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營里過了一個樸素卻熱鬧的年之後,天氣還沒回暖呢,京里的詔令就翩然來到,他們準備起程上路。
這一回,慕容開真的帶著季月同行。出發前幾天她開心得睡不著覺,半夜總是翻來覆去,有時還偷偷起來,把已經理好的小衣包拆開,把折好的幾件舊衣裳拿出來看過,又重
新一一疊好。
大爹這陣子也沒睡好。一日半夜,季月又起床東模模西模模,突地听見外頭有奇怪聲響。她推門一看,只見大爹跌跌撞撞走來,醉得還要人攙扶。
季月大驚,「爹,你喝酒去了?」
「你還沒睡?」扶著大爹的人赫然是慕容開。壯碩的身子撐著爛醉如泥的大爹走來,毫不費力。
「居然又喝酒了,還喝到這麼晚。」她還是過去攙扶,一路把父親扶回了他房間床上。聞到濃濃的酒味,柳眉不悅地皺起,「為什麼要這樣呢?酒有什麼好,喝也喝不膩。」
兩人安頓好醉胡涂了的大爹之後,這才一起走出房間,把門掩上。
「男人喝點酒有什麼關系,別嗦。」面對季月的嘀咕,慕容開不耐地揮揮手,要她別說了。
「誰嗦?你說誰嗦?」季月才不怕他,搶起拳就往他身上槌。槌在大將軍身上自然是不痛不癢,反而自己討皮肉痛。
慕容開任著她槌了幾下,然後索性把人拉到懷里。月光映著兩個人影,拉得長長的,疊成了一個。
「唔……」下一刻,熱唇相接,密密長吻了起來。
這幾日忙著起程,兩人各忙各的,沒什麼時間溫存;這下子有了機會,四下又沒人,慕容開就不客氣了。
嘗了她的甜美滋味之後,他不肯放開,還是摟得緊緊的,只在她發燙的耳際低聲說︰「跟我回房。」
「不行。」季月紅著臉推拒,望了一眼關得緊緊的房門,「爹喝醉了,我不大放心,萬一半夜他要喝茶、或者會吐——」
「那我半夜要你,怎麼辦?」有人粗魯質問。
季月又氣得槌他,「你講話怎麼這樣?可惡,都不怕羞!」
「我就不怕,如何?」他抓住她的雙手,再度俯頭咬住她的甜唇,恣意蹂躪,吻得她氣都喘不過來。
男人的氣息帶點酒味,身體又熱又硬,被緊緊抱著的她,雙手掙月兌了他的箝制,攀上他的頸子抱住,整個人都快融化在他懷里了。
她總是毫不遲疑地回應他,一點也不害羞或退縮。到後來,季月都已經被推抵在土牆上,衣襟也被扯開,月光下,她的肌膚泛著柔光,飽滿豐盈的頂端女敕得像新芽,慕容開低
頭,毫不客氣地重重吮住。
季月則用力咬住唇,強忍住申吟。這人總是這麼粗魯!會疼呀!
「咳——」
房內,大爹濃重的咳嗽聲響起,把外頭火熱糾纏的兩人給嚇了一大跳,季月如夢初醒地立刻跳開,一面拉攏衣襟。
「我得進去看看爹。」紅著臉的她瞟了他一眼,低聲說︰「你快回房休息吧,明兒還要忙一天呢,我也有好多事……」
慕容開是听見了,不過他動也不動,一手握住她的腕不放,雙眼則是灼灼地盯著她。
眼看他這死都不讓步的蠻橫模樣,季月心都軟了。她又好氣又好笑,咬牙半天才說︰「放手吧,我今晚真的不能過去,爹這樣,我不放心。」
慕容開不甚滿意,低聲嘀咕︰「大爹也不放心你出門,才會喝得這麼醉,他不放心什麼?人是我要帶走的,我自然會好好照顧,難道是信不過我?」
季月笑了。銀白月色下,她的臉蛋散發著淡淡光澤,「爹當然信不過。一天到晚欺負他女兒的,可就是少將軍您哪!」
