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一片人海,人群將官道擠得水泄不通。
驀地,城門外傳來—陣車馬聲,百來名官兵涌入城內,排開眾百姓,闢出一條路。
人群中有一對母子——
「娘,是什麼人要入城,這麼大的排場?」男孩約莫七八歲,唇紅齒白,生得一副俊樣。
「听人說是六王爺靖王由邊關回京。」說話的是一名面容略帶憂色的少婦。
半年前剛喪夫,好不容易掙了點錢,帶著獨子上京投靠親戚,孰料親戚已經搬走,而銀兩亦已告罄,眼下僅剩懷里揣的三個肉包子,尚不知下一頓的著落。
「咱們快走吧!」少婦茫然開口,心中一片淒然。
不料人群一陣推擠,將母子二人分開,少婦一個踉蹌跌伏在地上。
下一刻,馬隊急奔而過,將少婦踢到路邊。
「娘——娘——」小男孩奮力奔至少婦身邊,眼見娘親面色慘白,口吐鮮血,不由悲憤地大喊︰「誰來救救我娘……官兵欺民藹—」
此時馬隊為首之官兵頭頭去而復返,勒馬在男孩與少婦身前站定,「大膽賤民,擋了王爺的去路還敢罵官,再要亂喊,休怪本爺將你們送官嚴辦!」語畢,官爺策馬而去,留下漫漫塵土飛揚。
「兒……兒啊,別……別喊了,沒用的……」少婦勉強低喘了幾下,「去……去把包子撿……撿回來吧!」那是他們母子惟一的存糧。
男孩放開娘親,在塵土中拾起被踩髒的三個包子,再回頭時,卻見娘親已經閉眼斷氣。
包子由男孩子手中驟然掉落。「娘——娘——」他雙膝一屈,跪在娘親身邊哀哀哭泣。
圍觀之人雖不少,卻因害怕沾染死者晦氣而紛紛走避。
男孩就這麼跪在少婦身前,漸漸的,他不再哭泣,只因心死,淚亦枯竭,小小年紀的他深刻體會人世的滄桑。
驀地,一道暗影遮住男孩面前的光亮,他抬起頭,迎上—雙精銳的眼。
「起來吧!我已經等你很久了。」老人緩緩開口。
等他?
男孩眼里有疑惑,卻遲遲沒有問出口。
「你肖龍,今年初喪父,家住揚州可對?」老人對他微微一笑。
「你……你怎麼知道?」男孩十分訝異,卻沒有不安之感,起碼他給了所有人吝于給的笑臉。
這時,男孩才注意到老人雖一頭白發,面容卻不顯老,也未見佝僂,一身灰袍顯得道骨仙風。
男孩年紀雖小,卻也隱隱感覺此人十分不同。
老人朗笑一聲,「早在八年前你出世的那一夜,我便已等候今日的來臨。」他對男孩伸出手,「你我有師徒之緣。」平靜的聲調透著些許威嚴。
男孩與老人對視一會兒,終于握住老人的手。「師父!」他喊了一聲。
雖然兩人才初相見,男孩卻已對老人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是緣分吧!
「走吧!先將你爹娘安葬。」他指了下地上的包袱。
男孩一怔,心頭更加敬佩老人,因為包袱之中確實收藏了他爹的骨灰壇子。
就這樣,男孩隨著老人來到了祁連山下。
「此處清溪彎如龍,土崗勢如虎,是一塊風水寶地,將祖先葬在此地,後人才智兼備、大富大貴。」老人看了男孩一眼,「就將你父母的墳落在此地吧!
