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上,胡雪生悠悠轉醒。
她睜著一雙眸子環視周遭陌生的環境……她在一個小房間里!
為什麼她會在這里?瞧著身上的紅衣,她的思緒飛回投江的那一瞬……
痛苦的記憶浮上心頭。她說得在最難受的時候,一雙大手及時拉住她,阻止她繼續下墜……墜落無涯的黑暗。
有人救了她!是誰?胡雪生苦苦回想,腦海里似浮上一張熟悉的面孔……
門簾在這時被打開,一個白衣男人走向她。她警覺地退至角落。
男人微笑,開口道︰「姑娘不必害怕。」
「你是什麼人?」
「在下聚賢山莊莊主,宮百賢。」沉穩的語調中透著一抹傲氣。
「是你救了我?」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盯住他。此人瞧來十分精悍,一雙眼炯炯有神。
宮百賢眼神微閃,當下回道︰「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都不會袖手旁觀的。」事實上,他並非把她由江中救出來的人。
胡雪生秀眉緊蹙,不覺月兌口道︰「你不該救的。」
宮百賢見她一臉淒然,于是問道︰「姑娘可是有了什麼困難?」
胡雪生低頭未置片語。像她這樣逃婚者,若被捉到,極有可能被浸豬籠!
宮百賢見她不語,亦不再追問。「姑娘家住何處,我可以送你回去。」
胡雪生倏地抬起頭,倉皇不已,「不,不要送我回去!」木然的神情在此刻有了驚恐地變化。
「可是—」
「求求你!」她一雙大眼水靈靈地,十分牽動人心。
「難道你家中無人牽掛你的安危?」
胡雪生滿眼黯然。「沒有。」她確信後娘與繼兄絕不會關心她的生死,他們眼里只有無窮的貪婪。
「那麼你可有去處?」
胡雪生緩緩地搖頭。
宮百賢思尋半晌,問道︰「你可願意同我回聚賢山莊?」
胡雪生盯住他,明眸帶著遲疑。「我真的可以嗎?」
宮百賢笑了笑。「我說了算數。」瀟灑的神態中有自信的豐采。
他算是一個好看的男人,不知怎地,她心頭升起另一張野氣的面龐……
「你可願意?」他問。
雪生回過神。「謝謝你,可是咱們非親非故,我—」
他仿佛知道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因此打斷她,「既然遇上就是有緣,你且隨我回聚賢山莊,倘若日後有了去處,隨時可以離開。」
胡雪生感激地看著他。「承爺如此恩情,雪生無以回報。」
「你且莫提報答之事,安心歇息吧!」
胡雪生點點頭,對這個男人產生了感佩之情。
數日之後,宮百賢一行人下了渡船。
聚賢山莊在半山腰上,胡雪生一路走來,竟有種莫名的熟悉之感。
「胡姑娘累不累?」宮百賢見她額上沁著晶瑩的汗珠,笑問道。
雪生搖搖頭,「我覺得自己好像來過這里。」她的神情有一絲疑惑。
打她出生便不曾離開楊柳村,怎麼可能來過此處呢?
「哦?是嗎?說不定是你上輩子來過這里也不一定。」宮百賢打趣著。
「上輩子?」她從來沒想過這種事。人真有前生嗎?倘若真有前生,是不是她壞事做絕了,所以今世才會受盡苦楚?
不多時,一行人已見到山莊外巡守的僕役。
胡雪生抬起頭,隱約可見不遠處的大莊院。
她沒想到聚賢山莊竟這麼大,想必這位宮百賢來頭不小。
進人正廳之後,宮百賢對胡雪生道︰「你且隨意看看。」之後,他便與總管在一旁商討莊內之事。
這一談便過了個把時辰,胡雪生坐在一旁幾乎要忍不住打起噸。
「胡姑娘。」一道聲音忽地在她耳畔響起。
胡雪生對上宮百賢的笑臉,驀地,她雙頓微紅,連忙道歉︰「對不起,我……失態了!」真是的,她居然差點睡著。
「不打緊,我想你一定很累,讓丫環帶你到客房歇息吧!」
「這……這怎麼成?」
「你是我的客人,沒什麼不妥。」
忽地,胡雪生跪了下來。「求莊主收雪生在此為僕婢吧!」
「不行!」
「我什麼都會做,挑水、砍柴、洗衣—」
「夠了,別再說了。」他打斷她的話。
胡雪生噤口,明眸隱隱泛起一層淚光。
「唉!怎地哭了呢?」宮百賢眉心微微聚攏,有些不耐。
胡雪生依舊不語,固執地跪在地上。只要能長久留下來,不必再見後娘,她做什麼都可以!
