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她!
這個念頭打從三年前第一次見面,就深植他心底,如今竟成胸腔里隱隱發作的痛楚。
「總裁,這份資料已經做好了。」水汐放下手中的筆時,已經快九點,距離她的下班時間,已超過二個小時。
「辛苦了,你可以下班了。」沈皓點點頭,眼神從未自她身上栘開,=這麼晚了,我送你吧。」
「謝謝總裁的好意,奕奇在樓下等我。」看著他的黑眸,水汐差點就點頭說好,但她最後只是輕輕一笑——她希望能得到總裁所有的好,只是她知道自己高攀不起,平凡的奕奇,才是她能實現的美夢。
水汐很快就下樓去了,沈皓從窗口看見水汐以快樂的姿態奔向邵奕奇,對他露出燦爛的笑臉,而邵奕奇則以鐘愛的姿態擁抱她!
胸口的疼痛又涌上來了。
「邵奕奇……」他的手愈握愈緊,直到指甲掐痛他的手心。
他大可運用他的財勢將她搶過來的——相信如果他願意,這世上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也沒人敢反對。
但是,他知道她不會快樂,而他不希望看到她不快樂的臉。
這是愛嗎?如果是,他為什麼不使出所有手段,將她佔為已有?如果不是,又為什麼會有這些糾扯掙扎?
為何希望她快樂的念頭,會佔據他所有心思,影響他的判斷?
原來他的心早已愛上她,以她的喜樂為考量,以她的快樂為快樂,讓自己孤獨的領受這無可言喻的折磨。
他不是沒想過公平競爭,只是,在他發現自己愛上水汐之前,她已經選擇了邵奕奇。
水汐已經與在樓下苦等三個鐘頭的邵奕奇離去,而他仍呆望著窗外那抹夜色,久久無法動彈。
☆☆☆
邵奕奇一看到水汐從辦公大樓神色匆忙地跑出,原本深鎖的眉頭頓時展開成一抹笑,張開雙手等候她。
「對不起,又讓你久等了。」水汐像只蝴蝶般飛到他面前,等他理所當然地將她攬進懷里,「對不起。」
「沒關系,只要你平安就好了,你那麼久沒下來,我都快擔心死了。」邵奕奇無比溫柔地在她唇上輕輕一啄,兩人手牽手一起走向車子。
「要是會議早一點開,我早一點把紀錄資料做完,你就不用等那麼久了。」水汐歉然一笑。
早已忘記這是第幾次說同樣的話,對她而言,他的存在與等候就像屋子里的醒目擺設,好像很搶眼,又好像沒什麼特別,變成生活中一種令人愉悅的習慣。
「那家伙一定是故意刁難你。」邵奕奇一想起沈皓就有氣。
「這三年來,他從來沒讓你準時下班過。」他當然知道他安著什麼心!不過,他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
「我領的薪水比別人多,當然會有所犧牲……其實只要想成是我的能力不夠,就好啦。」水汐安撫他,她不願意听到任何人批評沈皓。
邵奕奇說要和她結婚,她沒有反對,因為他對她的奸,也因為他早已變成她生活中的習慣——她從沒想過要和他分開,所以她也樂于許下承諾,付出她的感情。
但沈皓對她而言,有另一種勝過一切的不凡意義……
唉,她正在努力使她心中的他變得平凡一點,變得可有可無一點,這樣她才不會為一份得不到的感情太過掙扎。
「你這麼有實力了,誰還敢說你實力不夠?」邵奕奇刻意板起臉來,「誰敢挑剔我未來的妻子,我就跟他拚命。」
他百般對她討好、忍讓、尊重、肯定,拿她像公主般呵護著,等的就是她點頭,心甘情願當他的妻。
「你這麼凶,誰敢有半句微辭?」水汐眼一眯,很快就笑成一朵燦爛的花。
雖然邵奕奇沒有給她澎湃洶涌的感情,也沒有給她見到沈皓才有的緊張紛亂,說起來好像難免會有遺憾,但,平凡終老應該沒什麼不好。
「唉,以後我恐怕會很累喔,因為除了要準備做一個有架勢的董事長夫人外,還要學會排解投訴事件。」以應付批評她而被革職的人上門來投訴。
在她心中,早就設定邵奕奇為廝守一生的唯一人選。
「呿!」邵奕奇睨她一眼,也被逗笑了。
「幸好,你以前常失業,不然就沒有今天的光景了,真應驗了危機即是轉機那句話。」水汐帶著感恩的心情說,「如果你仍在那些公司做業務員、副理、秘書、企畫、主任,就不會有今天的網路軟體公司了。」
邵奕奇的求職路非常坎坷,做了兩年的業務工作,好不容易爬到副理職位,卻突然被革職;後來又找到某大企業的秘書,也才去兩天;在電視公司做企畫,第三天就被約談,叫他第四天不用去……
後來他又孜孜不倦的找了幾個月,也是同樣的情況,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他慨然放棄求職,轉而自創事業,短短兩年的時問,就在業界佔有一席之地,並且開起地域性的連鎖分公司。
「你三年的約滿後,別再待下去了,專心當我的妻子,嗯?」邵奕奇非常討厭沈皓。
在他求職的那年,曾經不只一次接到沈皓的電話,要他離開水汐,否則就讓他無法在台灣立足。
他沒有答應,此後窮苦潦倒,沒有公司敢用他。
除非他死,否則他是不會放棄水汐的。
這些他都沒有告訴水汐,因為時機未到。
