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花靖惠看到那間動物醫院時,驚訝地發現--這不就是他常來光顧的那家嗎?
「怎麼了?」夏央問。
「沒有。這家醫院的獸醫師是阿修和平美吧?」他將車停在醫院門口。
「咦,你怎麼知道?」
「我算是常客吧。」花靖惠答,看見醫院的鐵門已經打開。「只不過沒熟到可以打電話叫他們緊急開門。」
阿修和平美此他們還訝異。原來他們之問有共同認識的人卻彼此不知道,真不知該說地球太小,還是人的機緣太奇妙。
經過阿修診療,確定只是一般感冒後,他熟練地為小狗打針,並開藥給他帶回去喂。
「幸好只是一般感冒,不是流行性感冒,否則就棘手了。」阿修診療完後,邊以藥皂洗手邊說。
「狗也有流行性感冒?」花靖惠吃驚地問。
「那當然。」平美將配好的藥交給他,並詳細交代他如何服用。「對了,你還沒讓狗狗打預防針吧?」
花靖惠羞赧地點點頭。「我第一次養狗狗,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
「沒關系,下周二回來復診,看-到時候是不是痊愈了,再施打預防針,還有植入晶片,讓-正式成為你的寵物。」阿修說。
和阿修、平美再三道謝後,他們抱著「雪兒」回花靖惠的住處。
駛進一道鐵柵門後,他們先是看到花家新的大宅,而後繞過一個花圃,才看見比新宅略小的三層洋房。
這應該就是花家舊宅吧,夏央心想。
車子停在車道上,夏央抱著「雪兒」下車,等著花靖惠開門。
進入屋子,走過玄關,她跟在他後頭爬上樓梯。
「不好意思,桂嫂通常禮拜一跟四會來收拾,但因為『雪兒』生病,所以現在弄得一團糟。」他領她走入他的臥室。
夏央看得出來,這兒才是他平日的活動範圍。隨手亂放的衣物、CD、書籍,有些整齊放在櫃架上,有些則散布在書桌及床頭櫃上。
將「雪兒」放在離床邊不遠的藍色小床上,明顯可以感覺到「雪兒」的呼吸變得較順暢,不像剛抱去她家時那般急促,喘鳴也緩和很多。或許是藥力關系,-正沉沉地睡著。
「謝謝。多虧有-幫忙,不然我真不知該怎麼辦。」花靖惠由衷地道謝。
夏央抬起頭看他倚在書桌旁,覺得有點好笑。這人面對工作危機時那般臨危不亂、冷靜自若,一遇到狗狗生病,竟然慌成那樣。
「還好吧,如果你不那麼慌張,自己也可以帶-去看醫生的。」
「但我不可能叫醫院提早開門。還是要謝謝。」花靖惠看著她站起身,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笑出來。「沒想到我們竟有共同認識的人。」
「是啊!」夏央也回以一笑。「其實不只修哥他們,我們之間還有一個共同的熟人。」
「誰?」
「宇音-!我和她是同期考進公司的,不過我直到上個月才曉得她的真實身分。還有--」
「還有?!」
「嗯,你的大哥、總裁大人的女朋友顧晴嵐也是我的好友。」她說。
他笑了起來。「沒想到我們的關聯那麼深。這世界還真小。」
夏央跟著笑,沒一會兒便停下來。他也跟著沈默了。
她嘆氣。雖然他們努力想裝作沒事,但不論再怎麼努力也無法使兩人回到之前那般輕松自在。不過短短的一天,他們之間的鴻溝已經深到她無法跨越。
「我要回去了。」再也忍受不了窒息般沈默的夏央,往門口移動。
「等等!」他在她經過身邊時,伸手拉住她。
兩人同時為這個踫觸感到一陣心顫。
「我……」他又沈默下來。
夏央閉眼,重重地呼出l口氣。「夠了--我受夠了你的反復無常。你到底想怎樣?」
花靖惠被她的爆發嚇了一跳,一時間啞口無言。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嗄?」他沒料到她一開口就問了這麼直截了當的問題。
「說啊!到底喜不喜歡?感情這種事應該是自己最清楚的,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她咄咄逼人地靠近他。
「呃……喜、喜歡!」花靖惠無路可退,大腿抵著桌緣,無助地看著她,豆大的汗珠凝在額邊。
夏央一動不動待在原地,仰首望他。良久,她的嘴角慢慢揚起。
「是嗎?那就好。」
「什麼?」什麼叫那就好?
