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司言當然看得出來她不尋常的反應,咧開嘴,他俯首貼在她的耳邊沙啞地低語︰「寶貝……我看到你誘人的身體了。」
他說的,完全是兩天前兩人在電腦螢幕上的對白!
心蓮全身發抖,她直了眼,眼楮直勾勾盯著地面,根本不敢看他!
「現在,轉過身去,把門打開。」他壓低聲命令。
心蓮動也不動,睜大眼楮倔強地瞪向男人冰冷的眼神。
「不想讓何煥昌知道他的寶貝女兒在外頭做什麼,就轉過身去、打開門。」他陰沉地威脅。
心蓮身體僵硬地轉身,女圭女圭臉皺成一團,看起來像快哭了……
他居然知道老爸的名字,他到底是誰?!
男人用父親來威脅她,心蓮不能反抗,只能按照他的指示把門打開——
「進去!」他在後面逼迫她,低聲命令。
心蓮慢吞吞地走進去,每踏一步就像囚犯要赴死刑場一樣漫長。
「你、你是誰?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到了公寓里,看到男人反手關上房門,心蓮幾乎快崩潰了!
唐司言抿起嘴,性感的薄唇勾出一彎邪氣的弧度。「我是Jack,至于你,你背後的黑道集團怎麼聯絡?他們應該替你辦了一個戶頭,把銀行存款簿拿出來!」
「聯絡電話就是你上線的電話啊!公司替客戶省錢,讓客戶用免費電話,你要不是會員,怎麼會知道電話號碼和上線的網址,還有密碼?」心蓮一邊回答、一邊慢慢後退。
唐司言好整以暇地兩臂抱住胸口,冷靜的眼光像獵人一樣盯著她一步步移動。
「當初你怎麼和對方搭上線的?」他質問。
「我剛才已經回答你啦!你听不懂國語啊?」心蓮嘟著嘴,一步步有計謀地蹭近浴室門口……
她記得浴室里有一具電話,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用,現在那可是救命的電話耶!老天爺保佑啊……
唐司言挑起眉。「你在電話里直接應征?他們怎麼調查你的身分?」
「不必調查身分啊!反正有賺錢就有收入,這樣大家都有飯吃!」心蓮眼珠子飄啊飄,想要確定自己是不是已經就定位。
唐司言眼楮眯起——
好厲害的一招!非常干淨俐落,完全不做直接接觸,這樣任何人都無法從線人身上著手尋線。
看來盜用電話,不過是這個犯罪集團賺取暴利的零頭分支,背後一定有更大、更嚴謹的組織。
「銀行存簿呢?拿出來!」他沉聲道。
「什麼存簿?」確定自己已經退到浴室門口,心蓮突然一個轉身——
「唉喲!」
心蓮還沒跑進浴室就被揪住領子,更可惡的是,這個男人居然像抓害蟲一樣把她吊在半空——
「喂喂喂,你這樣對一個淑女很沒有禮貌耶!我警告你不要太過分喔!」
想落跑被當場活逮,居然還膽敢威脅人家,當真是活得太膩,不過她何大小姐自己可不這麼以為。
「禮貌?」唐司言嗤之以鼻。
「對啊,你快放我下來啦!」心蓮在半空中踢腳制造重力加速度,企圖以自己微不足道的體重把他累死!
不過!對這個肌肉發達的G男來說,這招好像不怎麼管用,只會反過來把自己累死說……
「存簿在哪里?」唐司言涼涼地問。
「要存款簿自己去找,我沒有啦!」心蓮和他杠上了!
真是太不了解她的個性了!她像是那種威武隨便屈的人嗎?啐!
唐司言眯起眼,突然從旁邊的置物架上抓起一台相機,然後拎著她走進浴室,反手關上門,然後丟下心蓮把她逼到角落——
看到他塞住浴缸的排水孔、打開浴缸水龍頭,嘩啦啦的水頃刻間注滿了一池,心蓮又驚又疑地睜著大眼楮瞪住他。
「喂?你帶我進浴室干麼?放我出去啦!」是他擋住門口的,不是她怕了他,他不讓路,她可沒那麼笨自己送上去!
唐司言嫌喳呼似地瞄了她一眼,吭也沒吭一聲。
懷疑地瞪著他的舉動,心蓮嘀嘀咕咕地念︰「你要洗澡,我可不想看,你快讓我出去啊!」
唐司言終于抬起頭,目光正對她水汪汪的大眼楮——
「不是我要洗澡,是你!」
「我?」
心蓮莫名其妙地指著自己的胸口,下一刻整個人已經被他騰空抱起來丟到浴池里——
「唉呦!」
她慘叫,因為驚嚇過度,居然在不深的浴缸里連喝了幾口生水!
「你干麼啊?!神經病!」
她眼楮還沒睜開就開始咒罵,委屈的快要哭了!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她!這個壞蛋是哪里冒出來的啊?討厭!
