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香開著她的法拉利敞篷跑車抵達尹忘工作室時,是旭日方升的清晨,她才剛從父親和眾多兄弟所舉辦的餞別會中月兌身。
就這樣,任香帶著滿身酒味和八分醉意,踏人尹忘工作室。
尹忘工作室布置得相當雅致,舒適的雕花椅、充滿歐洲風味的櫥街設計、宮延式的室內色調,連空氣中也飄蕩著淡淡的玫瑰香氣,給人潔淨、清冽的感受,彷佛能洗滌靈魂似的。
她進門的第一眼就看到,命苦的小高半坐在辦公桌上講電話。
「你們打算十天後動身?這樣好不好,你們和燈光師在十五號到,我們可以一起統籌場景布置的規畫問題。」小高用希臘語說。
任香一句也沒听懂,抬手向小高打個招呼,自己就再也撐不住的倒在二芳充滿古羅馬風味的長條椅上。
「就這樣說定了,我先替你們代訂機票,屆時你們搭同班飛機過去。」小高再確認一次,終於掛斷電話,吁了口長氣。
這時,他才看到長條沙發椅上的睡美人。
「小姐、小姐。」小高推推任香,想把她叫醒,「我們的營業時間是中午十二點以後,要訂做服飾,請那個時候再來。」他們另外有個專門接待的門市小姐
美虹,門市的事由她全權負責。
任香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沒听到,翻了個身,又繼續睡。
「喂,小姐。」
小高又想試苦叫她,而尹忘在這時也頂著貓熊眼從樓上下來。
「小高,你那邊的事都聯絡好了嗎?」
「好了,希臘方面的場景設計師和歐洲的燈光師已經敲定了。」小高對尹忘報告,掩嘴打了個大呵欠。
「下星期,我們就要栘師巴黎,記得到時訂好機票,還有,有沒有叫Gary把model目前的資料傳真過來?布商那邊有沒有聯絡?場地的商借有沒有再確認?」
雖說這些是早就說好的,但為了發表會的萬無一失,尹忘都會再確認一次,以確保model的身材沒有變型、場地不會有意外。
「唉,我已經超過三天沒睡好覺了,可不可以今天先讓我睡一下?」小高哀嚎,他知道讓尹忘再說下去,他鐵定會想起更多沒做的事。
由於時差的關系,小高必須配合別人的時間與他們聯絡,所以每到發表會前幾個月,他都會弄得日夜不分。
「又不只你沒睡,別忘了我才是老板,老板沒睡,員工不準睡。」尹忘佯怒。
「連客人都睡得一塌糊涂了,老板為什麼還不睡?」小高用眼神指向長條椅上的任香,不服氣的回嘴。
尹忘隨著小高的眼神望去,這才看見睡得香甜的任香。
「任香?什麼時候來的?」那張毫無防備的睡臉,可愛得讓人想咬一口,誰會相信那睡臉的主人,在白天足惡整人的小太妹,在夜晚義搖身變成千嬌百媚的公關?
「門還沒有開就來了。」
「她就是頂替黃金比例的model,從今天起要接受model的速成訓練。」尹忘邊告訴小高,邊走過去拍醒任香。
仟香嚶嚀一聲,又蒙蒙朧朧的睡去。
「噢。」小高倒沒啥意見,看這妞大概足十七、八歲的年紀,八成是尹忘采納了他的提議,「誰來訓練?」該下會再請個訓練師吧?如果要這樣,還不如送去model訓練班省事,不過依那為了斂財所排出的龜速課程,可能連下個發表會也跟不上。
「當然是你跟我。」尹忘理所當然的回答,「除此之外,還要充當她的飲食顧問,以免身材變形。」
「我們?!」這回小高跳起來,「我們哪有那個美國時間?光自己的工作都要忙翻了,還要去照顧新人?!尹大老板,你想當超人我可不想。」
「總之是隨時隨地。」尹忘不理會小高的埋怨,逕自下了結論。「任香,醒來。」他專心叫醒睡美人。
「唔,天亮啦?」任香申吟一聲,遲遲睜不開眼楮,翻個身,卻滾到沙發下,落得搗著喊疼的下場,「唉喲喂,哪個夭壽死團仔,害人家從床上跌下來,如果跌死了,我作鬼也不放過你這不積陰德的……」