「因為我也喜歡你。」她微笑地宣布。
花靖惠詫異不已地瞪著她,心跳不規則地亂了。「什麼時候的事?」
「不知道,可能喜歡很久了,不過我昨天才知道。」
這是什麼邏輯?可能喜歡很久了,不過昨天才知道?她要不是對感情一無所知,就是後知後覺。
她說得稀松平常,他卻心如擂鼓。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久久都找不到聲音。
突然,從他的喉嚨爆出一陣笑聲。
她皺眉,看他笑不可遏。「什麼事那麼好笑?」
「-、-……」他笑得險些喘不過氣來。「我真的被-打敗了。」他努力地止住笑,好不容易才稍微控制住自己。「-都這麼直接地示愛嗎?」
「沒有。」她答得干脆,目光緊鎖著他。「這是第一次。我以前不曾喜歡過別人。」
花靖惠怔住了。笑意消失了,瞳孔因體認到她所說的事實而睜大,他深深地望入她的眼中,眼神熾熱深邃,夏央覺得她的雙腳變得軟綿綿,卻仍站得挺直、堅定地回視。兩人之間只相隔寸許。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為何喜歡上你嗎?我也不知道,等我發現時,就已經愛上你了。」
花靖惠深吸口氣。「-知不知道-這麼說代表什麼?我該拿-怎麼辦……」
「你討厭我?」一抹惶恐閃過她眼中。
他直視她的眼楮。「要是我真的能討厭-就好了。」
「那麼你為什麼……不喜歡踫我?」她昂起下巴。「是不是我無法令你興奮?」
花靖惠的眼楮微微瞠大,然後伸手抓住她的肩膀。「這誤會大了。」他將她拉近。「如果-不能令我興奮,我懷疑還有誰能--」
他伸手按住她的背,低下頭,急促、要求地覆上她的嘴。
「靖惠。」她的聲音在他的嘴里成為一聲模糊的尖叫。
他一踫到她便知道自己的防備完全崩潰,他再也騙不了她和自己,所有的顧忌和自制全拋在腦後,猶如野火燎原般一發不可收拾。
他緊緊抱住她,雙唇在她的嘴上施展壓力,迫她張嘴容許他的入侵與探索。
夏央渾身無力地靠在他身上。若不是他的腿撐著,恐怕她早已溜到地板上了。
好不容易才結束這個熱情的吻,他低頭凝視她水燦的雙眸。
「如果不是怕害了-、嚇著-,我早就想這麼吻-了。」他低語。
「惠……」
她的呢喃變成一聲輕呼,因為他把她抱起,往床鋪走去,將她壓在身下。他再次親吻她,比方才的吻更加猛烈、纏綿。
急切的需要在她體內爆開來,她的回應純真、毫無保留,一聲嚶嚀從喉嚨竄出。
他的吻離開她的唇,一路滑下柔女敕的頸部肌膚,他口中的熱氣和輕柔的啃咬,教她渾身顫抖不已。
「惠……」
「認識-之後,我幾乎每晚都夢到-,幻想著這幅畫面。」他動作俐落地除去她的上衣和。當他看見她雪白的胸脯時,眼神一黯。「光只是想到-,就足以令我興奮。」
「惠……」
「不可能了。我已經無法停止對-的愛了。」
他分開她的雙腿,把自己對準她。「看著我,寶貝。」他們的視線交纏。
就在下一瞬間,他不顧一切地往前沖刺。
夏央大叫一聲,全身僵直。劇痛讓她無法思考。
「天啊!夏央,-……」她還是處女?花靖惠震驚地望著她。「-為何沒有告訴我?」
「這似乎從來不在我們的討論之中。」她咬著唇。「況且這本來就是我想要的。」
花靖惠失笑,頭無力地垂至她胸前。「我真的敗給-了,女人。」
考慮到她的情況,花靖惠本想慢慢地,但她的扭動越來越熱切。終于他的自制力崩潰,他開始加快速度。
他听到她發出喜悅和滿足的叫喊,然後他也在她的悸動中釋放自己,得到高潮。
夏央慢慢從感官世界回過神來。
她發現他已撤離她體內,兩人正貼身側躺著,不知何時,他替彼此蓋上被子。
天啊,她剛剛一定恍神得很厲害。
這樣赤果地和人並躺著是頭一遭,可是她已開始愛上這種感覺。