「可以嗎?」男孩有些不置信。
「難道你不願將來高官厚祿,一生富貴?」
男孩搖搖頭。「我只想為我娘報仇!」俊眉底下眼充滿了恨意。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單靠風脈地氣是改變不了人的命運哪!」老人淡淡地道,語氣雖溫和,眼里卻不帶一絲感情。
「只要有心絕沒有成不了的事!」
稚女敕的容顏上有一抹冷凝的篤定,不似一個小孩兒。
老人眸光詭異地閃了閃,「這世間萬物各有其命,遲早有一天你會明白這個道理。」
男孩不明白老人所言之意,只得將這一席話牢牢記下,盼有朝—日能明白。
「既然已拜我為師,那麼就必須跟從我姓,忘卻以往,一切由今日開始。」
男孩沉吟—會兒,終于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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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觀其面相,發覺男孩這一個月來改變了不少,原本清俊的臉上已悄悄染上一股似邪非邪之氣。
想來是這孩兒跟了自己之後,在不知不覺中沾染了他的脾性。
「江湖上人稱我為天魔上人,皆道我行事亦正亦邪,算不上好人,你可後悔跟了我?」老人似笑非笑地問,眼底有一抹計量的神色。
「既已決心跟隨師父,又何須在意旁人眼光?好人又如何?在我看來不過是戴了道德的面具惺惺作態,怎能和師父的至情至性相比?」自喪父以來,這一路上京投親的路途已令他嘗盡了人情冷暖,原本赤誠的純良之心對一切有了不同的看法。
這一番話卻恰恰投了老人所好。「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居然和我一樣邪得可以,那麼為師就為你起個名,叫邪吧!希望你從此以後如我一般,永遠教人捉模不定,縱橫于天下!」話甫落,老人縱聲長笑,笑聲傳遍了整個山林,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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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你記得一年前與臣的約定嗎?」
「你指的是皇兒與瑩姬下棋的那—次?」
「是,皇上輸給了臣。」幽深的黑眸波瀾不興,沒有半分一般臣子面君時的畏縮與奉迎。
片刻,皇上朗笑了起來,「願賭服輸,即使為君者也不例外。說吧,你想要什麼?」
「臣希望皇上答應將瑩姬郡主許配予臣!」他無畏地表示。
皇上猛然站了起來。「大膽!郡主乃昊兒的太子妃,你——」話未說完,皇上驀地打住,神情轉為頹然。
「求皇上成全!」
「你早算到昊兒不會回來了,對不對?」
「皇上,早在太子進宮那年,師父便已對臣下說過,除非太子這輩子不對女人動真情,一旦動情,這輩子便注定當不成皇帝。」這番話師父只對他一人說過。
皇上嘆了口氣,整個人仿佛在一瞬間蒼老許多。
「人各有命,雖然太子不回宮,但臣已算出將來太子會有二子,—個是文狀元,一個是武狀元,屆時朝廷可好好重用。」
「真的?」皇上—掃心中陰霾,龍顏大悅。
黑閻邪但笑不語,俊顏上是一貫的莫測高深。
皇上深知他神機妙算,內心稍稍安慰不少。
「按照朝律,瑩姬被皇太子所棄,當送到永業庵出家為尼,但朕認為瑩姬才貌出眾,出家未免可惜,況且靖王爺只得此獨生愛女,于情于理朕也不願瑩姬削發為尼。」皇上沉吟半晌,又道︰「國師難道不嫌棄郡主是皇太子所棄的女人?」雖然國師在他身旁多年,但是他一點也猜不透他的心意。
「臣並不在意郡主曾與皇太子婚配。」
「好!難得國師有此胸襟氣魄,那麼朕便答應將郡主許配予你。」
「謝主隆恩!」邪魅的俊顏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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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郡主,王爺請你到花廳去。」
丫鬟巧兒一路叫著跑過來,打斷了滿室琴音。
「爹找我有什麼事?」瑩姬回頭,傾城的絕色容顏上透著淡淡輕愁。
太子棄她而去,她並未生怨,相反的,她替明月姑娘感到慶幸,內心十分欣羨明月覓得一份真愛。
什麼時候她才能得到這樣的感情?只怕今生要長伴青燈木魚,不會有這種福分了!
