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緋雅走後,衣綺羅向青兒問了月凌雲的所在,便向大廳走去。
大廳里除了月凌雲之外,還有一個同樣出色的年輕男子,這讓衣綺羅有些失措。
「我是不是打擾了你們?」
「沒錯。」月凌雲毫不客氣地道。
「沒有。」那年輕男子起身迎向衣綺羅,「我是凌雲的朋友裴濟風,請多指教。」
「我是衣綺羅。」
裴濟風轉頭看向好友,促狹地道︰「凌雲,你哪時候家里藏了一個如花美眷,我怎麼不知道?」
「你要小心一點,別說我沒警告你,愈是美麗的東西通常愈具毒性。」從衣綺羅走進大廳那一刻起,月凌雲的臉色就愈來愈臭,仿佛不願看到她似的。
「我還是離開好了。」既然月凌雲不想看到她,她也不是個不識時務的人。
「等一下。」裴濟風一面阻止衣綺羅,一面對好友道︰「你這麼說太失禮了,要稱贊人家也應該要有點誠意才行。」
「稱贊?」衣綺羅一點也不覺得月凌雲是在稱贊她。
「你听不出來嗎?凌雲正在稱贊你的美麗。」裴濟風嘻皮笑臉地道。月凌雲聞言,沒好氣地回道︰「濟風,你何時變成我的代言人了?」
「說美麗的人美麗又有什麼不對?」裴濟風看向衣綺羅。
「裴公子,你謬贊了。」衣綺羅覺得裴濟風這個人真不錯,並非因為他贊美她,所以她才這麼想,而是裴濟風看起來斯文有禮,和某人很不一樣。
看見衣綺羅和裴濟風眉來眼去的,月凌雲心里不禁燃起一把無明火。
「衣綺羅,你應該是來找我的吧!」月凌雲口氣不佳地道。
衣綺羅的確是來找月凌雲的,可是……
裴濟風不理會月凌雲的不悅,又對衣綺羅道︰「衣姑娘和凌雲是怎麼認識的?」
「我們……」衣綺羅看了一眼月凌雲後,才回答裴濟風,「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我們會有瓜葛是因為藏寶圖。」
「藏寶圖?」裴濟風饒富興味地挑起眉。這個理由還真新鮮。
月凌雲酸溜溜地道︰「她呀!為了藏寶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是嗎?」這下子裴濟風更覺得有趣了。「我手上也有藏寶圖喔!」
「真的?」衣綺羅頓時雙眼發亮。
該說她幸運嗎?她最近遇上的男人怎麼都擁有藏寶圖呢?
慘了,月凌雲在心里暗叫不妙,他怎麼忘了裴濟風手上也有藏寶圖?
「濟風,說不定她是天魔教的人。」
「她不是。」裴濟風很篤定地道︰「如果她是天魔教的人我一定會知道。」
「什麼天魔教?」她已經不只一次听到這個名字了,為什麼他們會認為她是天魔教的人?
「你沒必要知道。」月凌雲道。
「天魔教的人一直覬覦著凌雲的藏寶圖。」裴濟風如此告訴衣綺羅。「濟風!」月凌雲因好友的多嘴而出聲制止。
衣綺羅見狀,不禁負氣地道︰「有什麼關系?別以為我什麼都不了解,至少我知道你的藏寶圖是以刺青的方式紋在你的背部,只是平常時候看不到而已。」
「緋雅那丫頭還真多嘴。」不用問他也知道是緋雅告訴衣綺羅的,因為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月姑娘還要我問你,到底是什麼特殊的時候藏寶圖才會出現?」衣綺羅的話一出口,裴濟風就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出來,他對月凌雲道︰「告訴她如何?凌雲。」
「你沒必要知道。」鐵青著臉的月凌雲仍以這句話來回絕。
衣綺羅覺得期待月凌雲會給她答案的自己真像個傻子,月凌雲不告訴她答案就算了,總會有人願意告訴她,譬如說……
「裴公子,可以請你告訴我嗎?」衣綺羅直覺裴濟風似乎知道些什麼。
「我可以告訴你,就是……」
裴濟風突然附在衣綺羅的耳邊不知說些什麼,之後只見衣綺羅的臉蛋染上了層淡淡的紅暈。
「你到底對她說了什麼?」月凌雲著急地問。
裴濟風好笑地聳肩回道︰「你以為我會說什麼?我只是跟她說想得到你的藏寶圖就要讓你愛上她。」只是這樣而已。
月凌雲和衣綺羅突然沉默了下來,而打破這氣氛的是裴濟風。
「接下來的事就讓你們自己去討論了。」
說完,裴濟風便慢條斯理的走出去,留下這對被孽緣牽系的男女。
「我不會愛上你的,你別白費力氣了。」月凌雲突兀的開口。
衣綺羅忍不住回嘴︰「我才不會白費力氣,也不會重蹈覆轍,與其奢望從你身上得到藏寶圖,我還不如去找裴公子,他似乎比你善良多了。」
「你……」月凌雲憤怒的抓住她的手。她果然是想要轉移目標,她竟覺得裴濟風比他還好!