「……之所以推開-,並不是討厭。相反地,我害怕自己太愛-了。」他的聲音低沈地自她的背後響起。「我怕我的愛會害慘。因為太愛、太在乎,所以如果-因我而受到傷害,我會更無法忍受。我媽媽的死已經狠狠撕裂過我一次,但那時的我畢竟還小、還很懵懂,我可以借著別人給的借口安慰自己,那不全然是我的錯。」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得凝聚所有的勇氣才能繼續坦白。
「但-不同,如果-出事了……我將無法原諒我自己。」
原來,別人加諸在他身上那荒謬的指控,對他的影響那麼大……她轉過身面對他,直率地望進他毫無保護、赤果的眼里。
「听著,我不許你再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意外攬在自己身上。沒有誰該為誰負起全責,難道幾千、幾百里遠的災難,也要歸咎到你頭上?請問你是上帝還是神明?任何的災難都跟你有關?」
他嘆氣。「我知道-自始至終都不相信我的特殊磁場,會帶來什麼樣意想不到的影響,但我不能像-一樣假裝它不存在。」
她靜默不語地望著他。長長的沈默和審視之後,她小心翼翼地開口︰「那你準備拿我們之間的關系怎麼辦?假裝我們不曾發生過關系?」
「-別這麼說,我從沒這麼想過。我……我只是害怕。我不夠堅強,我不能失去-……」他的語氣哽咽,深沈的悲哀從體內透出來。
她伸手抱緊他。「你不會,只要你還愛我、還要我,你就永遠不會失去我。」她的語氣堅定。「相信我。」
他埋在她的發間,深深呼吸。「只要相信就夠了嗎?」
「只要相信就夠了。」她答。
雖然夏央很有信心,只要兩人相愛就萬夫莫敵,但她實在太過低估盤據了花靖惠生命幾乎一輩子的恐懼。
兩人交往的消息很快就在公司傳開,夏央毫不避諱地面對眾人好奇與關愛的眼神,但仍無法完全消除花靖惠心底深處的害怕。
他謹慎周延地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這樣的保護,漸漸地讓夏央開始喘不過氣來。
她知道長此以往,他的恐懼會吞噬兩人的愛。
她試著去找董事長花尚謙,詢問有關邱家所受的詛咒的真實情形。花尚謙對她的勇敢與率直相當欣賞,毫不保留地將他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訴她。
相傳當年對邱家施下詛咒的女子姓符,她用自己的血對邱家施加詛咒,從此百年來詛咒果真應驗在邱家後裔身上,邱家女子一輩子無法得到圓滿的愛情,若不是所愛之人死于非命,便是自己活不過三十三歲;邱家男子則永遠孤單,凡是他心愛的人都會蒙受不明之災。
這些她之前都听宇音說過了。可是,當她問到破解方法時,花尚謙的答案仍和宇音一樣--必須和那符姓女子的後代血親結緣、償完情債,方能解除詛咒。
在無法破解詛咒,又不能解開花靖惠心中的恐懼下,夏央覺得無助又憤怒。
就在她坐困愁城、無計可施之際,花宇音忽然帶著她姊姊花宇裳出現在她面前。
「-就是把小惠迷得團團轉的夏央?」花宇裳打量著她說。
夏央擰著眉,不懂花宇裳為何突然來找她,還一見面就說這麼無禮的話。
「我沒有把他迷得團團轉。如果可以的話,我倒希望真能迷得他忘掉那什麼爛詛咒。」
花宇裳聞言露出美麗的笑。「-好直,我喜歡。我想我能明白小惠為何會愛上-了。」
「姊,-別逗她了-不是有辦法要跟夏央說嗎?」花宇音笑著說。
「辦法?什麼辦法?要干麼?」夏央不解。
「當然是讓-贏得我哥全部的愛、趕走他所有恐懼的辦法嘍!」花宇音俏皮地回答。
「真的嗎?」夏央高興地睜大眼,看看花宇音又望向花宇裳。「-真的有辦法解除花小廢對那爛詛咒的恐懼?怎麼敞?快教我!」
