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瑪一身黑色輕紗水袖上衣搭配同布料黑色及膝短裙,高貴、典雅、大方的挽著亞瑟安的手走進星光飯店的歐式餐廳,飯店經理經過通報,很快地來到此處,親自恭迎亞瑟安的到來。
「歡迎光臨,亞瑟安先生。」經理躬身相迎,「希望您今天用餐愉快,如果有需要我們服務的地方盡說無妨。」
「我會的,謝謝你。」亞瑟安溫柔一笑,體貼的扶著艾瑪的肩落坐在靠窗的位子,「想吃點什麼?」
「德國的魚子醬和松露都不錯,不過我一向不怎麼挑食,世界上的美食我都不排斥。」艾瑪靦-的一笑,說起話來輕聲細語,舉手投足之間也拿捏得恰到好處,就連桌面下的腳該擺成幾度角才有最美的豐姿都已經事先練習好。
沒辦法,這亞瑟安出沒之處,鎂光燈、攝影機可都是無所不在的,她的一顰一笑全都會落到鏡頭里,不得不慎重。
老實說,為了這餐飯,她可是卯足了全勁,勢必一舉攻佔亞瑟安的心,不僅找來全美最棒的設計師日夜趕工替她設計好今天要穿的衣服,還找來最有威望的美姿美儀專家一路打點她的言行舉止,甚至連要說什麼話都已經模擬了好幾遍,就怕一個不小心出了錯。
「是嗎?」亞瑟安笑著點點頭,招來了一旁等候的服務生,「麻煩你,這位女士想要吃德國的魚子醬和松露,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滿足這位女士的需求。」
德國的魚子醬和松露?
服務生的腦袋瓜子打了好幾個問號,但嘴里還是恭敬道︰「沒問題的,先生,我們會盡快為這位女士準備。」
「麻煩你了。」
「一點都不麻煩,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服務生恭敬的退下,才走沒幾步已掏出手帕猛擦汗。
一旁的菲亞見狀忍俊不住地笑出來,一邊笑還一邊端起桌上的水杯潤潤喉。
席朵穿著一襲白色細肩帶洋裝,安靜優雅的坐在位子上吃東西,她知道亞瑟安現在就坐在她後面的那張桌子,因此她更是小心翼翼地一聲都不敢吭,免得不小心被他發現她就坐在他後頭。
太巧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她的坐位被安排到他附近卻是事實,她只能快點吃完這餐飯,速速離開這里。
「你吃這麼快小心噎著了。」
席朵抬頭對他笑了笑,算是回答,低下頭又猛吃。
「你很餓啊,要不要也嘗一嘗德國的魚子醬和松露?」全世界都知道法國的魚子醬和松露遠近馳名,艾瑪偏偏說要德國的,哈,也多虧了亞瑟安的風度好,沒給他笑出來,更難為了人家服務生,不知該上哪去找德國的魚子醬和松露呢。
聞言,席朵抬起頭來看著他,「她只是一時口誤,你別笑人家,何況她還是你的學生。」
「我只教她跳舞喔,她這句話可不是我教的。」
她挑挑眉,叉子往小番茄上一叉,入了口,突然听到身後艾瑪揚起細細的嗓音羞答答地說著——
「謝謝你送來的那一大束玫瑰花,我真的很喜歡。」
「你喜歡玫瑰?」
「只要女人都喜歡吧,它是那麼的艷麗,而且它常常帶來愛情。」
亞瑟安笑著點點頭,「很開心你喜歡我送的花,不過不是每一個女人都愛玫瑰,也有女人喜歡男人送她草。」
聞言,坐在他身後的席朵臉一紅,將頭垂得更低。
「草?」艾瑪不可思議的張大了嘴,想起這樣似乎不太好看才忙不迭閉上嘴。「呵,會嗎?那不是牛啊羊的才會喜歡的東西?」
噗哧——
亞瑟安忍不住笑了出來,還失禮的將手上水杯內的水給溢了出來,「真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艾瑪直搖著頭,「怎麼會呢?是我說的話讓你見笑了吧?唉……我可不可以請問你一個問題?」
「當然,我一定知無不答。」
「那個……不知道你為什麼想到要約我吃飯?我以為你該約的人是席朵小姐,這真的很讓我受寵若驚。」
「喔?為什麼?」他溫柔的看著她,「像艾瑪小姐這般溫柔美麗的女子,能和你用餐是我的榮幸,我想這不需要什麼特別的理由吧。」
「可是那天你不是出現在訓練班嗎?席朵小姐摔到地上,你親自把她抱起來……這是大家都看見的事……我以為……」
「如果那天摔在地上的是艾瑪小姐,我一樣也會這麼做的。」
「是嗎?」她被他這句話說得暈陶陶的,紅了臉。
