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七日,梁小賢身子已漸漸復元,他們告別了慧淨師太,再度往洛陽前進。
這一日近傍晚,兩人來到一處江邊。
夕陽余暉在江面抹上一片金紅,洗紗女三三兩兩地在江邊搗衣,互唱俚曲。
「真羨慕她們。」梁小賢目光落在遠處嬉戲的少女們身上。
「個人境遇不同,你有的她們不必有,何須羨慕旁人。」阿徹看著她。
「我有什麼呢?」打從爹爹過世之後,一夕之間!她什麼都沒有了,甚至差一點死去。
若非長孫公子,若非身旁的阿徹……也許她已不在人世。
倘若他們是同一人,該多好?這個想法在她心頭一閃而過。
「你有我!」他毫不遲疑地回答,深邃的眸光飽含無限情意。
梁小賢心頭一震,沉默了一會兒,繼而開口道︰「倘若你不嫌棄,咱們就結為異姓兄妹可好?」
阿徹瞧著她,眼神在一剎那轉為陰鷙。
「我要的東西,一向沒有得不到的,感情也一樣,倘若喜歡的女人不能成為自己的人,一切都是多余,結拜是一種逃避,我寧可不要!」他臉上泛起許久未見的嘲諷。
「阿徹……對不起!」由他臉上的神情,她知道自己的話對他已造成傷害。
他深深地望著她絕美的容顏,沉緩地開口︰「別再對我說那三個字,我不愛听。」
他頓了下,接口又道︰「記住,逃避不能解決問題,感情永遠是自私的,無人可以替代。」
梁小賢琢磨著他這一番話,良久無言。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咱們走吧!此處離洛陽已不遠,再過幾日便可抵達,屆時,你就可以見到你日思夜想的長孫公子。」他口氣依舊嘲諷。
他深信,再過不久他就可以知道她真正要的是什麼。
梁小賢沉默如故,但心頭卻悄悄升起猶疑。
為什麼即將到洛陽,她心頭反倒愈沉重?
是怕見不著長孫公子,還是……她對阿徹心生眷戀?
「走吧!我知道再往前有家客棧,咱們今晚在那里落腳。」不待她回答,他一把拉過她,牽著她往前走。
這一刻,不知何故,她心中有著離別的傷感。
將來,她會不會想念這個人?
一股莫名的悲傷驀地襲上心頭,她熱淚已盈眶。
阿徹回首,見她滿布淚水的水眸,心頭怒氣又起。
「和我在一起,當真令你如此難受?」
「不是的,我……我只是……」只是不想與你分開啊!然而,她又有什麼資格對他說這種話?她這副不潔之軀,教她羞愧滿心啊!
見她久久不語,他忿忿地甩開她的手,大步離開。
「等等我,阿徹!」她追了上去。
眼見兩人相隔愈來愈遠,她心頭一急,腳下一個踉蹌,跌僕在碎石地上。
「跌疼了沒?」聲音由她上頭傳來。
梁小賢立時抬起頭,迎上阿徹那一雙熠熠黑眸。
「不疼!」她的淚水卻在這一刻不爭氣地落下。
「還說不疼,瞧你都哭了。」他微帶怒氣地道,眸底淨是關切。
她哭,不是因為身上那一點皮肉之痛,是為了他,是為心頭那失而復得的上緒。
什麼時候開始,她竟對眼前的男人有了如此無法言喻的感覺?瞧她一副呆愣的模樣,他不由得嘆了口氣,「真拿你沒轍。」語罷,他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牽著她的手緩步在夕陽下。
數日之後,兩人來到洛陽城外。
「此去你一人便可,我就不入城了。」他開口道。
「為什麼?」梁小賢有些無措,長久的相處,依靠他似乎早成了天經地儀,驟然要分離,她的心慌了。
到了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麼依賴他。
「別忘了我是官府亟欲捉拿的對象,城里官兵處處,難保不會有人認出我來。」他一雙深邃的黑眸掠過一抹詭芒。
梁小賢聞言,暗咒自己如此粗心,一心只想到自己,「那麼,你在何處落腳?」
