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真機嗶嗶作響著,遠從香港傳過來的傳真照片模糊不清,但還是看得清大致的輪廓。照片中的女人戴著一副黑色細邊眼鏡,高高綰起的婦人發髻,這展馥瑋怎麼看都像是人人口中所言的老處女。
冷爾謙的嘴角微揚,淡淡的勾起一抹笑意,拿著傳真照片出了神。
展氏航運算是香港最大的航空貨運公司,因為老董事長一直專注本業,所以在航運版圖上始終無法讓人超越,就連冷氏財團旗下的航運公司也一樣,展氏航運永遠都是冷氏航運最大的勁敵。
掌管冷氏航運兩年多來,這是他最頭痛的事,無論他用什麼方式想要取得展氏航運的股權都無法施力,彷佛幕後有一股強大的推手正運算著展氏航運的一切,當然,他可不以為這只幕後黑手會是初生之犢的展馥瑋,她還不至于有這個能耐可以在商場上呼風喚雨,更不至于有這個能耐與他對抗。
房門鈴聲悠揚響起,冷而謙擱下傳真,走到門前開了門,一個帶著鈴蘭花香的女子站在門邊柔柔的對他笑著。
「晚安,爾謙。」
「快進來,累了吧?」冷爾謙將她拉進門。
「不累,啊……」她的腳步都還沒站定就讓他有力的臂彎緊緊擁住,他俯給了她一記熱吻,久久不放開。
「我好想你。」他抬起一雙熾熱的眸子看著她,雙手已經不安分的撩起她的裙擺,往上一直探索到她迷人的幽禁雅地。
一室的旖旎春色,輕吟低喊,像是在贊嘆上帝創造人的神奇。
男人與女人,密合的程度不就是那麼如此天造地設?
他拭去她額頭上的汗水,吻上她的頰畔,輕柔的笑了笑,滿足的從她身上翻轉身去,下了床到浴室沖澡。
她愛他,愛得無怨無悔,卻知道他根本不會娶她。
那抹悵然的感覺是必然的,卻也無可奈何。
每一回雲雨過後,她都覺得身子被掏空了,然後又急切的想拿他的愛來填補,偏偏,他是個無情人,不懂女人的可愛之處,對他而言,女人只是生活當中的必需品,他疼她、寵她,卻不會愛她,就像他在香港養的那條狗,哈利。
傳真機又嗶嗶響起,何琦芸疲累得不想起身,只是失神的望著傳真機上頭不斷傳來的白紙黑宇,一串又一串,密密麻麻,一直到傳真紙拖到了地毯上,她才抓起被單披在身上,起身走近將它們撿起來擱在桌上。
突然間,她看到桌上早己放置的一張傳真照片,胸口似乎莫名的被刺了一下。
她怎麼了?只不過是個女人而己,她有必要感覺受傷嗎?
展馥瑋……獨生女,展成財團惟一繼承人……二十七歲,畢業于美國哈佛大學企管系科……
這所有的傳真都是有關于這名女子的資料,包括她的童年、她的學生生活、她的所有成長階段的生活事跡。
「該你洗澡了。」冷爾謙悄悄的來到她身後,見到她盯著傳真瞧也沒說什麼,俯身在她的肩頭上落下一吻。
「嗯。」何琦芸微笑著轉過身來,害羞的湊上自己的紅唇在他的臉上啄了一下便快步的走進浴室。
他滿意她的表現,從他選中她當他的情婦開始,她的表現就從來不曾讓他失望過。她不多話,謹守分際,溫柔體貼不纏人,當初就是因為看準她這一點良好性情,他才會破例收她為情婦,滿足他男性的需求。
他不是什麼好男人,當然也不會只跟她一個女人上床,但她卻是他最久的伴,逢場作戲的女人他不看在眼內,她知道的,她也知道他不會娶她,還是心甘情願。
有些女人就是傻吧?使得讓他都有點無法理解為什麼。
望著桌上的一疊傳真資料,冷爾謙微眯了眼,綬緩地伸手取來一一看過,人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相信這永遠是不變的真理。
*****
下午四點到凌晨十二點是飯店酒吧的雞尾酒時間,每當這個時候就會見到來自世界各地人種的男女手執酒杯,搖晃著屬于浪漫休閑的熱情,那黃藍的色彩點綴著略微昏暗的酒吧,伴隨著藍調音樂,激蕩著男與女之間飄飄忽忽的情愫。
展馥瑋一個人有點無聊的坐在飯店的邁泰酒吧里,點了酒吧最著名的雞尾酒—一邁泰,道地的邁泰主要以牙買加所產的馬牙斯蘭姆為基酒,顏色是橘黃帶點咖啡色。
