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過翼正襟危坐地端坐在椅子,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請到會議室來。
「你好。」白浩庭推門而入,客氣地笑著。「我是白浩庭。」他伸出手和,起身的龍過翼握了握,隨即從容地坐進他身邊。
「我是龍過翼。」剛才在門口他已經被「雲天盟」克盡職守的警衛盤詢了將近半小時,相信這位爾雅卓絕的「雲天盟」幫主,對他的身分已不陌生。
「紅狐還好嗎?」白浩庭當真不羅唆,單刀直入。
未經邀請而敢單槍匹馬進「雲天盟」的生意人,屈指可數。龍過翼若非天生膽識過人,便是為了某人而來。白活庭了然於心地注視他,溫和的眼眸綻著欣賞。
「紅狐?」會是采依嗎?龍過翼氣定神閑地揚起眉毛,「她是……」
「就是采依。對不起,已經叫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白浩庭笑了英,才解釋道︰「『五色組』成員為了種種因素一向不露臉。」
「我明白。」龍過翼知道保密對「五色組」的重要。這點從他差人調查這個組織,卻屢次受挫就可了解。只是,他有些不舒服……「既然『五色組』不便公開身分,你為什麼要將她的身分暴露給我知道,難道她的命比較不重要嗎?」他忿忿不平地指責道,表情僵硬。
白浩庭放聲大笑,對他的強烈質疑不以為意。
「你會說出去嗎?」笑歇,他親切地問。
「我不會,可是別人會。」他們居然這樣對待采依。
「你以為我為什麼肯見你?」白浩庭語帶玄機。「如果不是對你有信心,你以為我會虛擲她的命?」
他確實有股天生的領袖氣魄,不怒而成。龍過翼凝著同樣冷硬的態度,一點也沒有把自身的安危放在心上。
「你調查過我?」他生氣地眯起眼楮,語氣不善。
「你不也在調查紅狐?」白浩庭泰若自然,一句話堵死他。
「我必須,因為她對我很重要。」他不慌不忙地說道,氣勢一樣迫人。
「她對我們一樣重要,我知道你會保護她。」白活庭笑著,右手搭上他的肩,「加油!她值得。」龍過翼的氣勢和精明,不輸給「五色組」的任何一名成員。他的愛全寫在眼中了,這男人一定不曉得別人有多麼容易看透他對紅狐幾乎透明的感情。好個真情至性的男人,從他粗壯的外表絕看不出來他會是多情的男人。
「謝謝。」和緩了語氣,龍過翼看出他真心的祝福。白活庭看來斯文,行事卻乾脆得讓人咋舌。
「采依花了八年的時間才慢慢接受我們,我相信你一定能嬴得她的心。」她之所以花了八年的時間,是因為青狼他們不像龍過翼這麼積極,他們雖然疼她如妹,卻沒有男女之間的摯愛來催化。龍過翼不同,他幾乎是全心全意在愛采依。
「這在其次,我現在最需要知道的是,她發現了什麼?」龍過翼煩躁地拉著領帶,一想到她昨晚的冒險行為,不禁冷汗涔涔。
「有人想置她於死地和盜取她爺爺托放在你家的東西。」他不疾不徐地道出,「替我們看著她點,有時候她太過拚命了,這讓我們十分擔心。」
「是葉萍嗎?」龍過翼倏地面無表情,剛硬的身軀漫出肅殺之氣,雙手不知不覺緊握成拳,青筋明顯浮出額頭。
「殺手的確是她花大錢買的。」
「因為我愛采依,所以她不能忍受?」他頰邊的肌肉輕輕跳動,雙眼冒火。
「因為她想同時擁有程氏和龍氏企業。」青狼從敞開的門口走進來,順手將手中的資料去上桌。「葉萍真的賣了。」他大而化之地拋坐在白活庭身邊,對他說道。
「賣多少?」
