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我們公司投標的金額會高出‘阿法爾」公司成本的三倍以上?」凌飛揚黑著眼圈,卻神閑氣定地坐在董事長的位子上淡淡地問著。
「這是為了得標的關系。」
「為了得標?」飛揚故作訝異地將手上的資料翻了翻。「可是我看過所有的資料,這次競標的公司共有二十家左右,我們公司雖然不是最大的,可是並不是沒有機會得標。如果我們用這種金額投標的話,的確能夠得標,可是利潤在哪里?據我的估計,如果以這種金額得標,那麼將來虛擬磁碟正式引進的時候,賣價至少是五百萬台幣一部。我想請問一下,有誰會以五百萬的金額買一套電動玩具?」
「這不是電動玩具!」負責競標的江經理有些焦急地叫了起來。「這是一套功能非常齊全的家用軟體!他可以用來教育下一代早一步進入電子資訊時代!」
「你買啊?」飛揚沒好氣地瞪他。「傻瓜也知道這種超高價位的東西根本沒市場!」
他們都有些意外。昨天凌飛揚還閃閃避避的讓人捉模不清,一個晚上之後,她居然能立刻進入狀況,而且提出要命的問題!
「上面競標的金額還沒有定案,我們只是要財務部門擬出一個合適的數字作為參考而已。」海翼適時替江經理解圍。「財務部門所給的自然是最高的競標金額。」
江經理立刻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眼,這看在飛揚的眼度更是一肚子的火!原來這家伙就是這樣收買人心的!
「是嗎?那麼如果我不問是不是就會以這個金額投標了呢?」
「當然不會,這還需要內部的會議討論。」左宇恭笑著回答︰「必須考慮的事還很多。」
「既然必須考慮的事還很多,那這份公文是做什麼用的?」飛揚氣得跳起來。「你們怕我太閑了沒事做是不是?」
殷海翼微微蹩起眉。「大小姐,身為公司的董事長自然必須知道公司所有的運作情形。」
狗屁!飛揚瞪了他一眼。「好!那麼現在還有什麼事是我需要知道的?」
殷海翼示意科技開發部門的主管提出報告。
「我們目前正和‘東洋’資訊合作開發一套最新的個人掌上型翻譯機,這套翻譯機的原型沒有問題,可是上了生產線之後卻發生了奇怪的問題。」
「我知道。」飛揚翻翻白眼。「我在報告上看到了。」
她仔細看著繞月在報告上用鉛筆寫的小提示——去查查看「東洋」最近是不是有和其他公司合並的計劃?如果沒有,再查查他們的生產線和我們的生產線所生產出來的東西有什麼不同。
「可是我們目前並沒有這條生產線——」廠長搖搖頭。
飛揚笑了笑。「去加一條不會嗎?按照原型生產一小部分就可以了!」
「這……」他求助地望向殷海翼,飛揚沒好氣地打量著他們兩人。
「怎麼?有困難?」
殷海翼淡淡地開口︰「目前生產線已經滿線了。」
「意思是說我們只有任‘東洋’宰割的份?」
「當然不是-一」海翼嘆口氣。「我會想辦法挪出一條生產線的。」
「我倒不知道這種事還需要你的批準!」她陰森地瞪著他說道。
海翼幾乎按捺不住怒意,左宇恭連忙對他使個眼色,他深呼吸一口氣點點頭,硬是將已經到口的咒罵吞了回去。
「還有事嗎?」飛揚冷冷地問道。
「目前沒有。」
「那很好,我走了。」
「走?」殷海翼再度盛起眉。
「怎麼?我還得整天待在公司待命嗎?」飛揚圓睜著大眼站了起來。
「大小姐——」
「當然不用!」左宇恭連忙打圓場。「今天大概不會有什麼事了!」
飛揚看著在場的部屬們,他們看起來都有些無所適從;大概他們不怎麼適應這種火爆的場面吧?!這畢竟是老爸的公司——她忍不住嘆口氣。「對不起,我實在很累了,有什麼事就到家里找我吧!」
「好的,我會請司機送大小姐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會回去。」
「哇!火爆鐵娘子!」飛揚出去之後,左宇恭忍不住吹了聲口哨!「看來以後上班可不愁無聊了!」
「你可不可以閉上尊口?」殷海翼無奈地嘆氣。「有這種上司你還這麼高興?你有毛病啊?」
「沒什麼不好啊!你自己也看到了,她的確是有一套嘛!」左宇恭聳聳肩。「昨天我還以為她是那種在三流大學混飯吃,實際上卻一肚子草包的人呢!」
從在場的人臉上的表情看來,他們都有同感,殷海翼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低估了這位大小姐。從今天她處理事情的鐵腕來看,她並不是虛有其表——可是這對他說到底有什麼好處呢?
