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馬來西亞的第三個月,季以肇才終于有一點空檔可以喘息。
為了融入當地的工作環境,以及動工後便層出不窮的各種問題,他每天忙到幾乎連睡覺的時間都有,更別說其它了。
在異國,從語言到文化,從材料到程序,要照顧的細節多如繁星,若不是有著過人的意志力和專業能力,配上相當能干的翻譯兼秘書,他根本沒辦法掌控。
三個月後,他才開始有機會回到公司配給的宿舍--一幢美麗的花園洋房--里面雖然已經派人打點過,舒適又現代化,他卻寧願回去住工地旁邊有衛浴設備的工務拖車,雖然設備簡陋,床更是木板做的,非常陽春。
原因很簡單,他不想一個人住在大房子里。
南國陽光凶悍,加上忙碌,食物又未必完全合口味,來了三個月,季以肇瘦了、也黑了,一雙眼楮銳利如刀,加上他絕不輕易露出笑容的俊臉,不怒自威,讓當地的職員、工人們都非常怕他。
比較不怕他的,只有那位名叫Tommy的超級秘書兼翻譯,高高瘦瘦的馬來西亞華僑第二代,也是此地某大企業的李董事長手下、特別助理Jason的弟弟。
「我哥哥說,以前就認識季總監,對你也非常欽佩!」Tommy對季以肇說,笑開一口白牙。「他說我們這一行呢,潔身自愛的主管其實很希罕,可是季總監就是其中之一。」
季以肇苦笑,「哪有這麼好。」
他可是會讓女人--尤其是心愛的女人--落淚、難過的爛人……
「是真的,我也覺得季總監真了不起!」Tommy朝他豎起大拇指。
他已經跟在季以肇身邊三個月了,親眼見證他的規律生活,對工作投入的程度,也看到不少當地名媛對他示好,他卻目不斜視的態度;Tommy對季以肇真是敬佩到極點。
「哪有什麼了不起,不過就是工作忙。」季以肇還是輕描淡寫。他坐在由Tommy駕駛的房車里,眼光投向窗外,欣賞兩旁蕉風椰影,充滿南洋色彩的風景。
還未都市化的區域,依然有著淳樸的風情,跟他所習慣的台北、擁擠而現代化的都市景致,是那麼不同。
這兒的女子都有著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微黑的皮膚,和燦爛的笑容。
可是他總是想著那個眼波盈盈,雪白精致,笑起來優雅含蓄的人兒。
他好想她。
真的太疲倦,疲倦到無法控制自己的時候,他管不住自己的手,會自動撥打越洋電話回台灣,只為了听听她的聲音。
可是他從來不敢開口。
他怕一開口,自己會完全崩潰,把所有的自尊或規範都拋在腦後,用最卑微的口氣求她,要她來到身邊。
他怎麼能這樣要求她?他有什麼資格?