「百分之五十。」
「什麼?」龍過翼听不懂。
「葉萍私自拋售飛捷貨運百分之五十的股分。」青狼伸出手,瀟灑大方地笑道︰「哇!你的肌肉真壯觀,改天教教我怎麼練。」
「他是青狼。」白活庭替龍過翼介紹。
青狼?也是「五色組」的一份子。
「龍過翼。」他用力地握著青狼的手搖晃,鏗鏘有力地十足感激,「采依這些年謝謝你們的照顧。」
青狼目瞪口呆,抽回發疼的手,差點為他的慎重跌下椅子。
「紅狐有哥哥嗎?」錯愕了半晌,他轉向白浩庭,好笑地眨著眼,「她不是只有我們這幾個天下無敵、冠蓋群倫的義兄嗎?」
「青狼,別鬧了。」白活庭放聲大笑。
這個青狼似乎特別喜歡開玩笑。龍過翼雖然也很想笑,卻無法像他們這麼輕松。他很清楚這種人即使處在四面楚歌、危機重重的險境中,仍能談笑風生,他們的幽默是後天培養,經歷過大風大浪得來的。不像他,一直無法做到這點。他無法放松心情做事情,喜歡全神貫注、拚了命蠻干,因而學不來他們的處世哲學。
「什麼時候的事?」白浩庭沉吟著,態度依然沉著。
「昨天才得知的消息。」青狼倒茶喝,笑笑地把玩茶杯,「听說她有意卷款潛逃。」
「為什麼只賣百分之五十。」葉萍貪得無饜的心會就此滿足?龍過翼懷疑。
「她賣的是紅狐繼承的那部分。也就是台中以南的飛捷貨運,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易主。」青狼看著資料。
「她不僅想害死采依,還想讓她一無所有。」龍過翼黑了臉,為葉萍歹毒的心腸震怒不己。
「叫藍虎出面和她接洽。」白活庭當機立斷。「飛捷是采依爺爺創立的,我們不能眼睜睜看它四分五裂,她也一定不能忍受這些。」
「不管你們怎麼決定,款項由我付。」龍過翼凝重地望著他們,「拜托!」對他們的義氣,他很感動,可是采依是他心愛的女人,他希望這件事能用他的方法,也就是尋常百姓的方式解決。
他是以一個男人急於想保護心愛女人的心在懇求他們。白浩庭和青狼為他這聲飽含渴望的請求震撼了,他們也各有心愛的女人,自然了解他迫切的態度和不顧一切的表情。
「你確定你要嗎?這是筆天價哦!」青狼爽朗她笑著,很高興冷僻的紅狐能遇上龍過翼這種多情、有擔待的好兒郎,他會纏死她的,太好了。
「這筆錢我先代墊,等藍虎談成了以後,再向你要。」白浩庭默許地微笑。
「不夠錢別不好意思說,我們會慷慨解囊的。」青狼興味地看著他。哇!龍過翼那堆結實的肌肉,真不是蓋的。
「謝謝。」龍過翼感謝他們沒刁難他,輕易地接納他。「還有,這件事千萬則讓采依知道,她要是知道了,恐怕……」他有些為難地道。
「別不好意思了,紅狐本來就乖僻、乖僻的,我們比你更了解她有多難相處。」青狼大笑地糗他。
「殺手呢?我想你們應該查出來他是誰了吧?」龍過翼凝著剛毅的眼神,不肯妥協地看著他們。他相信以「雲天盟」的能耐,不至於查不出來。
「好家伙,還以為就要瞞過你了。」青狼不得不說。他很欣賞龍過翼,看來,四肢發達的男人,不代表頭腦簡單。
「說吧!」白浩庭授意。青狼剛才既然不說,表示他查到的是一個相當棘手的人。
「不就是那只到處亂咬人的狗羅!」
「瘋狗。」他早料到唯有瘋狗才值得花大錢,葉萍鐵了心不想讓紅狐活著。白浩庭微微地縮緊眉頭,為紅狐擔心。
他一直很注意他們的表情、動作,黑幫男子一向善於隱藏心思,因而他不得不看著點,就怕他們有意隱瞞他。龍過翼心驚膽戰地發現,他們的臉色漸漸沉重。
