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大利聖瑪利諾
義大利黑手黨黨部,首領麥克-凱恩正端坐著,英挺濃密的眉宇緊緊蹙起,唇也因擔憂而緊閉著,久久不作聲。
「首領?」保鏢兼得力助手路士不安的揚起眉喚了一聲,一身風霜尚未退去,一顆心只掛記著失蹤的小姐席絲。
表面上,黨部和往日一樣,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小姐失蹤是常有的事,平時大伙根本不會把這種事放在心上,但這一次不一樣,小姐已經失蹤整整三十六小時,他們的人卻連小姐行跡都掌握不到。
也難怪首領的臉色愈來愈難看,畢竟他整整一夜未曾闔過眼,一夜之間,他看起來蒼老了十歲。
「都怪我寵壞了她,才會讓她一天到晚給我找麻煩。」麥克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到窗邊,望向早已鋪滿霜雪的街景。
席絲這丫頭從小就聰慧機靈,語文能力好得沒話說,只要听過幾次,就可以把該國的語言腔調拿捏得恰到好處,沒事還喜歡纏著中國師傅學中藥醫理,不是想當名醫,她學的都是些旁門左道,說是要自保。
義大利黑手黨首領女兒的頭餃,似乎讓她有過一段很不快樂的童年,母親早逝也讓她很快地學習獨立,十五歲的時候,她就瞞著他跟著屬下出了第一趟任務,並完美的達成。
她和她的中國母親一樣美麗得迫人,亮得令人睜不開眼也移不開眼,不同的是,她比她的母親多了一份野性與任性,看似冷靜優雅的外表之下,存著的是沉潛的狂放,怕連韁繩也綁不住。
「首領別太擔心,小姐聰明過人,不會有事的。」路士畢恭畢敬的安慰道。
「就怕她聰明反被聰明誤。這丫頭自信過了頭,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想到這點我才更擔心。」
太過自信的人才是那個會在人生路上摔得很慘的人……
「小姐有自保能力,就算遇到對手,她也不會傻得硬拼,更何況我們的人正全力搜索中,相信很快就會有回音,請首領放寬心。」
麥克瞅了路士一眼,「我想你比我更擔心吧?」
路士愣了一會,抬起頭,「首領?」
「你和席絲從小一起長大,我也看著你長大,你對她的心意我怎麼可能不明白?只不過……」他笑了笑,「你治不住她這只野馬的。」
自己的心思被首領挑明了,路士難得的露出一抹窘態,「我對小姐絕對沒有非份之想,請首領放心。」
麥克呵呵笑了,「那丫頭若肯嫁你,我也絕不會反對,但相信我,那只是你不幸的開始。」
路士太溫、太拘謹,看得見席絲的美麗,卻看不見她的傲、她的狂、她的霸、她的任性與自我,就算自己讓女兒嫁給他,他也永遠明白不了她的心思是怎麼轉的,一輩子只會被她踩在腳底下……
而席絲,也不會快樂幸福。
只有他這個當她父親的人才明白,她追尋的、渴望的,絕對是一份棋逢敵手的愛情。
埃及開羅
車窗外把馬路擠得水泄不通的人潮,讓坐在車內的男子不耐的挑起眉,他已經坐在車內長達三十分鐘之久,卻始終無法從這一頭穿到另一頭。
「前面是怎麼回事?」卡諾-潘的視線終于從手上的文件移開,開了口。
「前方是有名的拍賣會場,司機已經換了好幾條路,但人潮實在太多,過不去。」坐在他身旁的安德烈照實說。
「拍賣會場?今天賣什麼好貨?」
前方的司機忍不住回過頭來插嘴道︰「是女奴,已經競標好幾次了,喊到了天價,大家都爭著來看,人車自然就多了。其實只不過是幾個美女而已,也都是一雙手、一雙腳,買個奴隸還得花那麼多錢,真是。」
卡諾不予置評,低頭看了下表,突然把文件丟到公事包中交給安德烈,「來不及了,把車資付了,我們用走的。」
打開車門,他一雙優雅的長腿跨出,筆挺的鐵灰色西裝將他完美的體格襯托得更加偉岸迷人,開羅的陽光讓他的眼微眯著,卻不減他立體輪廓下那如雕刻般俊美的線條。