「-!才夸-沒多久,就沒大沒小起來了,連招呼都沒打,就拉著人討秘訣。」花宇裳不悅地嘟起嘴來。
夏央聞言,自然明了花宇裳不是真的生氣,立刻嘴甜地叫︰「宇裳姊姊,花家最美的大小姐,求求-賜小的一招半式,讓小的去破除花小廢的心魔,求求-啦!求求-咩!」
花宇裳被她的瘋言瘋語逗得樂不可支。平常雖然也有那班親衛隊般的部屬逗她開心,但沒有人像夏央這樣,耍起寶來如此純真不做作。
「好啦、好啦!終于知道小音、晴嵐和小惠他們是如何敗在-手下,算我服了-了,就賜-兩招唄!」花宇裳笑睨著她說。
結束一天的工作後,花靖惠揉著酸疼的脖子,正想打電話給夏央時,他的手機忽然響起簡訊鈴聲。
他打開一看,是夏央傳來的。他不禁浮出笑容。這小妮子自下午後就神神秘秘的,說有事要先離開。反正開發案已接近尾聲,很多工作都已交給部屬去執行,花靖惠就準了她的假。
現在她終于傳訊息要他盡快回家。不知道她忙了一下午,在忙些什麼?
雖然才分開幾小時,但他已開始想念她了。
他已經習慣每次一想到她時,伴隨而來的愛意與憂懼。他絕口不提他內心深處的憂慮,可是他明白,聰明如夏央不可能沒發現。
從她不斷嘗試給他安全感的種種舉動,還有時常耍寶逗他開心來看,她其實也感受到他心底的那股壓力。
他實在很抱歉讓她這麼擔憂,可是,他就是無法停止憂懼逐漸加深、擴大。
開了近半小時的車程後,他終于回到家。夏央下班後經常到這兒來陪他,等到快午夜時,他才依依不舍地送她回家。
夏央的父母自然是非常贊成他們交往。但花靖惠還是盡量避免和她的家人接觸太深,怕他們萬一了解他的特殊磁場,會阻止他和夏央在一起。他當然知道躲得了一時,躲不了永遠,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踏進熟悉的玄關,把所有不開心的思緒都拋在腦後。他下希望夏央察覺他的負面想法。
「小央?我回來嘍!」
他將包包隨手放在玄關椅上,換上拖鞋走入客廳,卻找不到夏央的蹤影。他爬上二樓,心想她一定是在他房里。
一想到她待在他的房里,他的身體就不禁感到一熱。
「小央?-在哪兒,怎麼不出聲?」
他打開厲門,滿問的白色玫瑰花映滿眼簾。他驚詫地瞪著他的房間。
這好像是他的房間,又不太像他的房間。地上、桌上鋪著一枝枝長睫玫瑰花,走入房間,一屋子的花香滿溢鼻間。
他抬頭看見夏央穿著白色綢緞細肩帶睡衣,姿態嫵媚地坐在床中央,她的四周撒滿白色玫瑰花瓣,在紅色床單上顯得浪漫又誘人。
他緩緩地靠近,直到站在床邊才停下。
「小央,這是-布置的嗎?」他喘不過氣來地看著她向他爬來。該死,她的臀部看起來充滿誘惑。「這就是-忙了一下午的原因?」
「嗯。」她懶懶地回答,雙手猶如水蛇般繞上他的肩,然後慵懶地替他松開領帶。「人家等你好久了。」
「我要是知道-準備這樣迎接我,我早就回來了。」他-著眼看她一一地解開鈕扣。
「喜歡嗎?」她吻上他的嘴角、他的頰骨、他的鼻,就是不吻他的唇。
花靖惠微張著唇,呼吸急促地盯著她的紅唇,嘴里呢喃︰「喜歡……喜歡極了!」
可惡!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吻他的嘴?他傾身想吻她,卻被她躲開。
「等等。」她從床頭櫃端來兩杯紅酒,將一杯遞給他。「來,慶祝……我們在一起滿六天。」
他驚訝地揚眉。「六天?!」這就值得慶祝了?不過他沒多說什麼,開心地和她舉杯相踫,一飲而盡。
「現在酒喝完了,-還準備什麼來慶祝?」
夏央收走兩人的酒杯放回床頭櫃,然後側躺在床上,對他勾勾手指頭。
花靖惠覺得先前凝聚的那股熱氣,一下子溫度上升好幾度,直沖他的腦門。他快速地爬上床,將中敞的襯衫月兌掉隨手一丟。
