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作劇新娘 第三章 作者 ︰ 唐席

雅月在浴室里,邊洗澡邊想佔床的方法,結果洗太久,水冷掉了。

「哈啾。」裹著浴巾走出浴室時,她剛好打了聲噴嚏。

「誰教你洗這麼久?」修文在客廳嘲笑,他正在看最新一期的室內設計雜志。

「你幸災樂禍。」雅月抱怨一句,假裝失憶,踅進他的房間。

「你的房間在後面。」修文提醒她。裝迷糊?想都別想。

討厭,連這樣也被發現。哈啾。她踅出來,又打了一個噴嚏。

「人家沒有衣服穿。」可惡的雅日,要把她掃地出門,也沒替她準備行李。

「先穿這個。」修文起身到房間去找了一件棉質襯衫。

當他將睡衣遞到她手中,看見那附著水珠的粉紅色肌膚、滴著水滴的發梢,無辜等待的表情,呼吸幾乎停止了——

如果他是個畫家或攝影師,一定會馬上找出工具,將這幅美人出浴圖停格在作品中,永世流傳。

雅月來不及伸手去接,便又打個大噴嚏,學小貓用手背擦擦發癢的鼻子。

這麼可愛的動作,又令修文怔然出神,視線不自覺地停留在噘起的那兩片唇瓣上,不久前她還淘氣的偷親他……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看見他痴愣的表情,雅月的心發緊。

現在是怎麼回事?他是不是想親她?她該怎麼辦?好緊張喔。

兩片薄唇輕觸她不知所措的芳唇,一觸,再一觸,令她的唇發干發稿,終于輕嘆著將四片唇貼在一起。

他的唇涼涼的、薄薄的,貼在她的唇上,很舒服,令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快樂的嘆息。

他的舌頭輕悄地溜進來,細細地挑弄她的舌尖,她想逃又不知怎麼逃,全身就這樣酥軟下來,只好用雙臂摟住他的頸項,支撐住自己。

她清純、生澀得像顆青隻果,芳香清甜中,帶著一股沁人脾胃的微酸,令人戀戀不舍,永不生膩。

他盡情地汲取她的香甜、挑弄她的反應、感覺那份柔軟溫暖……這輩子從未如此貪婪,又如此滿足過。

「人家……站不住……」直到他喘不過氣來,才听見她害羞的低語。

修文直覺地伸出雙臂摟抱她,可手掌才接觸到她的肌膚,連忙觸電般縮回來,因為她身上的浴巾,不知何時滑落地上了。

天啊,他著了什麼魔?

「人家會感冒。」雅月咕噥一句,害羞得連動都不敢動。

修文這才回過神來,雙頰燙得像大火延燒,連撿浴巾的動作,都笨拙無比。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他想不透,向來自律的自己,怎麼會輕易失控。

「我去找吹風機。」他全身都不對勁,只好借故去找吹風機,「吹干頭發,就去睡。」他再次叮嚀,以此掩飾那顆狂跳的心。

「你幫人家吹,好不好?」她小心翼翼地要求。

他吻她耶,這表示他喜歡她吧?他還會再吻她嗎?

雅月希望他多吻她一點,多看她幾眼,這樣她就會相信,他也開始喜歡她,有一天會愛上她。

「穿好衣服,自己吹。」修文走向原來的位置,拒絕再靠近她一分——她真有令他嚴重失控的魔力,他一定要好好拿捏彼此的距離。

「好啦。」雅月只好嘟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有沒有听過大豬什麼,小豬啥的故事?」她出其不意地問。

「什麼?」他回過頭來,沒听清楚她的問題。

「你是大豬。」他上當了,雅月笑得很可惡,原本有些尷尬的氣氛,又輕松起來。

修文想了下,才知道自己上當,弄得他氣也不是,笑也不是。這丫頭,隨口就能拐人,真是讓人松懈不得。

「人家沒有穿內在美,」雅月無心的低喃,「感覺好奇怪噢。」

她拼命把衣擺往下拉,行止間有幾分傻氣。

清脆的聲音飄進修文耳里,一股氣血以百米之速沖向鼻腔,他趕緊用手捂住,以免鼻腔里的微血管全數迸裂。

「你幫人家吹頭發好不好?」雅月一手拿著吹風機,一手拉著襯衫衣擺,走到他身邊來,「人家如果自己吹,衣服就會往上拉……就會……」

修文的眼楮自動依她話中的意思往下瞄,看到那白女敕的大腿,本來就不太撐得住的鼻血,就那樣直噴出來,他只好更用力捂住。

「啊,你流鼻血了!」雅月趕緊替他找來面紙,「要不要緊?怎麼會這樣?」

就在她忙來忙去中,春光若隱若現,讓修文的鼻血噴得更厲害。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愈來愈多?」雅月又慌又急,「躺下來會不會比較好?你先平躺。」雅月讓出沙發,讓他平躺在沙發上,又去擰毛巾來敷他的額頭。

平躺下來後,視線降低,看到更多不該看的畫面,非但沒有止住鼻血,反而使他更血脈賁張!修文心中跌進一疊慘字,怎麼踫上她,他就發生這種事?