「替你拍幾張照片留念。」唐司言皮笑肉不笑地冷言道。
「我才不要拍照!你干麼笑得那麼陰險啊?!」心蓮終于睜開眼,果然看到他手里拿著剛才臨時抓進來的相機,一副威脅人的架勢。當下,她驚駭地忙站起身。
「到水里去,衣服月兌下來!」唐司言冷冷地道。
「什麼……」心蓮愣住,希望是自己耳朵听錯。
「到水里去,衣服月兌下來!」他重復一遍,聲音更冷。
「我、我月兌衣服干麼?你叫我月兌就月兌嗎?那我多沒個性……」
「月兌下來!」他沉下聲,重復第三遍。
從那冷死人的酷臉看來,心蓮如果再不動作,他就打算自己動手了!
「進、進去就進去,月兌就月兌嘛——你不要過來喔!」要是有機會她一定會整死他——討厭!
瞪著心蓮慢吞吞進浴缸、解開衣扣,他吭也不吭一聲,反正他時間多的是,可以陪她慢慢耗!
「你叫我月兌衣服干麼?我只是在電腦上和客人交易而已,何況你是我第一個客人,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過,你不能逼良為娼的……」
心蓮一邊解扣子、一邊喃喃自語,企圖喚醒他的良知,可是他的良心不知道是不是被狗吃了,始終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
瞪著已經快解完的扣子,心蓮一張女圭女圭臉已經皺得像小老頭兒。
「把內衣也月兌下來。」唐司言冷冷地命令。
心蓮瞪大了眼楮。
「內衣?!不行啦——」心蓮慘叫。
「不月兌?我數到三,再不月兌我就動手替你月兌。」唐司言好整以暇地道。
「你到底想要怎樣?!」心蓮不敢不月兌,心里卻嘀嘀咕咕地詛咒他下流、冷血、色魔!
唐司言盯著她東遮西掩地月兌下內衣,雖然她扭扭捏捏地遮住重點部位,心蓮雪白的肌膚,還是一寸寸暴露在他眼前。
「喀喳」一聲!相機陡然被按下快門
「啊,你照我干什麼?!」心蓮呆住了。
匆忙中,她抓了剛才月兌下的衣服掩住身體,可是衣服早就濕了,根本什麼也遮不住!
「我剛才已經說過,要替你照相。」他沒事般地說,說話的時候又按了幾下快門。
「住手,不要照了!」心蓮半轉過身體,委屈地快哭了!
她不明白她犯了什麼錯,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唐司言的表情冷酷中夾了一絲殘忍,替她拍果照雖然是威脅她合作的方式,看到她狼狽、難堪的模樣,卻也有挾私怨報復的快感——
他要何心蓮為逃婚的事付出代價!
「放開手!」他冷酷地進一步下令。
「不要!我才不要放開!」她又不是不知羞恥,休想她會再听他的!
唐司言不發一言地上前,動手拉開心蓮遮在胸口的手……
「呀!你做什麼——」
在心蓮的尖叫聲中,相機的快門不停按下。
心蓮整個人呆住了,她被嚇傻了,甚至忘了掙扎,任憑快門又閃動了無數次。一想到這些照片要是流出去……她要怎麼辦?!
唐司言的眸光變得深沉、危險。
始終沒有表情的酷臉,在看到她呆住的傻樣之後,微微皺起眉頭。
「如果你敢把今天的事說出去,你的果照就會出現在隔天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你該不會希望你父親晚年受罪,因為你的丑事腦中風休克吧?」他仍然冷血地道。
「惡魔……」心蓮失神地喃喃低語,整個人縮在浴缸里,不住發抖。
唐司言收起相機,無動于衷地盯著她。
「你、你到底是誰……」她喃喃地問,瞪著水面下自己近乎赤果的身體。
「我會公布解除婚約,何家最好保持沉默,否則這卷底片一樣會送到各大媒體手上!」
唐司言沒有回答心蓮的問題,他一字一句、冷血地說完自己另一個目的。
心蓮心底一陣驚痛,她倏地抬起頭。「你是——」
忽然,她覺得男人英俊的臉孔似曾相識,好像越來越面熟……
倏然間,她想起他是誰了——
唐司言!他就是唐司言!
之前她曾經在雜志上看過他的介紹,上面有一張唐司言的照片。
只是雜志是遠距離拍攝,而且照片上他穿著義大利絲質西裝、打著絲質領帶,看起來貴氣、嚴肅,跟現在穿休閑PoloShirt、牛仔褲、短靴、任憑頭發散落在前額的頹廢模樣——根本是兩個人!