黑色的烏黑長發柔柔的被在肩上,展馥瑋身上穿著米白色寬松的背心搭配同色系的亞麻寬松長褲,雖然還是不改穿褲裝的習慣,這卻是她最休間舒適的穿著了。
來到夏威夷是純粹度假的,能暫時擺月兌掉緊忙的公事是她用一生幸福換來的結果,有時候想想還真可悲,不過,這是她的命,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她的財富呢,她不該覺得不滿足。
就要結婚了,披上婚紗的模樣會是如何呢?她連想都不敢去想。
史雷諾是父親生前甚為得力的助手,從總經理特別助理一路晉升到副總裁的職務,對于展氏財團的業務,他可以說是比任何人都熟悉。父親猝死,是他一路輔助著她走過來的,包括替她應付董事會的大老,應付外界對她能力的質疑與批評,因為有他撐腰,展氏財團才能度過那段危機,自己才能順利走過來。
她很感激他,是真的,他就像溫柔的大哥哥,聰明而有耐性,對她的指點不遺余力。
雖然她一直佯裝著堅強,雖然她在商界的表現可圈可點,但她卻明白的知道展氏財團光靠她一個人是絕對撐不起來的,展氏財團還是需要男主人,需要一個董事會真的信得過而又有卓越能力的人。
史雷諾絕對是個最好的人選,三十二歲,未婚,溫文儒雅,家世清白,對展氏財團了若指掌,還有誰會比他更適合呢?
展馥瑋低頭輕啜了口邁泰,在這昏暗的夜里、她突然覺得傷感。
是有遺憾的,關于愛情。
沒有一個女人不希望嘗試戀愛的滋味,享受那種愛人與被愛的幸福,她又何嘗不是如此?史雷諾很好,對她也很好,但她卻覺得兩人之間的關系像兄妹,而不像夫妻。
他是個孤兒,愛她,就像在愛自己的親人一樣吧?
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男女結婚之後不就是親人的關系嗎?只是難免遺憾,總希望驚天動地愛一場。
二十七歲的女人不該有的浪漫卻隱藏在她的骨子里,她渴望愛情渴望得如此迫切,迫切到讓她覺得走進婚姻就等于走進了墳墓。
需要解月兌,所以來到這里,卻發現自己還是一樣孤單寂寞。
「一個人?」
頭頂上突然響起一陣男性的低沉嗓音,展馥瑋緩緩仰起臉來,望見的是冷爾謙帶笑的溫柔臉龐,那溫柔阿,很是令人心動,可以讓人一時之間忘記這個男人有多麼可惡與危險。
她沒有搭理他,逕自低下頭來喝著杯中的酒,希望他能自討沒趣的自行離開,不要來打侵她的寧靜。
「這就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冷爾謙不以為意的在她身邊落坐,渾然不把她的冷漠疏離放在眼底。
「不然你想要怎麼樣?要我以身相許?」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聲音卻是平靜無波的,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
「至少該請我喝一杯酒。」
「喝酒?這簡單。」她揚手叫服務生過來,「想要什麼自己點,帳算在我身上,這樣就不欠你了吧?」
「先生想喝點什麼?邁泰?奇奇?還是藍色夏威夷?」服務生禮貌的詢問著,所介紹的三種酒都是夏威夷有名的雞尾酒,也是這家飯店酒吧的招牌酒,所有來夏威夷觀光的客人部喜歡喝上幾杯。
冷爾謙眯起了眼,抬頭望向服務生,「這些是什麼東西?」
「奇奇是伏特加和椰女乃各半的分量所調制而成;藍色夏威夷是藍色柑香酒、風梨汁、柳橙汁、伏特加和蘭姆酒調配而成,邁泰是……」
「謝謝你的詳細介紹,給我一杯伏特加。」冷爾謙笑著打斷服務生。
「好的,先生,請稍等,馬上就來。」
展馥瑋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只是覺得奇怪,難不成他是第一次來夏威夷;怎麼會連夏威夷著名的雞尾酒都沒喝過?