「他很厲害?」他凝神,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黑道的一切他不清楚,也從沒想過要去了解,直到采依出現為止。
「應該說他很愛錢。」青狼對他的表情十分感興趣。龍過翼很緊張,看來像是隨時要休克了。
「愛錢的人,通常樂意賣命。」這種人最危險。龍過翼急促鼓動的心跳為程采依可能有的遭遇,驟然停止。
「別擔心,我們會派人暗中保護她。」白活庭拍拍他的肩膀承諾道。
「采依會發現,她太厲害了。」她根本不領情。那晚在書房,她的反應就是最好的證據。
「而且會大發雷霆。」青狼狀似害怕地附注。
「我們會設法逮住瘋狗的。」不能從紅狐那邊著手,唯有找瘋狗了。
「安啦!老大都這麼說了,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來,喝口茶順順氣,我看你屏氣好久了,你不會突然間忘了要呼吸吧!」他已經幾分鐘沒喘氣了,厲害!是不是肌肉發達的人,肺活量也跟著大。
看得出白浩庭是那種一言九鼎的人。龍過翼仔細端詳一會後,才稍稍安心,可是卻無法一下子松弛神經。
禮貌地接過青狼遞來的茶水,他如釋重負地大口喝著茶,粗率而不矯飾,看得青狼瞠目結舌,一口茶水含在嘴,忘了要吞。
他不是龍光飯店的董事長嗎?這些商場上有名望的奸商,不都滿口優雅,講究禮儀,舉手投足閑往往散著香氣,用來驅蟲逐蠅的嗎?怎麼他的動作如此粗魯不支?嘖!好個不做作的人,和這種人相處才有意思。
「那麼,瘋狗的事就勞煩諸位了,這份情我記在心上,他日若有需要能某效勞的地方,請盡管開口。」龍過翼放下茶杯,雙手抵著桌面,正經八百地垂下頭道謝,已將程采依的事視同己任。
青狼一口水噴出嘴,身子抽搐,被他這聲嚴正的請托駭著。老天爺,龍過翼的正式,讓他覺得自己活得太隨便了。
★★★
「采依……」龍翩翩快步舞來,一見到走出飯店的程采依就激動地要抱住她。
程采依面無表情地微微偏過身子,閃躲她那熱情、教人窒息的擁抱。她不是討厭翩翩,只不過覺得龍家人都特別喜歡纏人,她有些受不了。
「采依,別這樣啦!我已經快一個月沒看到你了,讓我抱一下嘛!」龍翩翩伸直雙手,不放棄地追著程采依。
程采依氣定神閑地移動步伐,是有半點想念她的思緒浮現。
龍翩翩撲了幾次空後,急喘地,在大門前的矮石牆上,眼帶埋怨地瞅著她。「抱抱而已嘛,有什麼關系,又不會少一塊肉。啊!難道你怕別人以為我們是同性戀?」她恍然大悟,「放心啦!我這次休假到聖誕節,劉達說今年的聖誕節飯店要舉行化裝舞會,所以我特別請長假回來幫忙,順便把我新認識的男朋友帶回來了。他就住在飯店,我介紹你和他認識,采依,幫我評鑒看看,我信得過你的眼光。」她快樂不已地笑著。「嫁人很有趣,我嫁了三個老公又離了婚,他們全對我很好,是我沒那個福分,在一起久了便沒有感情,連最初在一起的新鮮感也消失了。況且我喜歡到處玩,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妻子長年不在家,以事業為重心。我又不想放棄工作,所以老公一個換過一個。」她不以為意地如數家珍,一點也不在意她輝煌的婚姻紀錄有多令人側目。「不過呵呵,我越來越有錢,以前的老公都很大方,贍養費給得很乾脆……」
程采依冷冷地瞧她一眼,不知不覺駐足聆听。龍翩翩真的不像是年過三十、閱歷豐富的女人,她的行事規則率性得令她咋舌。她是真率性,還是和自己一樣根本不適合婚姻?
