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出發度假去了。
目的地是南太平洋的一個度假勝地小島。在那兒,他租了走出去就有私人沙灘的小屋,小屋里,是真的整整有「三個」房間!
「好大的房子啊!」黎永萱整個眼楮發亮。舒適小屋布置得極有南洋風情,竹簾、白色窗紗被海風徐徐吹動。每個房間天花板中央都有大葉片的吊扇,懶洋洋地轉著。
床更是美到極點,每張都有著雪白的絲棉枕頭、被子,滾著淡金色的邊,四根雕花柱子纏繞著床紗,好像一躺進去就會開始做好夢。
顏色鮮艷的新鮮水果堆滿水晶盆,擱在客廳中央的桌上。木頭長椅上也堆滿淡金色的靠墊,可以舒舒服服躺在椅子上一面看海天一色,一面吃水果。
落地紗窗推開,外面是寬闊露台,走下去便是私人沙灘。一角還架著巨大的彩色遮陽傘,底下有兩張躺椅。真是隨時隨地都可以躺下來發呆的好地方。
有人一進門就把旅行袋一丟,大搖大擺地癱在長椅上,抓起水果就吃,慵懶得像只要睡午覺的獅子。不過,獅子的眼楮還是跟著另一個人轉。
黎永萱從來沒有度過假,她興奮地在房子里團團轉,每個房間都去仔細看了一遍,眼楮亮晶晶。然後回到客廳,她有些惆悵地嘆了一口氣,「爺爺沒來真可惜,他會喜歡這里的。」
「才怪。我也帶他來度假過,他老大到第二天就受不了了。」麥緯哲嗤之以鼻說︰「他閑不下來,又不喜歡讓人服務,看海看個十五分鐘就嫌無聊,別人煮的東西嫌難吃,很嗦的。我們那次提早三天打道回府,從此他宣布絕對不跟我去海邊度假。」
「爺爺應該喜歡可以爬山、健行的地方吧,我們下次再去。」她說得那麼理所當然,麥緯哲忍不住微笑。
「叫得好親熱,他是你爺爺還是我爺爺?」他故意逗她。
黎永萱臉一紅,有點羞赧地笑笑。他對她勾勾手,要她過來。
等她走近了,他伸手一勾,把她拉到自己懷里。兩人安靜依偎著,一起望向外頭一望無際的海天一色,碧海藍天白雲。
「謝謝你。」她由衷地說。
麥緯哲沒回答,低頭吻了吻她的發心。他才應該向她道謝。這陣子以來,她負責照顧他家里、他爺爺,甚至是他的職業生涯、他的食衣住行,還有……
還有,讓他不再孤獨。
初相識時的那個嚴肅俐落OL其實只是表相,里頭藏著一個脆弱的、溫暖的小女孩。她有著好多好多的愛想要分享,卻找不到對象、找不到出口。
有時,只是一點點的施舍,她就整個心交出去了。真笨。
他吻著她細女敕的耳際,寵溺地低語︰「蠢女。」
黎永萱微笑,完全知道這是他表達情愫的方式。嘴巴那麼壞,根本不會說好听話,但,她真的可以感覺到他對她毫無保留的呵護。
略略轉身,她攀抱住他的頸,主動獻上甜甜的吻。他的唇間還有剛剛吃的水果香味,一嘗,就讓人沉醉。
吻得難分難舍、情生意動之際,他擁緊了她,堅硬的身軀又在發燙。
良辰、美景、心上人。可是……
他真的、真的、真的差一點就把她的上衣拉起來了。想更親近的念頭越來越無法控制,但,他還是要克制。
「不行。」他壓抑得雙手都微微在發抖。吻了吻她的女敕唇之後,他喘息著說︰「我們快點出門吧,不然,我會失控。」
她笑了。笑容是只有被深深寵愛著的女人,知道自己在折磨男人時,才特有的那一種。
「真乖。」她獎勵似地回吻了一下,「我們出去吧,我想請你吃飯。」
非常好,吃飯。
某種不能滿足時,幸好他現在可以用滿足食欲來補償。
「那當然,不跟你客氣的。」剛從控制飲食的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瘋狂地大笑宣告︰「錢包帶好,今晚絕對吃到讓你破產!」
黎永萱笑著起身,拉了他一把。「我大概比你想像的有錢一點。走吧!」
兩人手牽手出門去,到度假小島的鎮上閑逛。鎮上有一整條充滿酒吧、餐廳的大街,也充滿了觀光客,熱鬧非凡。夕陽西下,各家店面都把臨街的那一面全部打開,桌椅都擺到街上來,吃飯、喝酒的客人們皮膚都曬成金銅色,無憂無慮的笑聲四處可聞。
有人只是戴上墨鏡就高調得要命。他穿著黑色背心、破破的牛仔褲跟夾腳拖鞋,可是世界級運動員的肌肉不是開玩笑的,就這麼走一趟,好幾個長發飄逸、穿著鮮艷花色超短小洋裝、修長雙腿曬成漂亮蜜色的美女都對他微笑,友善得好誘人。
麥緯哲對那些妙齡美女根本視若無睹。他選了一家可以看到海的——也就是隨便哪一家——餐廳進去,拿起菜單,狠狠的從前菜一路點到甜點!