他高大英挺,尊貴的氣勢令人不容忽視,跟著踏出車門、提著公事包的安德烈也不遜色,金發藍眼的他和卡諾的褐發褐眼,像兩道迷人的光束,一下子照亮了開羅的街道。
兩個高大俊美的男人卻無視于眾人的目光,疾步穿梭在嘈雜得顯得有些夸張的人群之中。
「瞧見沒?那個義大利女奴,她美得像是日正當中的太陽。」
「瞧瞧,她的眼楮是黑色的,像黑色珍珠。」
「我倒覺得她像塊冰,冷得嚇人。」
「冰遇到火就融化成水啦,這些男人花天價買她,為的不就是暖床,就算是千年冰山,一到床上也變成水。」
曖昧的語調讓眾人听了哄笑著,紛紛在腦海中勾勒出這美人一絲不掛的躺在雪白床單上,寒冰變成水的模樣兒……
「讓一讓。」安德烈先行替卡諾開路。
眾人見他們兩人的穿著打扮,以為又是一個競標客,全讓出一條路來,所以讓的不是他們本來要走的路,而是通往拍賣會場上的路。
「已經喊價到一百萬美金了。」有人好心的告知他們。
眼看前方的路比原先更壅塞,卡諾眉一挑,更加不耐,兩手懶洋洋的擱在褲袋里,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不經意的掃了一眼拍賣會場看台上,正在被爭相瘋狂競價的幾個女奴——
他一眼就瞧見那頭如飛瀑般美麗的長發,在陽光下閃閃動人的發著狂野的光芒……
及腰、黑得發亮的長發,襯著那一身雪白的肌膚,僅僅包裹著一層柔絲般的布料的胴體,勾勒出動人且引人遐思的神秘線條……
無疑地,那個女人很美,而且美得令人驚心動魄,但吸引他的卻不是這一點,而是那張似曾相識的臉……
「怎麼了?卡諾?」安德烈不解的看著他,對他突然灼熱的目光感到匪夷所思。
他並不好,更沒有買女人的壞習慣,事實上,他身份尊貴得根本不需要買,就有一堆女人渴望爬上他的床。
現在,他卻專注不已的望著拍賣會場看台上的女奴?
那個女人有什麼特別的嗎?安德烈循著他的目光望去,有默契的很快捕捉到他注視的對象。
是美,但美女卡諾看多了,以他對他的了解,他想,他還不至于會對一個只是美女的女人一見鐘情吧?
或者說,「一見鐘情」這四個字根本就不適合擺在卡諾身上,那只會讓人覺得突兀不已。
「把她買下來。」驀地,卡諾開了口。
「什麼?」他沒幻听吧?他要買下她?
「無論多少錢,把她買下來,我先回飯店等你。」說著,他掉頭就走,把怔愣住的安德烈扔在人群中。
叼了根煙,席絲-凱恩美麗的眼瞳冷冷地掃了身邊的男人一眼。
車子依然緩慢行進中,開羅炙熱的空氣火辣的透進車窗,讓她覺得全身悶熱而不適,但她不打算抱怨,也不打算拿這個當成開場白,她只想知道黑手黨那些笨蛋究竟何時才能找到她,讓她早點月兌離這分悶熱。
縴細雪白的小腿交疊著露在布料外頭,盡管身上只被著一塊布料,她的神色卻未顯倉皇,倒像是女皇出巡訪察民情似的,不卑不亢、優雅自在。
安德烈不由得多看了身邊的她幾眼,很少女人被帶到拍賣會場拍賣掉了會如此無動于衷,甚至她連問也沒問他究竟要帶她去哪里,自在得像是天塌下來也沒她的事。
飯店很快到了,安德烈伸手要拉她下車,卻讓她很快閃過。
「不要踫我,我自己會走。」她冷冷地從雙唇中吐了句。
他挑起眉,怒火倏地被點燃,「你以為你在被人用高價買回來之後,還可以繼續當你的聖女貞德嗎?」
聞言,席絲的美眸透著一抹冷冽,「我想你只不過是主人身邊的一只狗吧?我要不要繼續當我的聖女貞德,你是管不著。」
安德烈很快地出手緊緊扣住她的下顎,「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女奴,別以為上了卡諾的床就可以一步登天,目中無人了!他可以是最溫柔的情人,也絕對是最無情的浪子,女人對他而言是可有可無的,待會在床上記得叫大聲點,他可能因此讓你欲仙欲死——」
「啪」一聲,他的臉頰上倏地烙印上一道紅痕——
他錯愕的瞪視著她,想也想不到一個低下的女奴竟敢打他,他甚至沒來得及制止她的舉動!