一個脾氣火爆的女強人——天!
「而且她似乎特別看你不順眼!」
海翼苦笑著。「是啊!謝謝你提醒我!」
台北——這麼昏暗污濁的都市。
凌飛揚走在樹蔭之間,百般無聊地看著四周的車水馬龍,不由得深深地懷念起住了三年的英國鄉間。這個地方有什麼好?空氣品質糟到可能會得鼻腔癌,出門一不小心就成了車下亡魂,連樹都長得可憐兮兮的!
她嘆口氣,在樹蔭間的行人椅上坐了下來,真懷念國外的生活……
她才回來幾天而已,就已經快住不下去了!想到以後的生活都得在這個都市里度過就讓她不寒而栗。「為什麼我這麼倒霉?」她無辜地嘟嚷著︰「為什麼是我呢?真不公平!我討厭過這種日子!」
「大小姐?」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她身邊。
「你?」飛揚訝異地看著車上的年輕人。「誰叫你跟著我的?」
「凌先生怕大小姐對路況不熟,所以讓我跟著小姐。」司機平靜地說著,下車替她打開車門。「台北現在治安不好。」
「這下可好,我連自己一個人安靜一下的機會都沒有了。」她自嘲地說著,眼前的年輕人謙恭有禮而且相貌不凡——他怎麼會甘于當個小司機?上車後飛揚好奇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冷若磊。」
「冷若磊?」飛揚更訝異了。「這麼漂亮的名字!」
司機不發一語地開著車,半晌之後才開口︰「請問大小姐要到什麼地方去?」
「什麼地方?」這可難倒她了,她無奈地揮揮手。「不知道,這里什麼地方的植物最多?」
「植物園。」
凌飛揚哭笑不得地。「不會吧?不是都說台北是個美麗的城市嗎?除了植物園沒有其他的地方了嗎?」
車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冷若磊從後照鏡中看了她一眼。「小姐的電話。」
飛揚無所謂地——「你接吧!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事。」
「喂?……是的。」他將電話交給她。「是先生打來的,他說家里有小姐的客人。」
「我的客人?」飛揚莫名其妙地拿起電話。「喂?誰?什麼?!」她立刻興奮地叫了起來︰「我現在立刻回去!」掛上電話之後,她開心地拍拍冷若磊的肩。「現在立刻回家。我最好的朋友來了!」
「是的,小姐。」
「不要小姐小姐的叫行不行?」飛揚蹩起眉嘟嚷著︰「听得我難過死了!」
「是的,小姐。」冷若磊仍然一絲不苟,飛揚無可奈何地看著正專心開車的年輕人,他是誰?
冷若磊怎麼看也不象是開車的小司機……
「若磊,你還沒來我家之前是做什麼的?」
「坐牢。」
如果冷若磊曾經希望這可以嚇倒凌飛揚的話,那他真的要大失所望了!飛揚只是眨眨眼。「真的?為什麼?」
他終于忍不住回頭,這位小姐——或該說這一家人是怎麼回事?他們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人叫「罪犯」,而且通常是一般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嗎?
飛揚發現他有張冷峻的面孔,仔細看的話還會發覺那實在是一張很好看的臉。「你長得很正點。」她細細評估了幾秒鐘;對一個藝術家來說,這是一張很能入畫的臉孔。「有沒有人找過你當模特兒?」
冷若磊覺得他徹底被打敗了。
「有沒有嘛?」
他搖搖頭,幾乎是不耐煩地︰「沒有人會想找一個罪犯當模特兒的!」
「是嗎?原來我還不算是個人哩!」飛揚有趣地笑道︰「我就想找你當模特兒!」
「小姐——」
「凌飛揚。」她糾正。「我有名有姓,我叫凌飛揚。」
冷若磊忍住即將月兌口而出的咒罵。「是的,凌小姐,我們已經到家了!」
「到家了嗎?」飛揚興奮地往外看,他們果然已經到家了!這個冷若磊開車的速度可以去參加賽車了!車一停,她立刻跳下車,然後又突然沖到車子前。
冷若磊緊急煞住車子。「你——」
飛揚笑眯眯地看著他。「不要忘了我剛剛說的話,我向來是說話算話的!我要請你當我的模特兒。」說完,她又象一只小鳥一樣快樂地沖進屋子里去了!
冷若磊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這家人全是瘋了,真的!他可以很肯定的這麼說,他們全都瘋了!