當他要親她時,她忽然捧著他的臉,目光嚴肅地望著他。
「惠,有些話我一直憋在心里很久了,我想對你一吐為快。」
「什麼話?」花靖惠嘴巴上是這麼說,但一雙眼已貼在她露出的胸前動也不動了。
「我知道你愛我,可是心里還是很害怕,哪一天你的特殊磁場會傷到我,對不對?」夏央輕柔細語。
花靖惠只听了一半進去,點頭說嗯。
「看你這麼擔憂受怕,我也很難受。」她的語氣忽然變得哀淒。「你曾經說過,看我受苦將會撕裂你,但我又何嘗不是?你的恐懼與日俱增,我的心也不好受。」
听到她說不好受,總算喚回他一點注意力了。
「所以……我想到一個辦法,可以讓我們永遠不用擔心害怕了。」
「什麼辦法?」
「就是……我們殉情吧!」
終曲
「什麼?!」
這下,花靖惠所有的注意力總算到齊了。「-在說什麼?」
「與其擔心受怕不知意外何時會降臨,不如我們自己選擇日子讓它發生,而且還可以選擇我們想要的方式。」夏央像老師解答學生疑惑那般細心說明。
花靖惠瞪著她半晌。「-是說今天布置的這一切,就是-想要……殉情的方式?」
死在布滿鮮花的房里?的確是很浪漫,不過,會不會太夸張了點?花靖惠覺得自己好像墜入超現實夢境,難不成他開車開著開著睡著了,才會作這麼荒誕不經的夢。
「沒錯。」
「那……我們要怎麼死?總不會-想我們拿刀互砍吧?」他覺得夏央又在玩把戲了,只是她認真的態度,越來越讓他毛骨悚然。
「當然不要那麼暴力,我用更省事的方法,毒藥。」她宣布。「剛剛我們喝的酒里已加入致命的毒藥。趁毒性還未發作前,我想你再好好愛我一次。」
「什麼?」他彈坐而起,伸手拿起酒杯,果然看見杯底有粉末殘留的痕跡。
他回頭抓著她的肩膀。「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是怪我未經你同意就讓你喝下毒藥嗎?」
「該死!我不在意這個,我是問-為何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花靖惠咆哮。
「你在乎我?勝過在乎自己的生死?」夏央眼眸晶亮地說。
「那當然!我愛-啊!我不許-說什麼死不死的。」花靖惠像是想到什麼,立刻想抱她起來。「可惡!我們現在立刻去醫院。」
「唔,來不及了……」她吐出一口鮮血。「我的毒性已經發作了。」
「小央、小央!」花靖惠被她吐出的血嚇傻了,整個人完全失去了理智。
「惠……」她虛弱地抬起手,花靖惠趕緊握住。「能夠愛上你是我最大的幸福。可是,看你一直沈浸在恐懼里,拚命地呵護我、怕我受傷害,我真的又感動又難過,還有更多的心疼。我不希望有一天我們的愛會被你的恐懼完全吞噬,然後愛變成恨、變成枷鎖。與其如此,不如讓我們的愛在最美、最燦爛的時候結束……」
花靖惠的心因她的話緊緊揪在一起。他此時忽然明白,原來他的心已被那詛咒侵蝕、蒙蔽,長期逃避愛人與被愛,使他看不清事實的真相,真正危害他的感情和他心愛的人,並不是他身上的詛咒,而是他的執迷不悟。
「小央,-先不要說話……不要說話……我馬上送-去醫院,一定還有救的……」
「……那又有什麼用?就算救活了,你一樣活在詛咒的陰影下,不敢全心全意地愛我。」夏央可憐兮兮地瞅著他,眼神無限哀淒。
「我愛、我愛……我再也不信什麼詛咒、什麼特殊磁場,我只信-,-說什麼我都信,只要-說我不是『災難王子』,我就不是;只要-說我不會帶衰別人,我就不會。小央,-別死……我不要-死……」
花靖惠抱著她,埋首在她發間,哀痛得不能自已。
忽然,夏央的聲音冷冷地傳來。「真的嗎?這可是你說的喲!」
他猛然抬起頭來,看她上一秒還病懨懨,這一刻卻笑得異常燦爛,除了嘴角的血漬……這、這、這哪像是中毒已深、瀕臨死亡的人-!
