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精睿被撤除職務-並罰銀萬兩。
這道消息猶如青天霹靂-讓汪家人措手不及。
原本因成親的日子即將迫近而熱鬧滾滾的汪府-霎時變得冷清幽靜-不再有賀客臨門-不再有商販進進出出送來婚禮用品-就連柳家也退了這門婚事-聘禮一聲不響的退回來。汪楚材氣不過-上門想去理論-柳家卻只剩幾個佣僕留在府邸里打掃顧家-柳老頭則攜著妻女南下避風頭去了。
「這事怎麼可以怪大哥-」汪明睿替大哥打抱不平地哇啦啦直叫。
「只怪兩個人都悶不吭聲-才會兜得這麼辛苦。」汪穎睿照實陳述。
「幸虧皇上英明-你大哥沒被砍頭就該偷笑了-還好只是罰銀萬兩-撤除職務-真要辦下來-可不是這麼容易了結。」除了精睿要腦袋搬家-他們全家老小此刻也沒辦法坐在這兒聊天。
「小聲點-」汪母吩咐道。「這事在這邊說說就算了-別在精睿的面前提起-他心里已經夠難過了。」
原來汪精睿已經接連數天沒出來與家人同桌進餐-獨自關在房里任由傷痛啃噬著靈魂。此刻汪府內是愁雲慘霧-汪府外頭卻鑼鼓喧天。
「各位父老兄弟姊妹們听好-昭筠公主即將于明日未時于東市舉行-繡球招親-誰家有男丁-想要飛躍龍門就全靠這一回--」
霎時一陣歡聲-鼓燥-急切的問話聲淹沒了報喜人的聲音。
汪府里的人听了莫不面面相覷。
皇上還真說到做到-真狠哪-「唉-」汪楚材除了嘆氣外-無法可想。
與柳府的親事被退掉他不覺得心疼-反倒慶幸老天有眼-讓他認清柳老頭的為人。但-精睿這孩子與昭筠公主真心相愛-卻落得此等下場-教他怎能不感慨-精睿一直是-的好兒子-如今一個人躲在房里舌忝傷口-令他好心疼。
門口處又傳來一陣騷動-一群人直直朝大廳走來。
而這股騷動-則是由立在汪府門外的街坊鄰居所引起的-他們被這群醒目的人驚得目瞪口呆。
「你是-」汪楚材也看呆了-慌忙站了起來。
好一個俊俏英偉的公子-衣著雖然普普通通-但臉上那份輕松自若-加上手搖折扇-眉宇間的那股逼人英氣與天生的威儀-讓汪府上上下下的人全都看得震懾住了。更甭提立在一旁-同樣英俊出色的社衛天。
「駙馬爺-什麼風把您吹來的-」汪楚材雙手作揖-趕緊將貴客引至上位。「這位是-」
「敝姓黃。」
「黃公子-幸會-幸會。」
汪楚材朝兩人打躬作揖-嘴角掛著應付的笑容-額上卻不由自主的冒出冷汗。奇怪-這位黃公子散發出的尊貴氣勢-怎麼教人不由自主地戰戰兢兢起來-汪楚材認得杜衛天卻不識得這位姓黃的公子-他身後立著的四個高大威武的大漢-也同樣有迫人的氣勢。
「咦-精睿呢-」黃公子左顧右盼-疑惑地問。
「在房里。」汪楚材唯唯諾諾地說-納悶這位貴公子找精睿有什麼事-杜衛天一臉莫測高深的微笑不語。
「去請你家少爺出來。」黃公子朝勇伯吩咐道。
「這-」勇伯面有難色。
「你將這綹發交給他-就說是昭筠公主送他的紀念品-他就會立刻沖出來見我。」沖——杜衛天聞言覺得好笑。
果然-不一會兒-一道高大的人影像旋風般沖了進來-在看到來者是誰後-突然頓住了沖勢-不敢置信地喊-「皇-」
「別把你爹嚇著了。」原來黃公子正是昭安。他偷快地瞟了瞟坐在一旁的汪楚材。如果讓汪楚材知道是皇上大駕光臨-而且還跟他面對面坐著聊天-只怕他不當場口吐白沫-也會嚇得立即暈了過去。
「昭筠還好吧-是不是仍滴水未進-」一見面-汪精睿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放心-她好得很-若她真能滴水未進到現在-早就掛了。」昭安淡淡一笑-一點都沒把昭筠的心碎憔悴放在心上。
汪精睿低頭凝視手上的發絲-再度心悸了起來。昭筠-不顧大伙的眼光-他傷心又陶醉地將那綹發辮貼在唇邊親吻著。這舉動可讓大伙驚得目瞪口呆。
