人群奪走你的性命!但我更恨我自己!恨我無法保護你!」
「我不是說那不是你的錯嗎?這全是上天注定好的,你我在前世根本是有緣無分的戀人,倘若你帶走我,我們也會因其他的原因而分離,你我小指上的紅線本就沒牽連在一起。」姻緣天注定這句話說的一點都不假,盡管她愛他,最終還是嫁給了不愛的人。
「姻緣天定又如何?我會有辦法使我們倆的紅線緊系在一起,讓人用刀斬不斷亦扯不斷,我不會讓遺憾再度產生。」如果今世上天又注定他們沒法共度白首,那麼他說過他會違背天意,絕絕對對不再當形單影只的鴛鴦。
「我相信你。」小手緊緊握住大掌,想像著一條緊系在兩人小指上的紅線。
四目相接,輻射出濃烈甜蜜的愛意,將兩顆痴戀的心連系在一塊兒。
「我知道我離開後,你的日子不好過。」帶著不舍的笑容,小手愛憐地撫觸他的面頰。
談杰-愣了下,不明白她所指何事。
「我都看到了,第一世我看著你娶妻生子;第二世我看著你郁郁而終,我覺得很抱歉,讓你為我承受磨人心魂的苦痛。」若要她詳細描述他當時的掙扎以及對自我的厭惡,她實在說不出口,那太淒涼也太悲哀,光是看都承受不住,更何況是他親自體驗。
「你看見了?!怎麼可能?那時你不是……」他驚訝地略提高聲調,猶記當時的她早不在人世,她是如何看見的?
「就你所不知的是,我的魂魄一直跟在你身畔,我仍是舍不得離開你。」盡管死了,對人世的依戀,讓她的魂魄無法安心到地府,以至于她常常站在角落看著他,守著他。
「你看著我,我卻不曉得你在我身邊,我……」思及她曾眼睜睜看著他娶別的女人為妻,著實令他萬般不忍的將她摟得更緊。
他不敢想像她當時的心情,她是如何忍著心痛繼續看他?莫怪上回歡愛過後,她會突然叫他的名字,說是想听他的回答,想她以魂魄守在他身畔時,定是日日夜夜呼喚著他,可是卻從未得到回應。
「千萬別為我感到難過,我承認當我見到你娶別的女人為妻時,我的心碎成片片,尤其在看到你們的孩子相繼出世後,我更是嫉妒不已,我很希望能取代你的妻子陪伴在你身邊。可是到了第二世,我才知你娶妻生子于我而言不是最大的磨難,最令我悲傷的是眼睜睜看著你對人生失去希望,你竟然連活下去的意願都沒有,世間的人、事、物之于你不再有意義,我看了好難過、好難過,多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女子相偕共度白首,也不願見你像是等待死亡般的活著……」她真的曾懇切的希望出現名女子帶給他歡笑以及快樂,好過他過著無意義、終日想著她的生活。
「我不是有意要令你難過,而是愛你太深、太痴,第一世我可以佯裝無事發生過繼續過我的日子,娶妻生子,所有人生中的大事我一一屢行實現;但到了第二世,我無法再自我欺騙,我不願再隱藏對你的情感,我深愛著你,就算失去了你,我的心依然只會為你跳動,沒了你等于失了心,我無法再接受別的女人,在我的腦海中,我僅知曉一件事,那便是不停的想你、念你、愛你,直到我生命終了的那天到臨。」他指指自個兒的腦袋,說他傻也好,痴也罷,他就是以自己的方式去愛她。
「曉得嗎?你第二世的作法是親手斬斷了與你命運相系的情緣,你命中注定該有妻兒的。」他當時抗天的作法讓鬼卒們與月老氣得跳腳,他痴情想著她的作法打亂了本纏好的紅線,令另名女子失去人生旅途中的知心伴侶。
「那又如何?」他毫不在意,別的女人不在他關心的行列之中。
「你太狂傲了。」她輕笑出聲,道出當時月老火大撂下的話語。
「我的狂傲只為你。」他不以為意的聳聳肩。
方書吟以雙臂將他圈得更緊、更緊,以訴說她的感動。
「對了,當時你既然能以魂守在我身邊,為何在我死後會找不到你?是你不願意見我嗎?你在責怪我丟下你,讓你寂寞太久是不是?」他急著追問,想知久尋不著她的原因。