「季總監,季總監?」Tommy出聲叫他,「到了喔!對了,你訂的家具已經送到,我讓他們先搬進去了。不如我也進去看看,要是有什麼問題或不滿意,我馬上跟他們聯絡。」
「哦,好,謝謝你,辛苦了。」季以肇這才發現車子已經開進了車庫,他卻還坐在後座出神。
兩人下了車,一起走進那寬敞明亮的客廳,一樓落地窗出去是露台,此刻竹簾已經拉上,晚風習習,甚是舒適。
新選購的家具都已經就定位。他們學建築出身的,選起家具來完全不費工夫,加上季以肇又以實用為主,他只翻了翻Tommy拿來的目錄,連測量都不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選好全部的家具,包括客廳、餐廳、書房、臥室……
Tommy在屋內走了一圈,發現所有家具的尺寸、顏色、高矮都恰到好處,舒適又大方,他忍不住又贊嘆道︰「季總監不愧是專業,選得真好!」
季以肇扯起嘴角,微微一笑,「只不過是選家具而已,一天到晚在做,沒什麼大不了的。辦公室那邊的裝潢比較麻煩一點,還要加裝多媒體跟保全系統,之前畫圖的時候沒把這部分畫進去,真是傷腦筋。」
「不是要先測試嗎?這兩天總監你的辦公室、還有相連的私人會議室應該會完工,你要先去看進度,對吧?」
「嗯,明天早上我會過去。」隨口討論著公事,他已經走到主臥房門口,一開門,他的氣息不禁一窒。
里面的擺設,從大床、床頭櫃、櫥子、電視櫃、椅子……統統都是那麼眼熟。
甚至還有一張梳妝台。
「季總監,女朋友什麼時候會來?」Tommy在一旁笑嘻嘻的問,「這邊都布置好了,不就是為了要她過來嗎?」
季以肇沒有回答。
暮色中,俊臉有著落寞的表情,一閃即逝。
「Tommy,我看我今天還是回去工地那邊好了。」季以肇當下作了決定。「等我幾分鐘,我拿一點文件。」
Tommy大吃一驚。「季總監,你是對這兒……有什麼不滿嗎?是不是哪樣東西買錯了,還是不合心意?你說,我馬上聯絡廠商來換!」
季以肇拍拍他的肩,「沒事,你不用緊張,東西都沒問題,我只是覺得……我只是想,住在那邊比較方便。」
「可是那邊不舒服啊!」Tommy臉都皺起來了,「這兒怎麼會不方便呢?我早上會過來接你,晚上送你回來才下班……」
「你幫我的已經夠多了,不用這麼辛苦。」季以肇微微一笑。
踏著漸漸加深的夜色,他們離開美麗的花園洋房,回到車上。
季以肇沒辦法在這兒過夜,至少現在還不行。
他受不了一個人的大床。
午後兩點,南國的太陽發揮了強悍的威力,所有在工地工作的人都揮汗如雨,熱氣蒸騰。
忙了一早上的季以肇,中餐只花了十五分鐘解決。他快步走向自己的臨時辦公室,不是為了要享受冷氣,而是……要來驗收廠商剛安裝好的設備。
這次的案子是現代化的住商兩用摩天大樓,每戶都會配有最先進的保全措施,辦公室也會有多媒體、網絡等設備,在管線配置上,需要花很多時間去研究、設計。
季以肇對原來的設計並不滿意,他要廠商重新再設計,為了讓季以肇親自感受,廠商特別在樣品屋和臨時辦公室里都試裝了設備。
「會議室方面,除了防監听的系統之外,也有最完備的多媒體功能。」廠商代表在大熱天里還穿了一身西裝,他揮汗地介紹道︰「像是這個錄像、播放設備,在會議進行中,不但可以用來做presentation,播放任何一種形式的多媒體,還可以錄下全部的會議過程,而且會自動轉成DVD模式,可以取代會議記錄。」
「嗯。」季以肇仔細听著,他巡視著剛剛安裝好的器材,也研究著管線、接頭、插座等等的位置。「手動還是遙控?」
「都可以。遙控器在這里,還有,主席桌旁邊也有開關,是由計算機控制……」
展示到一個段落,季以肇示意廠商代表可以先離開,「我再看一下,你可以先走了,謝謝你。」