「巧兒不知。」對這個主子,她十分心疼,尤其這些日子以來她抑郁難解,她更是憂心不已。
瑩姬嘆了口氣,「只怕是宮里傳了消息,要送我到永業庵出家為尼了吧!」
「不,郡主,不會的,皇上那麼疼你,—定不會舍得讓你出家的。」巧兒在一旁安慰著。
「朝廷律法是這麼訂的,豈會為了我而破例。」
「郡主,你別多想——」
她的話未說完,瑩姬已經輕輕巧巧地走向房門口。
「等等我藹—郡主一一」巧兒追了出去。
不—會兒工夫,主僕兩人已來到花廳。
「爹找女兒來有什麼事呢?」
福晉率先開口︰「宮里來了好消息呢!」
「是呀,我原本擔心皇上要你出家,可是方才來了一道聖旨,皇上已經決定將你許配給欽天監,也就是國師黑閻邪。」靖王爺滿臉喜色。
是他!
瑩姬腦中浮現一張似笑非笑的邪美俊顏,小臉無端地紅了起來。
「他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雖非皇親國戚,但滿月復經綸、武功高強,與你甚為匹配。」
「虧得皇上這麼疼你,找了這麼個好人選,免了你落發為尼。」福晉安慰地道,總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可是女兒不能答應!」瑩姬輕輕地道。
「為什麼?」六王爺與福晉齊聲問道,同感愕然。
莫非女兒忘不了太子?!
「一女不嫁二夫。」
「可是你和太子還未拜過堂呀!」靖王爺回道。
「難道你認為國師配不上你?」福晉又問。
「不,女兒要的是一個真正有才能的人,如果他想娶我為妻,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別忘了這是皇上特別開恩才免你出家為尼,你可別恃寵而驕啊!」靖王爺擔心地提醒。
自小他就特別寵這個女兒,所幸她並未因此而驕矜,但卻十分有主見,凡事追求完美且公平。這一點有時總令他十分地頭疼。
「女兒的條件不高,只要求皇上讓女兒與國師對弈,只要他能勝過女兒,女兒就嫁他為妻,否則女兒寧願出家為尼。」
這——成嗎?
女兒的棋藝連太子也甘拜下風,國師會贏嗎?
而皇上又會答應這種幾近荒唐的要求嗎?
見女兒固執的神情,六王爺與福晉心底開始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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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國師與瑩姬郡主以棋求親的消息傳遍了京城,人人莫不關注這一場精彩的比試。
瑩姬郡主的棋藝在京師是出了名的,從未落敗,而欽太監黑閻邪素來神機妙算、鐵口直斷,有再世諸葛之稱,在宮外人人尊稱他為邪神。
如今他敢與郡主過招,莫非是算出自己有必勝的把握?街頭巷尾,人們皆議淪紛紛一—兩人對弈的地點在宮外的「菩提寺」,一時間寺內寺外擠滿了圍觀的百姓。
四周人聲鼎沸,但大殿之上反倒靜寂一片。
皇上首先打破死寂,問了句︰「國師可有把握?」
「瑩姬郡主所擺的‘珍瓏’深奧巧妙至極,臣必當全力以赴,不負聖恩!」邪魅的俊顏上沒有—絲情緒起伏,教人猜不透他心中有何想法。
「喂,什麼叫‘珍瓏’?」人群之中有人這麼問。
「哼,珍瓏是什麼都不知道,你還敢來觀棋藝比試?」—個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輕蔑地回道。
那人被一陣搶白之後,臉上頓時赧紅,「听說瑩姬郡主國色天香,我……我是來瞧瞧傳言是真還是假。」
那書生听完臉上同樣升起—抹痴慕,「這一點我倒與兄台—樣。」兩人的視線全落在瑩姬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上。這樣的美人一生難得見上一回,他們今天要瞧個夠才算對得起自己,相信在場無論是男是女都會有同感!