「阿諾!」飛揚一進屋立刻拉開嗓門大叫。「阿諾!」
「小聲一點!屋頂都快被你震下來了!」凌太太又好氣又好笑地瞪著女兒。「他正在樓上和繞月聊天呢!」
「真的?」飛揚快樂地跳了起來。「我上去找他們!」
「等一下!」凌龍興突然冒出來。「你先告訴我,你跟這個火眼金楮的老外是什麼關系?」
「什麼什麼關系?」她莫名其妙地。「同學啊!他對我們中國歷史著迷得不得了,我正好是中國人嘛!他教我英文,我教他中文,很正常啊!」
「就這樣?」凌龍興眯著眼楮,狐疑地打量著她。「沒別的?」
「別的?」飛揚笑嘻嘻地。「你是問我和阿諾有沒有發生超友誼關系是不是?」
「喂!女兒,這是很嚴肅的問題!」凌龍興急得哇哇大叫︰「我是說真的!你別跟老爸打馬虎眼!」
「要是有,我現在告訴你也于事無補啦!要是沒有,你問了跟沒問不是一樣?」飛揚聳聳肩跳著沖上樓去。「你自己去想好了!」
「喂喂喂!」凌龍興氣得跳腳。「你這是什麼態度!給我滾下來!凌飛揚!你不要以為這樣就算了!下來!」
「好了啦!叫什麼叫?吵死了!」凌太太不耐煩地吼道。「小的吵老的吵,你不煩啊?」
「可是你看看你女兒那副吊兒哪當的樣子!好象……好象……」他脹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好象什麼?」她斜瞄著他。「飛揚說的也沒錯啊!是的話跟你說了也沒用,沒有的話干嘛多費唇舌和你這種老古板說?」
「我老古板?!」凌龍興頓時跳了起來。
「你若不是老古板,干嘛說人家是什麼‘火眼金楮’?」
「他是火眼金楮嘛!」他冤枉地叫道︰「難道他是黑頭發黑眼楮嗎?我又沒有色盲!」
「阿諾!」飛揚在二樓的陽台上找到一頭火紅色頭發的壯碩男子,他正和繞月坐在陽台上聊得眉飛色舞的。
「飛揚!」阿諾一看到她,立刻跳了起來興奮地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我想死你了!」
「我也好想你!」飛揚快樂感動得幾乎要掉眼淚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英國的人們!」
「是啊?是啊!他們也一樣想你,想得要命,所以才會派我來看你啊!」阿諾壯碩的臂彎輕而易舉地抱著她繞了好幾個圈圈。「沒有你,連陽光都失蹤了呢!」
「鬼話!」飛揚忍不住皺皺鼻子,扮個鬼臉以掩飾她的情緒。「英國本來就沒什麼陽光的!」
「真叫人傷心。」阿諾笑著放下她轉向繞月——「你看你姐姐,她就是這樣,一點甜言蜜語都不肯听的!所以我們都叫她小柴契爾。」
「我是柴契爾?我要是柴契爾,那你就是大鼻子情聖了!」飛揚笑著坐在繞月的身邊。「你不知道這家伙騙了多少女人的心!」
繞月一直微微地笑著,坐在陽台上的她看起來特別安靜甜美,陽光照在她幾乎透明的臉上,有種不真實的美——
「你和繞月說了些什麼?」飛揚感興趣地問著。繞月很怕生的,沒想到她居然可以和阿諾坐在這里聊天。
「很多啊!象你怎麼對教授做惡作劇啦、打碎了多少紳士的芳心啦之類的。」阿諾聳聳肩微笑。「我喜歡繞月,很美麗的名字,人卻比名字更美麗!」
飛揚忍不住微笑。「我就知道!你連我妹妹都不放過!」她輕輕握住繞月的手,淘氣地對他說︰「我警告你喔!你要敢打繞月的主意,我第一個不饒你!」
「他沒有……」繞月紅著臉替阿諾辯解︰「他對我很好,說很多話給我听……」
阿諾得意地挑挑眉,飛揚不甘示弱地朝他比個手勢。「這樣最好!要不然我讓你變成沒鼻子情聖!」
阿諾半張著嘴做出恐懼的表情,繞月忍不住笑了起來,飛揚故作無奈,心里卻微微觸動——這麼寂寞的繞月……
還有這麼溫柔的阿諾。
「海翼?你怎麼來了?」凌龍興還沒和老婆打完舌戰就發現殷海翼已經站在門口了。他的表情看起來不怎麼愉快——「你怎麼了?」
「沒什麼……有客人?」他剛剛進來的時候,二樓陽台上正在上演一幕感人的重逢戲碼——那個高大的家伙頭發紅得象是一把火似的!