再仔細一想,自己剛剛不也喝了毒酒嗎?怎麼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他的眼楮因領悟而大睜。
「夏央---騙我!-、-、-根本沒中毒!那根本不是什麼毒酒!」花靖惠對著她的耳朵咆哮。
夏央縮了縮肩膀,笑著望他。「嘻嘻嘻!你說的沒錯,不這麼騙你,怎能嚇醒你?」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惠,你剛剛的告白好感人喔!你說的喔,從今以後不許你再信那什麼爛詛咒。」
花靖惠被氣得青筋直冒。他把她的手剝下來,怒氣沖沖地瞪著她。
「-怎麼可以這樣嚇我?!-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
「誰教你那麼執迷不悟,我只好出此下策啦!」夏央委屈地扁嘴。「除了喝毒酒裝死是假的之外,其他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全是我的肺腑之言。」
一听到她的話,花靖惠的氣也消了大半,但他還是無法這麼輕易地饒過她。
「老實說,酒里放的到底是什麼?」
「維他命。」夏央不敢再隱瞞,老實回答。
「那-剛剛吐的血呢?」
「道具糖漿。很像吧?只不過太甜了點。」她皺著眉,舌忝舌忝嘴角殘留的「假血」。
花靖惠閉上眼楮,覺得額上冒起許多青筋。這小妮子何時變得這麼詭計多端--等等,以夏央直率的心思是不可能想出這種把戲。他張開眼瞪著她。
「說,是誰教-詐死騙我的?」
「呃……能不能不說?我不能出賣我的恩人。」
「夏央,-如果再不說,我就立刻走人。」他威脅道。
夏央嘟起嘴罵他霸道,但迫于他的「婬威」,她只好招供。反正花宇裳早料到花靖惠會問起,也不在意讓他知道她是計謀的始作俑者。
「是你妹妹--花宇裳啦!」
「我就知道!這種爛透的把戲像極了那魔女的風格--可惡!---」
夏央被他忽然一吼,嚇了一跳。他不是才在氣花宇裳嗎?怎麼箭頭一下子就轉到她身上?