「他們不讓我們見面。」她猛力搖首,珍珠淚委屈滑下。
她想見他的!可是鬼卒們與月老皆不同意,硬在他死後,將她強行帶離,把她鎖在他永遠找不著的地方。
「為何不讓我們見面?他們都肯讓你的魂魄守在我身邊。」他感到不解,以拇指輕柔的為她拭淚,想必她當時受了不少委屈。
「那是我拚命求來的,他們受不了我天天在耳邊乞求,勉強答應我。他們說我們的情緣本就非懸系在對方身上,如果再讓我們倆見面,只會增加往後的麻煩,所以把我們區隔,使得我們不能相見。」被帶離後的她,被關在小小的地方,終日以淚洗面,憂傷兩人再無見面的機會。
「麻煩?他們是怕我們第二世再有糾纏吧?」談杰-冷笑一聲,大掌似安撫的輕撫著她的背脊。
「嗯!姻緣簿上,你我的名宇始終不是在一起。」他們正是月老名單上注定不會相戀之人。
「但在第二世,我們倆仍是相戀,這算是違逆天意吧!」
「你我會相戀出乎他們意料之外,他們以為讓我早你幾年出世,又以身分上的不同加以區隔,我們絕不會對彼此動情愫,結果我們的情緣仍是緊緊與彼此糾結。」
「許是他們的作法招致反效果,讓你我對彼此的思念加深,方能突破天意再愛上對方。」他們憑藉著愛與天意相抗衡,雖然輸給了命運,可是他們還是找到彼此。
「是啊!」他們就是太愛對方,鬼卒與月老才會拿他們沒轍,每每見到他們倆出現,便哀嘆連連。
「而這一世的姻緣簿上我們倆的名字仍沒能連系在一起?」他懷疑月老肯讓他們共度一生,畢竟前兩世是他們倆強求過來的,但如果兩人的姓名在姻緣簿上真沒在一塊兒也沒關系,既然他能違逆天意兩次,第三次他也可以。
方書吟神秘一笑,偏頭看著他。
「你的意思是……有?!」談杰-不太能消化她的笑容所帶給他的訊息。
「是的。」她頷首肯定答案。
「怎麼可能?我是說……他們怎麼會……不!他們怎麼肯?!」他興奮得語無倫次。
在他前兩世死亡時,即知他們倆沒有在一起的緣分,他們的命定之人皆判于其他人,好運的話,充其量是不斷的追尋對方,可是何以月老突然改變主意,將他們倆的名字填寫在一起。
「因為他們被我們鬧夠了,他們受不了我們每回下到地府不是痴狂便是如發了瘋似的找尋彼此,在不堪百般驚擾下,月老大筆一揮,改了姻緣簿。」她輕笑著訴說在地府所見的一切。
「你怎會曉得?我居然不知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是月老把我叫到跟前告訴我的,因為你早我一步投胎,他們也曉得你沒喝孟婆湯,知道你是抱持著何種想法後,他們心想真不讓我們倆結合,恐怕會招來永無止境的麻煩,是以他們屈服了。」說實話,她挺高興他可以為了她不喝下孟婆湯,執意在今生找尋到她。
「既然如此,何以要在今生依然讓我們受到多重阻礙?」他惱于月老不肯干干脆脆讓他們結為夫妻。
「我想算是報復吧!」接連被他們鬧了兩世,月老總得扳回面子,舒解郁悶的心情。
「報復?!好個報復。」談杰-搖頭笑了。
既然月老能退一步,讓他們在一起,那他也不好太跟月老計較。
「我突然想起在我失去記憶後,第一次見面時,你跟我說的話。」回想起他口出狂言的模樣,讓她笑得更開心了。
「哪一句?」他不明白她所指為何。
「『我會讓你再次愛上我』那句。」她笑著重復,心頭甜孜孜。
「哦!原來是那句。怎麼?你不認同嗎?」他恍然大悟地點頭,他也想起來了。
「認同!我當然認同,小女子豈敢不認同。」她笑著仰頭咬了下他的下巴。
一哇!你竟敢偷咬我?!」他佯怒的對她板著臉。
「沒辦法,因為我在想,你是否在每一次投胎前于心底都牢記著這句話,不然怎麼每次皆不費工夫就找到我。」再親吻剛剛被她咬過的地方,算是給予安撫。