「當然是天亮了,不然是天黑了嗎?」瞧那開口閉口粗話的太妹樣,尹忘是眼楮去給蛤仔肉糊到喔。小高撇著不高興的嘴臉,畢竟尹忘是老板,再怎麼說也沒有老板受員工氣的道理,只好把—口怨氣處在任香身上。
「吵什麼吵啦,丫你是欠扁呦……」任香覺得頭好痛,正想再翻個身,就地繼續睡,誰料這不知死活的小子,居然吵她。
「香香……」
尹忘正想叫醒它,任香緊鎖的眉眼卻突然瞠大,眼球差點沒從眼眶中滾出來。
「啊?喔……那個……」會叫她香香的,絕不是能用粗話伺候的人,她的表情一時變幻莫定,最後定格在最柔媚的線條,「啊,喔,對不起,剛剛曾經發生什
麼事嗎?沒有吧……」她撒嬌的朝尹忘偎了偎。
以往她用這招都能使對方忘卻一切恩仇,現在打的當然也是這主意。
「我記得香香明明是個優雅、溫柔的女人……」尹忘故意納悶的咕噥,精明的眼一刻也不放松地盯著她的表情。
任香勉強眨動酸澀不堪的雙眼,牽動僵硬的嘴角,頻頻對尹忘送秋波,企圖迷惑他,「當然是了,香香永遠都是優雅溫柔的小女人。」
「是啊,可是這個優雅溫柔的香香,剛剛好像說了什麼夭壽、做鬼也不放過什麼……來著……」尹忘故作沉思狀,等她否認。
「啊?有嗎?沒有吧,你一定听錯了,香香怎麼會說出這麼沒水準的話呢,香香是全世界最溫柔的公關呀。」任香連連擺手否認,像在驅散什麼。
「喔,那可能是我太累了,听錯了。」尹忘表面上放她—馬,暗地里卻記下了一筆。
「很辛苦嗎?我幫你一。」任香拉尹忘在椅子上坐下,開始在他的肩膀上揉。
小高看不出他們在演什麼戲碼,只覺得看尹忘逗任香實在是有趣極了,不知尹忘打哪兒找來這麼個逗趣的妞。
「咦,對了,」任香這才好像想到什麼重要大事般停手張望,「這里是哪里呀?」她還在宿醉呢。
這這這……未免太夸張了吧!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待任香酒醒已經是黃昏時刻,後來她睡在與設計室只行一牆之隔的客房。
「去拿一本書放在頭上,到後面的河濱公園去,沿著直線走,書不可以掉下來。」尹忘這時正在設計室。
一塊塊平凡的布料經過他的千,搖身變成人型model身上美麗不凡、價值不菲的名牌服飾,看得任香眼花撩亂,而且,她剛剛恰好偷看到他工作的樣子,哇!
那專業又認真的模樣……
動作精準又優雅,神情陶醉又專注……任何人都會被他那動人的模樣迷走心魂。
如果她順利變成他的情婦,這樣一來,他設計的衣服她愛怎麼穿就怎麼守,他動人的表情愛怎麼欣賞就怎麼欣賞,那該有多好呀!
不知何時,所有惡整他的念頭,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噢。」任香問答一聲,隨手扎起披肩半長發,露出白皙頸項。
「去換條裙子。」尹忘看一眼她的牛仔褲,不悅地吩咐。
「好。」說著,她果真去換了條碎花短裙。
經過尹忘的設計室時,她還特別徵詢他的同意,「這樣可以嗎?」
好丑的裙子!尹忘皺了下眉頭,還是點了點頭。
正想舉步往外走,任香像想到什麼似的,把手從衣眼下擺伸入,然後扯出她的內衣。
「你做什麼?」尹忘沉聲問。
「model不是都沒穿內衣?」她眨著純真的大眼,氣氛不知不覺變得好危險。
「有些model也沒穿內褲,你是不是照學?」尹忘不悅的提高音量。
她胸前的波動,令人心猿意馬意,像在召喚他的雙手去珍愛它,可一想到她要這樣出去見人,讓所有見到她的男人都有同樣的渴望,他就生氣莫名。
「噢。」答應著,任香也把手伸入裙底……
「住手!」尹忘連忙出聲制止,丟下他的布料和人形model,用力把她大膽的小手拉出來,阻止她做傻事。