杜衛天找了個藉口請汪楚材夫妻帶路-讓他欣賞府邸的景色。
而汪明睿則拉著汪穎睿緊張兮兮地跟在其後-他早听人夸贊駙馬爺杜衛天的功夫如何了得-如今他就站在跟前-不找機會向他討教兩招-豈不白白浪費了。
很快地-正廳內只剩下昭安和汪精睿兩人默默無言的對視。
***-繡球招親的日子終于到了。
一大早東門的廣場上就已人山人海-有些人更是打從昨天听到消息後-就趕來這兒打地鋪徹夜守候。
堂堂的公主要-繡球招親-這可不是普通的事情哪-由于皇上只傳令昭筠公主要-繡球招親-至于其他細節-相關的條件-規定均沒有吩咐-所以各種年齡層的男性均興奮地前來湊熱鬧。
因為這是立朝以來最轟動的一件事。
而在梅苑內-不知已哭過多少回的昭筠在面對未知的命運時-幾度想咬舌自盡。「昭筠——可別想不開啊-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大哥一定不會放過汪精睿的——好好地想想。」拿汪精睿出來壓她-是唯一能鎮得住昭筠的法寶。
「姊姊-難道我的下半生就這麼走了-」昭筠沙啞的嗓音-字字泣血。竟要她用個繡球隨便一-定終生-昭儀看了好生不忍。
「其實-也別太悲觀——只要瞠大眼楮-往下面仔細瞄準-再用力一丟就成了。」昭儀一邊說著-一邊眼楮睜得大大的-煞有其事的往下瞄了瞄-彷佛腳底下真的有一大群人似的-然後做了個-的動作。目前她也只能這麼安慰妹妹了。
昭筠一听-好像又再度被打回地獄。
「公主-時辰到了。」侍衛已來催促了。「不-我不要-」一群宮女七手八腳地幫昭筠戴上一頂外單紅紗的寬帽-使得她淒厲的哭喊。
「不要也得要啊-公主-皇上昨兒個吩咐過-如果-敢不從-他就立即命人殺了汪精睿-將汪家滿門抄斬-他們的性命全在-的手里啊-公主。」小青苦口婆心地勸著。聞言-昭筠止住了掙扎-停住了哭泣-整個人突然無力似地重重摔回椅上-任由宮女們打點。
陣陣不忍心油然而生-昭儀只能萬分不忍地咬著下唇-看著妹妹蒼白的容顏和空洞的雙眼。
「走吧。」打點完畢-一群宮女扶著她上轎-一行人隨即起啟前往目的地。「來了-來了-公主來了-」
閃著燦爛金光-猶如萬點金鱗閃耀的八人大轎才一人廣場-立即有人興奮地吆喝著。廣場上所有人霎時你推我擠-萬頭鑽動-好不熱鬧。
昭筠緩緩由轎內步出-由宮女陪侍在側-侍衛則緊緊相隨著。東門前的高台上頭早已備妥座椅-當她落坐時-又引起一陣歡呼-整個廣場充滿喜氣洋洋的氣氛。「好漂亮-」贊嘆聲此起彼落。
「只可惜不能一窺公主的真面目。」
「哎-單看身材就好得沒話說-這公主的臉-哪是我們這般下等人得以窺伺的。」他們早听人說過昭筠公主秀麗的面貌了。
前來搶繡球的除了一般販夫走卒之外-許多名門權貴的未婚公子也跟著來湊熱鬧-只是他們早已事先打點妥當-個個佔了離高台最近-最易搶得到繡球的好位置。「公主-大伙都在夸著-呢-」小青為了讓昭筠安心-低頭在昭筠的耳邊輕聲說道。此起彼落的贊嘆聲當然傳進了台上眾人的耳里-只不過昭筠臉蛋依舊蒼白沒有血色-雙眼依舊沒有靈性生氣-她的神魂不知飄蕩到何方-剩下的只是一具無心的空殼-宛若是活死人。
「皇上駕到-」
一聲洪亮的宣告制止了喧鬧的人聲-所有人全跪了下來。場內突然變得安靜無聲-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听得見。昭筠放在腿上的小手霎時用力握緊。
入座的除了皇上-皇後和皇太後之外-還有杜衛天及程雲。
大哥哥-昭筠空洞的兩眼頓時泛出水霧-彷佛在最疼愛她的人面前-她再地無法壓抑內心的委屈-再也無法克制。