在會議桌上攤開大張設計圖,季以肇認真研究著。
臨時辦公室這邊幾乎沒有人跡,大部分的人都在工地那邊忙;Tommy也去辦事了,他一個人工作著,渾然忘我,直到……有輕輕敲門聲引起他的注意。
「Tommy?」季以肇連頭都沒抬,習慣性地順口問︰「已經幾點了?我接下來的行程是什麼?」
「你的行程是……去找最近的便利商店,買一個『膠帶』給我。」柔軟甜美的嗓音響起。
季以肇如遭雷擊,他連動都不能動,整個人呆住了。
緩緩的、緩緩的回頭,他幾乎不敢看,怕自己是在作夢。
那個朝思暮想,卻不敢相思的人兒,一身清爽米色無袖麻質連身洋裝,配上皮涼鞋︰窈窕依舊,卻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頭發!一頭如雲的波浪長發已經剪短,清爽俏麗,讓她的五官更加立體明媚。
此刻,她咬著紅唇,好像在忍著笑一樣,亮亮的明眸直望著呆若木雞,到現在還說不出話來的季以肇。
「你欠我一個交代!」她指控道,「連再見都沒有說!」
「安倫……」
話聲未t兀,她已經被一雙結實的手臂狠狠摟住。
埋首在充滿男人氣息,還有淡淡汗意的懷抱里,裴安倫整個人軟化了。她柔順地依偎在他懷中,嘆了一口長氣。
「你是爛人!」她的聲音悶在他的懷中,悠悠傳出來。「大爛人!可惡透頂!」
「我知道,我就是。」他摟得好緊好緊,如雨點般的吻不斷落在她頭頂、兩頰、眉眼。「天啊,-來了,-真的來了。」
「不然怎麼辦?你這麼可惡,跑得遠遠的,我不來的話,你難道會回去嗎?」
「安倫……」顯然季以肇根本沒在听,他只是不斷親吻著她,一遍又一遍,彷佛要確定她的存在似的。
「可恨!越想越不甘心。」裴安倫用力掙月兌他,退後了兩步,「不要過來!我們今天把話說清楚,做個了斷!」
「誰要跟-了斷?」季以肇試圖把她拖回懷中,不過她一點也不合作,又倒退了兩三步。
「你不要動!」她警告著他,「先把話說完,你再過來的話,我就要走了!」
被這樣一恐嚇,季以肇果然不敢妄動了。
雖然他手心刺癢,好想擁抱她、撫模她,不過他也只能暫時忍耐。
「我問你,你來馬來西亞,是不是我爸強迫你的?說實話!」
看來她是玩真的,她的表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或撒嬌。
季以肇沉靜下來。
「不是,裴董跟總經理都沒有強迫我。」他回答。
裴安倫又咬住下唇,咬得很重。
那母親的推論是不成立了,季以肇是自願離開她的……
不管怎麼問,她父親都不肯多說,最後,只是嘆口長氣,然後告訴她,她可以自己去問季以肇。
沒想到問了,是這樣的結果。
難以掩飾受傷的表情,裴安倫把頭撇開,不肯再看他。
「安倫,-先坐下來好不好?」季以肇哄道︰「-怎麼找到這里的?為什麼有空過來?還是公務出差?要不要喝點水,累不累?」
若不是心虛,他干嘛這麼溫柔體貼?明明就不是這樣的人!
裴安倫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她拉過旁邊一把滾輪皮椅,重重坐下。
季以肇已經在心里迅速盤算了許多許多,不過,表面上什麼都看不出來。
他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仰起臉小心翼翼的說︰「-先休息一下,我去幫-倒杯冰水,還是-要喝點別的?」
「不用了,謝謝。」她沮喪到不想理他,卻在他的下一個動作中驚呼,「呀!你干什麼?」
粗礪的大手突然握住她的腳踝,她差點跳起來。
「小姐,鞋子要月兌掉。」季以肇示意她看地板,「這個木頭地板剛剛鋪好,不能穿高跟鞋走進來。」
她掙扎無效,只好不甘不願地被他月兌去涼鞋。
