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情夜來香 第三章 作者 ︰ 唐筠

「喂!你找到羅夜了沒有?」在外奔波了一整天,季梵竣快累掛了,但根本沒有羅夜的半點消息,

他本打定主意,除非荻健錫主動道歉,否則他絕對不會主動開口說話的,但是跑了一整天之後,他還是按捺不住的等在房外,當荻健錫一回來,他就迫不及待的打探羅夜的消息。

「你沒找到?」荻健錫一如以往的不怎麼友善。

「廢話!我要是找到了,還用問你嗎?!」季梵竣被他的冷然氣得暴跳如雷,「你到底有沒有派人去找啊?」

「失蹤的是我旗下的賽車手,我都不緊張了,你干麼那麼緊張?」荻健錫回頭看了他一眼,接觸到他欲殺人的眼神時,才收斂臉上的冷然,「沒找到。」

「你一定派不夠多人去找。」

「需要一支軍隊嗎?」荻健錫話中帶刺的嘲諷。

「如果那樣可以找到羅夜,有何不可?」

荻健錫看了看他,突然搖起頭說︰「你最好不是當真的,你知道那會有什麼後果嗎?敵對公司會藉此大肆打擊我的車隊,而且很有可能趁機對羅夜下手,在這種地方出事了,你能負責?」

幾句話把季梵竣給堵得說不出話來,荻健錫的考慮是縝密的,他看事情往往不只看表面。

所以,當所有人都急得猛跳腳的時候,他都能冷靜的一針見血指出問題重點。

「難道就不找了?」

「如果羅夜存心躲藏,是不好找。」

「別說得那麼輕松好不好?」

輕松?他真的輕松嗎?答案否定的,外表輕松只是假裝出來的,實際上他的心情很悶,只是他不習慣表現出太多的喜怒哀樂。

「我打算這邊的工作告一段落就回台灣,最慢下個星期一我就會走。」

「什麼?人都還沒找到,你怎麼可以就這樣走掉?!太冷血了吧!」季梵竣激動的指控。

「她想出現自然會出現,如果她真的打算就此和賽車劃清界線,那就如她所想吧。」

「你真的要放棄她?」季梵竣覺得不可思議。

「沒什麼放棄不放棄,車隊不只是為了她一個人存在,我還得顧及其他車手的心情和未來,還有許多後續工作得要安排。」

「羅夜輸了你就放棄她,太現實了!」

荻健錫假裝輕松的笑說︰「我是個商人,我只是做一個商人該做的事情罷了。」

「荻健錫,你欠揍是不是?」季梵竣邊吼邊動手卷袖子,真有想打架的沖動。

「為了這種事情打架?你的EQ好一點行不行?別讓我認為你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動物。還有事嗎?我可以進去工作了嗎?」

不等季梵竣回答,荻健錫推開房門走進屋內,那是五星級總統套房,設備豪華,各類物品應有盡有。

他走到辦公桌前打開手提電腦,拉了椅子坐下。

季梵竣跟著進房,走至他的面前,「你不是認真的吧?難道一次就定了她的生死?你很清楚她的能耐不只如此,不要那麼早放棄。」

「她若執意不回來,這種事情我們討論再多也沒有用,我勸你早點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荻健錫頭也沒抬的說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要回去就回去好了,我要留下來繼續找人。」季梵竣瞪著他,繼續說︰「就算你放棄她,我也不會放棄,我會和她簽約,把她捧成國際超級明星。」

「你高興就好」

荻健錫自始至終都是面無表情,連身為他好友的季梵竣也猜不透他此時的想法。

羅夜在汽車修理廠附近找到了一個分租的房間,老舊而且沒有電梯,站在巷子口往里頭看,只見每個窗口披掛著的衣服像萬國旗一股迎風飄蕩,狹小的巷弄,在夜晚顯得格外的陰暗,她來到了法國鄉村的貧民區,而且還是具有歷史的古跡,卻少了熱絡的人群,怪得是房租還貴得離譜。

隔壁房住了個日本女留學生,昨天羅夜來看房子時,那個日本女孩和她打過招呼,而當她決定住進來的時候,和日本女孩同居的男人卻對她放電,于是今天一早日本女孩就把她當成陌生人。

下樓後,羅夜忍不住回頭告訴日本女孩,「那種喜歡亂放電的男人,早點把他甩了會比較好。」

日本女孩英文不好,愣了半天才回答她,「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羅夜無奈的笑笑。

當她來到汽車修理廠時,文森還在悠哉的吃早餐,一個客人在他身旁用流利的法文嘀咕個沒完。

客人來拿車,文森卻告訴對方吃飯比較重要,客人氣得跳腳,文森還悠哉游哉的吃著他單調的早餐,理都不理那急如熱鍋上螞蟻的男人。

「你去把樓梯口的輪胎拿出來,換到門口那輛灰色車子的後輪上。你會換車輪吧?」

「會。」

就這樣,文森讓她換了一整天的輪胎,再也沒有做其他事情。

「換輪胎有什麼感觸嗎?」

「感觸?」羅夜傻傻的歪著頭。能有什麼感觸?