「是啊!每次投胎前,我想的皆是同一件事,即是如何快速找到你。你會咬我,敢情是嫌我太快找到你?」他挑挑眉,睨著她看,對于她再獻上的親吻則是樂在心底。
「嗯,你讓我無法跟其他的男人來往,這洹樣我只能屈就于你,無法再找更好的了。」她故意表現出對他不甚滿意的模樣。
「我是最適合你的人,這世間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像我這般愛你的男人,你死心吧!別妄想我會將你讓給別人。」她是他最珍愛的寶貝,他怎可能會讓給其他男人搶得便宜。
「是嗎?你說得倒挺有自信的。」她懷疑,壞壞地撇撇嘴。
「不是嗎?」談杰-反問。
「你啊,真的是狂傲得教人不知該說什麼好。」他難道不懂得要稍微修飾一下嗎?她嘟著嘴愛嬌地把頭枕在他的胸膛上,故意不看他。
「那就什麼都別說,乖乖當我的老婆。」他在她受傷的額際偷得一吻,滿意的定下她來。
「現在談結婚會不會太快?」她覺得結婚之事可以慢慢來,畢竟眼前還有許多麻煩事正待他們解決。
「我還嫌太慢,或許此刻你已懷了我的孩子,難不成你想等孩子出世後再嫁我?」他可等不了那麼久,想名正言順擁有她已經等了兩世,好不容易在第三世有此機會,焉能不把握時間。
「應當是沒有。」她很確定肚子里現在沒有孕育著小生命。
「好,現在沒有,可是我保證很快就會有。」他們倆同住一個屋檐下,他當然會常常踫她,以他對自己的能力,他非常有信心能使她在短期之內懷孕,不早點結婚,寶寶是會成「早產兒」的;況且他可不願成為第二個屠仲麒。
「你……」他的暗示登時令方書吟雙頰酡紅,羞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別你啊我的,乖乖當我的新娘可好?」他再接再厲游說她。
「你忘了你父母那邊嗎?他們不會同意的。」她提醒他莫忘最大的阻礙。
「既然我有娶你的決心,便有信心讓他們不再對此事發表反對言論。」他定要抗爭到底。
人生是他的,他不願當個傀儡,讓父母掌控一生。
「好,等他們都不反對之後,我們就結婚。」他信心滿滿的言論讓她相信他不會令她失望的,他真的有辦法讓他的父母親認同她。
方書吟含著笑,緊緊靠著他,早視他為今生的依靠。
談杰-則將她視為懷中珍寶,緊緊護著她,他發誓一定會讓她過得幸福、快樂,否則他追尋她、珍愛她就全失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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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瑩嵐與方美子打探到方書吟住院的院名後,馬上趕到。一個是急著帶回愛子,另一個則是探視女兒的情況。不過這回吳瑩嵐學聰明了,她帶著長子談杰祥當保鏢,以免發生打架又打輸的情況。
不對盤的兩人在病房外見著面,先是不屑的互別開臉,不願看向對方,隨後吳瑩嵐示意長子開門,像個高貴的女王率先走進去,使得在後頭的方美子氣得牙癢癢的。她本是極端不願像個佣人般謙卑跟在吳瑩嵐後頭,可是憂心于女兒的狀況,讓她不得不帶著火氣步入。
「杰-,媽來看你了,你覺得如何?」吳瑩嵐問話的態度好似今日受傷的人是談杰-而非方書吟。
當陪客的談杰祥呆立于一旁,通常這種場合沒他發言的余地,所以他還是乖乖當個好兒子。
方美子不滿地推推鼻梁上遮掩兩記黑輪的墨鏡,冷哼了聲,打從心底瞧不起吳瑩嵐慈母的偽裝,明明潑辣得很,何必在愛子面前裝高貴,惡心!