光著腳踩在地板上,她有點局促地調整坐姿,望著他的背影離去。
然後,他迅速回來了,手上端著一杯冰水,一進來就順手把門關上。
「來,喝水。」他小心伺候著她,「熱不熱?我把冷氣開大一點?」
她還是搖頭。
「這個給。」季以肇從口袋掏出一個東西,塞給她,「拿好,別掉了。」
她接過來,是辦公桌上常有的3M膠帶。
「我不是被逼來馬來西亞的。裴董跟總經理只有提議,我沒有拒絕。」他又在她面前蹲下,開始輕輕揉著她被涼鞋勒出微紅痕跡的縴細玉足。
他的手勁很溫柔,恰到好處,讓裴安倫想生氣都氣不成。
「你就這麼忍心?為什麼連說一聲再見都不肯?」她的語調軟了下來,帶著點怨慰,「難道你覺得我不會理解?還是,你只是想乘機跟我分手?」
季以肇微笑,「我有我的理由。」他簡單地說。
「就這樣?你有你的理由?然後呢?」裴安倫簡直不敢相信,「這種說法也太不負責任了吧!你……你……」
她講到梗住,氣得說不下去。
「別氣成這樣,我真的有理由。」他仰起臉,語氣認真道︰「我不能多說,也沒有立場要求-等我。我知道這是冒險,可是,相信我,當時我只能這樣做。」
「好。」裴安倫決然道︰「既然如此,那就算我們今天說清楚了。你忙你的工作吧,祝你在這邊鴻圖大展!我回台灣之後,不管跟誰在一起,不管怎麼樣,都不關你的事了!」
「-以為我很喜歡這樣嗎?」季以肇也激動起來,捏緊手中柔女敕的小腳,「-以為我不會天天擔心、怕-被別的男人追走嗎?那個凌彥東一天到晚在-身邊打轉,最近還听說-跟他走得越來越近!-覺得我會高興听到這件事嗎?」
裴安倫瞪大眼楮,「你為什麼連這八卦都听說了?誰告訴你的?」
季以肇這才發現說得太多,連忙閉上嘴。
他忍得住,她可不行。脾氣終于爆發,開始罵人了。
「你真是一個很糟的人,暴躁、沒耐心、工作狂、生活除了工作,沒有別的娛樂或嗜好、每天早出晚歸……」
她滔滔不絕罵了好久,季以肇只是听著,表情完全沒改變,最後裴安倫忍不住問︰「我這樣罵你,你不生氣?」
他搖搖頭,「為什麼要生氣?都是事實。」
裴安倫沒好氣的看著他,「好,那我繼續闡述事實。你的別扭最讓我討厭,從來不肯好好溝通!多講幾句、為自己解釋一下有那麼難嗎?你若是真的在乎一個人,根本就不會是這樣的態度!」
她一口氣說完,停下來喘息時,季以肇挑了挑眉。
「說完了?」他還有膽做個訝異的表情,「我以為-……至少還要再說上一個小時才夠。」
「不敢,季總監的時間寶貴,我怕耽誤您的公事。」頓了頓,她又追加一句︰「或是私事。」
「還好,我今天下午不忙,-繼續嘛,別客氣。」
她已經委屈慍怒得快瘋了,這麼認真的罵了一大串,卻換來這樣漫不經心、敷衍至極的響應?
裴安倫一雙明眸開始氤氳,克制不住自己欲淚的沖動。
可惡,可惡,可惡!全世界最可惡的人就是他!
「喔……」季以肇對她這樣嬌嗔的模樣最沒有辦法,整顆心都軟了。「別哭,拜托,不要哭。」
「還不都是你惹的!」她氣得捶他一下。「我要听理由,把理由告訴我!」
他挺起身,溫柔的吻落在她的臉頰,吮去她的淚。
微微偏頭,她的唇找到了他的。
輕品淺嘗很快變質,已經分隔多日的情人再也按捺不住,這個吻馬上撩起熊熊大火,他們吻得越來越深,糾纏廝磨著,分也分不開。
「嗯……」
他靈活的大手從她腳踝往上游移,滑進麻質長裙底下,眷戀撫模著那修長的玉腿。
就像上了癮一樣,他的手再也離不開她,輕輕用力讓她站起來,然後,一路往上輕撫慢揉,像是要確認什麼一樣,從渾圓的臀,到她怕癢的縴腰,繼續,繼續……
在她被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之際,季以肇已經順利地把她的連身麻質洋裝由下往上,推到她的腰際了。