「血愈來愈多了耶,要不要叫救護車?」她蹲在沙發旁,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如果血一直止不住,你會不會死?」

修文的鼻血一直止不住,因為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下擺雖然太短,領口卻太寬,那凝脂般的胸脯若隱若現,又激得他血脈狂竄。

「嗚……人家不要你死,你死了,人家就變成寡婦了。」雅月抹著眼淚,一點也沒想到肇事者是她。

「听我說,」修文忍了好久,才有辦法開口,「我的房間里,有個衣櫃,衣櫃里有件深藍色絲質睡衣,你去拿來。」

要與她和平共處,又不會失血過多而死的方法只有一個——叫她換睡衣。

「你要拿睡衣寫遺書喔?要不要幫你找印章和律師?听說遺書要蓋印章、找律師才能生效。」雅月哭喪著臉去找睡衣。

她的短暫離開,令修文稍稍松了一口氣。

「你可不可以先把遺書寫好,然後再活一百年?」雅月回來時哭哭啼啼。

「不是要寫遺書。」修文指指那件睡衣,「你把那件衣服換上。」

「啥,要人家換這件喔?好大件耶。」換了它,可能她的腳都不見了。

「快換。」修文沉聲命令,她再不換,他可能真的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好,可是你不能偷看喔,」雅月擔心得忘了找個隱密的地方,當場就換起來,「人家里面什麼都沒穿,你真的不可以偷看喔。」

听到這話,就算沒有親眼目睹,修文的腦海里也會自動播放那活色生香的畫面,脆弱的鼻腔血管,像電線走火般再三爆裂。

「這件比較好穿,可是太長。」雅月換好衣服,發現下擺整個拖在地上,袖口又大得可以當領口,而且,好像很透明。

「饒大哥,你看看,這會不會太透明了?」她想稱他饒大哥,已經想很久了。

「好了,把那件襯衫被在外頭,然後去睡覺。」修文啞聲把她趕進客房。

他覺得自己再與她廝纏下去,肯定會血液干涸而死,變成台灣第一具木乃伊。

「不要,人家要照顧你,你的鼻子還在流血。」雅月偎在沙發旁,「你要不要緊?要不要喝點水?怎樣才能止住鼻血?」

沐浴乳干淨清甜的香氣飄入他的嗅覺神經,令他心曠神怡,但眼尾余光瞄到的畫面,卻幾乎要了他的命——

那白無垢的肌膚在半透明的睡衣下,更加撩人、引人遐思!

如果不是因為鼻血奔湍不止,他極有可能像猛獸一樣,嘶吼一聲,就撲倒她!

「只要你快去睡覺,我的鼻血就會自動停止。」修文強忍住心里的沖動和灼燙驚人的,趕她上床去。

「真的嗎?」雅月不相信,「你這樣說,好像是我害你流鼻血的。」

她側頭,努力想想自己什麼時候害了他。

唉,不行,面對他,她的大腦就會因過度興奮而不管用。

「反正你快去睡就是了。」修文提高音量。

「好吧。」雅月起身,「如果有什麼不舒服,你一定要叫我喔,還有,人家里面什麼都沒穿,不可以半夜偷襲人家。」為了自身安全,她認真提醒他。

「快進房去。」她的認真、無知,只讓修文的血流更快。

「晚安。」雅月道聲晚安,乖乖地走進客房,鑽進棉被里。

直到听到客房的房門關上的聲音,修文才松了一口氣。

他盯著天花板,等待心情平復下來——她的模樣有如錄影帶倒放般,不斷地在腦海中播放,不斷地刺激他體內的動情激素。

「不行,一定要想些別的來分散注意力。」他開始想今天發生的事。

這一想,他發現腦海中都是她自信滿滿地,說要讓他開心的樣子……

他不禁懷疑,讓她住在這里,到底是對還是錯?

唉,不管笞案是什麼,日子將會變得很忙碌,是毋庸署疑了。

他的唇角不自覺地浮上一抹淡淡的微笑。

雅月躺在床上,望著從門縫滲入的燈光發呆。

「他是不是討厭我了?不然為什麼不讓人家照顧他?」一想起他那麼堅持不要她照顧,她就難過。

「人家要當他的新娘耶,他如果有什麼不舒服,都不要人家照顧,那人家當新娘做什麼?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事,惹他討厭了?」

她開始想自己今天的所做所為,這一想簡直不得了,她做錯的事還真多呢!

唉,說不定他只是勉強留她一夜,明天就會把她趕回家。

一想到這里,她就難過。

「討厭、討厭、討厭!」雅月好氣自己,「沈雅月,你怎麼這麼笨啊?萬一他不要你,你就等著沒人要,被垃圾車載走好了。」她愈想愈擔心。

「怎麼辦?他喜歡怎樣的女生?文靜的,還是活潑的?像我這種過動兒,他會喜歡嗎?」她好煩惱。

對了,她答應要讓他開心,只要他開心,他就不會討厭她,或把她趕回家了!