「哦?」慕容開濃眉一挑,「我哪里一天到晚欺負你?已經幾日沒欺負了,要不要我算給你听?」
「不用!」
兩人低聲調笑著,甜得像蜜里調油。聲音放輕了,但在寂靜夜里,躺在床上的大爹還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根本沒睡著。粗壯五短身子平躺在簡陋的木板床上,紅紅的眼睜得大大的,像望著屋頂梁柱,胡碴子爬滿了滿臉。
他的心頭肉,他的寶貝女兒——
但在西疆這個荒涼地方擺攤賣面,賣一輩子,也過不了舒服日子。如果可以,至少別讓她再吃苦……當爹的,只有這麼微薄的希望。
吱地輕響,門扉輕輕被推開,大爹一听見,就迅速閉上眼裝睡,滿月復地心事全沉在肚子里。
季月輕手輕腳走了過來。探頭看了看,又幫他拉了拉被子。然後大爹听著她在房里走動,倒了杯茶擱在桌上,又沾濕了條布巾,準備讓他擦臉。因為怕他要吐,還清出了一個
原本放炭的小桶,放在床腳。
大爹的鼻頭又是一酸,打從她懂事以來,都是這般照顧他,小小年紀就俐落能干,全是環境的因素。
爹沒辦法讓女兒過好日子,希望、希望那個被爹重重托付過的男人,能真如自己所應允,會好好照顧她——
大爹忍不住,用力抽了抽鼻子。
季月趕快過來把干淨的帕子塞給他,一面忍不住嘀咕︰「大半夜的喝成這樣,看吧,這不是著涼了?還流鼻涕!」
大爹翻了個身,背對著女兒,繼續裝睡。
季月在床沿坐下,自言自語似的低喃著,「何必這樣呢?我只是出門去玩一趟,很快就回來了,別擔心嘛。」
眼眶直發燙,臉上有熱熱的什麼滑落,直滴到腮邊落腮胡里,大爹也不管了。女兒是大了,留也留不住,不如放手,也只能放手——
終于,他們上路了。
但才離了西疆駐地沒多遠,季月就詫異地察覺,很多事變得不一樣。
在西疆的時候,慕容開雖是少將軍,卻從沒擺過將軍的架子。他個性直來直往,不耐煩許多繁文縟節,常常還罵自己好友兼妹夫、得力助手景軍師太過客套,說話老恭恭敬敬
的挺惹厭。
但這一路上遇到的其他人,不管是驛館的管事,或是聞訊前來迎接的地方官,甚至是有錢有勢的鄉紳富豪等等,無不曲意奉承。左一聲少將軍、右一聲少將軍,美酒好菜全準
備著,房間早已打掃干淨等候入住,招呼得無微不至。
「都是我們夜以繼日的戌守邊疆,他們才有太平日子過,否則的話,要山賊有山賊,要馬幫有馬幫,誰還能高枕無憂?」面對這一切,慕容開早已司空見慣,理所當然地說。
「可是……也不用這麼殷勤吧?」她跟在慕容開身後,不悅地抱怨。
因為門口立著兩名嬌滴滴的貌美女子,一人手上提著食盒,一人則抱著一小壇美酒,巧笑倩兮等著伺候少將軍,季月怎麼看怎麼刺眼。
「有酒就喝,有菜就吃,我來者不拒。」慕容開對艷女一揮手,「都拿上來吧,擱桌上就好。」
季月肚子里燒了一把火,而且火勢越來越猛。她在一旁眼睜睜看著兩個訓練有素的艷女鶯聲嚦嚦地奉承少將軍多麼英俊,多麼有為,多麼健壯,多麼……听得她耳朵都快流油
了。
再听下去,她非得把早上趕路時吃的窩窩頭全給吐出來不可!實在待不住了,索性賭氣一扭身,氣呼呼地回到隔壁自己住的下人房。
反正有人正忙,根本沒空注意她。
哼,最好吃死他、喝死他、膩死他!