該死!
「這是教訓你嘴巴不干不淨。」席絲撇唇冷笑,轉身對旁邊顯然不知所措的飯店服務生道︰「帶我去這只狗的主人房間,我已經厭倦再跟這只臭氣沖天的狗待在一塊。」
「是,這位小姐,這邊請。」服務生想笑不敢笑,頭低低地帶路。
安德烈愣了好一會才氣悶的大步跟上前去,在電梯關上的前一秒擠了進去,隨即瞪了服務生一眼。
「你最好搞清楚誰才是你的貴賓,臭小子。」他的怒氣已讓他無法如往常一般心平氣和。
服務生一愕,看看尊貴優雅、不發一語的席絲,再看看氣急敗壞的安德烈,很顯然地,前者比後者的氣勢高張許多。
誰是貴賓?應該是這位小姐吧?!
雖然她身上的衣服真的稱不上是件衣服,但她看上去就像是女皇一般高高在上且尊貴美麗。
「到了,潘先生就住在這層樓的總統套房,他正在跟客人談事情,交代兩位在外頭的交誼廳里等候……」
席絲沒等服務生的話說完,高挑的身影徑自走進去。
「關于這次中東爆發的戰火,波及的範圍太廣,以色列軍隊方面彈藥已有吃緊的狀況,美國政府——」
突然間,正在說話的男子見一抹美麗的身影閃進眼底,話頓時打住,一雙眸子緊緊的鎖住來人。
她對他嫣然一笑,冷艷的臉龐因這朵突來的笑靨更添嬌美,亮燦燦地令人移不開光。
「你們繼續,就當我不存在好了。」說著,她很快地瞄了另一個男人一眼,沒事似的轉過身去走到落地窗旁,縴縴素手東模西模,一雙眸子卻未曾將窗外的環境及室內的所有擺設收進眼底。
坐在那個直盯著她,只差口水沒流出來的男子對面的男人,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就是那個花下巨資買下她的人。
為什麼?他看起來並不像是個腦子只裝一堆垃圾的公子。
他的眼神敏銳,唇角卻帶著笑,完美的臉上有著迷死人的五官,高大的身子慵懶的半倚在沙發背上,長長的腿交叉置于長桌和沙發椅間,修長的指尖夾著銀白色鋼筆,漂亮的褐發上並沒有討人厭的發油,卻不致散亂,反而給人一份特別性感的感覺……
光是這樣背對著他遠遠站著,她都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的目光在熱切的打量著她,仿佛要穿透她身上這件薄得不能再薄的絲質布料……
想著,她的喉頭不由得一緊,全身開始不自在起來。
此時此刻,她才開始覺得自己穿成這樣是非常吃虧,白白便宜了那個男人的眼。
像是感受到她的不安,卡諾收回了目光,唇角逸出一抹淡得不能再淡的笑痕,望向他對面的男人,「你繼續吧。」
「嗄?」男人這才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他,「繼續?」
「沒錯。」
「可是……」
「有問題我負責,我的時間寶貴,有話快說,明天一早我就要回義大利。」
「是的,潘先生。」
雖然猶疑了會,但他也不敢違逆卡諾的旨意,只是將嗓音壓低了一些,事關國家機密大事,萬萬得小心。
「這是怎麼回事?」像是驗收貨物一般,卡諾很快地瞄見她下巴靠近脖子的地方,有一處明顯的淤痕。
「被一只瘋狗咬的。」席絲別開了臉,同時甩開了他擱在她頸項間的手。
「瘋狗?」他喃喃地重復了她的話,好笑的抬眸望向一旁的安德烈,「她說的不是你吧?」
「收起你的笑容,卡諾,否則哪一天你掉了下巴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安德烈語出警告。
「我真是期待,你可以出去了。」
「你還沒問我究竟花了多少冤枉錢買下這個女奴。」那些錢,他真的寧可拿去救濟衣索比亞的難民,或許還可以被褒個愛心大使的美名;砸在這個女奴身上,根本就是浪費!