「月凌雲,你已經威脅不了我了。」衣綺羅無懼地迎視著他。
月凌雲冷笑道︰「哼!你想要以被我抱過的身子去誘惑濟風嗎?你以為自己還有那個價值嗎?」「住口!」
衣綺羅揚起手欲打月凌雲,卻被他穩穩地接住。
他眯起眼似笑非笑地開口︰「你還是別自取其辱的好。」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遇見你?」衣綺羅再也忍不住地流下屈辱的眼淚。
衣綺羅在他面前一直表現得很堅強,所以,月凌雲忽略了她也有柔弱的一面,直到看見自她頰上滴落的那些比珍珠還要晶瑩的淚珠兒,他才明白自己的疏忽。
「別哭了。」
月凌雲忍不住伸手想要拂去她臉上的淚水,想要以強而有力的手緊緊地擁抱住她,想要以最輕柔的聲音祈求她原諒自己,想要……可是,他的手卻停在半空中。
為什麼他對她會有這麼強烈的憐惜之意?為什麼看見她哭他會這麼心疼?
老天!他該不會是愛上她了吧?
不,他沒有愛上她,他不能愛上她。
他明明知道的,衣綺羅只是個貪婪的女人,她的目的只是想得到他的藏寶圖,他怎能讓她達到目的!
月凌雲收回了手,以冷漠的語氣道︰「別哭了,你以為這樣我就會覺得內疚嗎?」
「我沒有!」衣綺羅不明白月凌雲為何會這麼說,如果可以,她也想和月凌雲和平相處。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擺月兌我,你馬上就可以如願了。」
月凌雲的話讓衣綺羅心頭一驚。「什麼意思?」
「我明天會出一趟遠門,不知何時會回來,我出去後隨便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在驚覺到自己有可能會愛上衣綺羅後,月凌雲決定要讓自己遠離她,或許等他下次回來時淚己就不會那麼在意她了。
「你要離開?」衣綺羅的心里好亂。在他攬亂了她心中的一池春水之後,他竟然想逃避,怎麼可以這樣!現在教她該怎麼辦?
「你會舍不得嗎?」月凌雲嘲諷的問道。
「才不會。」衣綺羅咬著下唇,言不由衷地道︰「你最好趕緊離開。」月凌雲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沒有再說什麼。第二天,他就離開了霸龍島。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月凌雲到底離開了幾天,衣綺羅已經懶得去數;對她來說,沒看見月凌雲應該是落得輕松才是,然而,此刻她卻若有所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衣綺羅若有所思站在面海的窗子前。
驀地,有個人走到她的背後開口道︰「你在想凌雲對不對?」
衣綺羅回頭看見了裴濟風,知道即使她否認也沒用,而且,她剛剛腦中想的確實是月凌雲那個混蛋。
「裴大哥,你不覺得海上的風浪變大了嗎?」衣綺羅顧左右而言它。她和裴濟風一見如故,但他們都知道那絕非男女之情,而是一種類似親人的情感,所以她便和裴濟風結為異姓兄妹。
「別轉移話題,我很清楚,自從凌雲離開之後你便心事重重。」
老實說,裴濟風也對月凌雲的離別感到十分不解,他為什麼偏偏選在這個時候離開?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了?