「我想早點變成合格的model。」任香的唇角往下垂,一副無辜樣引誘著他。姊姊們說過,引誘男人要不分時間地點,愈早開始愈能成功。
「求好心切也不是這樣子。」尹忘不知該氣還是該欣慰,皺著眉心望她。
然而從她眼中狡黠的光芒,他赫然發現那是她千百個詭計中的一個。
「你現在站在我的地盤上,最好別玩什麼鬼把戲!」她最好別玩什麼把戲毀了他的發表會,否則有她好看的。
「我只是想知道,要怎樣才能早日變成合格的model,幫上你的忙,畢竟你是付了錢,才讓我在這里的。」任香以乖巧懂事的模樣低訴。
尹忘與嬌姨有某種形式上的協定,像贖身一樣,他付了一筆錢給嬌姨。那當然只是嬌姨做做樣子而已,畢竟尹忘帶走任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
任香翹首望他,哇,自己居然連他的肩膀都不到,想不到他有這麼高耶,難怪會成為服設科的白馬王子。
姊姊們說,挑逗男人很容易,只要模他兩下,包準他欲火翻騰,她倒要試試看。
任香藉機貼近他,以自己柔軟的胸脯摩擦他的胸膛,雙手也有意無意的他。想不到他看起來斯文,卻也有像爸爸那樣堅硬得像山的胸膛,好像可以撐起天地似的。
任香一邊引誘,一邊注意尹忘的表情變化,想看看他欲火翻騰是什麼模樣,誰料,看到的卻是一張表情緊繃得像要殺人的撲克臉,她當下就想鳴金收兵,無逃了事。
可是,在她害怕得想逃的同時,身子里居然有一股熱流竄過,心里頭好像在期待著什麼似的。
她最好趕快停止,否則沒人知道怎麼救她。尹忘受不了她的誘惑,渾身像火山爆發般火熱,所有不肯妥協的神經繃得死緊。
為了好奇,也為了探究這未知的一切,任香按撩仕想逃跑的惶恐,繼續輕啟雙唇與尹忘討論。
「我從來沒有當過model,也下知道怎麼變成優秀的model……」她閃動著無肋的眼眸,「你—定要教我……」
話聲還沒落,她的下巴巳被緊緊握仕,兩片紅唇已經倉皇淪陷。
原來,那令人害怕的表情,是點燃欲火的前兆。
「我會教你的。」尹忘痦低笑,「所有你想知道的、想要的,我都會教你。」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她要什麼。
任香所感受到的熱流,尹忘身上也同樣產生,並且比之大上十倍、百倍,只是他藝術家的極端理性突然出來與極端感性抗衡,阻撓他的淪陷。
兩相揪扯下,極端理性終究抵不過內在感性與外在因素的撩撥,紛紛棄甲逃亡。於是,他終於如願以償的捕獲那兩片在他眼前掀動,誘惑得他全身血脈僨張的紅唇。
雙唇吸吮她口中的甘甜,雙于貼服她的溫熱與柔軟,躍動的雙峰在他的手掌心棲息,若有似無地挑逗苦他的未梢神經,掀引他內心深處的巨浪激情。
張狂的心跳彼此呼應,混濁的呼吸分不出彼此,只知兩相顫動著的,竟是同樣的旋律。
炙熱的吻離開她柔馥的唇,狂熱地造訪粉雕細琢的頸、肩、胸,留下似痛似麻的觸感和澆不熄的。
「嗯……」任香迷醉中不忘偷偷睜開一眼,看見全心探索自個兒身子的尹忘,听見他深淺不一的呼吸,感覺到他的狂野和混亂,知道這正是姊姊們所說的「如痴如醉」,心中得意極了。她都還沒用上什麼實戰技巧呢!
想知道他會為自己瘋狂到什麼程度,任香大膽的將一雙柔荑伸入他質感一流的休閑服內,原先只想試試,後來竟深受吸引的開始探索他堅實的骨架和強勁的肌理。
她發現他的表情因她的動作而有些微的舒緩,他進犯的動作也好像受到鼓勵一樣,更加激狂。哦,她發現操控他的秘訣了。呵呵……
可是怎麼著?她變得不太能控制自己?怎麼她的唇不斷地逸出申吟?怎麼她的身子蠕動得好像在歡迎他?怎麼她愈來愈不明白自己該如何思考?