「以後不許和她混在一起,那個魔女只會帶壞-,對-產生不良影響。」
「是嗎?」夏央偏著頭說。「那我只能把這套睡衣還回去嘍!這是她送我的見面禮,既然你討厭她對我的『不良影響』,我以後都不再穿這種衣服了。」
花靖惠聞言,倏地拉住她想月兌掉睡衣的手。
「呃……只是一件睡衣,構不上什麼『不良影響』。」
「真的嗎?你是說我可以留下它嗎?」
「嗯!」他臉紅地點頭。「不過……」
「不過什麼?」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把我騙得團團轉,害我嚇出了不少白頭發,該罰!」
「什麼?」
夏央嚇得轉身就想跑,卻被他一把抱住,整個人按在他的大腿上。不用說夏央也知道他想做什麼。
「就罰-打,看-以後還敢不敢這麼嚇我!」
他說完便掀起睡衣裙-,卻瞠目結舌地望著眼前雪白、渾圓的臀部。
「-、-、-沒穿內褲?」
夏央回眸一笑。「有啊!」
他再仔細一看,一條白色的絲線呈T字型地貼在她的臀部,那白絲線還深深地陷入她的股溝。
倏地,他的身體立刻起了反應。
結果那原本高舉的手,輕輕地落在她的上,不由自主地起她的臀部來了。
「惠……」良久,夏央微喘著氣趴在他的大腿上說︰「你喜歡這個『不良影響』嗎?」
回答她的是一聲悶悶的申吟。
放開顧忌的花靖惠,全心全意地沈浸在愛情海里,每天都和夏央出雙入對的,甜甜蜜蜜、羨煞旁人。
有關于他帶衰別人的特殊磁場,不知是因被夏央這宇宙無敵的克星給消除了,還是真的應了夏央所說的,他只要放開心胸、別把所有意外都歸咎于自己,自然就不會弄得旁人緊張兮兮,不斷凸槌了。
現在他身邊的人不會因為他的一句謝謝或關懷,而蒙受不明的意外。
對此,最開心的莫過于花家的人了。夏央成了花尚謙及三位媽媽們眼中的準媳婦,只盼望他們和花靖堯及顧晴嵐能早日完婚,正式加入成為花家的一份子。
多日後,花靖惠接到一通從香港打來的越洋電話。原來,先前那封來路不明的「預言」真的是他的表妹寄來的,因為她不熟悉電腦操作,所以只傳了那兩句沒頭沒尾的「預言」。
她真正想告訴他的是,他即將遇到符姓女子的後代,邱家的詛咒將在他這一代結束。
花靖惠听完不明所以。他的「鐵掃把」是已經消失了沒錯,也找到真心愛的人,但他明明沒有遇到什麼符姓女子的後代啊!
會不會是表妹的預言出錯了,還是他們邱家都被這詛咒唬 了近一個世紀,其實根本沒有詛咒,一切都是以訛傳訛、庸人自擾?
答案沒有人知道。
只不過,今天夏央拗不過母親的威逼哄誘,要帶花靖惠回去吃飯,因為今天家里大拜拜。不過,到底為何拜拜,夏央也搞不清楚,她直覺一切都是媽搞出來的把戲,只是為了要她帶花靖惠回去罷了。
「沒關系啊,反正我也該和伯父伯母多聯系,將來我提親時,聘金搞不好能少拿一點啊!」
「花小廢!你胡說八道什麼?」夏央-他一拳,但掩不住笑容。「什麼聘金,誰說要嫁給你啦?你有求婚了嗎?」
「是還沒啊,不過我是在為以後鋪路啊-想嫁我嗎?」
夏央賞他一記白眼。「這就算求婚了嗎?才不便宜你咧!不告訴你。」
兩人一路打打鬧鬧地回家。回到家,夏母眉開眼笑地迎接他們進門。
夏央一見面就追問今天為什麼拜拜,免得媽媽一直盯著花靖惠看,弄得他尷尬。
「哦,就-三叔公啊,最近家里老是出事,所以請師父來看。這一看不得了,說我們夏家不是真正的夏家人。」
「媽,-在說什麼?我們不是夏家人,那是什麼人?」夏央對這種怪力亂神最嗤之以鼻了。
「後來-三叔公到宗祠里翻出族譜,才發現原來我們真不是夏家人。在百年前,夏家因為無後,向人家領養一男一女來扶養,繼承夏家香火。我們漏了我們真正血親的祖先沒拜,所以才一直出事。」
「那我們真正的祖先姓什麼?」一听就知道夏央不是挺認真的,她正忙著看今晚的菜色。
「我已經請阿弟把姓添到祖先牌位去了,-自己去看吧!」夏媽媽一看到被夏爸爸拉去看棒球比賽的花靖惠,才想起自己炖的香菇雞湯還沒熄火。
夏央搖搖頭,走到神明桌前一看,大驚失色,連忙叫花靖惠來看。
只見他們的祖先牌位上的「夏」姓旁,赫然寫著︰符。
她和花靖惠兩人面面相覷,眼前彷佛有個神秘浩瀚、深不可測的宇宙默默地運行著--
全書完
編注︰
關于花家國王花靖堯與顧晴嵐的愛情故事,請看愛情大冒險之一--采花426《越糗越愛-》。
關于花家女王花宇裳與容臣雲的愛情故事,請看愛情大冒險之二--采花453《越壞越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