看了她的表情,文森搖了下頭,對她說︰「好了,今天到這里就可以,明天再來吧。」

「那我走了。」

蹬上自行車,她听見自己肚子咕嚕咕嚕的唱著空城計,才想到一整天她只吃了一個法國面包。

進餐館的時候,服務生對羅夜一身的污漬皺超眉頭,活像她是細菌帶原者,而餐館里許多動作優雅的客人則對她投遞著懷疑與排斥的眼神,但她仍是我行我素,絲毫不在意眾人看她的目光。

一頓美食下肚,看了不少人生百態,此時,她從心底覺得好笑,美麗與真正的價值,到底是從內在散發,還是從一個人的外表來定義?從他人眼中,她清楚的知道,人們這是習慣以第一印象來評斷別人。

黃昏時她回到租賃的房子,在樓下遇見日本女孩的法國男朋友。

也是先入為主的觀念,她對法國男人不愛洗澡,卻喜歡用香水掩飾身體的氣味很感冒,所以當法國佬靠近她時,她下意識拉開了兩人距離。

「你的生活很苦吧?若你可以表現得友善一點,也許我可以提供你一些幫助。」

她冷淡的沒有回應。是她一身的污穢讓法國佬有這種感覺?否則他怎會如此自以為是的認為她需要幫助?

美麗的巴黎鐵塔的故鄉,現實卻不見得浪漫美麗。

誰知道她身價幾千萬,幾年來的賽車獎金讓她荷包滿滿,但她永遠是一身廉價與簡單。

衣服台幣199買的,褲子53,鞋子倒是身上最好的品脾,皮軟好走路,這是她唯一要求的精致與舒適。

她的不理不睬讓法國佬很沒面子,一只大手向她搭了過來,卻被她反手一扭,痛得哇哇大叫。

「離我遠一點,听見沒?」

「你放手!」

大男人像個繡花枕頭,難看!羅夜心里嘀咕著。要不是日本女孩出現,她可能會把他踹得躺在床上好幾天。

「你為什麼打他?」日本女孩不悅的問。

「因為他欠打。」兩個女人的對話充滿了火藥味。

「警告你不要勾引我的男人!」日本女孩撂下話。

「愚蠢!」她可是夜女神羅夜,從來只有男人想要勾引她,沒有她想勾引的男人。

奇怪的是,在這念頭一出現的時候,她的腦海卻莫名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讓她錯愕,她用力搖搖頭,想甩掉那個人影。

台此

虞思婷受季梵竣之托,加上自己也非常擔憂羅夜,于是她來到一個久違的地方。

川菜小吃館里,客人來來去去,生意看起來相當不錯,而店內一個身材依然曼妙的中年婦人正忙得團團轉,連頭都幾乎沒有空抬起來,

「羅媽媽。」終于等到外帶客人離開,站在一旁的虞思婷才開口叫喚對方。

羅曼伶抬起頭,看了虞思婷一眼,納悶的問她,「你哪位?」

「我是隻果,羅夜的高中同學。」

當虞思婷提到羅夜時,羅曼伶臉上的表情突然黯沉下來,不發-語的又開始撈煮的動作,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羅媽媽,我想問一下,羅夜有沒有打電話給您?」

「你找錯地方了,我不認識這個人。」

沒想到羅媽媽至今還對羅夜賽車的事不能諒解,態度和幾年前一樣冷硬,虞思婷尷尬得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如果你不買不吃,不要在這里影響我做生意。」

「對不起!」

都被下逐客令了,虞思婷當然不好意思繼續留在原地,只好舉步退出小吃館,朝停放車子的停車場前進,才走了兩三步路,她的手機倏地響起,來電無顯示號碼,所以她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接起電話。