「既然找不到有心人,為何要結婚?」她不敢同地問。
「呃!」龍翩翩錯愕地凝望她。剛剛是她在問話嗎?采依居然會問她問題!太好了。「你再問一遍好不好?」她感動地說,身子蠢蠢欲動,差點又要站起來抱人了。
程采依冷然地睨她,不願再問一次,她確定她已經听得十分清楚。
「采依,你再問一遍嘛!很難得听你主動開口講話。再問一遍,我就不煩你了,好不好?」她撒著嬌。
這種小女兒般的嬌態,她可以很肯定,絕不適合她們這種高姚的女人。程采依看了看她,忽然不想听到答案了,轉身欲走。
「采依。」龍翩翩急忙拉住她,抱怨道︰「你的性子真怪,很難搞得定。還好過翼的意志力異於常人,不然我可要擔心他追不上你了。」
「翩翩……」一聲輕柔的嗓音,遠遠地介入她們之間。
龍翩翩回頭看向飯店,一看見朝她們走來的男子,隨即欣喜、甜蜜她笑開了,「他來了,采依,快看看他是不是長得很帥。他小我兩歲,人很英俊、氣度非凡、風采翩翩,最重要的是他很高,幾乎和過翼一樣高,嘴巴很甜……」什麼平凡、無料的東西,到了龍翩翩的嘴都會變成多姿多彩。
程采依沒興趣回頭看她形容得像神的美男子。她扳開龍翩翩的手,才要雕開
「翩翩。」英俊瀟灑、面如冠玉的楊至斌一接近她們,即傾身親著仰起臉朝他靠近的龍翩翩,「你好漂亮!」他望了她身上緊身、開前杈的窄裙一眼,贊美道。
「謝謝。」龍翩翩笑得十分嬌媚。
程采依以為自己听錯了。不待龍翩翩介紹,她冰冷地轉過身,看向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可能看見的男人。
「采依!」即使多年不見,楊至斌仍能一眼就認出她,驚喜地喊道,眼綻放驚艷的光芒。她真的越來越美了。「好久不見。」他熱烈地喊道。她真的是丑小鴨蛻變成天鵝了。
真的是他!仍是白淨的小白臉,專靠一張英俊的臉和多情的眼眸,騙取女人的感情,仍是這般不長進,專誆富家女。富家女比較單純,沒見過世面,不是嗎?
八年了,她一直沒想過要找他,只是極力想埋藏那段傷心的過往。沒想到這個負心漢居然能無愧於心地站在她面前,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程采依冷冷地笑著,他厲害,可是他絕對想不到今天的她變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柔弱、一切以他為中心的程采依,他很快就會了解到這點。
「至斌,你認識采依嗎?」龍翩翩大喜過望。
「認識。很久以前我們是不錯的朋友。」他擁著龍翩翩,親昵地笑著。他狡詐、意有所圖的眸光膠著在程采依身上,有些可惜和後悔。當初不該放棄她的,如果他能多堅持一點,就可以人財兩得了。
不錯的朋友?他的用詞十分有趣。程采依仰頭大笑,笑聲全是譏諷,笑得楊至斌那狡滑的笑容僵在唇邊,無法化開。
「真的嗎?」龍翩翩納悶地看著程采依大笑方歇、一臉冰霜的美顏。她看起來好像不是很同意楊至斌的話。
「他說得沒錯。」程采依陰狠地勾起一抹笑意,淡淡地附和著,「我們的確是『很不錯』的朋友。」
楊至斌為她的陰寒心柙不寧,她好像不一樣了。葉萍要他追上龍翩翩住進飯店時,並沒有告訴他這點。她只說程采依破壞了龍過翼和程雙蕊的婚事,只說她將繼承一筆可觀的遺產,要他想辦法再將她追到手,並沒有告訴他她變美了,還冷冰冰的,不再好掌握似的。
楊至斌想揣測她的心思、她的想法嗎?太笨了,這人。程采依彎起美麗的唇角,笑容冷得教人膽戰心驚。他的貪婪太容易看清楚了,他和葉萍是一丘之貉,難怪臭氣相投。
「也許有機會,我們可以聚一聚。」她會以他意想不到的方法造訪他,給他個驚喜。
「好啊!你找過翼,我們四人一道聊聊。」人多才熱鬧嘛!龍翩翩熱心地建議道,早想將男友介紹給弟弟評鑒。
「過翼是采依的男朋友?」楊至斌笑著詢問懷的佳人,眼眸泛起陰寒。但願程采依沒有愛上他,這樣的話,他的工作會比較好進行。現在她雖然一臉冰冷,可是他相信那是因為她還愛著他,嫉妒他對翩翩好,她不是開口暗示要和他單獨見上一面嗎?只要他哄得她服服帖帖,還怕拿不到她繼承的產業嗎?他就不信哪個女人忘得了自己的初戀情人,程采依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人。葉萍答應給他的佣金怎能滿足他的心,他要更多。
「是啊!」龍翩翩自作主張地答。
「真的嗎?」他用眼神追問程采依,迷人的眸有漸漸揚起的熾熱,他嘗試著誘惑她。
程采依冷冷地笑了笑,「誰知道呢?很多事情都是表面上像有那麼回事,背地卻丑陋得讓人心。」她語帶玄機地轉身離去,笑容瞬間化去,表情又陰又冷。
她以前怎麼會認為他英俊、迷人的?