「當然,那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我想任何一個男人只要經過那兒,見到那樣的情形都會這麼做的,不代表任何意義。」
她釋然的點點頭,笑了,「我還以為你喜歡的是席朵小姐呢。」
他的眸光一閃,唇邊勾起一抹笑痕,「現在談這些都言之過早,我去幫你拿點東西,你一定餓壞了。」
「一起吧,也讓我了解一下你喜歡吃些什麼,好嗎?」
「嗯,那就一起吧,我只是怕你太累了。」
說著,亞瑟安紳士的走到艾瑪身邊替她拉開椅子,她也順勢勾上他的手臂,雙雙離開坐位。
「那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我想任何一個男人只要經過那兒,見到那樣的情形都會這麼做的,不代表任何意義……」
腦海中一再地回響著亞瑟安剛剛對艾瑪所說的話,這讓席朵有些心不在焉,耳朵听著身旁的菲亞滔滔不絕,卻一個字也沒听進去,輕凝著眉頭,心情悶得難受。
「席朵小姐?」對於她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菲亞嘆了一口氣,伸出手將她的身子轉正,沒想到他的手才踫到她的衣角,她整個人已反射的向後退三步,一臉戒懼的看著他。
「你干什麼?」望著他那無奈的表情,她卻搞不清楚怎麼回事。
「早知道踫你一下比我說爛了嘴還能引起你的注意,我早該這麼做了。」他苦笑一聲,「我說的話真的那麼引不起你的興趣嗎?跟我相處過的女人都說我幽默風趣呢。」
是這樣……
她剛剛從頭到尾都沒听他說話,真的是有點失禮。
錯在她,席朵戒備的神情瞬間轉為抱歉,「對不起,我剛剛在想事情。」
「如果你讓我禮貌性的親吻一下你的手,我就原諒你。」
「嗄?」她一愣,一抹紅燒遍了她的臉。
「你剛剛把我當登徒子的模樣真的傷了我的心,我要一個禮貌性的吻並不為過吧?而且只是吻手背而已耶,小姐。」菲亞委曲求全的垮下臉。如果她不答應,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想他菲亞,何時這麼卑躬屈膝來著?競還得跟一個女人索吻?吻的還是手背!喝,天理何在?
席朵的內心掙扎著,可是卻不忍拒絕他,咬著牙,她緩緩地抬起右手遞到他面前——
不算漂亮的手,指尖帶著繭,皮膚上帶著一些傷痕。
「這傷……是早上在射擊場被草刮傷的嗎?」他執起她的手細看,竟莫名的覺得有些心疼。
她聞言,二話不說的想抽回手,卻被對方握得死緊——
「我只是關心,沒有其他意思。」他斂眸,輕輕地在她帶著傷痕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如果冒犯了你,我道歉,但是我不希望你拒人於千里之外,尤其是對一個由衷關心你的人,好嗎?」
席朵心一動,幽幽地抬起眼,進入眼簾的是他無害而溫柔的笑容——一抹像亞瑟安的笑容。
怎麼回事?她怎麼把他們兩個重疊成一塊了?
她深覺困擾的閉上眸子,為腦海中的可笑幻想而自嘲不已。
她怎麼可以把菲亞當成亞瑟安呢?菲亞是菲亞,就算他擁有和亞瑟安同樣溫柔的笑與言語,他也還是菲亞。
想著,她的小嘴驀地被一雙濡濕而火熱的唇給輕柔覆上,菲亞在她閉眸沉思的當下傾身吻住了她……
「唔……」她駭然睜眼,掙扎的扭動著身子。
他的吻卻很執意,用全身的力量壓制住她的掙扎。
「放開我!菲亞!」
他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突然放開了,她飛也似的推開他轉身要走,卻撞上一堵厚實寬闊的胸膛——
這味道……熟悉得她不能再熟悉……
她驀地抬起頭來,略微紅腫的唇辦因這乍然的相遇而微啟,腦袋瓜子有短暫的昏眩與空白,讓她呆在當下好半天移動不了身體。
「席朵,你撞到人該說抱歉,而不是死賴在亞瑟安懷里不走,這樣的舉動很丟人喔。」勾著亞瑟安手臂的艾瑪,冷冷的提醒著她此刻非常不適宜的舉止。
其實,她多麼希望亞瑟安可以主動把這個投懷送抱的無恥女人推開,偏偏,他只是眼神定定的落在她臉上,審視的眸像是在探索什麼。
聞言,席朵慌亂的回過神來,咬著牙,止住自己欲奪眶而出的淚,「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說完,她旋即跑開,顧下得可能招來非議與不禮貌的批評,她不斷的往前奔,腦海中充斥著方才亞瑟安看著她的眼神……
是失望?是困惑?還是不以為然?抑或是嘲弄?
