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火,你沒事吧、你沒事吧?」見他的雙眼緊閉著,芷清緊張的大喊︰「快來人、救命啊……」
平叔拿了安全帽,才過來就目睹到這一幕,連忙要外面的工人叫救護車,快步跑過去。
「總經理,你們沒事吧?」
「快幫我把嚴火扶起來。」
經過平叔的幫忙,芷清終于能離開嚴火的身下,他們合力把嚴火搬到旁邊的空地。
「嚴火、嚴火你快醒醒,不要嚇我。」芷清蹲在他身旁,輕拍他的臉頰,緊張的喊著他的名字。「平叔叫救護車了嗎?救護車怎麼還不來?」
「叫了叫了,應該就快來了。」
彷佛听到耳邊有人在喚他,嚴火奮力張開眼楮,只見芷清的臉在他眼前放大,焦慮的神情溢于言表。
「你醒了?救護車就快來了,你再撐著點。」芷清握住他的手。
「我、我沒事,-放心吧。」雖然頭就像被幾千萬支槌子敲打般疼痛,但這樣的疼痛他還忍受得住。
「還說沒事,你的頭部流血了,你真傻,干嘛還擋在我上面。」因為嚴火幫她擋去大部分的撞擊,芷清除了一些擦傷外,並沒有受到其它傷害。
「這個只是小Case,再重的傷我都受過,沒什麼大不了的,等會擦個藥就沒事了-就當我去捐血,流點血對身體好。」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流這麼多血還說對身體好?」芷清被他的話弄得又急又氣。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而近,幾個醫護人員跑過來,推開緊靠著嚴火的芷清,迅速將嚴火抬上擔架。
「平叔,這里就先交給你,我跟去看看。」
芷清簡單交代幾句,便跟上救護車,隨嚴火一起到醫院去。
做完檢查後,嚴火坐在輪椅上被護士推出,芷清連忙到他旁邊,握住他的手,關心又著急的問著。
「怎麼樣,你沒事吧?醫生怎麼說?」
嚴火的頭上纏著紗布,因為流了血,所以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神情間也有些疲態,芷清見到他這個樣子,雖然受傷的不是自己,但卻也覺得他的痛彷佛傳染到她的身上。
「醫生說只是些皮外傷,上了藥過幾天就會好,但是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要留院觀察四十八小時,看有沒有腦震蕩的現象。」
「沒事就好,你知道剛剛在工地那里,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有反應,頭上的血一直滴下來,我以為你怎麼了,嚇得心髒都快停了。」
「放心吧,我沒那麼脆弱,你不要小看我了,而且-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要不是醫生一定要我坐輪椅,我還可以跑給-看呢。」嚴火打趣的說。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見嚴火的狀況還算不錯,芷清一顆高懸的心才總算放下來。
「-先回去休息吧,洗個澡、換件衣服,不用在這里陪我了。」
「可是你一個人行嗎?」
「三十。」
「什麼?」芷清不懂他的意思。
「過了今年九月,我就滿三十歲了,不是三歲,難道我還不會照顧自己?或是我那麼讓-看不起,-才會覺得我是個無行為能力的人。」
「不是的,我……」被嚴火這麼一調侃,芷清的臉微微紅起來。
「再說-現在這樣……」嚴火上下打量她。「如果-硬要留下來的話,我會覺得很沒有面子,所以-還是先回去吧。」
順著嚴火的眼光低頭看了看,芷清才發現自己有多狼狽,全身沾了泥上下說,衣服有些地方還磨破了,頭發也凌亂不堪,要是定在路上,怕不被別人看成是瘋婆子才怪。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要是有什麼事情的話就打電話給我,我今晚都不會關機。」
芷清轉頭,走到門邊,旋住門把打開門,離開前再轉頭,見到嚴火對她微微一笑,才略微放心的離開。
直到門合上,眼前的人離開後,嚴火還是望著她離去的方向,老半天都沒把視線轉開。
眼神不會騙人,她所流露出來的擔憂不是假的,是真的為他的傷在難過,這樣看來,她對他並不是全無感覺,這是不是代表他離目標又近了一步?