「呃……」頭上插著大花的服務生寫著寫著,有點呆掉,「還、還有別的客人要加入嗎?」
麥緯哲用很帥的動作月兌掉墨鏡,露出他那個電力十足的笑。「沒有,全部都是我要吃的。給小姐一碗湯就可以了。」
黎永萱噗哧笑出來。這兒放松而適意的氣氛影響了她,她一笑就停不下來,邊笑邊喘著說︰「你、你看到她的表情沒有……」
他盯著她,嘴角有著若隱若現的神秘笑意。從他們一下飛機開始,這樣的笑意就一直在他臉上縈繞。
然後,他俯過去,在身旁擠滿人的嘈雜餐廳里,吻了她笑不可抑的唇。
甜吻結束,他含笑望著她又漲紅了的小臉。她咬住被嘗得紅潤可愛的下唇。
「在這種地方……」她瞪他,眼楮卻是笑的。「你干什麼?真沒規矩。」
「只是先謝謝你請客而已。」他毫不在乎地說。
他們合力吃完了那太過豐盛的一餐,飽到快要無法動彈,然後,決定散一個很長很長的步幫助消化。
在星空下,他們手牽著手,緩緩在沙灘上晃蕩。海浪陣陣涌上又落下,拍打著他們的腳踝。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話題漫天亂跳,聊小時候、聊共同的經驗——都是沒有父母的孩子——聊遇過的好人壞人,聊她怎麼讀書、聊他怎麼開始練競速滑冰,聊她的姑姑、他的爺爺……
「你知道老爺子第一次看到你之後,說了什麼嗎?」他頑皮地踢著沙子,不經心地問。
「說什麼?」
「他說,你太瘦了,一定要把你養胖。」想到當時老人家堅決的眼神,麥緯哲忍不住又笑,「他還說你沒人照顧,餓到戒指都松到掉了,真可憐。」
在她一生中,一定被很多人說過可憐吧。無父無母、無依無靠,沒有任何背景跟靠山,只身闖蕩社會,還差點傻乎乎的墜入深淵……
她真的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不在乎了。可是,在這幾句簡單閑聊、爺爺的幾句話里,突然、突然……
眼淚突然冒出來。而且是一顆接著一顆,止都止不住。
那些一個人的孤單與寂寞,那些無人關心疼愛的日子,就像一天要用一顆淚珠來換,成串成串地墜落。
麥緯哲什麼都沒說,他知道那種感覺。所以,他只是伸長手,緊緊的把她抱進懷里。
滿天星星在閃爍,像她的淚。她埋首在他溫暖堅硬的胸口,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前夜她哭到臉都腫起來,眼楮睜不開,還是麥緯哲背她一路走回小屋的。結果隔天早晨麥緯哲懶洋洋醒來時,發現女生真不簡單,才睡個一覺,就恢復正常了。
黎永萱拿著電話,依在長窗前,一面絮絮低語︰「……別幫安潤搬東西呀,您的腰又不好……沒關系,那些可以等我回去再整理,您先放著就好了……多休息嘛,咳嗽好點沒?有沒有好好吃藥?嗯?他、他還在睡呢……沒,不是,是隔壁間……」
听到這里,麥緯哲忍不住翻個白眼。
人都給他帶來這里了,真要怎麼樣,爺爺多問兩句、少問兩句,又有什麼差別?就是看準黎永萱是老實人,不會說謊;要不,老爺子干嘛不問麥緯哲他們是不是睡一張床?
何況,很多事情又不是只能在床上進行。
「咳咳!」用力假咳兩聲,宣告他已經起來了。
「啊,他起來了,我讓他跟您講……嗯?哦,好,爺爺再見。」黎永萱掛了電話,一臉無辜地說︰「爺爺叫你別抓狂亂吃。」
居然不跟他說話!這爺爺真是……
不過,果然知孫莫若爺。大比賽之後都是他們的瘋狂亂吃期。「已經太晚了,昨天已經開始亂吃了。」
「那你今天想吃什麼呢?」她放好電話走過來,圈住他的腰,仰著臉問。
麥緯哲抓抓亂亂的發,用胡碴磨她的女敕臉,癢得她笑著直閃躲。「昨天我選,今天換你吧。你想吃什麼,我們就去吃。」
他們逛啊逛的,最後選了一家情調慵懶的酒吧。有長長的吧台、有紅色皮面、閃亮椅腳的圓圓高腳吧台椅。點完菜之後,黎永萱先去了一趟洗手間,留他一人在吧台跟酒保閑聊。
結果才短短的幾分鐘時間里,她一出來,就看到有人身邊圍繞著兩個身材高挑辣妹!兩個都有著大胸部跟翹臀,身材是標準的S形。她們靠得好近,一個一面撥長發一面笑著,一個好認真地跟他攀談,上身前傾,傲人的雙峰,簡直快要從挖得超低的緊身小背心中蹦出來見客。
真是活色生香。整個度假小島幾乎都是這樣的妙齡美女,應該要見怪不怪了才是。可是,黎永萱居然覺得肚子里一陣酸辣感燒上來!