「為什麼問?」
「我……我一有空就來看你。」
他聞言縱聲笑了起來,「你以為長孫府是什麼地方?由得你說進便進,說出便出嗎?」
「既然如此,我就先陪你到落腳處,再思量去不去長孫府。」不知怎地,她就是不願與他就此分離。
他望著她,好半晌沒開口。
「隨你!反正我不會長久待下去。」他說道。
「你想上哪兒去?」她問。
「別忘了我是什麼人。」
「你……」
「也許再干一票,我會考慮就此收手。」他眸光閃了閃。
「你不是已答應我不再做山賊?」她的黑瞳里淨是憂慮。
「那是必須在你心甘情願成為我的女人的前提下,不過,我想今後已沒那個必要遵守這個承諾,不是嗎?」他唇畔勾起一抹詭笑。
梁小賢立即開口道︰「其實,我覺得去不去見長孫公子,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他瞧著她,未置一語。
「我發現我一點也不了解長孫公子,除卻恩情之外,我甚至連他姓名、住處都不知道,你說可不可笑?」她仰起臉,定定地望著他。
「也許,見過他之後你會漸漸了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然後呢?」
「也許你們會有好的結果。」
梁小賢搖搖頭。「不會的,長孫公子絕不會接受一個青樓女子為妻,這是我對他僅有的一點點了解。」當時他的冷淡與寡情,一直深鐫在她心底,她不想再自己騙自己。
「也許你錯了,人都會變的。」
「你呢?會不會變?」她問阿徹。
「你希望我變什麼樣子?」
她看著他,然後緩緩地笑了,「我希望你變成長孫公子!」她笑容未變。
他聞言臉色遽變,但僅止于一瞬,隨即他開口道︰「他有什麼好!」
「不,阿徹,你想岔了,是你比他好!倘若長孫公子有你一半的好,該多好。」說到最後,轉為淡淡的一聲輕嘆。
「你真這麼想?」
「嗯!阿徹,你是個好人,我希望你別再做一名教人恐懼的山賊。」
「說到底你還是怕我!」他語氣滿是怒意。
梁小賢凝視他,忽地拉過他的手,「真怕你就不會這麼說了,阿徹。」
這是她頭一回主動拉他的手。
「走吧!先找到落腳處再談其他吧!」他反手緊握住她的手,邁步前行。「知道嗎?
我真不想放你走。」他頭也不回地道。
「那就別讓我走!」對未知的將來,她感到心慌。阿徹回首,「從此不見長孫公子,你甘心嗎?」
梁小賢心頭浮上破廟的那一夜,久久,她答不上話。
「不是我不留你,只是縱使我留得住你的人,卻留不住心,又有何用?」
她心底長嘆一聲,默默地隨著他走。
不多時,兩人來到一片竹林之前,竹子長在路的兩旁,長而細,到了末梢向下彎垂形成一條天然的遮蔽。
梁小賢的目光落在竹林甬道的盡頭,那里有一間小小的房舍。
「咱們就在這里暫時往下。」他頜著她走向房舍。
房舍不大,卻十分精致,小小的院子前圍了一道竹籬,房舍的左側有一枝葉茂密的大樹,樹底下有一桌兩椅,還有一張竹榻。
「這是什麼人的房子?」梁小醫來到桌前,瞧見上頭還擺著未走完的棋局。
她發現自己對此處有種說不出的喜愛。
「這里是我一個遠房親戚的房子。」他淡淡地說道,將她臉上的歡喜盡收眼底。
「咱們住下,他不介意嗎?」她問。
「你放心,他早出門遠游,一年半載不會回來。」
事實是,「靜心小築」是他平日練功之地,每隔三、五日他便會到此一趟,來滌淨身上的煩擾。
「真希望可以永遠住在這里。」她輕聲開口,目光落在竹籬邊開滿的小野菊。
「真的?听說長孫府為洛陽首富,府邸之中什麼都有,其華美恐怕不亞于皇宮。」
「我從來都不羨慕可以住在皇宮里的人,能夠自由自在的過日子,那才教人歡喜。」
他看著她,唇邊勾起淡淡笑痕,良久不語。
愈是相處,他愈發覺她的良善。
到最後,她選擇的會是洛陽首富的他,還是一無所有的阿徹?