宮百賢見她如此,只得道︰「現下你初到莊內,一切尚未就緒,這件事就過兩天再談吧!」語畢,他順手一招,一名丫環走上前,「帶胡姑娘到西苑歇息。」
「多謝莊主!」胡雪生起身。但願她可以留下來,不必再受後娘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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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數日,宮百賢都未出現,似是忘了府中有她這個人。
胡雪生幾度欲到廚房幫忙挑水生火,卻總遭廚房里的大娘回絕。人人當她是客,不敢怠慢卻也不熱絡,始終將她冷冷地擱在一旁。
這一晚用過膳之後,她獨自來到西苑的花園。
月正圓,滿天星斗,胡雪生坐在涼亭內,怔怔地流下眼淚。
「什麼事不開心?」低醇的嗓音自她身後傳來。
胡雪生驀然回頭,心中一震。「你……你怎麼來了?」
黑閻傲目不轉楮地盯著她,徐徐地回道︰「我一向能來去自如,這世上沒有我到不了的地方。」
「你快走吧!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你是真的關心我,還是不想見到我?」他一針見血地問,心底有種苦澀的感覺。
「我……」她無言以對。
「看來你是不願見到我。」淡然的語調透著蒼涼。
不知怎地,她的心頭揪了下。「黑大哥,你別想岔了,我其實很高興見到你。」乍見他的那一瞬,她心頭有一層淡淡的喜悅,她無意否認。
暗沉的綠眸因她的這一番話而有了一絲光彩。「那麼跟我走,讓我照顧你。」
胡雪生望向他,將他眸底那一份認真瞧在眼里。「我不能跟你走。」
黑閻傲眯起眼。「是因為我不同于常人,是嗎?」
「不是。」
「那是為了什麼?」
「現下我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我想留下來。」
「留下來當丫環供人使喚,會比較快活嗎?」野氣的俊顏帶著三分不甘心。
他盼了十六年才得以重逢,說什麼也不放她走!
「倘若真能留下,是我的福氣,至于做什麼都沒有關系。」
「你……」
「黑大哥,我知道你很關心我,雪生不勝感激,但請你別再來看我了,好不好?」
黑閻傲目光緊鎖住她清秀的容顏,心底有說不出的痛。
「你當真這麼想?」他強抑下內心的痛楚。
「咱們終究有各自的生活要過。」她幽幽地回答。
他瞧著她,半晌才開口︰「知道嗎?前生你是我的妻子。」
胡雪生膛大一雙水眸,眼底有疑惑,但隨即回道︰「縱使你所言是真,那也已經是過去。」
「對我來說,永遠不會成為過去!」他深凝她一眼,轉身消失在黑夜中。
胡雪生怔怔地,說不清心底是什麼感覺。她仿佛失落了什麼,心底一片惆悵。
卻不知黑暗的花叢間,一雙冷眼瞧盡一切。一場陰暗的計謀,燃起了星星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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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宮百賢召喚胡雪生進書齋。
「住得還習慣嗎?」他問。
「很好。」
「你可有打算,需不需要派人告訴你的親人或朋友平安的消息?」
「不,不需要。」她忙不迭地回道,心底有一絲驚恐。後娘一直認定她死了,她再也不願回去見她。「我可不可以留下來,做什麼粗活兒都沒關系。」水眸泛起期待。
宮百賢微一沉吟。「既然胡姑娘這麼想留在山莊內,那麼你就住下去吧!住到你想離開為止。」他大方允諾。
她與他非親非故,怎好長期叨優,莫說他不介意,旁人瞧久了心里也一定不舒坦。
「可否安派一些活兒讓我來做,我不想整日無事可做。」
「當真這麼想做事?」宮百賢雙眸含笑。
胡雪生拼命點頭。
「那好吧!由今兒個起,你就負責打掃書齋,伺候我膳食。」
「多謝莊主。」
「唉!別叫我莊主,叫我宮大哥吧!」
胡雪生瞧他目不轉楮地盯住自己,臉上不由紅了紅。「宮大哥?」她怯怯地喊了聲。
「那麼往後我也叫你雪生可好?」
明眸微微流轉,她輕輕地點頭。
她人莊多日,知道他是統領江湖的武林盟主,雖然他威震武林,但待她甚是親切,令她不由更添好感。
是夜,胡雪生到書齋內為宮百賢磨墨。胡雪生識不得幾個大字,見他寫了許多像請帖般的請柬,忍不住問道︰「宮大哥準備請客嗎?」
「我打算召開武林大會,推選下一位武林盟主。」
「江湖中還有比你的武功更高強的人嗎?」能當上武林盟主,想必武功蓋世無人能及吧!