「是飛揚在英國的同學。」凌龍興瞪了老婆一眼,這一下可好!萬一他的計劃就這樣完蛋了,可都是拜那個「火眼金楮」之賜!「他只是順道來看看飛揚而已,沒什麼重要的。」
凌太太踢了他一腳——簡直是畫蛇添足!
殷海翼不動聲色。「我是來找大小姐的,公司里有點事需要她處理。」
「是這樣嗎?」凌龍興脈牙咧嘴地忍著痛。「那先來我書房說好了!」他拼命想揉痛腳,臉上卻得笑著——「你……你先進去,我馬上來。」
「是。」
殷海翼一轉身,他立刻低子死命揉著被老婆重重一踢的腳!痛得他眼淚都掉下來了!他忍不住咒罵︰「你瘋了?那麼用力!想謀殺我啊?」
「你根本是畫蛇添足嘛!」凌太太瞪著他。「哪有人做得這麼明顯的?就算你中意海翼;也沒必要硬要把飛揚塞給他啊!給他一點考驗不是更好?」
「你懂個屁!」
「我至少還懂個屁,你連個屁都不懂!」她立刻還擊。
凌龍興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自己的老婆,怎麼已經二、三十年了她還是跟過去一樣這麼火爆?外人眼中的凌太太是那麼溫柔賢淑、大方高雅,簡直可以當選婦女楷模了!可是實際上她還是幾十年前那個在舞廳里呼風喚雨的小太妹!
真是天生一物克一物!
「好好好!我不跟你說!我去看看海翼有什麼事,等一下如果那個火眼金楮和飛揚下來了,你最好管好他們,我可不希望我的女婿就這麼飛了!」
「我才懶得理你!」凌太太氣呼呼地轉個身。「我要去廚房,要女婿你自己想辦法!」
「你——」凌龍興氣得跳腳,卻又拿她沒辦法。「好好好!你等著瞧!看我有沒有辦法!」
殷海翼沉沉地坐在凌龍興的書房里,剛剛在外面看到的那一幕簡直叫他心跳停止!
他怎麼從來沒想到凌飛揚在國外可能會有戀人?以她的條件,在國外一定不乏追求者。她才回國幾天而已,就有「同學」追到台灣來了、顯然他們的交情非淺。
那頭明顯的紅發在他的眼前閃動——真該死!那家伙高大漂亮得叫人真想扁他一頓!
他——嫉妒。
他媽的!他的確是嫉妒得快死了!
「海翼。」凌龍興笑眯眯地進門。「有什麼事還要你自己跑一趟?是不是飛揚還不能進入狀況?」
「不是的。」他努力藏住自己臉上的表情。「大小姐進入狀況相當快,對事情的處理方式也很讓人心服。」
「是嗎?」這倒是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以為飛揚一定會把公司搞得雞飛狗跳的才對。「那你今天來是有什麼事?」
海翼立刻恢復了正常,他的面色凝重。「我剛剛才得到消息,和我們競爭‘阿法爾’合作權的公司里似乎已經知道我們打算投標的金額了!」
「什麼?」凌龍興訝異地。「知道我們投標的金額?這怎麼可能?這是公司里的最高機密,知道的人不多啊!」
海翼點點頭。「所以我懷疑是幕僚團里有內奸。」
凌龍興思索了幾秒鐘,將所有可能的內奸過濾一次,卻一無所得。幕僚團里的人都是經過他千挑萬選所產生出來的,他們怎麼可能會背叛公司?「這件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他搖搖頭。「我只是懷疑,未經證實之前,我不希望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幕僚團里的人。」
「你做得很對。」凌龍興贊許地點點頭。「這件事我會好好想一想……」
「大小姐那邊——」
「先不要讓她知道。」凌龍興揮揮手。「你也知道飛揚那個脾氣,她要是知道了,一定會上天下海把那個家伙找出來的,我可不希望我們自己人先起內訌。」
「好的,我知道了。」殷海翼恭敬地點個頭。「那就沒事了,我先回公司去。」
「回公司做什麼?」凌龍興看看時間。「都已經快下班了,你還回去做什麼?干脆留下來吃個便飯吧!」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就這樣吧!」
殷海翼為難地在心里嘆口氣——天知道他心里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叫他當面看著飛揚和那個紅頭發的家伙親親熱熱的,還不如一刀殺了他算了!