也許是真情難求,憑他的家世何愁無妻?可是,真要找一個能患難與共的卻是不易。
人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在她最困難的時候,他沒有離棄她,她呢?她能嗎?在見識過長孫家的璀璨之後,她還能選擇甘于平淡嗎?
他相信再過不久就會有答案。
梁小賢與阿徹在靜心小築住下,過著平靜卻快樂的日子,誰也沒提起入城之事。
這一日晚飯過後,梁小賢由房里取出一件長衫。
「試一試,瞧瞧合不合稱。」這是她每天晚上在房里親手縫制的。
阿徹默默地穿上,「很合稱。」
梁小賢瞧著他,臉上勾起淺淺的笑。尋常夫妻過的便是這樣的日子吧!
「你打算什麼時候到長孫府去?」他忽然開口問道。
「你要我走?」他不是一直想讓她留在身邊?
「我說過要給你自由。」他黑眸閃了閃,掠過一抹精睿的光芒。
半晌,梁小賢心底輕輕嘆息,強撐起一抹笑,「既然如此,那麼我明日就進城去。」
見他不語,梁小賢復開口︰「你會一直留在這里等我嗎?」明知不該問,但她仍忍不祝
他黑眸閃了閃,「見過長孫公子之後,你還會回來嗎?」
「會!」她毫不遲疑。
「別答得如此肯定。」他勾起一抹笑,「男人眼里是容不下一粒沙的,若決心跟著他,就別再來找我。」
「可是……」
「可是什麼?告訴我,到底我在你心目中算什麼?」他目光炯炯。
好一會兒,梁小賢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你是我心中非常重要的人。」她答。
「有多重要?比起長孫公子如何?」他伸手抬起她尖尖的下巴,湊近她的臉,俊顏帶著三分冷厲。有那麼一瞬,她幾乎以為自己面前的人是長孫公子。
怎麼會呢?她當真思念長孫公子到這種地步了嗎?
見她呆怔不語,他撤回手,生氣地開口︰「看樣子,答案已經很明顯。」話甫落,他轉身朝屋外走。「阿徹……你上哪兒去?」她回過神來,察覺出他的怒氣。
「我想到樹林里透透氣,你先歇下吧!你病體初愈,如此見長孫公子氣色才不至于太差。」語罷,他踏出大門之外,消失在幽幽月色里。
瞧著他消失的孤絕背影,她不禁自問︰長孫公子對她來說,真是比阿徹更重要嗎?
一個是奪去她清白的男子,另一個對她則是情深義重,到底她該怎麼做呢?
當天色開始透出微微的光亮,梁小賢才驚覺自己竟一夜無眠。
她走出屋外,仰望湛藍青天,唇畔不由得泛起苦笑——他亦一夜未歸。
是不想與她道別吧?
她坐在樹下的木椅上等了又等。
終于,她嘆了口氣,轉身走回木屋收拾行囊,離開了靜心小築。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她來到了城里。
大清早的街邊上,已經擺滿了各式攤販,有賣粥的、面餅的、豆漿包子的……應有盡有。
梁小賢挑了一處粥攤,在角落里坐下。
「姑娘要什麼粥?」攤主客氣地問。
「來一碗素菜粥。」她答。
「你等會兒,馬上好!」攤主卷起衣袖,開始煮粥。
不多時,一碗香味四溢的粥已端至她面前。
「多少錢?」她問。
「四文錢。」
梁小賢立即由荷包里掏出四文錢交予攤主。
「請問,城里是不是有姓長孫的人家?」
「姑娘是……」攤主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她。
梁小賢回道︰「我是前來投靠親戚的。」
原來如此。瞧她衣著不俗,面賽桃花,這樣的人會是長孫府的親戚一點也不奇怪!