但是,把夜明珠拿到手以後呢?
他們兩個會變怎麼樣?還能是朋友嗎?
如果他們是朋友的話,他用了一些手段來設計朋友,這似乎有些說不過去,而且她應該會很生氣,氣到連朋友都沒得做吧!
可如果他們不是朋友……一想到他們將會形同陌路,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嚴火的心突然涌現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是……不舍。
除了一些皮肉傷之外,經過兩天的觀察和一些檢查後,嚴火確定沒有腦震蕩的現象,所以醫生終于準他下午出院。
得知這個消息,原本在工地處理事情的芷清,連忙放下手邊的事,想到醫院去接他出院,沒想到才一離開辦公室,就遇見一個人--
「咦,你怎麼會來這里?」芷清煞住腳步。
「我不來行嗎?」馮國棟沒好氣的說。「也不想想-離開台北多久了,說什麼工地有事一直不回去,每次電話講沒幾句-就要掛……」
「有什麼事情等我回去再說好嗎?我現在趕著要出門。」芷清打斷他的話。
「什麼事情那麼重要,我都親自到這里來找-,-竟然一點都不在意,把其它事情看得比我重要,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心里到底有沒有我。」
「我是真的有事,等我回去再跟你解釋。」
芷清繞過他便要往外走,可馮國棟卻偏偏擋在她面前。
「-今天不把話說清楚就不準走。況且有什麼事不能說,莫非-心里有鬼?」
「好吧好吧。」看來若再不說清楚,馮國棟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前幾天嚴火為了我而受傷,今天出院,我要去醫院接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馮國棟听見嚴火的名字,立刻火冒三丈。「知道你們兩人一起出差,我就覺得奇怪,如今果然……」
「你胡說什麼?」被這樣胡亂猜測,再加上馮國棟的語氣又曖昧,芷清也動了氣。「他為了我受傷,我關心他也是應該的。」
「他為了-受傷?哼,我看是他的苦肉計吧。」馮國棟冷冷的說。「那小子早就對-圖謀不軌,為了要搶走-,還特地安排工地出事,讓-和他一起待在這里好來個日久生情,然後還借機受傷,想要博得-的同情。」
馮國棟朝芷清靠近一步,直盯著她。
「他做的這一切,剛好正中-的下懷,-早就想跟他有什麼,想要甩掉我,這剛好是個好機會,讓-名正言順到他身邊去。」
「你……」面對馮國棟的指控,芷清只覺得百口莫辯,有理說不清。「你現在太激動了,我們再談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吧。」
芷清繞過他便要離開。
「被我說中了,所以心虛,想要離開?」馮國棟的聲音從後面冷冷傳來。
「算了,隨便你怎麼想,反正我說什麼你都不會听,那就隨便你吧。」
芷清不想理他,徑自往前走,馮國棟見狀,立刻跑上去拉住她。
「芷清……芷清……不要走。」從未見她如此生氣,馮國棟軟下音調。「我相信-就是了,-知道我愛-,就是因為太愛-,所以才會擔心-被別人搶走,也才會那麼緊張,把公司丟下來這里找-,-就不要生氣了好嗎?」
見他難得示弱,芷清也不好再氣下去,這樣反而顯得自己度量狹小。「算了,也沒有什麼好生氣的,你也應該累了,先去休息,我現在要去接嚴火,有什麼事情我們晚上再說。」
「我跟-一起去吧,怎麼說他也救了-,我應該要好好謝謝他。」
「真的?」芷清對于他態度轉變之劇烈感到疑惑。
「當然是真的,其實我剛剛太沖動了點,還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就對-發脾氣,還指責嚴先生別有用心。」馮國棟一臉慚愧的樣子。
「算了,我也不想計較那麼多,既然你也要去那就走吧。」
馮國棟跟在芷清後面,在她轉過身後,原本充滿悔意的眼神突然一變,變得有些怨恨和嫉妒。
他絕對不能失去芷清,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就算知道他們倆真的背著他在一起了,他也要想辦法把芷清搶回來。
莫說公司現在的營運狀況……他的人生也絕對不容許「失敗」這兩字出現……
到醫院時,嚴火早就在門口等芷清了,一見到馮國棟,嚴火有一瞬的驚訝,還沒有決定要用什麼態度面對他時,馮國棟就已經先開口︰「嚴先生,芷清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實在很謝謝你救了芷清,還為她受傷,這個恩情我們一定會記住的。」一副和芷清關系密切,把嚴火排除在外的姿態。
「這沒什麼,每個人看到都會這麼做的。」
他來做什麼?還一副和善親熱的樣子?嚴火維持表面上的客氣,但心里卻冒出無數個問號。
「不如這樣吧,為了答謝嚴先生,也順便慶祝嚴先生康復出院,今晚就讓我做東,請嚴先生吃頓飯。」
「這怎麼好意思,馮先生不必那麼客氣。」哼,禮多必詐!