「至斌,采依好像在暗示什麼,你覺不覺得?」龍翩翩正經八百地凝起瞼,望著程采依離去的背影沉吟。她看楊至斌的眼神,不像是好朋友。
「也許她是看我們太好了,有些吃味。」他輕輕、溫柔地勾起她困惑的臉,笑容迷人,「你不是說要帶我四處走走嗎?」
「對呀!」她耽溺在他處處放電的俊瞼,心蕩神馳。
他絕對有把握重得程采依的愛。楊至斌志得意滿地笑著。
★★★
「起來。」程采依將刀口抵在沉睡中的楊至斌脖子上,嚇醒了他。
「采……采依……」月光適巧照在亮森森的刀刃上,楊至斌被脖子上那金屬特有的冰冷駭著。
程采依面對他而坐,安然恬適地坐在椅子,表情淡漠地望著窗外那輪明月,「過去的事我不想再說,你只要告訴我你接近龍翩翩的目的。」
「我……我喜歡她,想和她做朋友。」他結結巴巴,幾乎吐不出話。她沐浴在月光下的臉蛋,陰涼得像是沒有氣息的人類。
「是嗎?你也懂得喜歡人,你的眼不是只有錢嗎?」她笑眯了美眸,微微勾起的唇角,冷酷得讓人心驚肉跳。
「采……采依,你還在為以前的事生氣嗎?」楊至斌不敢妄動,他怕了她手上的刀子。「我……我可以解釋的。」
「油腔滑調的人,有什麼話說不出來。」她緩緩地調回眼神,看向他,唇邊的那抹冷笑依舊,眸光轉厲。
「我真的可以解釋。」他急著想說。
「沒有必要。你只要告訴我是不是葉萍叫你來的就可以了。」她危險地睇睨他,表情犀利。
「采依……」楊至斌大膽地抓住她的手,深情地低喚道,試著喚起他倆甜蜜的回憶。
程采依收回刀子,將它抵在他手上,「你是不是不想要這只手了?」她漫不經心地問。
她的殺氣結結實實嚇了楊至斌一跳,他忙不迭地收回手,怕她真砍了自己這只手。
她以前怎麼喜歡上他的?程采依冷冷地看著他懦弱的舉動,眼全是鄙夷。虛有其表的愛情騙子!
楊至斌趁她收回刀子之際,坐起身,「采依,那時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離開你的,那晚是葉萍叫人打昏我,讓我來不及赴約的。」
程采依訝異自己的冷靜。她曾經為了這個負心漢心碎,也曾經想要將他碎尸萬斷,如果不是爺爺一再命令她拋卻過去,她想她會非常樂意手刃這個只會花言巧語的男人,看百年之後,他是不是只有這張嘴不會爛?