「我喜歡純的東西,酒也一樣。」
她為他這句話微微紅了臉,她的思緒有這麼明白嗎?他才看她一眼就知道她的腦子在想什麼?這太可怕了吧!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還覺得他說的這句話意有所指。
一古腦兒將杯中的酒下肚,展馥瑋打算盡快的離開這里,她說請他喝酒可沒說要陪他喝酒。
「你慢用,我先走了。」她言不由衷的朝他一笑,腿才從高腳椅上滑開,就被一只大手給抓回去,她回過頭看他一眼,不悅的挑起了眉,「你想干什麼?容我提醒你這個文明人,這里可是公眾場合,不要在這里跟我拉拉扯扯,很難看你知不知道?」
「奇怪,昨天我怎麼會產生錯覺,以為你很柔弱且楚楚可憐?」
展馥瑋笑眯了眼,「那都要怪你的眼楮,我的建議是你應該去找個一流的眼科大夫給瞧瞧。現在,請放開我的手。」
冷爾謙扯了扯嘴角,「如果我不放呢?」
「那我就召開記者會」說冷氏財團二公子人面獸心,意圖染指良家婦女,心懷不軌,搞不好,昨天我房內的那條大蟒蛇就是你的杰作,為了取得我對你的信任,為了邀功,所以你不惜跟我玩這一場游戲,好讓我心悅誠服。」
「哈哈哈哈,你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說說看,你是哪家的千金值得我冷爾謙大費周章的跟你玩游戲?我在你身上可以得到什麼嗎?還是你自認為你美得可以讓我無聊到玩一場游戲只為取得你的信任?」
喔!他笑起來的樣子真是可惡!
展馥瑋忍了老半天才沒沖口而出說自己乃是展氏財團鼎鼎大名的展馥瑋,要是他知道她的身分,一定費盡心思也要把她弄上手,不為什麼,光為展氏航運就足以讓他這麼做。
為了不引人注目,她已經盡可能的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老處女,見報的每一張照片部丑得連她自己部看不下去,為的就是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煩,現在倒好了,雖然她自認不是傾國傾城之姿,但以他這種對她甚有興趣的眼光來看,總之是不太妙。
展馥瑋臉色鐵青的瞪了他一會,才道︰「我只是個平凡的女人,你的確沒有任何理由玩那種無聊的把戲,但是我听說愈有錢的男人毛病愈多,總喜歡以征服女人來證明自己所向披靡的能力,冷二公子不會也是其中一個吧?」
「當然不是。」冷爾謙笑得邪氣,大手輕輕一扯就將她拉人他的兩腿之間。「不過,你的確引起了我的興趣,這世上要引起我興趣的女人大少,你卻是我難得遇到的一個,你說我該怎麼辦?嗯?」
戲謔的耳語如風輕拂上她的頰畔,惹得她一陣酥癢難耐,體內一股莫名的燥熱瞬間被燃起,讓她有點無措。
「你少在我面前胡說八道,別以為你幾句話就可以打動我,你以為我是剛出社會的小女生?」說著,她奮力的想甩開他的箝制,月兌離這種曖昧的姿勢,天知道他這樣摟著她讓她多難受。
冷爾謙無所謂的笑著,將她扣得更緊,一手還將她的臀部按向他的,讓她剎那間倒抽了一口冷氣,臉一直紅到耳根,見她嬌羞生澀的模樣,竟讓他的心忽地有著一閃而過的悸動。
「你可以感覺到我有多麼迷戀你嗎?」他的臉湊向她的耳畔,靈巧的舌纏繞上她的耳垂,令她渾身戰栗不己。
她不能動,不能呼吸,覺得身子虛軟得連站都站不住了。
喔!該死的!他總是用這種下流的方式逗弄她。不!她不能屈服的,她不要跟他玩這種游戲,她要結婚了,就要結婚了。
「不要!」她推著他,掙扎的別開臉。
他的吻轉落在她的頸項、鎖骨,一路滑到胸前……
「放手……」
「你明明喜歡的,為什麼不要?」他低沉性感的嗓音像魔咒,時而微笑、時而輕嘆,一手輕托住她的臀抵向他,另一手則大膽的覆上她的一只,隔著薄薄的衣物揉搓著、逗弄著,一步一步攻掠她固守的堡壘。
情況似乎有點欲罷不能了,他竟有點控制不住自己,想在這里要了她。
「我們離開這里,嗯?」他在她的耳畔呢喃。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酒吧的、只知道全身火熱得難受,好想喝水……
酒吧的外頭是威基基海灘,黑夜的海灘卷著大浪,只見得到飯店內的零星燈火、除此之外是一片無盡的黑。