程雲朝她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他昨天夜里才回來-之前昭安只囑咐宮內有大事發生-要他即刻趕回-沒想到今天一早就听到昭筠要-繡球招親的消息-他就算是想幫忙-也愛莫能助了。
「皇上有旨。」太監洪亮的聲音-令人們紛紛抬起了臉。「今天是昭筠公主-繡球招親的大吉之日-不管你的出身-不問你的來歷-但憑各位的福分。」
底下立即發出騷動-眾人又開始熱烈的討論起來-但隨即又被洪亮的宣讀聲壓了下去。「-繡球-」
「哇」的一聲-底下頓時鬧烘烘一片。有的人開始卷袖子-有的人開始踮著腳尖。「喂-你壓我的肩膀做什麼-」一名男子拿扇子打掉後頭壓著他肩膀的手。「你太高-擋住我的視線。」
「誰說我太高了-你自己矮不說-反而怪到我頭上來-」諸如此類的吵鬧聲不時可聞-而每一顆期待的心也興奮到最高點。當然-其中也不乏滿臉橫肉的地痞流氓混在里頭-等著接繡球。昭安由太監的手里接過了繡球-往側邊一丟-輕輕地-人昭筠的手中。昭筠小臉突然抬起來-滿懷悲憤地看著大哥。
「-了。」昭安揚高了下巴朝外比了比-連看都不看昭筠一眼-話卻是對昭筠說的。昭筠靜默不動。
「公主-」小青急急地低嚷道。沒有人能看出昭筠紅紗下的臉早已淚流滿面。她捧著繡球-緩緩走到台前-一顆心揪得緊緊的-堅強平靜的外表快要崩潰。但是底下卻響起一陣陣迫不及待的歡呼聲。
「-啊——啊-」
無數只手在半空中揮舞-眾人興高-烈地等著接繡球。
「公主-」小青和另一個宮女陪侍在側-心中也一團紛亂。
底下黑壓壓的一片與眾人興奮急吼的模樣-看了就令人想倒退三步-換作是她們兩個-她們會干脆撕了繡球吞進肚里。
「還不快——誤了時辰可不好。」後方傳來昭安冷凝的聲音。
可是在外人听來-卻是一副好哥哥擔憂妹妹終身幸-的聲調。
昭筠咬著牙-閉上眼楮-沒看台下一眼-賭氣地隨意將捧著的繡球用力丟出去。底下霎時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呼喊-人人你推我搶-雙手飛舞。
「繡球呢-」昭安兩道劍眉擰成一團-緊張地望著台下。
而台上每個人的心全吊在半空中。
「在這兒-」一個老乞兒驕傲地讓騎在他肩上的小乞兒揚著手中的寶貝。「啊——」結果竟然出乎眾人的意料。見狀-昭儀翻了個白眼-差點昏過去。程雲卻捂著嘴猛笑。真傷腦筋哪-侍衛由小乞兒的手中接回繡球-恭敬地捧回皇上的跟前-由皇上定奪。小乞兒和老乞丐也被人接到台上來。
「我問你-你可有養活公主的能力-」昭安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可惜昭筠一直背對著他-沒瞧見。
「養活-什麼是養活-」才五歲的小乞兒睜著圓圓的大眸-看著身旁的老爹。底下頓時噓聲不斷。連什麼是養活都不知道。昭安用力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朕問你-如果朕賜你黃金萬兩-或將昭筠公主許配給你-你要選哪一個-」「當然是昭筠公主-」有人忍不住地沖口而出。隨即一陣踹打及低低的暴吼聲傳來-「笨-他要選黃金萬兩-咱們才能再有機會。」
黃金萬兩-老乞丐的眼都直了。
「黃金萬兩。」小乞兒連想都沒想的就蹦出回答。
黃金萬兩耶-從今以後-他和老爹可以吃香喝辣的-不用再縮在破廟里混日子了。「好-朕就賜你黃金萬兩-這可是你甘願棄權的。」
「嗯。」小乞兒無異議地點頭。
「帶他們兩人下去領賞。」
底下響起一陣歡呼鼓掌-幾乎將整座台掀了。
台上的人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昭儀公主冷汗直流-不時用絹帕拭著額頭不斷滲出的冷汗-而皇太後也好不到哪兒去-幾度用力握緊的手-終于放松了力道。