「我還是非常愛你,那年我曾經去找過你,是你爺爺把你藏起來,不讓我們見面的,你知道你爺爺對我一向沒好感。」他叨叨絮絮地急著解釋。
「楊至斌,回去轉告葉萍,她叫誰來都沒有用,是我的,我一定會拿到手。」程采依對他的諸般解釋不感興趣,轉身就走。
楊至斌追出房門,拉住她,「采依,我真的還是很愛你,剛才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我可以發毒誓。」
「你最好別打龍翩翩的主意,不然你會知道我怎麼料理你,有什麼鬼計盡管對著我來。」她擺開他的手,殘酷地獰笑著。
楊至斌不敢再追,暫時不敢了。她的轉變太大了,葉萍竟然沒告訴他這點,人棘手了,他要怎樣蠃回她的心?過去八年她到底去了哪?葉萍曾經告訴他,程采依被那個討厭他的死老頭送走,到一個相當神秘的地方,到底是哪她也不知道。他很好奇,這個地方到底多神通廣大,竟然完全改變了她,她不僅個性、氣質徹底改變,竟然還像個開鎖高手般,半夜潛進他房來。
程采依走下樓梯後直接往海灘走去,她要將瘋狗誘出來,免得這只狗咬傷其他人。葉萍夠用心了,不僅高價買通現今道上的頭號殺手瘋狗,連自己的姘頭都不惜用上。她的野心很明顯,就是要她死。她會等著看她還有什麼絕活沒使出來。
★★★
已經兩點了,采依還滯留在沙灘上,太危險了。習慣在批閱完公文一段時間後,走出陽台看一看沙灘上的程采依是否安然無恙的龍過翼,發現她今天很晚才上沙灘吹風,和往常十點多就坐在沙灘上喝啤酒不一樣。
龍過翼心神不寧,無法專心辦公,乾脆闔上公文夾走出書房,打算上沙灘找程采依。
「翩翩,你不睡覺在這兒干什麼?」一下樓,他就看到坐在餐廳發呆的姊姊。
「睡不著覺啦!」龍翩翩沒精打彩地撐著頭,說話是異於往常的簡潔有力。
「怎麼了?舍不得男朋友花錢住飯店啊!」龍過翼停在客廳,笑道。翩翩的思想和作風向來開放,若不是顧及爺爺,她大可以搬進飯店,或將新結交的男友帶回家。她瘋雖瘋,該怎麼做她還是有她的分寸在。
「才不是咧,我是為采依在煩。」她一直覺得程采依對楊至斌有股強烈的恨意,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采依不讓你抱嗎?」她總是喜歡抱人,也不看看別人是否樂意接受。龍過翼坐在沙發
,大笑。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若不是我喜歡的人,本姑娘還不屑為之呢!哼。」她當下嘟高了嘴。
「是嗎?」他很懷疑世界上有她討厭的人。
「過翼,我覺得采依好像和至斌有仇。」她突然說道。當空中小姐這麼多年,察顏觀色已成了家常便飯,她雖然常嘻嘻哈哈,可是正因為她的不正經,讓她可以看清楚許多事。楊至斌處心積慮地接近她,她不會不明白,也無意與其深交。
「哦?」收起笑容,他緊張了。「怎麼說?」
他只見過楊至斌一面,不怎麼清楚他的為人,反正只要翩翩喜歡他就沒意見,翩翩根本不像表面上散漫,她其實看得出誰都清楚。
「她好像很恨楊至斌。」她分明看出采依眼的憎惡。
「很恨他?」龍過翼不怎麼舒服地想起她對自己的冷淡。恨是一種激烈的情感表達,絕對比無動於衷好上千萬倍。
「至斌說他們是很好的朋友,采依也這麼說,可是她的口吻充滿諷刺。」她听得出來,只是不想追問罷了。
「多好?」龍過翼十分緊張。
「我怎麼知道!采依看來像很恨他,嘴卻說兩人曾是好朋友,我真的很納悶,他該不會拋棄過采依吧?」她說者無意,龍過翼卻是听者有心,馬上血色盡失。習慣了自言自語的龍翩翩沒發現他的不對勁,兀自說著︰「其實楊至斌是個浮華不實的男人,他處心積慮地接近我,倒像懷著目的而來……」
砰!木門在她喃喃自語時開了又關,龍翩翩被弟弟驚惶失措的舉動嚇呆了。他又怎麼了?怎麼像自強號的火車頭一樣急急忙忙地沖走了。過翼現在滿腦子采依,每次一牽扯上采依,他那已經夠粗魯了的舉止、動作就特別怪……啊!龍翩翩瞪大了眼楮,臉蛋發亮。他該不會吃醋了吧?