她這輩子,還真是第一次體驗這麼強烈的醋意。
一領悟到自己在嫉妒,她整個人震驚到無法動彈,在原地僵住。
他懶洋洋地瀏覽著酒吧裝潢,眼神一轉到她身上,嘴角勾起了笑意。老毛病又犯了,手指也勾了勾,示意要她過去。
黎永萱差點連一口氣都換不過來,慢吞吞地走回他身邊。
「看吧,小姐們,我就說我有伴了。」麥緯哲有些抱憾地說,「抱歉,也許下次再說?」
火辣女朗們上下打量了穿著寬松背心洋裝、實在不算火辣的黎永萱一眼,然後悻悻然地走了。
「你的朋友嗎?」她故作不在意地說,坐回她的高腳圓凳上。
麥緯哲卻又一把將她拉下,然後,將她安置在他大腿上。
「你最好坐在這里。」他玩弄著她的發梢,慢吞吞地說︰「不然,等一下要是又有女生來搭訕……我不想再看到你好像咬到檸檬的樣子。」
「你說什麼!」她的心事被說破,耳根子一燙,又羞又惱地捶他,「胡說八道,我才沒有、才沒有……」
他摟著她大笑,笑聲超得意的。「沒有嗎?你才該看看你剛剛的表情!」
「住口!」再狂捶好幾下。
笑鬧中,她發現他脖子上多了一條細細的皮繩。
「這是什麼?」底下好像掛著墜子,她好奇地想拉起來看,「何時買的?我怎麼沒看過——」
「沒什麼。」麥緯哲突然握住她的手,不讓她拉。「漢堡來了,趕快吃吧。」
耍什麼神秘啊?黎永萱瞪他一眼。正想再問時,服務生端了兩盤熱騰騰、香噴噴的牛肉漢堡過來,引開了她的注意力。
吃完了漢堡,他們一路閑逛,優閑得像是兩個最懶惰的人,最後才懶洋洋走到碼頭邊。下午他們預定參加當地行程,搭船出海,在海上欣賞日落之後才回頭,應該會是很棒的經驗。
在碼頭等著上船時,黎永萱忍不住問︰「你怎麼了?」
麥緯哲從早上開始就有些奇怪。說不上是哪里怪,但黎永萱感覺得到,他似乎在想著什麼重要的事,話變少了,甚至有點心不在焉。
「沒事。」他搖搖頭,眼神深深地望著她,「萱——」群聊獨家制作
「嗯?什麼?」
他欲言又止,嘴巴張開又合起,幾次之後,才又搖搖頭,「真的沒事。」
一個嗓門超大的、落腮胡長了滿臉的胖胖中年男子出現,對著碼頭上的他們大吼︰「兩點!兩點的客人們,您真幸運!快來搭船!」
船是一艘中等長度的柴油馬達船,可以坐十個人,但連他們在內只有五個客人。依序上船之後,大嗓門的胡子先生原來就是駕駛,他的臉被太陽曬得紅通通,很豪邁地宣布︰「各位叫我船長叔叔就可以了!我需要一個副手,你!就是你,你坐到我旁邊來。等一下如果引擎失靈,你要下去推船!」
被指名的麥緯哲微笑接受,拉著黎永萱過去坐在船長後面。黎永萱憂心忡忡地小聲問︰「引擎真的會失靈嗎?我們要不要換一艘?」
「這位……是小姐還是太太?是小姐?」大胡子听到了,聲若洪鐘地大聲回答︰「你不相信這位先生的能力嗎?看他的肌肉!身材!這船艘船就算坐滿了人他也推得動!各位說是不是!」
後面的客人跟著大笑起來,麥緯哲笑著拍拍她的手臂,「不用緊張,船長只是在說笑而已,引擎不會壞的。」
果然,馬達一發動,就蓬蓬蓬好有力的樣子,載著他們航向碧海藍天。一路上船長大吼著介紹附近的美景——難怪他嗓門變成這樣,要壓過引擎聲還一面導航,真的很不容易。
在岸邊繞了一陣子之後,他們航向海中央。到了定點之後,船長把船引擎關了,轉身對游客說︰「這兒附近,大家可以看看,海水是最清澄漂亮的,還可以看到許多漂亮的熱帶魚……」
黎永萱依言,抓著船舷,探身出去看。海水果然晶瑩剔透得毫無污染,映著即將落下的夕陽,美得令人屏息。
「你看、你看!真的有好多魚喔!」發現一群顏色斑斕的小魚游過,她好興奮地伸手想拍他,「你快來看呀!好漂亮喔!」
拍了幾下,卻都落空。剛剛一直坐在她身邊的麥緯哲,居然不見了。