她不知道呵!真的不知道,但她真的恨透了自己讓他看見她被菲亞吻的那一幕。
他一定看見了吧?卻只是冷冷的站在一旁看戲,沒有上前阻止菲亞……
他會認為她很隨便嗎?她讓他吻了自己,又讓菲亞吻了自己,如果他真的在乎她,他該生氣的……
可是他沒有!他只是溫柔的看著她,伸手扶住她撞倒在他身上的身子,一句話也沒有說。
跑著跑著,席朵腳上的高跟鞋不小心踩進地面的凹洞,腳狠狠一拐,她踉蹌的跌坐在地——
淚,汪汪而落,執起斷了跟的高跟鞋,她揚手使勁把它丟了出去。
搞什麼!她為什麼要在意亞瑟安怎麼想?她已經發過誓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他,就算她的心里做不到不想他,但是她外在的行動可以,只要她否認愛上他,誰也無法勉強她,亞瑟安也不行!
她根本不必在乎的,甚至於,她該表現得更漫下經心,否則就會像過去那麼多年一樣,她的存在難杜悠悠之口……
是啊,她怎麼都沒想過用這種方式呢?
只要她有男朋友,沒有人可以說她是為了愛亞瑟安所以非留在他身邊不可,那頂沉重的大帽子自然而然的會離她遠去……
還是不行!
「再來一次!」她非得把它練成不可!
抱著男人的腰又不是要她上斷頭台,她一定可以做到的!只要她忘記過去的那些不愉快。
「席小姐,還要再練啊?」被臨時抓來練舞的舞蹈男助理吉米苦著一張臉,露出哀求的眼神看著她,「我們已經練一個下午了耶,我想還是等菲亞老師回來跟你練好了,你跟他的默契比較好,一定會比我們這樣亂七八糟的練來得有效率多了,你說如何啊?」
「不行,天知道他什麼時候才回來?我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來,再跳個幾圈,我已經越來越進入狀況了,你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喊停。」主動拉起吉米的手,席朵半強迫的叫他陪她練下腰的姿勢。
說她進入狀況,還不如說她越來越習慣他的手握在她腰間的感覺。
男人的手呵,她曾經痛恨非常的觸戚……
忘了吧!為了一路保護亞瑟安,為了逮到那幕後的殺手,她必須過五關斬六將,直到新娘競選會結束為止。
「可是席小姐,我真的累了耶。」喘得跟牛似的,吉米嘆聲連連,想也想不到這個女人的體力竟然比他這個年輕小夥子來得好。
「你——」
「我來吧,別為難小兄弟了。」
訓練班內突然出現一個臉上帶著兩撇胡子的男人,頭上還戴著一只黑色高帽,有點像是民國初年人士的穿著。
「你是?」吉米抓抓頭。雖然很高興有人要救他月兌離苦海,但對方畢竟是個陌生人。
「你問她,她認識我便成了。」男人說著轉向席朵,兩撇胡子下的唇輕輕地勾起一抹淺笑。
「席小姐,他是——」
「朋友。」她能說不認識他嗎?若說不認識,他一定馬上被警衛給轟出去,堂堂總統候選人,又是她的主子,她根本不能對他相應不理。
「喝,那太好了,請他陪你練吧,看樣于,他應該會帶得比我好上一千倍一萬倍。」吉米嘿嘿兩聲乾笑,人已退得老遠,才坐下,就有一堆人在旁奉茶倒水兼槌背。
「看來,你真的把他折騰得很苦,連一旁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亞瑟安輕聲一笑,拉起她的手。
「少爺來這里做什麼?」想抽回手,另一手又已被他握進掌心,席朵皺眉,他卻視若無睹的帶她舞著。
「看你啊,你今天中午這樣沖出去,我不放心。」
「看也看了,少爺可以安心回去了。」
但笑不語,亞瑟安帶著她在場中一圈又一圈的舞著,听著那優美的旋律如風掠過兩人的耳畔。
他閑適優雅的步調,技巧輕柔的帶領著她,漸漸便讓她放松了身體四肢,倘徉在舞曲帶給兩人的親密感中。
他的手堅定但溫柔的扣住她縴細無比的腰身,她感覺得到它所帶給她腰際的灼熱感,但卻感覺下到它所帶來的負擔與不愉快。
她喜歡他這樣擁著她跳舞,仿佛,他會帶她上天堂去,尋求那最美的音樂和最曼妙的舞姿……
他是怎麼辦到的?競讓她完全忘了被觸模的恐懼,直想幸福的偎進他懷里尋求庇護……
他庇護她?