「我哪有心事重重?」衣綺羅握著拳頭否認,「月凌雲不在我就自由了。」多麼口是心非的話!裴濟風笑著搖頭。
「如果真是這樣,你為什麼沒有離開霸龍島?你是被強擄來的,應該很想回家鄉才對。」
「我……」一句話問得衣綺羅啞口無言。
月凌雲離開之前曾經說過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換句話說,就算她想離開也沒人會阻攔。
可是,衣綺羅並沒有這麼做。為什麼?因為她從來沒想過要離開。
「老實告訴我,你希望凌雲回來嗎?」裴濟風看似認真地問。衣綺羅並沒有正面回答他,「就算我希望他回來又如何?現在沒人知道月凌雲去了哪里。」
「我有一個方法能讓凌雲立刻趕回來。」裴濟風神秘兮兮地道。
「什麼方法?」
衣綺羅只是隨口問問罷了,她根本不相信會有什麼方法。
「很簡單,只要對外放出我倆即將成親的消息即可。」裴濟風眨著眼道。「什麼!?」衣綺羅聞言,只能以「吃驚」二字來形容。「你瘋了?」
她並不認為這麼做月凌雲就會回來。
「試試看吧!」裴濟風胸有成竹。
如果凌雲夠在乎綺羅的話,他拼死也會趕回霸龍島。
裴濟風興致勃勃的放出假消息,然而,他們等到的不是月凌雲,而是一個手上抱著嬰孩的少婦。
她自稱是月凌雲的妻子憶娘,還說懷中抱著的是月凌雲的骨肉。得知這件事的衣綺羅除了震驚之外,竟莫名其妙的感到痛徹心扉。
她都不知道月凌雲竟然有妻兒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即使是裴濟風也不知該怎麼辦。
「凌雲不在,你就先在霸龍島住下,一切等凌雲回來再說。」裴濟風也只能這麼說。
「好。」
憶娘一口答應了下來,而這件事也就因此暫時解決。
然而,一轉眼間卻已不見衣綺羅的蹤影,裴濟風急忙命人安置憶娘後便立刻去尋找衣綺羅。
月凌雲有妻兒了。
獨自坐在涼亭上的衣綺羅,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揪著自己的心似的,讓她覺得好痛好痛。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心那麼痛?月凌雲即使有三妻四妾也不關她的事啊!
除非……
「綺羅。」裴濟風費了一番工夫才找到她。「我還以為你會想不開哩!」
「我為什麼會想不開?」
「你沒有想不開就好,我已經將憶娘留在霸龍島了,一切等凌雲回來再說好嗎?」
「裴大哥,你用不著征詢我的意見,因為這不關我的事。」
「怎麼會不關你的事?」裴濟風覺得衣綺羅的語氣太冷淡了。
「因為,我馬上就要離開霸龍島了。」
「什麼!?」裴濟風沒料到衣綺羅會這麼說,憶娘的出現真帶給她那麼大的打擊嗎?
「裴大哥,你說得對,我應該早點離開霸龍島。」衣綺羅苦笑。
她應該早點離開霸龍島的,在還沒陷得太深之前,在憶娘還沒出現之前。
衣綺羅起身打算回房整理行囊,可是,一陣惡心的感覺突然襲上心頭。
「怎麼了?」裴濟風問焦急地問。
「沒什麼,只是有點想吐,大概是吃壞了肚子吧!」衣綺羅不在意地回道。
裴濟風卻覺得事情不單純。
「我略通醫理,讓我來為你把把脈。」
「不用了。」
衣綺羅本想拒絕,但裴濟風非常堅持,最後她也只好妥協地伸出手讓他把脈。
只見把著脈的裴濟風臉色相當復雜,這讓衣綺羅不禁猜測自己是否得了不治之癥。
「裴大哥,你老實告訴我,我得了什麼病?沒關系,我挺得住的。」
「你懷孕了。」「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衣綺羅以為是自己听錯了,她和月凌雲也才不過……怎麼會懷孕了呢?
「是凌雲的。」裴濟風十分肯定。「現在你打算怎麼做?」
衣綺羅已經無法再說出「不關她的事」這種話了。
「我不知道。」此刻的她一片混亂,根本無法思考。
「還想離開嗎?」裴濟風又問。
「就算我懷孕了,情況也並沒有什麼改變。」衣綺羅咬著下唇道。
月凌雲仍然是有妻兒的人,而她並沒有和人共事一夫的打算。
「抱歉了,綺羅,你現在不能離開。」裴濟風強硬地道。
如今已知道綺羅懷了凌雲的孩子,他若讓她離開,要怎麼向他的好友交代?
「裴大哥。」
「什麼也不要說,一切等凌雲回來再談,他一定會有所處置。」裴濟風打斷她的話。
唉!這兒已經一團混亂,凌雲怎麼還不回來?
衣綺羅似乎還想說什麼,青兒卻在此時興高采烈地跑來。
「衣姑娘,主人回來了。」
「凌雲回來了?」濟裴風很明顯地松了一口氣,那家伙總算回來了。「他若是知道你懷了他的孩子,一定會很高興。」
「不!先別告訴他。」衣綺羅情急之下月兌口而出。
「為什麼?」
面對裴濟風的疑問,乍聞月凌雲回來而心慌意亂的衣綺羅胡亂搪塞。「我會找個機會親自告訴他。」
「也好。"
這種事情的確是由綺羅親口告訴凌雲會比較好,果然還是女孩子的心思較細膩。「咱們去見他吧!」
「嗯。」
衣綺羅點頭,可是她的心卻跳得很快,快到她幾乎無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