嬌媚入骨的甜笑撒嬌聲不斷傳過來,季月滾在內床,用被子死命蒙住頭,蒙得都快沒氣了,只求一點點寧靜,讓她好睡一會兒!一連好多日的騎馬趕路,饒是她騎慣了西疆的
駿馬,也累壞了。
氣著氣著,迷迷糊糊的也睡著了。等到突然驚醒時,是猛然發現有人正在扯她的被子。這也就罷了,扯完被子,竟不安分地來扯的腰帶——
「你找死!」嬌斥一聲,她翻身就是猛力一踢。這踢可盡了全力,尋常人被踢中了,不斷幾根肋骨可不能罷休。
但登徒子自然不是普通人。慕容開擒住她足踝,詫異道︰「西疆長大的果然是馬,不然,怎麼踢人呢?」
「你……」季月一股子氣全泄光,身子軟了,但心兒還是突突猛跳。
「叫你來吃飯,叫了好幾次都不理,原來是自己跑回來睡覺了。」他上了床來,摟過她溫軟的身子,臉埋在她頸側深深汲取她獨特的女乃香,忍不住親吻起女敕軟的耳際。
「不要!」季月閃躲著,用力推他,氣道︰「你去跟那兩個姑娘吃飯喝酒呀,少來煩我!」
慕容開愣了一下,「她們擱下酒菜就回去了,這會兒到哪兒去找?」
「誰管你到哪兒去找,反正一聲令下,多得是人幫你找。你放開我!」
結果有人的濃眉一挑,唇際勾起笑意,「奇怪,我好像聞到醋味,你聞到
沒有?」
「才沒有。走開!」
「沒有?那真奇怪,我明明聞到。恩,讓我找找。」說著,他有力的大手硬是扯開了她的衣帶
每次的歡愛都像這樣,淋灕盡興,勢均力敵。她在他懷中被余韻沖得陣陣顫抖時,慕容開之抱緊她光果窈窕得身子,閉上眼,汲取她纏綿之後更加甜美誘人得體香。
「以後到了京里我也要穿花衣服、戴首飾、打扮成那樣嗎?」她還嬌喘著,臉兒埋在他胸口,模模糊糊地問。
「隨便你。不過我喜歡你什麼都不穿。」粗硬大掌撫模著她滑女敕得果背,慕容開懶洋洋地說。
季月靜了半晌,然後,咕咕的笑聲悄悄傳來。
「你真不正經。」她仰起臉。纏綿過後,臉蛋紅撲撲的,彎月般的眸中流轉著春情與笑意。她悄聲說︰「不過,我也喜歡你不正經。」
「是吧?我想也是。」慕容開得意地親她幾下。「不然怎麼每次抱你,你都抓得我背晌全是傷,還叫得那麼放、那麼甜?」
季月氣得槌他一下。不過,還是關心地撐起身子,檢視他得背,「我真的抓傷你了?我可不知道,讓我看看。」
慕容開依言翻過身。果然,機理分明強健的厚背上,誘著淡淡的紅痕,全是激情烈愛之際,被季月抓的。
「哎呀,怎麼這樣,我幫你 點藥——」
「不用了,刀傷箭傷都受過,給比你抓兩下算什麼。」慕容開不在乎地說。他舒服地閉上眼,享受著她溫軟小手在背上憐惜撫模的愜意感受,巴不得她多模幾下。
季月不舍地輕撫過他黝黑肌膚上的疤痕。肩頭,背後,腰間他是征戰多年的少將軍,這些全是受過的傷。即使無法避免,她還是心疼。
「再往前些。」突地,他的嗓音沉了。
她的小手已經游移到他腰腿之間。季月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時,粗壯的大手已經扣住她的,然後往前一帶——
「討厭!你怎麼又她忍不住紅透了臉,嬌嗔道。自己手被扣再熱燙堅硬的粗長上,清楚得知,才不過一時片刻,他就」我又想要了。沒錯,是給你模得上火的,你得負責。」他翻過身,毫不害臊地展現自己得雄風。他眯起眼,低聲勾引,「過來,坐到我身上來。」
咬著下唇,她乖乖地听話照辦。不然,他才不會放過她!
「今天騎馬騎了一整天」跨騎姿勢加上剛剛得強力沖撞,她得大腿內側已經疲麻著,季月忍不住嬌聲抱怨。
「好好的騎,我會讓你舒服。」他握住她的西腰,雙眼跳躍著火焰,牢牢盯著她。
「一個少將軍還說這種話,也不害臊。」她紅著臉嗔他。
「沒法子,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沒有柔情百轉的情話,但兩人之間卻甜德化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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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一路上的排場已經夠大,結果,抵達將軍府之後,季月才清楚體認到,之前的自己,真是太大驚小怪了。
將軍府真如慕容開說過的,宏偉、雄壯、霸氣,而且什麼都大;門大,窗戶大,階梯大,地方大,一重又一重的房子,一座又一座的假山,院子又前院後院,池子有大池小池
,書房也有大有小——原來慕容開真的有書房,而且,也真的好大好大。
季月已經不敢隨便取笑了,將軍府不是個能讓人恣意說笑的地方。顯然老將軍治家如治軍,成群的僕佣紀律嚴明不說,長幼尊卑也極分明。慕容開再府里是唯一的少爺,所到之
處,所有下人全都恭敬以待,不敢怠慢。
季月被安排住進極大舒適的房間,里頭有她從未見過的精繡枕被,木質沉重扎實的桌椅,細瓷茶杯茶壺,烏檀木的鏡箱衣箱,還有一疊疊緞面綢面的華麗衫裙。
第一次換穿長群,季月連走路都不大會走,一起身就險些給絆倒。
幫她換裝梳頭的丫頭抿著嘴兒偷笑,私底下偷偷互相使眼色——果然是西疆來的蠻子。
「我不會穿長裙,有沒有褲子?」季月老實說,也不怕笑。
丫頭們還使抿著嘴,面面相覷,「只有下人才著褲,季姑娘,你使少爺帶回來的客人,怎麼可以穿褲裝呢?」
季月覺得頭痛起來,一定使頭發扯得太緊了。她從沒梳過這樣得髻,一大包垂在腦後,頭好象大了兩倍,發簪像使腰鑽進頭皮里去——
真使活受罪,為什麼丫頭們全都神色自若?