「江山代有人才出,長江後浪推前浪,這世上奇人之多,超乎想象。」
此語一出,胡雪生不由想起黑閻傲。「我曾見過一個綠眼的男人,不知他算不算得上奇人?」
「哦?綠色眼楮?據我所知,十六年前,江湖上有一名殺人狂魔正是綠色眼眸,他殺了青鼎神教及昆侖派多人之後便銷聲匿跡,再無人得知他下落。」
胡雪生聞言,心頭微微一震。黑大哥是那個殺人狂魔嗎?怎麼會呢?他瞧她的眼神是那麼溫柔,完全不似宮大哥所形容的人。
「你與他很熟嗎?」黑眸閃了下,掠過一抹奇特的光芒。
「我……我只不過見過那個人一次,他到井邊向我討水喝。」她忍不住扯謊。下意識地,她不願承認與黑閻傲有任何牽扯,特別是在宮大哥面前。
「是嗎?下次倘若再遇上此人,可得特別小心。」宮百賢神情關切。
胡雪生心頭一熱,從小到大不曾有人待她這麼好。
她輕輕地應了聲。
「很晚了,你先回房歇息吧!」
「我不累。」她在心底對他有了親近之意。
宮百賢淡淡一笑,繼續手邊的工作。
二更天過後,胡雪生才回到自己房內歇息。
睡得正朦朧之際,忽覺頸邊有一物,睜開眼,她瞧見一條蛇在她頸邊,她大駭之下猛地起身,手臂立即傳來一陣劇痛……
「來人哪……快……快來人救救我……」胡雪生滾下床榻,痛苦地喊道。
之後,她的視線開始模糊……
一個黑色身影忽地由窗邊躥進,他一劍將蛇斬斷之後,來到胡雪生面前。
胡雪生在昏厥之前瞧見一張模糊的臉,隨即失去意識。
黑閻傲立即撩起她衣袖,以嘴為她吸出手臂內的毒液。
未幾,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黑閻傲取出袖中的解毒丹塞人雪生口中,隨即躥出窗外。
宮百賢首先跨人房內——
「你們先在外頭候著!」他獨自走進胡雪生房內。
瞧見昏迷的胡雪生以及床榻上被斬斷的蛇,他勾起一抹笑,一把抱起地上的嬌小人兒步出房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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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生緩緩蘇醒——
「來,喝口水。」
清潤的水人口之後,她才算完全醒來。
「好些了嗎?」
她抬起頭,對上一雙含笑的眼。「宮大哥!」她臉上微微一紅。
「還難受嗎?」
胡雪生搖搖頭。「好多了。」那窒息的感覺已經消失。「是你救了我嗎?」
記得在朦朧間,她瞧見一張男人的面孔,該是他吧!
宮百賢笑了笑,「誰救了你很重要嗎?」
胡雪生羞澀一笑。「我知道一定是你救了我。」
宮百賢笑容未變,眼底卻多了份深沉的詭芒。「無論是誰救了你,最要緊的是你沒事。」
「謝謝你。」這是他第二度救她。
「你好好歇息。」他輕拍她的手。
「我總是麻煩你。」胡雪生低下頭。
「這是什麼話?」他勾起她的臉。「有緣才能相遇,你說是嗎?」深沉的眸底仿佛有一絲情意。
胡雪生心頭頓如小鹿亂撞,十分羞怯。
自此之後,宮百賢日日陪著她,親喂湯藥,殷勤有加。
這一日胡雪生病體初愈,來到西苑的涼亭賞花。
「你的氣色好多了。」宮百賢來到她身後。
胡雪生回頭,臉上現出欣喜之色。「多謝你周全的照顧,雪生不知何以為報?」
「我做這些並不是要你報答我。」他扳過她的身子。
「宮大哥……」清秀的臉上浮上兩朵紅雲。她發覺自己很喜歡他。
「我有個請求,不知你是否答應?」宮百賢面露難色。
宮大哥待她有恩,無論要她做什麼,她都沒有拒絕的權利。「我答應。」她欣然應允。
「先別答應得這麼快。」他似笑非笑的。
「宮大哥要我答應的事,想必不是什麼壞事。」
「你猜對一半,雖然是好事,不過要你點頭答應才算!」他拉起她的手。
胡雪生冰雪聰明,已由他眼神瞧出一絲端倪,她縮回手,退了一步。
「宮大哥,我……」
「你听我說,雖然我年長你許多,但我是真心想娶你為妻。」深沉的眸似兩潭黑水,不興一絲波瀾。
「我生來便有殘疾,配不上宮大哥。」黑眸黯了下。
「我並不在意。」
胡雪生搖頭。「不,宮大哥,我不能答應。」她不願他成為武林人士的笑柄。
「莫非你嫌我太老?」
「不是的。」他看來一點也不老,瀟灑中有一股沉穩氣勢,足堪令人傾心。
「那麼就答應我!」
「不,不行……」她不住地搖頭。
這時,宮百賢忽而嘆了口氣,背過身子。「可憐我年近五十才見得意中人,卻有緣無分。」
「宮大哥……」
「其實我打從見你之後便很喜歡你,雪生!」他回過頭瞧住她。
「我……我也很喜歡你,宮大哥。」只是成親一事似乎不該只是喜歡,難道不要一些更深層的感情嗎?