「不重要。」
卡諾的嗓音冷冷淡淡地,安德烈听得出那是他不想對話而想趕人的前兆,識相的他只好拍拍起身離開。
「不要她的時候通知我一聲。」要關門前,安德烈難得的交代了句。
卡諾挑高了眉,「你什麼時候喜歡回收我的女人了?」
「去你的!我是想把她大卸八塊丟到海里喂魚,你記住了!」
門「砰」一聲被關上,房內此際只剩他們兩人。
「你真的很行,這麼快就激起安德烈體內的劣根性。」卡諾微笑的坐了下來,伸手拍拍身旁的位子,「你過來。」
席絲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全身下意識地緊繃著,「要開始了?」
「嗯?」他不解的瞅著她。
「我問你是不是要開始享用你的貨物了?」
聞言,他好笑的看著她,「你只是個女奴,管不著我想做什麼吧?」
「你……你總要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她放軟了聲調,小手不安的在胸前胡亂絞著。
她害羞?不會吧?
「不需要,我會帶你。」
「可是……我會怕……」
她會怕?卡諾很想笑出聲來。
「過來,若讓我過去……我們就在陽台上做。」
陽台?她愕然的瞪著他。
這個變態!該死的變態!自以為有一副好身材,就可以大咧咧地跑到陽台上月兌光衣服供人觀賞嗎?
「過來。」他又說了一次。
再不過去,她想他一定會真的撲過來,那眼神……雖然溫柔卻霸道得很。
沒法子,席絲只好緩緩地走到他身邊坐下來。可身子還沒坐定,身上的布料便被他揚手扯開——
「啊!」她忙不迭伸手遮住自己的胸。
現在,她一絲不掛,赤果果的呈現在他面前。
「是處子嗎?」掃了她的身子一眼,卡諾淡淡地問。
「當然……不是。」她為什麼非得是處子來滿足他的需求?
「不是?」他的眼神閃過一抹流光。
「不是。」似乎看見他眸子里的失望,不知怎地,她心里竟然不太舒服。
他對她的觀感很重要嗎?
不!當然不!她席絲可不是為男人而活,何況這個男人很快就跟她八竿子打不著一塊了。
他點點頭,「沒關系,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哪個男人?」
「讓你不是處子的那個男人。」
「好幾個,你想問哪一個?」
卡諾伸手在桌幾的小抽屜中取出一支煙點上,「都告訴我無妨。」
他還沒來得及將煙送至嘴邊,一只白皙美麗的手已搶過他的煙,毫不客氣的送上自己兩瓣性感的唇。
「這煙太嗆,該換個牌子。」她皺了皺眉,還是勉強吸了幾口。
他挑了挑眉,奪去她手上的煙,叼進嘴里,「你最好別再抽煙。」
「為什麼?」
「我討厭女人抽煙。」
「那是你的事。」
「我會打人。」
「只會威脅女人的男人是全世界最低等無知的動物。」他還不一定打得過她呢!可惡!
「話已經說清楚了,你最好記在腦子里,不要妄想考驗我的耐性,我的耐性通常受不了挑戰。」他睨了她光果雪白的身子一眼,將布朝她丟回去,「衣櫥里有衣服,洗完澡就換上,明天跟我回義大利。」
「義大利?」她真是該死的好運!
「有問題?」
「沒有,我開心得不得了。」
「那再好不過,否則你會度日如年。」丟下一句意有所指的話,卡諾起身走出房間。
他就這樣走了?!不怕她這個買來的女奴偷跑嗎?
席絲瞪著門板好一會,確定腳步聲已經走遠才緩緩走到衣櫥面前把它打開,里頭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只有一件寬大的白襯衫和牛仔褲,還有一套完全符合她尺碼的白色內衣褲。
這男人……不是太小氣就是太不解風情……
衣櫥里擺的合該是蕾絲褲襪或無肩帶內衣,不然也該是鏤空睡衣或短到只遮得住小的短裙及緊身衣才是,結果竟然是單純得不得了的牛仔褲和白襯衫?連內衣褲都是白色且一點花邊都沒有的。
還是,他有奇怪癖好?
她冷哼一聲,將衣物掃進懷里沖進浴室,花了五分鐘洗了個戰斗澡後便走了出來。
天還亮著呢,她要走嗎?還是跟這個男人回義大利?
那群笨蛋究竟什麼時候才可以發現她在這里?她要冒險再等他們幾個鐘頭嗎?
老實說,從義大利被人帶到埃及折騰了快兩天,整整四十個小時沒有真正闔過眼,她真的有點累了。
睡一下吧……
這個飯店目標夠大了,也許一覺醒過來,那群笨蛋已經找上門來,省得她東奔西跑。
唉,這群笨蛋真的有夠笨的,害她累得半死……
咕噥中,她緩緩地閉上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