「不行,跟你救了芷清相比,這頓飯實在算不了什麼,也下能表達我心中萬分之一的感激,要不是嚴先生見義勇為,我今天可能就見不到芷清了。」
「這……」
芷清在旁邊看著兩個原來互看不對眼的男人,突然變得客氣和善,雖然有些高興兩人關系的改善,但還是有些不習慣,也想不透這些男人心里到底怎麼想的,明明之前還打得不可開交,一轉身就變成好朋友。
「嚴火剛出院,一定需要休息,不如我們先回旅館,吃飯的事情過幾天再說,反正以後多的是機會嘛!」
「芷清,可是……」
「好了國棟,不要再說了,我們先回去吧。」
芷清拉著嚴火往停車處走去,馮國棟在後面看著他們的背影,拳頭緊緊握起。
她還說他們兩個沒什麼,沒什麼她會一直幫他說話,站在他那邊,眼里只有他一個人?
不行,他不能坐視他們繼續發展下去,一定得想個辦法才行。
「你在這里。」走進日前發生意外的工地,芷清發現從中午以後就不見人影的嚴火正蹲在那里,不知在看些什麼。
「受了傷的人不好好在房間里休息,一大早就跑出來,是想讓我們擔心,還是要顯出自己的重要性?」冷言冷語從芷清的身後傳來。
「國棟,你怎麼這麼說?」
「我這麼說不對嗎?他不過一會不見蹤跡,-就連陪我吃個午餐都不願意,急著要出來找他,他這不是故意的是什麼?」
「我說過我會很忙,沒有太多時間陪你,要你先回台北,你就偏不听……」
「把我趕回台北,然後留下你們倆在這里卿卿我我?門都沒有。」馮國棟冷哼一聲。
听見馮國棟越來越過分的言語,芷清尷尬的看了嚴火一眼,擔心他會因此而不高興。「你不要胡說八道了。」
「我在胡說?-自己心里清楚,要不是……」
「芷清,我有點事想跟-談談,我們到外面去吧。」嚴火起身走過來,打斷馮國棟的話。
芷清見嚴火一臉嚴肅的樣子,直覺事情不簡單,也連忙撇下馮國棟跟上去。
兩人走到外面無人的地方,芷清連忙問道︰「你有什麼事想跟我說?」
「哼,還有什麼事,一定是看我礙眼,想要把-帶到沒有人的地方,才方便和-怎麼樣……」馮國棟也跟上來。
「夠了國棟,不要再胡言亂語了,我們現在有重要的公事要談,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就先回去吧。」芷清神色一正,對于馮國棟這兩天來的胡鬧表現,她早已耐性全失。
「-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有什麼不能知道的,還是……你們想背著我做些不能讓我知道的事。」
「你……」她為之氣結。
「算了,他想知道就讓他知道吧。」嚴火見他們有越吵越烈的傾向,連忙出聲制止。「剛才我看了那天斷掉的鷹架,它的切口整齊,像是有人故意把它鋸斷。」
「這不是意外,是人為?」芷清一愣,想起那天在鷹架底下的人是她,要不是有嚴火,現在躺在醫院里的人就是她了。「他們的目標是我?」
「有可能。」
「怎麼會這樣,我和人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到底是誰想這麼做?」
「有可能是上次教唆村民抵制我們的那群人,上次他們的計謀沒得逞,度假村不但沒有停工,還順利興建下去,所以他們心有不甘,想要制造一此意外,阻撓度假村的興建。」嚴火把他的推測說出。
「到底是誰想這麼做,還用這種暗箭傷人的手段?」