「我是虞思婷,您哪位?」

「是我。」

話筒那端簿來羅夜的聲音,讓虞思婷忍不住提高了八度音,「小夜,你在哪里?」

「我還在法國。」

「我當然知道你還在法國,我是問你住址,你一個人跑哪去了啦?我們都擔心死了你知道不知道啊?健錫哥和梵竣哥都還留在巴黎找你呢!你把住址給我,我叫他們去接你。」

「不行。」

「為什麼不行?」

「麻煩你轉告他們我很好,請他們先回自己的工作崗位,我想通了自然會回去,我打這通電話只是要告訴你這些,讓你們不要擔心而已,我要掛了。」

來不及反應,虞思婷手中的電話就被從後頭走來的羅曼伶搶接走了。

她拿著話筒對著那端斥責,「你是存心要把我氣死是不是?混到都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了是不是?」

沒想到話筒會突然傳出母親的聲音,電話另一頭的羅夜嚇了一大跳。

「沒話說是不是?你要是不想回來就永遠都不要回來好了,反正我也不當自己生過你這種不肖女,我明天就去登報和你月兌離母女關系,你愛在外面怎麼混就怎麼混。」

其實,羅曼伶是想念女兒的,太久沒听到羅夜的聲音,她極端渴望能夠听見女兒叫她一聲媽,也好確定孩子確實平安,但是電話一拿到手,她就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和女兒互動。

「媽,我過陣子就會回家,您身體還好嗎?如果小吃店太累就收起來吧!我賺的錢夠我們母女倆吃穿不愁了。」

「我不要花你那種玩命的錢,如果你不想讓我這白發人送黑發人,就早點給我退出賽車界,否則你就不要回來見我!」

羅曼伶撂下狠話,把手機塞回給虞思婷,什麼話都沒再多說,只轉身走回小吃店,繼續她忙碌的工作。

看著她走離的背影,虞思婷忍不住拿起手機抱怨,「羅夜,你媽媽很擔心你,雖然她嘴上不說,但是我看得出來她很想你,你早點回來吧!」

「該回去的時候我就會回去的。」

「羅夜……」再對著話筒叫喚,那端卻已經傳來斷線的嘟嘟聲響。

荻健錫開著車在巴黎的大街小巷環繞,在回台灣之前,他盼自己能夠找到羅夜,也希望屆時她已經改變主意願意歸隊。

車速緩慢,街道上盡是陌生的面孔,不同的身影一一從窗口掠過,成了另一種奇特的街頭景色,和美麗的法國融合,變成一幅特殊的畫。

然而這些形形色色的人之中,始終沒有他想尋找的人兒。

電話響了,荻健錫按下接听鍵,樸理諾的聲音透過耳機傳來。

「什麼事?」

「你還在巴黎嗎?」

「是,但是我下午就搭機回台北。」聲音里不帶感情。

「羅夜打過電話給隻果了。」

心底是激動的,但是荻健錫抑制住了,只冷靜的詢問,「是嗎?她說了什麼?有說何時回去嗎?」

「她跟隻果說她要想些事情,等她想通了就會回來,不過她沒有留下聯絡方式。」

「早知道會那樣,真是個麻煩的女人。」他嘆了口氣。

「你真的這麼想?」樸理諾的聲音里蘊含著揶揄。

「什麼意思?」

「沒事。」

「感覺你好像在偷笑。」荻健錫懷疑的說。

「真的沒事,我只是覺得你太ㄍ一ㄥ了。」

「不懂你在說什麼。」停了紅綠燈,他側過身拿起一份資料審閱,「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等我回台北再談好了。」

就在荻健錫側過臉去的時候,羅夜正巧試開客人的車子從另一個方向穿越而過,兩人就這樣錯開了相遇的時機。

「文森先生,這輛車的引擎依然不太順。」羅夜手持文森交給她的手機,一五一十把測試的發現告訴他。

「除了引擎之外還有哪些問題?」

「油門不順。」

「還有嗎?」

「其他方面還算OK。」

她是被逼的,一開始文森叫她出來試車時,她拒絕了,但是他威脅她,要是不把車開出來測試,就不能繼續留在修車廠,所以她才開著車子到處晃。

羅夜有些不明白文森的用意,他老是喜歡問她車子性能的相關問題,要是她說不出車子的毛病出在哪,他就會一整天叫她做同樣的一件事情。

「你啊!實在太混了,那輛車子的問題那麼多,你怎麼會找不出來呢?」

「有嗎?」

「再去晃,直到你找出車子所有毛病為止。」

「你要我晃去哪啊?」法國她又不熟悉,她已經從鄉村開到都市,這個文森實在很刁難。

羅夜心底直犯嘀咕,心想干脆開著車子再去找其他家修車廠算了,哪知道才這樣想,話筒那端突然傳來文森警告的聲音。

「你別給我想歪點子。」

「你在車上裝了監視器啊?」連她在想什麼都猜得出來,真是怪ㄎㄚ。

直到話筒那端斷了線,她才拉下耳機,正巧前方紅燈亮了,她停下車子,在等候的時候,她看見附近百貨的電視牆上正在放映汽車廣告。

廣告最後,出現了「夢幻飛星」四個字,那讓她想起一張熟悉的臉,

他是不是還在巴黎找她?是否為她的不告而別氣得火冒三丈?是否會因為她的失敗而放棄她這個車手?