呵,她暗自偷偷笑了起來,無法想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爺如何保護她這個武術高強的女保鑣。
「你在偷笑,朵兒。」亞瑟安傾近她的頰畔,在她耳邊低語。
她被他的熱氣哄熱了臉,頭一低,羞赧的側開臉去,「我才沒有!是少爺眼花了。」
「喔?原來我老了,思?」
「是不年輕了。」已經三十五歲的二咼齡」,總不能說他還年輕吧?
「嗯,沒錯,所以我的婚姻大事也該定下來了。」
席朵抿抿唇,愉悅的心情閃過一抹陰霾,「是啊,少爺這不就辦了一個新娘競選會了嗎?很快地,少爺就可以找到如意新娘,娶個美嬌娘進門了。」
他點點頭,眸中閃過一抹促狹,「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沒有問。」
「少爺請說,席朵一定知無不答。」
「你為什麼要參加這一次的新娘競選?而且我看你很拚命似的,似乎是……誓在必得?」
聞言,她一個失神,新買的高跟鞋一腳便踩上他的皮鞋——
「啊!對不起!」叫出聲的是她,被踩到腳的那個男人卻不動聲色,只是拿著一雙莫測高深的眼神瞅住她。
「我不介意你踩到我的腳,但是今天我一定要知道答案。」
答案?見鬼的!他跟她見面好幾次了,現在才追問她答案未免太可笑了吧?這種問題以正常的邏輯而言不是早該問了嗎?她以為,他是早就從喬恩斯那兒知道了所以沒問她,可偏偏他現在又問了。
「既然不能名正言順的待在少爺身邊保護少爺,我想,這也是保護少爺的方式之一。」
「就這樣?」
「是的,就是這樣。」她是下會告訴他,有消息來源告訴她——在新娘的競選名單里可能有他國派來想要刺殺他的女人。
想當然耳,如果少爺知道了,他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的把她踢出名單之外,保護她的安全。
這麼多年來,美其名她是他的貼身保鑣,事實上,他卻比誰都擔心她的安危,他嘴里不說,言行舉止卻表露無遺,因為她是席拉的妹妹——那個唯一還存在世上的席家人。
少爺對她是有虧欠的,雖然下必要,但少爺一向仁慈,席拉因為保護他而死,他就自以為對她有份責任,所以當她從中國藝成回到華盛頓要求當他的保鑣時,他才會百般刁難。
只是,他的刁難怎麼樣也難不倒她這個一心一意只想待在他身邊保護他的人,為了讓他答應自己當他的保鑣,她曾經在少爺家門口站了三天三夜,直到她體力不支昏了過去為止。
管不得他那些死黨把她當無賴看的目光,自從他松了口的那一夜開始,她便不管他三七二十一的負起守護他的責任,他上哪去她就上哪去,像個跟屁蟲一樣的日夜相隨,當然,偶爾他也會像支開湯米一樣的把她給丟下,一個人偷溜出去不讓她知道。
「沒有一點個人因素在內?」
「沒有。」
「你這個答案很難讓我相信,就我看來,為了當上我的新娘,你可是非常努力不懈的。」
「這是席朵應該做的,少爺,你該明白席朵對少爺忠貞不貳之心,為了保護少爺的安全,席朵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
「朵兒,這是你最後的機會,老實告訴我你的願望,我會替你完成它。」他深深的望住她閃爍不已的眼眸,溫柔的神情仿佛是最佳的鎮定劑,輕柔的低語帶著蠱惑,要她無條件坦白她的心。
她怔怔的凝視著他的眼,曾經冰冷孤單又寂寞的心幾乎快被他的溫柔細語所融化……
「是為了彌補席拉的死嗎?」席朵淚光盈然的看著亞瑟安,「我從來都不需要同情的,少爺。」
「朵兒,你听我說——」
「為了不讓你誤會,我想我還是老實告訴你好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就是菲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