「你們倆說了半天,到底什麼叫‘珍瓏’?」旁人忍不住又問。
書生目光雖未有片刻離開郡主身上,但嘴里仍是回道︰「‘珍瓏’是圍棋的難題,那是由其中一個人故意擺出來的棋局,並非兩人對弈出的局勢,因此或生或劫往往極難推算,倘若天資有限,縱棋力不弱,卻也多半解不開棋局。」
「這麼說來是郡主故意刁難人?」
「我看未必!郡主無論才智品貌皆屬上上之選,倘若連她所布之棋局也破解不了,怎能教她嫁得心服!」此話一出,眾人連聲稱是。
黑閻邪在一陣沉思之後,俊顏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郡主這一局棋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長生,雖是極難,卻也不是無解。」
瑩姬微微一笑,漆黑的大眼寶光流轉,煞是動人,「這棋局費了我兩年心血才布成,連我也找不出破解之法,深盼國師指點。」不知怎地,那笑顏竟令她心弦悸動。
黑閻邪薄唇勾起—抹笑。「很簡單,置之死地而後生!」活聲甫落,他拿起一枚黑子置于被白子包圍之處,令原本尚有生機的黑子全軍覆沒。
瑩姬—驚,他這是什麼奇怪的棋法,當真聞所未聞,自斷活路。
豈知走了幾步之後,局面頓時開朗,瑩姬思索的時間—次比一次長,短短的十來顆棋竟花去了—天的時間。
此時日已西斜,菩堤寺內傳來一陣晚鐘之聲。
黑閻邪凝思半晌,將黑子落在「平」位二八路上。
他此子—落,瑩姬緩緩地抬起頭,放下了手中的白子,「國師棋藝之高已臻化境,破了這個‘珍瓏’;瑩姬輸得心服口服。」話畢,絕美的容顏泛起微微的羞怯,言下之意是已應允了嫁他為妻。
一旁的靖王爺與福晉久懸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皇上龍顏大悅,開了金口︰「國師與瑩姬郡主接旨。」
兩人旋即跪在大殿之上。
殿外斜陽晚照,滿室金光,映得菩薩寶相莊嚴,天子威儀自生,圍觀的百姓仰望天顏,一片鴉雀無聲。
「朕命你們在三日後完婚。」徐緩的語氣包含了欣喜之意,他不得不承認眼下這兩人堪稱絕配。
「臣遵旨,謝萬歲、萬萬歲!」
眾百姓一片歡呼。
瑩姬不由別過頭,卻不期然地對上黑閻邪幽邃的眸光,芳心猛地—悸,立時收回目光,俏臉一片緋紅。
瑩姬的嬌態盡數落入黑閻邪眼里,但他卻不動聲色,面無表情地回過頭,心思飄向許久之前,幽深的黑眸在不知不覺間覆上了一層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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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燭夜,瑩姬一身鳳冠霞帔,坐在床畔等候她的夫君回房。
當「夫君」這二字閃過她腦海時,她只覺臉上一熱,心口直跳個不停。
以往面對皇太子時,她只覺太子英氣逼人,卻不曾令她有過這般強烈的感受。
只是,她生在皇族,自己的終身人事卻半分由不得自己,對于太子勇于追尋自己的感情,她寄予衷心的祝福。
莫非姻緣果真天定?打從她第—回在雲清池畔見到黑閻邪時,便被他渾身上下那股慵懶的邪魅氣息所吸引,總忍不住想多瞧他一眼,可是卻又在眸光交會的那一刻心慌意亂而退卻,如今,他竟然成了她的夫君——
「郡主一一」丫鬟巧兒的聲音打斷了瑩姬漫游的思緒。
「什麼事?」她揭起紅巾—角,美目順勢在新房里轉了一圈。
新房比她在王爺府的閨房還大!