到了晚飯時分,她又吃了一驚。一個人在房里吃,有兩個丫頭伺候不說,還擺滿了整桌得菜。有湯有肉,有菜有點心,有茶還有酒,精致美味有豐盛,一個人是絕對吃不完
得。
比起在西疆時,一碗粗米飯或窩窩頭配一兩樣咸菜酒夠了,要時偶爾變點花樣,烙個餅或炖個紅燒肉,眾將士全都感激得快流淚,慕容開更是很捧場的吃得一干二淨。哪
用得著這麼多,這麼豐盛得菜?
「擺了這麼多,還有誰來吃飯嗎?」季月指著一桌子得菜肴,奇怪地問。
「沒呀,就季姑娘一人。」
「那慕容少將軍呢?」
「少將軍剛回來,這幾天都有人接風洗塵,還要進宮里去,皇上一定留吃飯。」
「是呀,每次回京城,接風宴都要吃上好一陣子,可忙著呢。」
兩個丫頭開心說著,一面幫季月盛湯、拿筷子、拿調羹。
季月不習慣讓人伺候,索性問她們;「你們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吃?我一個人吃不完。」
話才說完,兩個丫頭就像看到鬼似的直瞪著季月。
哪有這樣的規矩?下人坐著同桌吃飯?她是想害她們給管事的好好罰一頓是不是?不懂規矩的丫頭不但會挨罰,情節嚴重的搞不好還要趕出門去!
丫頭們不敢多說,臉色蒼白地快快伺候好季月吃飯,然後就落荒而逃,深怕這奇怪的季姑娘又想出什麼鬼主意整她們。面隊著滿桌豐盛佳肴,又困惑又無助。
意天、兩天、三天,果如她們所說,慕容開一回京城就忙得不見人影。季月倍塞在角落,誰也不認識,將軍府又大得嚇人,她出去走沒幾步可能立刻迷路;就算沒迷路,也會
讓管家或丫頭給請會房間。因為開少爺鄭重交代過,別讓這位季姑娘在外亂逛,萬一給將軍或夫人看見了,很難解釋。
慕容開一直還沒工夫跟父母稟告,季月就只能一直待在房間里。雖然房間寬大舒服,但成天待在里頭,到底要做些什麼?
「季姑娘想要繡花嗎?繡架、繡譜都擱在花廳角落,那一藍子都是上好得絲線,可以隨意使用。」丫頭指引她,「還是要看書?描紅?畫畫?隔壁就是小書房,筆墨紙硯齊備。
季姑娘若還需要什麼,交代一聲便是。」
開什麼玩笑?季月不會繡花,也步識字,別說看書、畫畫了,她連書房都不大敢進去。
這種日子到底怎麼過?真難想象,像慕容芫那麼活潑得人兒,可以在這兒生活十幾年——
對了,慕容芫!她可以找慕容芫呀!
「你們芫小姐呢?她在那里?」季月滿懷希望地問。
丫頭還十面帶難色,「芫小姐自然在景府。偶爾才會回來,有了小少爺之後,都是夫人過去看她比較多。」
「哦」季月難掩失望。
派來伺候得小丫頭看了不忍心,知道客人是悶壞了,想了想,遂大著膽子提議,「不如這樣,我請管家下回陪夫人到景府時,幫忙送個口信給芫小姐,請她來看呢,這樣好嗎?」
季月自然點頭如搗蒜,她真得快悶瘋了。「好好好,當然好。就算芫小姐沒空,找春詩來也一樣!」隨便誰都好,快來個人陪她說話解悶呀。
結果過了幾天,口信送到了。但慕容芫沒來,而是另一個人來了。
那人一出現,不用多做介紹,不用丫頭說,季月就立刻知道她是誰。
是那「表小姐」,也就是讓慕容開傷心落魄過得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