「再來一次。」昭安命人再將繡球捧到昭筠的面前。
還要再來一次——小青差點叫出來-可是回頭一瞥見昭安冷酷警告的目光-她就嚇得又將話吞回去。
「等昭筠-完了繡球我再跟你算帳-」
當時在皇上知悉一切經過後-他火大的撂下這句話-害得她到現在還提心吊膽。「公主。」小青無可奈何地再度攙著她-又一次走回台前。
「-呀——呀-」底下又是一陣急吼。
昭筠用力地咬著下唇-血絲由她雪白的齒縫間滲了出來。
她的心已經被扯裂好幾回-這種痛苦她到底還要捱多久-昭筠像泄憤似地將手里的繡球往下用力一甩-霎時急吼聲不斷。
「在這兒-在這兒-」
「我的-我的-」
用紙做的繡球像有意識似的-經過許多人的指尖後又輕巧地滑出去-在空中-呀——躍呀躍-就是不肯被抓住。
「我的-」-人高嚷他接住了繡球。身旁的人立即像發瘋似地撲了上去-扭打成一團。昭儀看得緊張萬分-坐立難安地朝下張望。
昭安和杜衛天兩人則交換一個「早知如此」的微笑-兩人莫測高深的各自端起茶杯慢慢地啜著。
而程雲在一旁猛嗑著瓜子。
「我拿到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吼聲-隨著突然伸長的手臂-把幾群打成一團的男人嚇得止住了動作。
原本他們各自圍成一團痛驅的那個人-身上竟然沒有繡球。
那繡球是什麼時候跑到那個壯漢身上去的-看他魁梧如熊般的體魄-一看就知道是個沒讀過多少書-不識幾個大字的粗漢。
昭筠公主配他真是糟蹋了。
「我拿到繡球了-是我-」那名粗漢高喊-一直揮著手中的繡球-瞧他一身的傷-滿臉是血-仍急急忙忙地大吼著他接到繡球。
昭安但笑不語-將發言權留給皇太後-繼續品著他的茶。
「另一半的繡球呢-」皇太後淡淡的問著。
所有的視線均投向他-眾人這才發覺那名粗漢手中的繡球早已殘破不堪-只剩不到一半大。
于是-眾人又開始低頭尋找。
「在這兒-在這兒-我找到另外半邊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遙遠的另一端興奮地喊著。「我也有-我也有-我這兒有兩條彩帶。」找到彩帶的人也急急地嚷-好似誰能擁有繡球上的任何一丁點東西-都有資格成為駙馬-
那間又變成多方人馬叫囂的場面。
「還有一個張著滿口爛牙-揚著一截紙角在那邊鬼吼鬼叫的人。」昭儀看得頭痛萬分-干脆以手撐額不住的申吟。
小青急得眼淚差點滾了下來。哀莫大于心死-一個心已死去的女人-對這場面是沒有任何感覺的。
叫囂的聲音-吵罵的聲音-似乎都傳不進昭筠的耳里-她的意識自動地將這些聲音排絕在外-只是倔強地-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公主-」小青終于哭了-低首啜泣-不敢讓皇上看見。她為公主感到不值-如果能-她願意代公主承受這一切。
就在多方人馬各自揮著手里的繡球-差點大打出手之際-嶄新的第二只繡球已捧到昭安的面前。
昭安只低首交代了幾句-手捧繡球的太監又走到了台前宣布。
「皇上有旨-由于繡球已被撕裂-各位拿到的皆不完整-只能算是接了一半-所以方才那幾位就對不起了。」言下之意是棄權。
一陣興奮的喊叫聲此起彼落。
「因此重新再-一次繡球-各位準備接招。」
「好-」如雷的掌聲響起。
「我的天哪-」小青快要昏倒了-看著昭筠的手里又再度捧著全新的繡球。這是場非人的折磨-這回沒有猶豫-投有遲疑-昭筠閉著眼-緊抿著蒼白的唇-認命地將繡球往前。突然一陣強風吹來-將正欲落下的繡球高高地托起-百飄往台上的側邊。程雲的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繡球突然落進他敞開約兩腿之中-卡在中間。「啊-」程雲一聲尖吼-猛地跳了起來-活像那顆繡球是團火球-燙著了他的大腿兩側。