為了刺激沈皓,他每天都特地撥空接水汐下班,為的就是告訴他,他沒有被擊倒。
「我下個月就到期了耶,我們也打算下個月要訂婚,那是要先辭職還是先訂婚呢?」水汐眨著靈動的大眼,刻意裝出一副苦惱模樣。
她覺得嫁給他沒什麼不好,因為幸福快樂的未來是可預見的。
雖然心中難免會有不安,但,她相信嫁給邵奕奇是對沈皓死心的唯一方法。
「先去選婚戒,再離職,我們就訂婚。」邵奕奇頑皮的回答。
水汐甜甜的笑起來,輕靠邵奕奇的肩,覺得幸福即將降臨。☆☆☆
當喘息聲與申吟聲變成唯一的聲音,所有的思緒一片空白。
「皓……給我……」一具嬌艷的女體緊緊攀住沈皓偉岸的身軀,放浪的申吟變成另一種形式的渴求。
再一個推進,把所有的痛楚全發泄在這可憐的女人身上,拋開心中那舍不掉、丟不開的人影。
可偏他愈想甩掉那人影,她陽光般的笑容就愈清晰;愈想壓抑自己的情感,想要她的念頭就愈強烈,而那力不從心的痛楚,就更使他憤怒。
她是他一手栽培出來的。
從一個完全外行的女孩,變成一個專業助理;從一個綁著兩條辮子,穿著牛仔褲的小丫頭,變成長發披肩,穿著合宜的亮麗女人……
「水汐……水汐……」他痛苦的呼喚她的名。
我要怎樣才能把你抱在懷中?要怎樣才能把你從邵奕奇手中搶過來?怎麼做才能得到你?
想要你……想要你……想到心痛的恨不得毀滅這個世界!
「皓……皓……我不行了……鐃了我……」女人發出激越的申吟,再三告饒,仿佛她的世界已被搗毀滅絕。
「啊……」
激情在一陣痙攣後歸于平靜,被毀滅的世界也恢復原狀。
「皓,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女人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指,在男人赤果結實的背上輕撫。
這人不是別人,她正是白氏集團的千金,更是天皓財團內定的總裁夫人白玉葒,定下婚約的是雙方家長,可想而知,這是場策略婚約。
沈皓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皓,我們快結婚,然後生個BabY吧。」白玉葒伏在沈皓身上,「我媽媽說,我跟你這樣沒名沒分的在一起,如果傳出去會很難听……」
沈皓翻了個身。
會跟白玉葒走在一起,是在一個心情極差的晚上,她自動送上門來,他也剛好喝了酒,在神智不清之下,把她當成了水汐,她就這樣成為他的伴。
事實上,他們除了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的溝通。
白玉葒急著要那張結婚證書,想以天皓財團的資本去填補白氏財團龐大的負債。
白氏財團現階段已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再也不是幾年前叱吒風雲的光景。
「皓……」白玉葒對沈皓的悶聲不響心生不悅,「皓,你倒說說話,我們年底前結婚,怎樣嘛?」
「何必這麼急?」沈皓一手摟過她,她滿身的脂粉味和鮮紅蔻丹令他作嘔。
他父親沈敬天也催過他幾次,他照樣悶不吭聲。
白氏那家人貪婪狂妄的德性,別人不清楚,他可心知肚明——一旦讓他們介入天皓財團,恐怕沒兩年,就會把天皓財團的財產佔光。
「人家想要小孩嘛。」白玉葒撒嬌。
「過一陣子再說吧,現在正值全球性金融危機,就算要結婚生小孩,也要等時局穩定。」他拍拍她。
可以給她小孩的男人多得是,並不缺他這一個。白玉葒是個怎樣的女人,他比誰都清楚。
「那我們先別結婚,先生小孩嘛,好不好?」白玉葒不依。
白玉葒這麼急著要小孩,難道……他洞悉人心的眼眯起,瞧著她平坦的小月復。
「我的防範措施一向做得很好……」言下之意,他懷疑她有了別人的骨肉,想栽贓給他。
「沒……沒有啦。」白玉葒連忙搖手,「那你說嘛,究竟要人家等多久才肯結婚?」
「等時機到了,我再告訴你。」沈皓輕捏她的臉頰。
又是這句,如果時機都不到,她豈不等著餓死?
「那你告訴我,你每次喊的那個水汐是誰?」如果他有別的女人,她就要展開鏟除情敵行動,誰都休想跟她搶天皓財團的財產。
「有嗎?」他心中一驚,難道在意亂情迷時,他喊的是她的名字?
「有,每次都喊水汐、水汐,好像痛苦的快死掉似的。」白玉葒端詳他的表情,想看出是否真有這號情敵存在。
「只是毫無意義的幾個音節罷了,你有時也會喊些令人無法理解的音節。」沈皓捏捏她,「別亂想。」
沈皓愈教她別亂想,她才愈要想個透徹,為「幾個毫無意義的音節」花這麼多精神解釋,太可疑了。
他對她說話向來簡單扼要,唯有她逼婚時才會使用比較長的句子,那是因為他不想結婚的關系。
如果那兩個字真是無意義的音節,他又何必講那麼多?
光靠這點,她就能推測出他真的有別的女人,而那兩個音節,應該是那女人的名字。
「好吧,別談那些問題了,我們再來一次……」
這次,她一定要把那兩個宇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