決定了,她不要再煩惱,也不要再露出苦瓜臉,她要很開心的和他在一起,讓他也很開心。

嘻嘻,她偷親到他了,他也有吻她耶。小手撫過嘴唇,溫習那動人的余味,心中好甜,小臉就那樣慢慢熱起來。

哈啾。她打第N個噴嚏,再把棉被拉緊一點,覺得手腳還是好冰冷。

時間已近半夜,修文的鼻血也止住,把客廳收拾好,檢查明天的工作進度和備忘錄,就進浴室洗澡,洗了操,檢查好門窗,準備上床睡覺。

躺在床上,繁雜的瑣事一一沉澱,不期然想起自己的生活。

他覺得打從出生以來,自己就一直處于顛沛流離的狀態,在十五歲以前,他一直在親戚、保姆手中轉來轉去。

小時候照顧過他的,有外婆、外公、大阿姨、小阿姨、嬸嬸,後來他們因某些因素無法繼續照顧他,他被托給保姆A、保姆B、保姆……

後來又輾轉跟叔叔、舅舅、表姐、堂哥住,一直到他十四歲半,父母才讓他獨自住在台北的房子,替他請了管家。

本以為終于落地生根,誰知十五歲之後,他們又把他送到國外深造,繼續過著離鄉背井的生活。

他一直覺得這世上沒有人關心他,也沒有需要他關心的人,更別想會有一生的伴侶,這種事稀松平常,沒什麼大不了。

直到——

「讓我陪你好不好?讓我永遠跟在你身邊。」

腦海中浮現雅月央求的臉龐,那哀求的語調幾乎要使他動容,但他總以為這一切總有一天要結束,還不如不要開始。

雅月是認真的嗎?還是一時興起?他不知道。

只是,他的心,好像快要淪陷了。

翻個身,他要自己別想那麼多,補足睡眠才是正事。

正要入睡,就听見房門被悄悄推開的聲音。

縮著身子、臉色蒼白的雅月進入他的眼簾,他吃驚地一坐而起。

「你怎麼還沒睡?」離她上床的時間,已經過很久了。

「人家好冷。」她伸出手臂,夢游般地朝他靠過來。

修文拉住她的手,那冰冷的觸感令他心驚,連忙將她擁入懷中。

「呼……」雅月深喘一口氣,嬌小的身子自動尋找熱源,鑽入他溫暖的胸懷。

呵,他好溫暖。緊繃的小臉松開來,露出甜甜的微笑,緊縮的肩膀也放松了。

修文把她放在殘留體溫的床上,在她抱著他不放的尷尬情況下,他只好冒著鼻管再次爆裂的危險,以正襟危坐的緊張心情躺在她身邊。

她的睡姿自然香甜,好像她理所當然該睡在他的胸懷……修文下意識地摟緊她,再次感嘆這份體膚相染的溫暖,醉心于這氣息相聞地貼近。

仿佛他們會一直這樣擁抱下去,直到天老地荒,一點也不用怕有誰會轉過身,棄另一人而去。

他苦笑,發現就算早已不肯再輕信承諾和永遠,卻也願意自欺欺人的把這一刻當作永恆。

他擁著她緩緩沉入夢鄉,依稀感覺到自己孤軍的靈魂,有了溫暖。

深夜,修文在一陣申吟中驚醒,懷中的人兒痛苦地喘著熱氣,身子覆著一層厚厚的汗水。

「怎麼了?是不是發燒了?」他驚慌地問。

「頭……好痛……好熱……」雅月艱難的半睜迷蒙的雙眼,雙手抱住頭,小臉扭曲成一團,身子蜷曲得像只蝦米,「嗚……」

踫到這種情況,他該怎麼辦?沒經驗的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可是看她那麼痛苦,他又難受。

「乖,不疼、不疼,親親就不疼。」他再三親她抱著喊疼的頭,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嗚……疼……」她的申吟聲雖然降低了卻仍喊疼。

他能做什麼?忽然想起人家常掛在口邊的話,感冒的人要多喝開水多休息,他起身到廚房去倒熱水。

「來,喝點水,也許會好一點。」他扶她起身,把水湊到她唇邊。

「嗯……」雅月虛弱的喝口杯里的水,果然覺得好一點,身子一傾,又窩到他溫暖的懷中去。

修文抱著她躺到床上,看見她好一點,他的心也就放下了。

「唔,親親……就不疼……」她在半睡半醒中,發出似申吟又似撒嬌的囈語。

「好,親親就不疼。」他親吻她的額頭、太陽穴,又親吻了她的眼瞼、鼻尖和臉頰……

「嗯。」雅月露出甜甜的笑容,換個舒服的姿勢,又合著眼楮睡去。

也許他該多學學居家護理這方面的常識。看著睡得不甚安穩的她,他心中萌生這個想法。

第一次,感覺到有人需要他的關心,感覺到另一個生命,在自己的心中有份量,雖然有種牽絆之感,但老實說,這種感覺還算不錯。

沒多久,她的燒退了,也睡得較安穩,修文才放心地閉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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