認出了他,心蓮臉孔慘白,她愣愣地瞪住唐司言,卻說不出半句話。
「剛才我說的話你最好听清楚了!」他把相機拿到胸前,對著心蓮說︰「決定權在你身上,相信你知道怎麼做對大家最好。」
說完話,他拿著相機轉身離開浴室。
心蓮听到大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
她呆坐浴缸里,許久許久,一直沒辦法回到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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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蓮回到家後,何煥昌發了好大一頓脾氣,然後就把心蓮關在家中,連學校都不讓她去,打算跟唐家的人道歉後,再另外安排一個理想的婚期。
可是何煥昌還沒來得及到唐家,而唐司言也沒有知會一聲,便片面對媒體宣布「唐何」兩家婚約終止的消息。
「姓唐的到底在搞什麼鬼?!」何煥昌在早餐桌上看到報導,氣得把報紙摔在地上。
何煥昌的妻子梁淑嫻側頭看了女兒一眼,見到女兒呆滯的眼神,瞪著飯碗不發一言——這實在不像心蓮的個性,梁淑嫻心底隱隱有不安的預感。
「也許、也許因為上回那件事,唐家打消了聯親的主意。」梁淑嫻道。
梁淑嫻說到這里,何煥昌就轉頭瞪了發呆的女兒一眼。
「爸、媽,你們慢吃,我先上樓了。」心蓮放下飯碗,眉心打著解不開的結。
「煥昌,你看咱們心蓮是怎麼了?從她回家以後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梁淑嫻擔心地道。
「我怎麼知道你那寶貝女兒怎麼了!」何煥昌生氣地道︰「她給我惹的麻煩還不夠?!」
梁淑嫻本來還想說什麼,知道丈夫正在氣頭上,話到嘴邊她就壓下了。
「這唐家不知道在搞什麼鬼,這件事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何煥昌氣唬唬地道。
他何家雖然比不上唐氏集團這跨國性的機構財大氣粗,可是何家在台灣的財經界也小有名氣,怎麼可能讓人欺負卻不吭聲?
梁淑嫻勸丈夫︰「可是是我們有錯在先,也怪不得人家……」
「你知道什麼?婦人之見!」何煥昌是典型的大男人主義者,妻子的話他一向沒放心上。
梁淑嫻垂下臉,終于不再試圖勸丈夫,她推開椅子從飯桌前站起來。
「你去哪兒?」何煥昌瞪著妻子飯碗里還沒吃完的飯菜,皺著眉頭問。
「我看看心蓮去。」梁淑嫻道。
「不必了!讓她在房間自己反省反省,看看她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何煥昌生氣地道。
梁淑嫻只好又坐回飯桌,食不知味地吃起飯。
一頓早餐,就在夫妻倆各自陷入沉思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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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蓮回到房間後,呆呆地瞪著這一期BusinessWeek雜志上的封面人物——唐氏集團的香港、亞洲總裁——唐司言。
她恨這張臉。唐司言給她的羞辱她一輩子都會記住,她永遠不會原諒他!
不過,心蓮想,他大概也不屑她的「原諒」。
鈴鈴——鈴鈴——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來,心蓮嚇得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
最近她很容易精神恍惚,注意力不集中。
「喂?」心蓮拿起話筒,虛弱地回應。
「心蓮嗎?我是品萱!」電話一頭傳來孟品萱輕快嗲柔的聲音。
「品萱?」心蓮迷惘了片刻,終于想起品萱是誰。
「對啊?你還好吧?」
「嗯……還可以。」心蓮強顏歡笑,她現在實在沒有心情講電話,可是她還是禮貌地問孟品萱︰「你呢?你還好吧?」
「我很好啊!這次司言要帶我一起去日本出差耶!心蓮,你也替我高興吧?」孟品萱突然說。
每一次只要一提起唐司言,她都直接叫「司言」,唯恐別人不知道她和唐司言的「關系」特別。
心蓮愣了一下。「真、真的嗎?那祝福你了……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不知道為什麼,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心竟然覺得微微酸痛……
她要的是自由、她不喜歡唐司言的,不是嗎?可為什麼在他對自己做了那些事以後,她竟然會一再想起那個可惡的壞蛋?
「謝謝!」孟品萱顯得心情很好,突然她想起什麼似地說︰「喔,對了,我今天在報紙上看到司言要跟你解除婚約的事。」
心蓮的心揪痛了一下,她沒有回答。
「心蓮,你好傻喔!司言是有名的鑽石單身漢耶,你為什麼要逃婚啊?」孟品萱道。
心蓮癟癟嘴,她不相信孟品萱會不知道,她之所以會逃婚,是因為結婚當天孟品萱跑到她的新娘房來哭哭啼啼的,才會讓她下定決心。
「不過我還是覺得你很可憐啦!這一次司言真是太狠了,他一定很恨你才會這樣做!」
孟品萱還在電話那一頭肆無忌憚地聒噪,一點都沒替心蓮此刻的心情著想。
心蓮一句話也答不出來,她怔怔地拿著電話筒發呆。
孟品萱又繼續講了十多分鐘的話,才終于掛上電話。
心蓮拿著話筒,身體慢慢滑坐在米白色的地毯上,她早就已經听不清楚孟品萱在電話那頭講些什麼了!
她蜷坐在地毯上,思緒停在那一天唐司言強拍她的果照上,耳邊也不斷地回響孟品萱剛才說的話。
一串委屈的眼淚滑下心蓮的臉頰。她真的不是故意逃婚、更不是針對他的,他為什麼要恨她?為什麼要那樣待她?
埋起臉,心蓮的眼淚流得更凶,再也不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