「怎麼?你的表情看起來好象很不願意?」
他的確是很不願意!海翼不由得苦笑。「哪里。既然董事長堅持我就留下來好了。」
「你在這里做什麼?!」飛揚一看到殷海翼,立刻皺起眉沒好氣地問道。
凌太太瞪了女兒一眼。「丫頭!對客人有點禮貌行不行?」
「禮貌?」飛揚陰陰地瞪著他。「喔!請問您在這里做什麼?」
「吃飯。」海翼同樣沒好氣地回答,真搞不懂她干嘛每次看到他就象看到天敵一樣?就算她已經名花有主了又怎麼樣?難道連朋友都做不成?想想連自己都覺得好笑!
朋友?算了吧!誰要跟她做什麼鬼朋友?
「你家沒飯吃了嗎?」
「凌飛揚!你給我乖乖坐下!」凌太太威嚴地說道。
「媽,是你自己說公事留在公司的啊!他就是公事!」
「現在已經下班了!海翼是我們家的客人,客人不算是公事!」她眯著眼楮。「除非你想‘私報公仇’?」
飛揚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住口。說真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特別討厭殷海翼,就只是為了公事上的理由?如果是,那她更不應該這樣對他了!連老爸都說過現在還不可以和他翻臉的。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算了!管他是為了什麼,反正討厭就是討厭,誰規定討厭還需要特別的理由的?
「飛揚,怎麼越來越沒禮貌了?不知道要替客人介紹的嗎?」
她嘆口氣,不耐煩地揮揮手。「殷海翼,這位是我的朋友阿諾。阿諾,這是我公司的特別助理殷海翼先生。」
兩個男人向對方點頭示意,也在同時打量著彼此。
阿諾是個高大壯碩的紅發男子,他有一雙蔚藍的眼楮和一張十分漂亮的面孔;他的皮膚呈金黃色,顯示他長期從事戶外活動,光是那副健美的體格就令殷海翼為之氣餒!
希望他是個空有外表的空心大佬官!可惜阿諾那雙睿智的眼楮讓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殷海翼看起來相當斯文。瘦高的身材並不壯碩健美,卻相當勻稱,他的面孔也並不特別俊美,只除了那一雙深邃的眼楮——永遠看不出情緒。在那一頭狂野黑發下,必有個相當驚人的頭腦!
「阿諾先生是英國人?」
阿諾笑了起來。「我看起來象英國人嗎?我是美國人。」
「英國人有什麼不好?至少他們都是紳士淑女!」飛揚理直氣壯地插嘴。
「是啊!可惜我不是紳士,你也不是淑女。」阿諾朝她扮個鬼臉。
海翼安靜的看著他們兩個人,從他們的對話中可以知道他們必定有相當程度的交情——沮喪!
「你是學什麼的?」凌龍興突然開口問道。
「學——」
「和我一樣是學企業法律管理的!」飛揚連忙打斷他,同時朝他使個眼色。「阿諾的成績比我還好!」
「是嗎?」凌龍興有些意外,這個火眼金楮出現在他家門前時他還以為他是個流浪漢!學企業法律的人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怎麼?不相信啊?」
凌龍興無所謂地聳聳肩。「看到自己女兒的樣子,想不相信也不行了!你看起來象吉普賽人。」
殷海翼謹慎地看著他們兩個人——如果他們真是學企業法律管理的,他就把桌上的盤子全吞下去!可是如果不是,那麼飛揚那些知識是從哪里得來的?他絕不相信一個人光憑一個晚上死念書惡補就可以了娘那些復雜的商業情報。更何況是做出正確的判斷了!
「殷先生似乎還有疑問?」飛揚得意地看著他。
海翼淡淡地笑了笑,什麼話也沒說——他總會搞清楚她在搞什麼鬼的!
「你們難道不能好好吃頓飯嗎?」凌太太嘆口氣。「我快消化不良了!」
「我當然可以!」飛揚放心地開始吃飯;至少她已經先瞞過了他們!雖然阿諾的腳正在桌子底下不滿地踩著她……
我的前途真是坎坷啊!一切都還沒正式開始就已經先觸礁一半了!
那個有著一頭紅發的巨人顯然是個可怕的情敵。真要命!簡直是四面楚歌了!在公司里,那個火爆小霸王處處在挑我的毛病,在私底下我卻還得看著她和那個大家伙談情說愛!
真的快瘋了!我大概得先辭職才能展開我的追求,可是現在公司正處于非常狀態,我怎麼能一走了之?
有苦難言!
我相信這是上天對我過去不良行徑的一種懲罰——誰叫我向來眼高于頂?所以才會愛上一個連正眼都不看我一眼的壞脾氣女郎!
天道好還,報應不爽——呵呵!
還想要死得轟轟烈烈?別傻了!現在就算當著她的面自殺,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最可恨的是,我這個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後悔」!要不然至少可以後悔一下;表示對自己的愧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