「這件事情我會查個清楚,不過在這之前,-自己要小心一點,他們這次沒有成功,很可能還有下一次,從現在開始,-最好不要單獨行動,我會調一些人來保護-的安全。」
「我自己會小心,也不會單獨行動,至于找人來保護我就不用了,而且……」芷清沉吟一下,腦筋迅速轉了一圈,剛開始听到這個消息的驚訝也漸漸退去,心中立刻有了主意。「現在我們在明,他們在暗,要查也不知該從何查起,我想不如就讓我當餌,把他們引出來,如果我身邊突然多了一些人保護我,他們一定會猜到我們有了防範,這樣要把他們引出來就不容易了。」
「不行,這太危險了!」嚴火斷然拒絕。
「與其在這里守株待兔,不如主動出擊,趕快把那些人揪出來,我們也會比較安心不是嗎?」
「不行,這是什麼爛主意,竟然要-以身犯險,我絕對不同意。」馮國棟跳出來反對。
「-確定真要這麼做?-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嚴火問道。
兩人絲毫不理會馮國棟在旁說些什麼,嚴火定定望著芷清,從她臉上看到了堅定……和勇氣。
「如果這件事情不盡快解決的話,我身邊的人一樣會有危險,既然如此倒不如冒點險,速戰速決。」
她的勇氣讓嚴火不禁佩服,一般女人遇到這種事情,早就嚇得花容失色,驚慌無措了,沒想到她竟然還敢以自身為餌,誘出躲在暗處的敵人,看來她並不如自己所想得那般嬌弱,在她縴細的外表下,竟蘊藏了不容他忽視的力量。
「-決定了?」
「我決定了。」芷清堅定的點點頭。
「好,那就照-的計畫,不過-自己除了要比平常加倍小心外,這段時間我盡量不離開-身邊,就近保護。」
當初為了什麼原因來接近她,已經不那麼重要,此刻嚴火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絕對不能讓她出事。
原本在旁哇哇叫反對的馮國棟,見到他們互望的眼神,氣勢突然短了一截,彷佛他們的世界里,再也容不下別的人、別的聲音,而他,像是空氣般不存在,這種氣氛和感覺讓他無法再忍受下去。
「我的女人我自己會保護,不用你費心。」他插入兩人中間,把芷清拉到他身後。
嚴火對他這種宣示所有物的行為不為所動,只是聳聳肩,不置可否。
「我餓了。」芷清看看天色,已經是日正當中了。「我從早上到現在只吃了一個面包而已,現在我餓到可以吞下一頭牛了,我們去吃飯吧。」
「好,不如這樣,我們到村里去繞一繞,順便讓那些人看看,我依然活得好好的,沒有少條胳膊缺條腿的,要他們趕快行動。」
「順便再把我們工程順利,不但追回預定進度,甚至還超前的消息放出去,要是他們想要阻止工程進行的話,沒過多久一定會有行動,到時候我們就來個甕中捉鱉,一網打盡。」
雖然知道這麼做有一定的危險性,但是嚴火除了對芷清有信心外,對自己也有信心,他一定會盡所有的努力,保護她的安全。
「那我們走吧,听平叔說最近村里有廟會,挺熱鬧的。」雖然要面對未知的危險,但芷清已不像之前的緊張惶恐,不知為什麼,只要嚴火在她身邊,她便覺得安心許多,像是知道他一定會保護她。
而她不知道的是,他的身影已經悄悄進駐她的心中,不知不覺在她的心里攻城掠地,佔有一席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