「那就答應我吧!」他上前執起她的手,「我保證這輩子會好好地疼惜你,不讓你受一絲委屈。」
瞧他說得真誠,胡雪生不由得落下淚珠。
這是她渴望已久的承諾啊!
「答應我!」
理智與感情在她心頭交戰。
終于,她咬住唇,輕輕地點頭。她是那麼地渴望有人愛惜她!
宮百賢眸光微閃。「我一定會好好待你。」他輕輕擁住她。
胡雪生帶淚的小臉輕靠在他肩上。「我相信你。」這話,仿佛也是說給自己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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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胡雪生瞧著月色,不知不覺地伏在桌邊睡著。
黑夜里,一個人影微閃。
一雙大手悄悄地為她披上外衣。
胡雪生淺眠,隨即睜開惺松的眼—
「黑……黑大哥!」
「對不起,吵醒你了。」黑閻傲轉身欲走。
他來只為悄悄地瞧她一眼,得知她身體無恙,他再無理由留下。
「等一等。」她喚了聲。
黑閻傲停下腳步,平靜的眸底升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胡雪生瞧著他,心底想起了宮大哥的話……
他真的是個冷血的魔頭嗎?
不知怎地,她不願相信。
瞧她欲言又止,他徐徐開口︰「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胡雪生咬著唇,好一會兒才回道︰「再過不久,我便要嫁給宮大哥為妻。」
黑閻傲心頭猛然一震,整個人仿佛被掏空一般!
「我知道你很關心我,但請你以後別再來看我了,好嗎?」
「為什麼你要答應嫁他為妻?」他听見自己這麼問出口。
「宮大哥對我很好,而且有恩于我。」
「他對你有何恩情?」
「後娘逼我出嫁的那一日,是他由江中救起我,而這次被蛇咬,也是他為我吸出毒液。」她願用一生去回報他的恩情。
黑閻傲眯起眼。「這些是他親口說的?還是你親眼見的?」
「你……」
「倘若我說這一切都是他在騙你,其實兩次救你的人是我,你信嗎?」他逼近她。
「我……」她不知道。真會是他嗎?可,宮大哥待她這麼好,怎麼會騙她?
「你不信?」
胡雪生無言。
見她如此,黑閻傲眼底深鐫著哀傷。
「無論你信不信,只要你平安無事就夠了。」話甫落,他轉身就走。
胡雪生怔怔地,一時難理清自己心底是什麼滋味。
她該相信誰?沒有人可以告訴她。
走出林外,黑閻傲獨自佇立在月光下,朦朧的月色映著他絕望的俊顏。
有那麼一刻,妖野的俊顏乍現一絲殘決的殺氣……
「上天有好生之德,斂煞氣。怨報無休止之期,散冤仇。」
一道嗓音徐徐地傳人他耳里。
黑閻傲頭也不回,開口道︰「長春道長,別來無恙?」
季長春朗聲長笑,一個翻身來到他面前。
「你怎知我在此處?」
季長春笑道︰「別忘了我道法高超,當然可以輕易地尋到你。」這些年來,雖然他道法精進不少,但尋他,卻是靠著他身上獨特的氣息,就像方才他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所發出的殘戾氣息。
黑閻傲冷哼一聲,未置一語。
這十六年來,季長春年年到華山探他,初時他不睬他,但一年年過去,兩人漸生出似友非友的微妙情感。
「你到此地,莫不是這兒有妖孽出沒?」黑閻傲微微嘲諷地道。
「嘿嘿!不是,聚賢山莊要召開武林大會,小道我也在受邀之列。」季長春面有得意之色。
這些年來他非但在伏牛山開了道館,更成為一代宗師,在武林間小有名望。
「憑你也想爭武林盟主之位?」他挑起眉。
「有何不可?」季長春理直氣壯,他的武功也不差,只是總比不上眼前這家伙。
「哼!貪名慕利。」黑閻傲冷笑道。
「唉!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倘若我成為武林盟主,天下一定太平,我是為了眾生著想。」他忿忿地道。
「聰明與愚蠢只有一線之隔,真不知你是哪一種?」他不是太自大便是愚蠢至極,區區一個武林盟主怎能今天下太平?天下惡人之多,哪里是他除得淨的?
「當然是聰明的那一種,這還用問嗎?」他院他一眼。
「那我預祝你成功。」黑閻傲搖搖頭,轉身便走。
「喂,走慢點,等等我!」
黑閻傲冷笑一聲,腳步絲毫未曾慢下。
「要比是嗎?我奉陪到底!」季長春提起一口氣,施展輕功追了上去。
他已經追這家伙十六年,也許,這一次能追上也說不定!
兩人一前一後,片刻間已在數十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