他想也沒想地用力一踢-又將繡球踢得老遠。
繡球瞬間往另一例最遠-最偏僻的角落飛去。
但是又一陣疾風將繡球高高地吹起-它在空中不斷地旋著-轉著-眼看即將再度落入人群之中。
突然一個小東西迅速劃過天際直直插入編球中心-將繡球狼準地往那側最偏遠最僻靜的地方射去。最後-繡球穩穩地落人一個戴著斗笠-只露出下巴的高大壯碩的男人手里。倏地-一個大鑼聲響傳偏整個廣場。
「鏘--」金屬的撞擊聲擊中了每個人的靈魂-眾人不禁震愕的瞪者那名男子。「駙馬爺就是你-快請土來。」太監恭敬的單膝著地-拱手行禮的請新駙馬上台。也不知是那男人渾然天成的氣勢-俊偉壯碩的身影-還是他渾身流露出的冷硬剛烈-讓底下的人群張口呆看著。光看體魄就知道這是位俊美無比的男人-也因此並沒有人發出任何不滿的叫囂聲。
在認命的-出繡球-等著命運之神決定的-那-昭筠不由得張開了眼-看著繡球飛落的方向。此刻-她震驚地瞪大了雙眼-差點忘了呼吸。
精睿-她差點將日夜思念的名字沖口說出來。
是他-是他。昭筠不敢相信地兩手捂著胸口-一顆狂喜的心就要沖出喉嚨。她朝思暮想-夢里心里全是他的身影-那樣深刻地無法磨滅-確實是他沒錯-只有他有那股狂野的氣息-陽剛的身影-只有他才能教她如此神魂顛倒-無法忘懷。「上來吧-」大事成了-昭安一臉的得意。
遠處的身影朝他有禮的作揖後隨即一個翻躍-雙腳輕巧地落在被擠至最旁邊的兩名男子頭上-然後施展絕佳的輕功-踏過眾人的頭頂直達台上。「怎麼回事-」被踏的人四處張望-抬頭就見人影已凌空飛去。
「屬下見過皇上。」那人一見著昭安就跪了下來。
這聲音-昭筠欣喜地差點與小青摟在一塊-高興的眼淚淌了下來。
「還叫什麼皇上-該稱我為『皇兄』才是。」昭安很不以為然的以扇擊手。「該罰-罰你陪朕喝上三杯。」
太監立即恭敬的捧了一壺醇酒-將六個杯子斟滿。
喝酒的當兒-他將皇家的成員介紹給新駙馬-輪到昭筠時-他卻要他摘下斗笠。昭筠睜著晶燦的圓眸-一眨不眨地直直望著他-這一切好像是夢-他緩緩地放下手里的杯子-再緩緩地轉身面對著昭筠。昭筠看不出他斗笠下的眼與眉-只隱約看得見他的唇露出勾魂攝魄的笑容-以及靠近她的優美下巴。
他的一切-她是多麼的熟悉啊。
昭筠已等不及見他摘下斗笠-急著想看看他是否安好-卻在對方突然摘下斗笠的-那-在小青和另一個宮女捂嘴的驚叫聲中-以及昭儀「啊」的一聲-甩掉手里的茶杯-一臉驚駭地尖叫之際-她率先暈了過去。
似乎早料到昭筠會昏厥-她才兩眼一翻-新駙馬就立刻沖上前-將她摟進懷里。「好-好丑-」宛若一張魚皮的臉。
昭儀忍不住發抖-急急地窩進夫婿的懷里-將臉埋進他的胸窩-差點為昭筠的遭遇放聲大哭。
「現在知道得罪-大哥會是什麼下場了吧-」他輕柔地拍撫著昭儀的背脊-卻意有所指地瞄了瞄坐在身旁的程雲。
程雲突然被一口玫瑰糕梗住-他震-地瞠圓了眼-不敢相信地轉頭望著杜衛天。杜衛天卻只顧著低首在愛妻的耳邊輕輕說話。
這是在說他嗎-他也曾經捉弄過昭安啊-忘了卡在喉嚨里的玫瑰糕-他緊張地用雙手緊捂嘴巴。
他得快逃-趕緊逃回雲南躲避魔掌。
沒有人看得見駙馬爺的真面目-因為他是背著大伙摘下斗笠的。
但是-卻有人注意到一旁悄悄溜走的身影。
昭安抿著唇偷偷地笑著-拿起茶杯趕緊呷了一口好吞下他的笑聲。他眼尾淡淡一掃-事先受過囑咐的侍衛立即悄悄地跟在程雲的身後-一起沒人人群中。
程雲-你跑啊-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可以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