「把手舉起來。」他魅惑的低語,伴隨著啃咬,在她耳際肆虐。
裴安倫整個人像是昏了、醉了,只能軟綿綿地听話,乖乖舉起手,讓他把連身裙從頭上月兌掉,薄軟的衣物無聲地落在旁邊地板上,然後是蕾絲。
「這里……不行……」
「別怕,我剛剛鎖門了。」他笑得像大野狼一樣,把扭動著的迷人嬌軀抱上會議桌。
他全身衣著整齊,而她,只剩下一件絲薄小褲,在透亮的會議室里,展露著完全成熟、嬌美的赤果。
季以肇申吟一聲,低下頭繼續以火熱的吻和觸模,在她身上點火。
他壓倒她,讓她平躺,正要開始解開自己的衣衫時,一只柔荑卻握住他的手阻止。
「讓我來……」
季以肇欣然從命。他全身繃得緊緊,在血管中奔流,激得他的堅硬如石,甚至有些疼痛。
他想要她。天啊,不管一切代價,不論場所、時間,他永遠想要她。
根本沒有空、沒有能力去細想,前一刻還在含怒質問著要理由、要交代的人兒,怎麼會如此柔順甜美地讓他擁抱,還這麼有反應。
可悲的男人。
寬衣解帶的速度沒有他希望的快,小手慢吞吞地解開扣子,然後,停在他褲頭皮帶扣環上。
季以肇發出不耐的怒吼。
腰肢輕輕款擺,甜蜜的柔女敕隔著衣物,不斷時輕時重地磨動著。她的申吟嬌女敕得令他亢奮到極點,幾乎要到達頂端。
「安倫……快一點……解開我的……皮帶……」他粗喘得像是在跑馬拉松。
「你要我嗎……」她的聲音沙啞性感得要命。「嗯……」
她的問話換來一聲野獸似的咆哮,和激烈的喘息。
「那告訴我……到底你為什麼……接受提議……來馬來西亞……」
「因為-爸提了該死的交換條件!」男人在這種狀況下,壓根無法用大腦思考,所有的應答都只是反射性的,乖乖說出了答案。「他說我得撐得住三年的分離,能潔身自愛,工作上又有表現,他才會考慮把女兒嫁給我,否則,免談!」
裴安倫柔軟的嬌軀突然僵住。
「他主動對你提這條件?為什麼?」
季以肇輕咬她的下唇,一手摩挲著她的縴腰,模糊不清的回答,「不是他主動,是我去找他談判。我問他到底要怎樣,才能承認我、願意把女兒交給我,是不是要我辭職離開公司?如果是的話,那我也認了。」
極度的震驚,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你願意……你真的願意為了我……」
「寶貝,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我不願意為-做的事。」季以肇深深地吻她,「現在的問題是,-願意幫我把皮帶解開、拉煉拉下,讓我好好愛-嗎?」
「為什麼不說……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她的眼淚毫無辦法地開始洶涌,一顆接著一顆,從眼角滾落。
「不要哭,求-不要哭好嗎?」他吮著她的淚,柔得像要滴出水來,低聲輕哄道︰「-爸要我不能說,要讓-有機會自由選擇,好好想清楚。我也覺得要-等我不公平……我不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好這個案子,做到讓所有人滿意……」
「笨蛋!大笨蛋!」裴安倫哭著說,一面握起拳,用力捶他、打他,「我早就選擇了!是我先追你、先吻你的,你怎麼可以懷疑我?懷疑你自己值不值得?」
聞言,換成季以肇僵住了,他停住了所有的動作;他雖然已經失控,不過,還沒有失控到那個地步。
「-……」他很慢很慢地,用手肘撐起身子,凝視著她淚盈盈的明媚大眼,「-是不是……我離開台灣前,那晚……-是不是沒有睡著?听見我說了什麼?」
「我不知道。」她眼角還噙著淚水,朝他皺皺鼻子,淘氣地笑了。「我只知道有個爛人自己承認他是爛人,還說不值得我愛!哼!那就不要愛了,拉倒!」