許多問題冒了上來,在這塊陌生的土地,她突然感到茫然。

戴高樂機場的人潮一如以往的洶涌,來自四面八方的人藉由這個空中交通樞紐來來去去,機場里商店街林立,顯得既忙碌又熱鬧。

飛機延遲起飛,听說是因為某些不明狀況需要做飛行器檢查,一小時又一小時的過去,航空公司依然沒有請旅客登機的打算。

不少人工作進度因此跟著延誤,一堆人拿著手機忙著聯絡,荻健錫也不例外。

原本他預計抵達台北就要直接進公司召開會議,卻因為這個失誤而必須要將會議往後延。

然而這還不是最讓他火大的事,一旁旅客露開的報紙上頭的新聞頭條才是讓他火冒三丈的主要元凶。

「對不起,可下可以把這個借給我看一下?」

他客氣的對一旁的婦人借來報紙,仔細閱讓其中內容,其中不乏嘲笑羅夜賽車失誤的字眼。

狗仔隊大故厥詞,最可惡的還是趁機炒作這則新聞的本田汽車社長本田政司。

一直以來,本田汽車就想盡辦法要打擊瓜分歐洲市場的飛星汽車,而一向以擁有知名GF1車手為傲的本田政司,見飛星近來積極培養新銳車手,搶攻賽車界的商機,憤懣打壓之余,當然不會放過刻意放大羅夜失誤的這場比賽,甚至藉由狗仔記者的報導,嘲諷飛星只是三流汽車。

忘記報紙是借來的,蔌健錫下意識的把報紙給揉成一團。

「先生,那報紙是我的,你怎麼把它弄得像垃圾?!」借他報紙的婦人氣急敗壞的把報紙搶了回去,起身離開時還不住的罵他神經病。

「真的是神經病,人家的報紙也好意思揉成廢紙,不過你會有那種反應,我一點也不意外。」季梵竣端了兩杯咖啡走來,正好婦人讓出了位子,他笑著一坐下,「這時候一位難求,感謝你啊!」

「你不是要留下來,來機場干麼?」

「我也不想回去,但是美國那邊說卡蒂兒的寫真集要在台灣上市,我得回台灣和卡蒂兒會面造勢,唉!誰教我就是這麼重要,沒有我出面,那些笨蛋什麼都辦不好。」

「你臉皮可以再厚一點沒關系。」荻健錫將嘴角往上勾了勾。

「好啦,你不用把氣出在我身上,我可是很夠意思的。」

「什麼意思?」

「就說我很重要啊!本田政司找人跟我談,想請我替他們的新車廣告操刀,沖著你我拒絕了,夠意思吧?」

「謝謝。」他的口氣很淡。

季梵竣傻眼,「就這樣?」

「不然要怎樣?」

「哇!你知道他開出什麼樣的條件嗎?價格絕對高到令你無法想像。」

荻健錫轉頭,皮笑肉不笑的說︰「我的謝謝是禮輕情意重,這點你不懂嗎?」

「怎麼有你這種人?!」

「好啦!欠你一份情,有機會再還你。」

「那這份情我記住了,下次我跟你開口討人情的時候,不管什麼事,你都不能夠拒絕我。」季梵竣賊賊的笑著。

「哇!你要是叫我殺人放火誰干?!別想!」

「反正不會要你殺人放火,放心吧!」他轉而道︰「飛機真的不飛是不是?」

這一提,播音室就開始陸續傳出登機廣播,其中也包含他們準備搭乘的航空班機。

「 !是很怕我是不是?早不飛、晚不飛,早知道我就早點抱怨!」

「是,你是金口。」荻健錫推了他一把,哼著氣說︰「走了啦!廢話那麼多。」

「荻健錫,有一天我一定要拿膠帶把你的嘴巴封起來,實在太臭了!」

「好,我等著你。」會說的人不一定會做,就像會叫的狗不一定會咬人是同等道理,他可是一點也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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