「咱們洛陽城里,只一戶姓長孫。」
「往哪兒走?」
攤主熱心地指點她如何走。
喝過粥後,梁小賢依著他的指示,沿著官道來到了長孫府門外。
即使她為官後,也不禁為長孫府非凡的氣派所震懾。
光是大門外兩座由玉石雕鑿的獅身已價值千金,廊前的石牆上有千鶴浮雕,再加上閃閃發光的琉璃瓦,長孫府的一切比之皇族貴冑,絲毫未見遜色。
梁小賢瞧了好一會兒,心中微微黯然。
莫怪長孫公子將她拱手讓人。憑他如此顯赫的家世,莫說大家閨秀,即使是迎娶公主,也不會有人覺得長孫府高攀了;而自己不過是落沒的官家之後,青樓里的歌妓,她憑什麼待在長孫公子身邊呢?
雲泥之差!正是如此!
梁小賢悄悄嘆了口氣,決定今生不再見長孫公子。
剛轉過身!一頂軟轎在她身旁停下,揭簾而出的,是一個身形頎長的白衣男子。
梁小賢不經意地抬起頭,猝不及防地迎上一張俊美無儔的淡漠臉龐,霎時,她如遭雷擊,一動也不動地呆怔在原地。
長孫徹在瞥見梁小賢的剎那,臉上泛起一抹微不可辨的詭笑,但在瞬間立即隱去。
「好久不見了,小賢姑娘!」他開口問候。
他低醇的嗓音在剎那間令她回神,想也不想的,她轉身就跑。
他仿佛早已預料到她的反應一般,長臂一伸,攫住她手臂,將她拉了回來。
「我又不會吃人,為什麼一見我就跑?」他看著她驚惶的小臉,神情淡漠,不帶一絲情緒。
梁小賢迎向他波瀾不興的深邃眼眸,瞧不出他乍見她的此刻是喜還是怒。
盡管這個男人與她有過夫妻之實,可是,她卻發覺她對他的了解少得可憐,兩人宛如陌生人。
「請放手,長孫公子!」她力持鎮定的開口。
長孫徹置若罔聞,絲毫未見松手,「告訴我,為什麼你會獨自在這里?那個山賊人呢?」
梁小賢不發一語。
看來,他是真的將她拱手讓與阿徹。
明知是他將她由苦海里拉了出來,她不該有所怨慰,可是,襲上心頭的,卻仍是一片苦澀。
對她而言,這如同一種背叛!
所幸她遇上的人是阿徹,否則她真不知自己會陷入如何不堪的境地。
見她久久不語,他不怒反笑。
「不說也罷!反正既然你已經月兌離了山賊的掌控,不如就跟著我吧!」
「你……」她尚來不及回拒,便已教他拉進了轎子里。
「到絳芸軒。」他下令。
「你……你想帶我去哪里?」轎子里空間有限,她幾乎是貼靠在他身上,這樣親匿的姿勢,讓她又羞又怕。
「當然是把你藏入別館里,這樣就沒有人可以帶走你。」他一雙大手緊緊地扣住她縴盈的嬌軀,讓她密實地貼在他胸前。
溫熱的男性氣息直逼而來,她又驚又怕,一張絕色俏顏紅到耳根。
「阿徹不是那種人!」她月兌口而道。
他劍眉略揚,「听你語氣如此親匿,喚的是那個山賊吧?」聲調里有絲微不可見的妒意,他竟妒嫉另一個自己!
「請你別開口閉口的山賊,阿徹已答應我不再做一名打家劫舍的山賊。」提起阿徹,她眸底有不自知的光彩。
「既然他這麼听你的話,為什麼你還要逃離他?」熠熠的黑眸里有種讓人不明白的氣惱。
他既希望小賢選擇阿徹,卻又不由自主的妒嫉這個角色,原以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包括感情,然而,他卻錯了!