「書吟,你沒事吧?那個惡女人讓你傷著什麼地方?」輸人不輸陣,方美子放大音量詢問女兒的傷勢,刻意強調對吳瑩嵐的厭惡。
「你說什麼?」吳瑩嵐聞言,利眸看向方美子,小小的賤女人居然敢罵她,簡直是活得不耐煩。
吳瑩嵐火大地抬頭挺胸,大有與方美子再打一架的打算。
「媽……」斯文的談杰祥放低聲音要母親冷靜點,若母親真與方美子在醫院打起來,恐怕會上今天晚報的頭條。選舉即將來臨,談家可出不得任何丑聞。
「我說你是惡女人,你想怎樣?」方美子挑釁的再重復一遍。
「杰-,你替媽評評理,你看這女人是什麼意思?根本是惡意挑釁。」方美子的回答正合吳瑩嵐的意,她趕忙向次子求救,好教次子對方家母女的印象大打折扣。
「好個惡人先告狀!」方美子火大的想送她兩個耳光。都怪吳瑩嵐,害得她現在出門得戴上墨鏡遮黑眼圈,早知如此,她就該在吳瑩嵐身上多留下些戰果,讓吳瑩嵐與她一樣,出門都得遮遮掩掩。
兩個女人先後向自己的子女求救,孰知將目光放在兩人身上時,才見他們兩人好不親密的窩在同一張沙發上,關于現下發生的事像是沒看見般。
他們無視的態度氣煞了吳瑩嵐與方美子,想她們斗上好幾回,為的可不是看兩個年輕人目中無人、卿卿我我。
「杰-,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和你哥來了?」吳瑩嵐率先發飆,在指責次子的行為時,方記得長子的存在。
「書吟,媽來看你,你怎麼不理媽?」方美子緊接著開炮。
尖銳刺耳的叫聲環形一對愛情鳥,方書銀和談杰-像是突然發現有人到來,訝異的抬頭看。
「瞧瞧你現在是什麼德行?!若教外人撞見,豈不是笑話一樁。」吳瑩嵐頭痛的指著次子出讓給賤胚子坐的大腿。
「他有你這種母親本來就是笑話一樁,現在的樣子倒顯得微不足道。」方美子反將她一軍。
「不要臉的賤女人,你生的女兒跟你是同副德行,活像沒有男人便活不下去般,硬是巴在我兒子身上,你還有臉說,我可不好意思听。」吳瑩嵐針對她的痛處大作文章。
「你……你仗勢欺人!」方美子氣得渾身發抖,卻找不出話來反駁她,僅能氣在心里,氣到快吐血。
「我仗勢欺人又如何?不服的話去告我啊!」吳瑩嵐快意的揚揚眉,不怕方美子告。
「媽,別跟她吵了。」談杰祥慌亂的當和事佬。
一直置身于事外的談杰-與方書吟互看一眼,對雙方母親間的爭執已見怪不怪。
「誰愛跟她吵?以她的身分根本不配近我的身。」吳瑩嵐拍拍套裝上不存在的灰塵。
「是啊!我是不配,可是你的愛子卻愛上我的女兒,他可不會覺得我們不配。」總算找到氣死吳瑩嵐的話,方美子好不得意扳回局勢。