黎永萱困惑地回頭,卻發現,麥緯哲確實不再坐在座位上。
他面對她,單膝跪在甲板上,夕陽在他身周瓖了一圈金光,他的眼底也閃爍著金色的笑意。
她突然發現自己沒有辦法治呼吸,整個人,完完全全,空白。
「我爺爺說,不準佔女孩子便宜。可是我好想好想欺負你。唯一解決的方法就是你嫁給我,變成我老婆,我就可以盡情欺負了。」麥緯哲對露出一個有點調皮、有點羞赧、讓她整顆心都要融化了的燦爛笑容,「可以嫁給我嗎?」
她的眼中莫名其妙的充滿淚水,夕陽成了細細碎碎的金紅色光芒,在眼底跳躍。
「小姐,如果他結婚只是想欺負你的話,你要不再好好考慮一下?」大胡子船長突然插嘴,「婚姻不是兒戲,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她偏頭想了想。
他的痞、他的多話、他適時的寡言、他的包容、毫不猶豫的回護珍惜、毫無保留的熱情……
想到自己只為了他才會有的焦急、擔憂、興奮、喜悅;渴望他的擁抱,也渴望想要將他緊緊擁抱。會吃醋、會生氣、會無奈、會患得患失……
在那一刻,她的思緒變得極為澄明,再清楚也不過了。
就是這個人。就是他了。
「我當然願意。」她顫抖著嗓音,淚意盈盈地回答。
「好啊!」
「干得好!」
大胡子爆出一聲震耳的喝采。後面三個終于搞清楚發生什麼事的客人。也立刻開始大力鼓掌叫好。
麥緯哲的眼眸充滿金色笑意,都快滿出來了,他左手拉出掛在脖子上的皮繩,解開之後,輕輕一扯,一枚戒指躺在他掌心。
是她姑姑留下的那一枚,卻又不是。
已經氧化的簡單銀戒,此刻被一圈白金密密的纏繞,形成一個嶄新的、別致的套戒。白金雕工強致而精巧,與質樸的銀戒相伴,像是兩個戒指又像是融合為一。
她已經沒辦法說話了。只有他,懂得這戒指對她的重要性與意義,也願意為一個不值錢的銀戒花這麼多心思。
眼淚一顆顆不爭氣地急急落下,她哽咽著猛點頭,讓他把戒指戴上她的無名指。加了一圈的戒指大小剛好,就像是為了她而訂做的。
「黎永萱小姐,你願意嫁給麥緯哲先生為妻,一生與他攜手、珍惜他、敬重他、愛他、信任他,身心靈都忠實屬于他,直到死的那一日嗎?」
「我願意。」閃電回答之後,她含著淚回頭,困惑地看著大胡子。
「咦,我之前沒說嗎?本人的正職是牧師,副業才是開船;網面介紹都有寫到喔。你不知道你要嫁的這一位,早有預謀嗎?」大胡子呵呵一笑,揚了揚手上的迷你聖經,繼續說下去︰「接下來就換你。來,騙人上賊船的麥緯哲先生——」
麥緯哲打斷大胡子,自己接了下去,「我願意娶黎永萱為妻,一生與她攜手、珍惜她、敬重她、愛她、信任她、身心靈都願意忠實屬于她,到死的那一日,當然願意,這還用問!」
「你背得很熟嘛,之前自己偷偷練習過很多次?」大胡子船長呵呵呵地取笑他,「好啦,我現在宣布你們成為夫妻……來,跳進海里去吧!」
麥緯哲傻眼。「你不是該讓我吻新娘嗎?」
「那就太俗套。」船長搖搖食指,神氣活現地說︰「我對每對到海上來結婚的夫妻都說一樣的話︰婚姻就像是大海,遼闊無垠;在你跳進去之前,完全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可是在結婚的當下,一定要有攜手一起跳進去的勇氣跟決心。所以不要遲疑,快去體驗一下吧!」
說完,他大掌一推,剛剛成為夫妻的兩人,就這樣緊緊握著彼此的手,一躍而下,義無反顧地跳了進去——
不管未來還有什麼考驗,他們,要一直一直牽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