他微-起俊眸,眼里閃爍著危險光芒。
「拉倒?-早就已經被我拉倒了。」他不再听她的,自行扯開襯衫,拉掉皮帶,用極迅速的動作褪去身上的衣物。「沒想到優雅大方的裴小姐,也會耍這種心機!」
「遇到你這種爛人……呀!不……不要……」她的咯咯笑聲,開始摻雜喘息和申吟。
激情節奏在南國午後的陽光中,遲遲不歇……
咚咚兩聲,有東西被他們激烈的動作撥掉了,落到光滑的地板上。
一個膠帶,滾到了角落。
然後是一個薄型遙控器。
夕陽西沉,金色余暉灑落在空曠的嶄新會議室里。
「嗯……人家的鞋子呢?」嬌軟嗓音響起,在會議室里回蕩。
裴安倫已經重新穿好衣服,恢復端莊大方的外表,但從她臉上紅撲撲的春情,和略微凌亂的短發,配上帶有醉意的眼眸看來,沒有人會錯認,這是一個剛剛被徹底疼愛過,沉浸在甜蜜愛情里的小女人。
「被我藏起來了。」季以肇扣好襯衫扣子,彎腰吻了一下心上人,「沒有鞋子,我看-能走到哪里去?只能乖乖待在我身邊。」
「哼,你還說。」她不太甘願地說︰「如果不是我下定決心跑來,你根本不會在乎!連電話都不打給我,打來還不講話,懦夫!」
「我就是。」他又吻她,好像怎樣都嘗不夠似的。「在-面前,我確實很膽怯。害怕自己不夠安定,不能給-幸福;怕配不上-,怕委屈了-……」
被他罕見的坦承給撼動,裴安倫伸手撫模那張從一開始就讓她鐘情的俊臉,「笨蛋,你怎麼可以懷疑我的眼光?我暗戀你很久耶。」
「沒有我暗戀-來得久吧。」他拉起她,準備離開會議室。
今夜,他終于可以回到舒適的大房子,然後,在那張不能獨享的大床上,好好再度訴說對她的思念與眷戀……
「對了。」想到重要的事情,季以肇偏頭看看她,「說到暗戀,我要跟凌彥東好好談一談,讓他徹底對我的女人死心,我不要再看他眼楮好像被黏住一樣的老是跟著-轉,不行,免談。」
裴安倫噗哧一笑,隨即又露出有些惆悵的表情,「我跟他談好了。說真的,他是一個很好的男孩子,可惜……」
兩人已經走到會議室門口,裴以肇正要伸手開門時,突然突兀地停了下來。
「怎麼了?我只是跟他談一談,不會怎麼樣的,你信不過我嗎?」
「不,不是那件事。」
裴安倫也站住了,疑惑地看著他。
季以肇抬眼,不知道在看天花板的什麼。他沉吟著,猶豫了片刻。
「我……要處理一個……嗯,處理一點事。」他放開裴安倫的手,轉身走回會議桌的主席位子。
裴安倫跟了過去。「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呃,這個會議室……」裴以肇困難地說,表情很怪異,「嗯哼,是這樣的,我們裝了新的保全跟多媒體系統,有錄制會議過程的功能……」
裴安倫想了幾秒才領悟過來。
「你是說,剛剛……」她的臉蛋好像著了火,「剛剛我們……」
「沒關系,我來處理。」他按了幾個鈕,低頭檢視著系統。
裴安倫在旁邊站了一會兒,看他一直低頭操作著桌上的計算機。
然後,她發現了一件天大的希奇事。
「你……你在不好意思嗎?」她彎腰,想看得更清楚,「你臉紅了!」
談笑用兵、慵懶霸道、天大的事情都不在乎、不放在眼里的季以肇,居然……臉紅了!
季以肇還是沒有抬頭,只是飛快地按著鍵盤,然後,嗶地一聲,抹去了剛剛火熱激情的證據。
裴安倫貼在他背後,雙臂往前攀抱著他的肩頸,湊在他耳際偷偷說︰「你尷尬的樣子好可愛喔。」
季以肇清清喉嚨,生平第一次,破天荒第一遭,他無法回答,也不能動彈。
沒有辦法,遇上了她,這失而復得的寶貝……他大概永遠心甘情願被她吃得死死,無法動彈了吧。
嘆了一口氣,他偏過頭,吻住那笑得正開心的甜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