吃醋對過翼是種未曾有過的滋味,夠有意思了。他不懂得追求女孩子,只憑一股傻勁勇往直前,受挫了,休息幾天又回復韌性,唉!他是耐得起打擊,就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打動采依那顆冰冷的心?莽莽撞撞的痴情種!
★★★
龍過翼匆匆地跑上沙灘,想找程采依問個清楚。待他沖到時,滿懷心事的程采依正巧起身要回房休息,沒留意到他在身邊,一回身正好和煞不住勢的龍過翼撞個滿懷,雙雙跌倒沙地上。
龍過翼順勢壓著她,估著力氣比她大上數倍的優勢,硬是扣著她,不讓她起來。
「楊至斌是你的初戀情人嗎?」他緊貼著她的臉,瞪著她問。
「是或不是都不關你的事,走開。」她淡淡地命令,身子因為他健壯的軀體過分接近而焦躁難安。
「你還愛著他嗎?」她會這麼回答表示是。龍過翼僵直身體,好不容易接受她不會混淆的思緒漸漸被嫉妒瘋狂地吞噬了。
他的聲音壓抑的痛苦,不是假裝的。程采依直直地看著近距離所能看到的部分,心慌意亂。她怕自己越來越不安的心,會被這雙不時帶著狂焰的眼楮掠奪,很怕。
「采依,不管他是不是回來追求你,你能不能記住……」他沖口而出後,有些靦腆地吞下後面的話。
「記住什麼?」她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心跳持續加速。
龍過翼驚喜地為她這聲不帶冷意的問話感動,他想,他有勇氣再說一遍了。
「記住我愛你。」從上次表白後,他一直無法再開口,因為沒有適當的時機和氣氛讓他開得了口。也不像那些公子成天把愛掛在嘴邊,這是需要時間訓練的,他想他學不來,唯有采依能讓他流露出他所不知道的真情。
程采依再度手足無措。龍過翼為什麼要常常對她說這句話?她不想听。
「我說過我不會再愛上任……」
龍過翼沒讓她說完,急切地覆住她的唇,狂熱、纏綿地吻著她。
她可以反抗他,可是她的力氣拚不過他。程采依心知肚明,即使她的動作十分靈巧,但比起力氣來,女人天生吃虧。而且,她不想要像被侵犯的女人一樣對他拳打腳踢,他的吻溫柔得像在珍惜她,絕不是侵犯。他很愛她,她知道,可是她該怎麼回饋?她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去愛一個人了。
他只想讓她知道他對她的感情。龍過翼溫柔地品嘗這個吻,只想將他的心、他的情全都訴諸於此。唯恐她被其他男人搶走的念頭擺蕩不去,他絕望地想用各種方法留住她。
「夠了吧?」程采依轉開頭,臉蛋嫣紅,語氣平淡卻不再冰冷。
「你能不能向我保證,你絕對不會再愛上那個男人?」他執起她的手,戀戀地要求著,心的不安已經急急躍進話中。
程采依傻愣地轉回頭看他,頭一次打從心看清他。
龍過翼除了有副氣勢磅礡的體魄外,他的臉孔十分陽剛,五官全是不妥協的剛硬,他真的像個石頭雕出來的男人,粗獷、危險,又極具攻擊性。這樣一個全身蓄滿力量的男人,怎麼會這麼溫柔,還像會受傷似的?
「你不會愛上他對不對?」他急了,粗率的臉上全是痛苦。
「他不值得。」程采依趁他發愣時用力推開他,急急離去。
她……她真的答應他了?龍過翼坐在沙灘上,目瞪口呆,一時不敢相信程采依真的回答他了。這表示她的心中終於有他,他已經踏出成功的第一步了。
眼眶情不自禁地發熱,他再也不懷疑自己有喜極而泣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