如今他正踏入自己一手編織的網,想月兌身時,卻猛然驚覺已經太遲。有些東西一旦付出,便永遠收不回來。
該死!
梁小賢仰起臉望著他,「其實,並不是我自己想來,是阿徹要我來的。」
「哦,他有什麼目的?是要你來訛詐我的財富嗎?」他睥睨著她。
「不是!」她擰起眉,「阿徹讓我走是因為他希望我可以自由的選擇。」
「選擇什麼?丈夫嗎?」他輕笑。
梁小賢緩緩地搖搖頭,「不,是幸福,阿徹讓我決定自己的未來。」
長孫徹笑容更大,「很顯然的,你認為棄車保帥是最聰明的作法,對嗎?」笑眼的底下,隱藏著計量。
梁小賢怔怔地瞧住眼前這一張俊美無儔的容顏,心下亦十分的迷惘。
回到長孫公子身邊,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為什麼她總覺得一顆心沉甸甸的?
「怎麼不說話,嗯?」他低頭湊近她的小臉。
「我的清白已教公子所佔,小賢理當跟著公子,服侍公子一輩子。」她半垂下眼眸,翕動的長睫底下是不確定的茫然——「你真的想跟我一輩子?」他問。
「嗯,只要公子不嫌棄。」她點點頭。
「無論我要你做什麼,你都願意?」
梁小賢麻木地點點頭,「願意!」他對她有恩,她不斷地提醒自己。
「好,好得很!」原本俯近她的臉龐卻在瞬間退開,眸光轉為淡淡的輕蔑。
終究,她仍是選擇了有錢有勢的長孫徹。
他不能原諒她,不能原諒她辜負了另一個自己!
很諷刺、很矛盾,但是,他真的無法原諒她——起碼目前不能。
轎子在走過一大段路之後終于停下。
梁小賢隨著長孫公子走出轎外,入眼的,是一道紅色的雕花大門,門的左右立著一對銅鑄的金獅,一派的威嚴奢華,明白的告訴人們長孫家是如何的不同。
「由現在開始,你就在這里住下。」他領著她走向大門。
門房一見是他,立即打開大門。
「雲揚少爺早!」兩名門房齊聲喚道。
原來,雲揚是他的名字,梁小賢直到這一刻才知曉。
長孫雲揚,果真人如其名,就像高掛天邊的雲,可望而不可及。
「來!」他回首朝梁小賢伸出手。
梁小賢把手輕輕放到他手里,這一瞬,她心頭微震,覺得這種感覺十分熟悉,好像——好像阿徹!
為什麼,她在這個時候還會想起他?她不是已經如願地和長孫公子在一起了,為什麼還忘不了阿徹?
「瞧你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麼?」淡漠的嗓音傳入梁小賢耳里。
她回過神來,朝他淺淺一笑。「沒什麼。」笑容里有著恍惚。
長孫徹眸光閃了閃,沒再說什麼。
絳芸軒是長孫徹在洛陽城的別館,地方不大,卻十分雅致,是他平日與一班朋友對奕聚會之所。
梁小賢隨著他走過長廊,穿過一道圓形拱門來到一處綠蔭扶疏的花園,花園里還有一個小小的蓮花池,池面開滿了一朵朵紫色的蓮花,十分地賞心悅目。
過了池畔的小橋,在花木林蔭間,梁小賢瞧見一幢十分雅致的房舍。
「往後你就在這里住下。」他拉著她走上房舍前的階梯,來到房外的竹廊下,微風拂面,飄來淡淡桂花香。
「這里是你的休憩之所?」她月兌口問道。
「往後也是你的。」他拉著她走進房。
忽然之間,她明白了往後她將以什麼樣的身份在此待下。
悲哀悄悄地浮上她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