「賤女人,杰-他是受到蒙蔽,不然你以為他會看上你的賤女兒嗎?」吳瑩嵐氣得雙手成拳,拚命克制自己莫將拳頭往方美子身上送。
「是啊!這一蒙蔽就整整蒙蔽三年,依我猜,往後的幾十年他照樣會遭受蒙蔽。」
方美子愈笑愈開懷,不把吳瑩嵐的怒火放在眼底。
「你拿了我給的三百萬沒替我辦好事還有臉敢說!」光想到浪費三百萬便讓吳瑩嵐一肚子火。
「誰說我沒辦?是你的兒子硬纏著我的女兒,關我啥事?」她都帶著女兒退居到鄉下,偏偏談杰-又追上門來,她哪有法子。
「是你的女兒發浪,故意讓我的兒子追上。」吳瑩嵐氣憤方美子推卸責任。
「媽,別吵了,太難看了。」談杰祥生怕兩個女人的爭吵聲會引來人群圍觀,這里可是醫院,最忌諱大聲嘈雜。
「你住嘴!」吳瑩嵐直覺認定長子怕事,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是-!若教八卦雜志的記者知道鼎鼎有名的官夫人吳瑩嵐私底下不過是名潑婦,不知該有多精采?哈!我可以想像當雜志發刊時的盛況空前。」方美子說著風涼話,等著看戲。
方美子的話讓吳瑩嵐的情緒稍微穩定下來,不過火氣仍燒得旺,沒有和緩的趨勢。
「媽……」談杰祥以眼神告知母親方美子說得沒錯,年底選舉快到了,他們承受不起半點丑聞打擊。
「總而言之,快快叫你的女兒離開我的兒子,否則有你好受。」吳瑩嵐深呼吸,像女王般下達命令。
「不必你說。」方美子推推滑下鼻梁的墨鏡,她亦沒打算讓女兒嫁入談家,盡管她與吳瑩嵐不合,想氣得吳瑩嵐跳腳也不願。
她收下了吳瑩嵐的三百萬,就會竭盡所能將事情辦好。
「書吟,他不適合你,跟媽回家去。」方美子清清喉嚨,擺出慈母的模樣,欲帶走女兒。
「對不起,媽,我不會離開杰-的。」方書吟與談杰-十指交握,雙眸中綻亮出決心。
談杰-贊賞她的勇氣,在她的耳鬢留下輕吻。
此一吻教吳瑩嵐看得臉色發白,差點沒尖叫出聲,她是想過愛子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跟方書吟發生過關系,但想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卻又是另一回事,她覺得自己無法承受愛子與方書吟親密的畫面。
看到談杰-親密的舉動,方美子愣住了,饒是出身酒國,可是親眼看到女兒跟男人好不親密的模樣,仍是有些無法消化。
其實最教她無法承受的是女兒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面拒絕離開談杰-,這教她這個做母親的臉往哪兒擺?