「駙馬爺就快來了。」巧兒提醒著。
瑩姬心頭一驚,立即將紅巾蓋了回去。
巧兒見狀抿嘴笑了起來,「郡主大可不必如此緊張。」
听出巧兒的取笑之意,瑩姬啐道︰「去,去,到房外守著,駙馬來了便立即告訴我一聲。」
「是!」巧兒笑臉盈盈,退到了房外。
不一會兒工夫,瑩姬听見巧兒在房外喊了聲︰「奴婢見過駙馬爺。」
「你下去吧!」黑閻邪瞧也不瞧巧兒一眼,徑自推門而入。
接著,瑩姬听見腳步聲,知道他已來到身畔,只是他始終沒有開口說話,周遭的氣氛仿佛因此而凍結。
瑩姬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動也不動地端坐在床炕上。
「這樣……你不累嗎?」
低沉慵懶的男性嗓音徐徐地傳入她耳里。
「不累。」她小聲地回答,一顆心似要跳出胸口。
黑閻邪嗤笑一聲,「你要這可笑的紅巾蓋在頭上多久?」他挑釁地道,邪俊的面孔上帶著三分嘲諷的神情。
瑩姬猛地一怔,「這紅巾不該由你來揭嗎?」
「倘若我一生一世不揭,你就這麼坐一輩子嗎?」
瑩姬悄然不語。
為什麼他的語氣听起來如此冷淡?是她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為什麼不說話?變啞巴了嗎?」嘲諷的語氣依舊未改。
「我——」她躊躇著,不知該回答什麼。
「什麼都不必說,自己揭了紅巾吧!」他冷淡地撂下話。
「你……你當真?」她輕輕地問出口。
「我是你的夫君,連我的話你也要質疑?是嫌我出身平民,配不上你金枝玉葉?」他半眯起眼,語氣如冰。
「不,不是的——」她心頭一急,揭下了紅巾,露出—張清艷動人的絕色容顏。
這是一張任何人都會心動的容顏——除了他!
「過來!」他沉聲道。
瑩姬離開床炕,來到小桌前。
「喝了這杯交杯酒,你就永遠是我的人。」他端起一杯酒遞至她面前。
他的話,再一次令她心跳加快,一張小臉飛紅。
幾乎在同時,他突然一把拉下她,讓她坐在他腿上,勾過她手臂。
瑩姬心頭一驚,差點灑了手中的酒。
雖然已經拜過了堂,但是她還不習慣和男人如此親近,盡管是夫君,陌生的夫君!
「喝了它!」黑眸直凝住她,俊顏泛起了—絲邪氣的笑。
瑩姬雙頰燥熱,順從地喝下了交杯酒。
黑閻邪卻不喝手中的酒,反而將其潑灑在地上。
「你……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我高興,不成嗎?」他湊近她的臉,在她耳畔說道。
溫熱的男性氣息勾挑地呼在她雪白的粉頸,可是他的話卻又是如此——傷人,為什麼?
「我做錯了什麼嗎?」她在心中掙扎了一番,終于問出口。
黑眸閃了閃,掠過一抹陰沉。「你乃王爺的獨女,縱有千般錯也無人敢怪罪于你,又何須多此—問?」他突然推開她,陰晴不定的黑眸燃著冷冷的怒意。
瑩姬眉心糾結,不明白他話中是否另有涵義。
「把身上的衣衫褪下!」他雙手環胸,黑眸冷沉地盯在她身上。
望著他計量的神情,瑩姬燒紅了頰,咬住下唇以微顫的雙手緩緩地輕解羅衫。
縱然是處子之身,她也明白這是她為人妻的義務。
「照你這解法,我看天亮了也還月兌不完。」他突然起身貼近她,—雙人手握住她的雙肩,「春宵一刻值千金。」話甫落,他揪起她衣襟,雙手—扯。
瑩姬睜大—雙瀲灩水眸,緊緊瞅住他,雙手交疊在胸前。她不明白,男人都是這樣對待妻子的嗎?
「還遮什麼呢?」他嗤笑一聲。
「你——」對于他的粗魯,她十分無措,不知應該如何?
「不要這樣吃驚,這一切是你應得的!」語畢,在瑩姬的驚喘聲中,他已將她攔腰抱起拋上了床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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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下去了!」他將她推下床炕,眼底尚殘存著前一刻的激情。
「去……去哪里?」她怯怯地問,不敢相信他竟如此無情。
「躺椅或地板隨你挑。」他冷酷地道,最後一絲激情已在這片刻消失無蹤。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她顫聲問道,拎起地上的破衣遮在身上。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錯?
「‘夫’這個字便是天字頭上多一點,既然我是你的夫君,我怎麼待你,你就要怎麼受!」他冷冷地撂下這句話後便著衣離開了新房。
搖曳的燭光照映在瑩姬絕美的容顏上,直到燭火熄滅,她才驚覺天色微蒙蒙地亮了。
她竟然就這麼坐了一夜!
她不知道別人的洞房花燭夜是怎生的光景,但面對這一室的清冷,她終于忍不住流下了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