冷爾謙將展馥瑋帶到沒人黑暗中的沙灘,迫不及待的便俯身擁吻著她,她身上的氣味淡香混雜著酒精,讓他就像染上酒癮的酒鬼般不斷的啜飲著、迷戀著。
她彷佛喝到水了,听到了海潮聲,軟軟熱熱的觸感讓她想更進一步的探索,不由自主地,她的雙手環上了他的頸項,主動而生澀的吻著他。
這樣的舉動讓冷爾謙潛藏在體內的欲火更旺,他將她打橫一抱放在沙灘上,邊吻著她邊動手褪去她的長褲,渴望的撫觸著她光滑的大腿,從下而上來到她幽雅的神秘地帶……
「啊……」她嚶嚀一聲,感覺到有一把火從下月復部竄起,電光石火般的將她燃燒著,腦中一片昏沉,像飄浮在海浪中的風帆……
「你好美!」冷爾謙發出一聲贊嘆,此刻,他已褪去她所有的衣物,藉著淡淡的月光望著她,像是天上派來的無瑕仙子。
她沒听懂他在說什麼,只是對他笑了笑,一雙手便將他緊緊抱住。
啊,真溫暖呵!感覺真好。她滿足的再次笑了。
是個好夢,她想,有一個男人愛著她,戀著她的身體,真好。
她似乎是醉了。冷爾謙淡淡的勾起一抹笑,伸手撫向她暈紅的臉,她會後侮的,一定會後悔的,但,她卻是心甘情願的,不是嗎?而他,一點也不想放開她。
「愛我,好好愛我……」展馥瑋體內的燥熱渴望舒解,攀住一個人便想要將自己貼合在對方身上。
是夢嗎?為什麼這個男人的影像如此像冷爾謙?那該死的家伙是那麼的迷人呵!讓她連夢里都擺月兌不了他。
「我會好好愛你的。」冷爾謙笑著吻上她的唇瓣,封住她的呢喃絮語。
*****
天方大亮展馥瑋就醒了,睜眼看見陽光散落到整個房內,昨夜她沒關窗嗎?翻個身,頓覺四肢疼痛不已,驀地閃過腦海的是夢里與冷爾謙糾纏翻覆在沙灘上的喘息與申吟……
老天,不!這不會是真的,不會的。
「早安。」
身後突然響起那熟悉又陌生的男性嗓音,展馥瑋微微吐氣,閉上了眼,不敢轉過身來面對現實,她的頭好疼,真的,生平第一次喝酒喝到跟人家上床,她一定醉得很厲害,一定是這樣。
「不要替自己找藉口了,我們兩個你情我願,沒什麼好不好意思的,你可不是剛出社會的小女生,不是嗎?」冷爾謙懶洋洋的開口,站在床還微笑注視著她,手里則捧著一杯服務生剛剛送來的拿鐵咖啡。
該死的!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家伙!展馥瑋氣得牙癢癢的,睜開眼楮從床上爬起身來,怒不可遏的瞪著他。
「我沒有替自己找借口,該死的你給我住口!」她氣急敗壞,千萬個後悔在她的心頭上冒出來。
「這是很美好的第一次,你不該覺得不滿意。」冷爾謙放下咖啡朝她走近,不顧她的劍拔弩張,伸手將她整個人擁進懷中,「一切都很好,不是嗎?」
「好你個頭!」展馥瑋推開他的手,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滾了又滾,她卻抵死不讓它們落下,咬著唇,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你給我滾出去!我不要再看見你!」
「恐怕很難。」他笑得不懷好意。
「什麼意思?」她皺起眉頭,難不成他要了她之後,還打算對她來個死纏爛打?她的心不斷的往下沉、往下沉,直覺告訴她,她一定惹了大麻煩!
「意思就是——我要娶你為妻,你不可能永遠不見到我,不只如此,我們兩個基本上應該會每天睡在同一張床上,每天早上對彼此說早安。」
「你一定是瘋了!」
「我沒瘋,我只是不小心愛上你了!」冷爾謙輕笑著,離開床邊走向櫥櫃將一卷底片拿出來,「這里頭都是你的果照,還有我們兩個甜蜜恩愛的鏡頭,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很樂意將它們拿給你的未婚夫史雷諾瞧瞧,或者,拿給報社賺賺稿費,你覺得如何?」
「你……」展馥瑋不敢置信的瞪視著他,淚水終究是抵不過心頭上的委屈與恐懼滑落下來。
「你只有嫁給我一條路。」冷爾謙再次端起咖啡輕啜一口,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她,「你可以考慮,不過只有一天的時間。」
「滾!」她咬著牙,卻僅僅只能擠出一個字。
他早知道她是展馥瑋卻假裝根本不認識她,一切的一切部是騙局、騙局,只有她傻得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