噢,她變得好熱、好渴;噢,她的身子在燃燒;噢,他又把手放進她熱熱的那里,好舒服……可是又好難過;她想要更多—點……好想……再多一點……
很好,有反應了。尹忘暗笑著觀察任香的表情變化,看她的表情由精明變得迷離,肢體動作也更加放蕩大膽,他就愈得意。盡管在這同時,他體內的欲火也
漫燒得無法無大,他仍執意對自己進行不人道的壓制。
她得罪他的那筆帳,他要趁這時候全部討回來。報復的最高境界不是對敵人為所欲為,而是讓她情下自禁地臣服,卑賤地求他對她為所欲為。
「嗯……喔……」仟香情不自禁地勾住他的脖子,激動地吮仕他的嘴,身子下自覺地拱起貼近他,隨著長指進出的韻律款擺,索求更多。
「很舒服?」他喘息著,眼中有報復得逞的戲蘿。望著她春情勃發的動人夫情與曼妙美麗的胴體,真想大口一張,完全吃掉她。
「嗯……」任香無法回答,她的身于正急切的渴望著他,「還要……」
所有動作在高潮來臨前戛然停止。
「嗚……」莫大的空虛與焦灼,幾乎要使她嗚咽了。
「不行,你該去練習,我也該工作了。」他拍拍她,然後離開,把任香留在長長的裁剪桌上。
盡管正欲求不滿,任香還是很快找回了既有的思考能力。
咦,不是她要整得他求生不能、求死下得嗎?怎麼變成她落得那樣的窘境?如果姊姊們所言屬實的話,那麼,他應該把他傳宗接代的命根子放進她那里,而不
是只用手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有,自己怎麼變得那麼饑渴?她那樣子很丑嗎,為什麼他還能如此自制?可是姊姊們說,女人在那時候是最具致命吸引力的……
任香听話的來到河濱公園,頭頂書本練習,邊推敲這些問題,只是光那樣推想,她渾身就燥熱如火……她是不是生廠什麼怪病啊?而且她好討厭他半途而廢,也許她該更上動、大膽的勾引他。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夜晚很快就來臨,平常這時候,她都在奧莉薇夜總會梳妝打扮,準備上工,今大突然像正常家庭一樣在家吃晚餐,她還真有些不習慣。
其實也不能算是平常家庭啦,只不過是一堆不相識的人。
「尹忘,要不要再添一點飯?」對尹忘特別殷勤的是美虹,她大約二十五歲,長川身材都還算出眾,職稱為門市小姐,其實是秘書兼廚娘兼管家婆。
任香從她那殷勤的態度,就能看出她把一堆事攬在身上的目的是為了討好尹忘。因為她只行對尹忘殷勤而已,對靠近尹忘二步以內的雌性動物卻懷抱無比敵意。
「這魚新鮮,多吃一點。」她挾一塊鮮美的魚肉進尹忘的碗。
「喔,我沒有喔,這麼偏心。」小高故意抗議,美虹只好也挾一小塊魚肉給小高,邊拿斜眼瞪他。
她對尹忘殷勤若此,反而處處阻止任香。
「啊,對不起。」美虹卡住了任香想挾青菜的筷子。
沒關系,吃咕老肉也不錯。想著,任香轉移日標,對準距離自已最近的那盤肉。
「唉呀,我不知道你要吃這個。」美虹移開了盤子。
這種情形維持了整頓晚餐。
孰可忍,孰不可忍,再忍下去她就是烏龜!
任香啪的丟下筷子,憤然起身,指著那偽善的嘴臉大罵——
「該死的,小姐不發威,給你當病貓!今天不扁你,小姐就不姓任!」說著,她整個身子越過飯桌,扭起美虹的衣領,小小的粉拳已經掄到她面前。
「人家已經道歉了……」美虹顫抖著聲音說。
「道歉誰都會,等小姐扁得你皮開肉綻,再來道歉!」
「喂,連吃飯也打架嗎?!」小高急著要阻上,可情勢卻是他阻止不了的。
「尹忘……」美虹發出瀕死的呼救。
「香香……」尹忘皺眉低喚,音調不大不小,剛好夠她听見。
彷佛中了什麼符咒似的,任香突然放下已送山七分力道的粉拳,松開握在手中的衣領,全身僵直得像在進行什麼天人交戰。
「尹忘,你怎麼會找來這麼可怕的人物……」美虹伯得要此,渾身抖得像垂死的蟑螂。
尹忘什麼也沒說,只是望著任香那倔強的臉龐,好像等著看好戲似的。
「該死!」任香氣憤得掀了桌子,氣呼呼的跑出去。
這下子,大家都沒得吃了。
天長地久的蹤跡
可惡!可惡!可惡!
任香坐在河濱公園的長堤上,扯著旁邊的雜草泄恨。
什麼嘛,一堆爛人!想起美虹那驕傲的嘴臉、尹忘那縱容的表情,她就好想用力撕爛那兩張臉!
想她任香,老媽寵、老爸疼,幾時受過這樣的鳥氣,就算有人敢給她氣受,她哪次不是火辣辣的拳頭伺候得他哭爹喊娘,何時像今天一樣,受了氣還悶不吭聲?
可惡!可惡!可惡!難道她就這樣任人吃死了嗎?
想都別想!她一定要想法子報復。
最好的方法,就是從美虹那女人手中搶走尹忘,再把尹忘整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讓尹忘和那女人知道她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