她臉色沒好看到哪兒去,瞪著他們。
談杰祥尷尬的紅了臉,沒想到行事與他一般斯文的弟弟會有如此熱情的舉動出現,簡直像是換了靈魂。
「我們不會分開,你們別再浪費口舌。」談杰-溫柔的握著掌中滑女敕的小手,鄭重申明。
「什麼!」吳瑩嵐一副快昏倒的模樣,猛翻白眼。
「書吟,我不是說你不適合他嗎?你也不想因為你的事而妨礙到他的前途吧?」方美子苦口婆心勸著。
「是啊!如果你是真的愛杰-,就不該害他。」吳瑩嵐以愛為出發點,逼迫她識相離開。
方書吟看向談杰-,兩人為彼此母親的說詞同時一笑。
「就是因為愛他,所以我不離開他。」方書吟清晰道。
「你在說什麼鬼話?」吳嵐瑩氣得差點沒形象的抓頭發,若非顧及還要光鮮亮麗走出醫院,她恐怕真會這麼做。
「杰-……」談杰祥憂慮地看著自毀前程的弟弟。
「書吟,他的父母家人族親都不會認同你,你何必呢?」方美子不敢相信女兒的態度會一次比一次堅決。
「書吟說得沒錯,因為愛我,是以不離開我。媽,難道你忘了當初你騙我書吟死時,我變成什麼德行?」談杰-刻意提醒母親。
「你可以習慣過沒有她的生活,你不是平安無事度過三年了?」吳瑩嵐不願去想,她認為日子久了、再有另個女人出現,杰-便會忘了世間曾有方書吟這號不起眼的小人物。
「失了心魂的日子叫平安無事?我並不這麼認為。」談杰-嘲諷的掀嘴角笑。
吳瑩嵐倒抽一口氣,一雙眼瞪得比牛鈴還大。
「杰-,爸媽看中你的能力,對你期望頗大,你怎忍心教他們失望?」談杰祥加入說服。
說實話,他是嫉妒弟弟的,因為無論他如何努力去討父母歡心,父母喜歡的始終是不曾費心的弟弟。可是為了實現父母多年的夢想,他願意將嫉妒擺兩旁,盡力去說服弟弟。
「我要過的人生不是讓人規劃出來的。」談杰-哪里不明白兄長復雜的心思,他是曾為父母偏心的態度為兄長抱屈過,可是既然兄長漠視內心的感受,那他也不好說太多,僅能由著兄長去扮演乖孩子的角色,期望兄長有一天能活出自己。
談杰祥靜立在原地回味他說的話,心湖泛起小小的波瀾。
「我跟你爸會那樣做還不是為你好。」吳瑩嵐不滿意愛子的說法,好似他們箝制住他。
「你們以為那樣對我最好,實則不然。」唯有自己本身才會知曉自己所想要的生活。
方美子的心猶豫了,她心想,真要拆散這對有情人嗎?她前後親手毀掉女兒的姻緣兩次,但他們仍有辦法找到對方,繼續愛著對方,是否她的作法、想法皆錯?他們其實是認真在過他們的日子,盡管往後會出現狂風巨浪一樣無悔。
她思考著要退出拆散有情人的行列,當腦海不期然想起吳瑩嵐給的三百萬時,她的心登時冷硬起來,為了早花用完的三百萬,她必須泯滅著良心,再次親手斬斷女兒與談杰-的情緣。
「那三百萬當作是我媽對你失禮給予的精神補償,不用還。」談杰-似看出了方美子的掙扎,大方地道。
方書吟定定地看著母親,期待能由母親眼底看到認同。
「什麼精神賠償?我不許!她沒把事情辦好,就得把錢還給我。」吳瑩嵐反對大吼。愈想是愈火,所以她執意要拿回錢。
方美子瑟縮了下,錢都花完了,要她如何拿出三百萬來還?
「沒關系,由我代償。」談杰-站起來。
方美子聞言,喜得雙眼發亮。
呵!不用還錢,而女兒的幸福也有了著落,真好。
既然錢有人出面代償,她就沒反對的立場,高興的把女兒雙手奉上,隨時等著當丈母娘。
「杰-!」吳瑩嵐氣憤愛子與自己作對。
「媽,有件事我得先告訴你!我要與書吟結婚了。」不理會母親的怒焰,談杰-快樂宣布喜訊。
「我不同意!我絕對不同意!」吳瑩嵐終于忍不住抱頭狂吼。
方書吟望向談杰-,挑眉向他示意。她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她想嫁入談家,有得耗了。
談杰-則調皮地朝她眨眨眼,好似在說「看我的」。
方書吟搖頭輕笑,不以為談杰-有辦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