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徐徐秋風輕拂,帶來陣陣涼意,望著逐漸泛黃的樹葉,及些許被風吹落于地的枯葉,坐在一間廂房前石階上的兩兄弟,不約而同輕嘆了口氣。
「哥,我們來這明月山莊已經一個月了,怎麼海遙姐的傷勢一點也沒有好轉的跡象?」
「三哥說她傷得太重,是一腳已踏進鬼門關的人,能撿回一條命全靠祖上積德。海遙姐的內傷很重,五髒六腑嚴重受創,只怕不謂養個半年是不可能會好的,這也是三哥決定將她送來明月山莊的原因。」
話一說完,兩兄弟對視,又是一聲長嘆。
「哥,我們不能在這里嘆氣。三哥要我們來,是要我們好好陪海遙姐,逗她開心,不是在這里唉聲嘆氣的。」
八歲的張勝拉了拉身旁兄長的衣袖,提醒地說。
「沒錯。算算時間,海遙姐應該睡醒了,我們進去看她吧。」
張振拉起弟弟,輕敲了下房門,房內並無任何回應,示意身後的弟弟噤聲,這才小心地推開房門,放輕腳步走了進去。
「是張振和張勝嗎?」
床榻上坐臥著一個容貌絕美清麗的女子,即使她臉上帶著蒼白的病容,仍無損她的美;細看她眉宇間有股英氣,一雙清澈動人的明眸望著房門口的方向。
「是啊,海遙姐,你醒啦。」
張振牽著弟弟走近床榻,瞧著那雙清澈的明眸,雖然是看著他們,卻無任何焦距,兩人看了,一陣不舍,雙眼不由得泛紅。
「我沒事,至少我還活著。你們兩個不要擔心。」
方才兩人在門外所說的話她都听見了,她很高興在這陌生不熟悉的地方有他們陪著她。
「海遙姐,你想下床走一走嗎?我們可以扶你。」
海遙姐自從一個半月前被三哥救活後,睡著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要來得多。三哥有交代,一定要讓她多休息,才會在她所有的藥里加入一些會令她想睡的藥。
「也好,趁著現在還不想睡,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這段時間真覺得自己像個廢人。」
海遙清麗月兌俗的臉上流露出一抹自嘲,掀開身上的錦被,兩兄弟連忙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側兩旁,兩兄弟個子雖然小,卻很小心地扶著她的手。
「陪我到院子走走吧。」
「可是……」兩兄弟擔心地互望一眼。
「別擔心,我只是想去外面透透氣,不想一直困在房里,何況以現在我的身體,也不可能支撐太久的。」
海遙明了兩兄弟的顧慮,遂出聲安撫。
三哥還真是了解她,知道她即使傷得再重,也絕不可能會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于是干脆在她的藥里下了助眠的藥,讓她想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都不行。
「好吧,海遙姐,我們只待一會就進來喔。前面有個門檻,你小心走。」
張振想了會,只要小心一點應該沒事的。一面小心扶著她,一面出聲示警,兩人小心扶著她走下門前的石階。張勝十分機靈,連忙再跑回房內,搬了個圓凳回來,扶著她坐下。
「海遙姐,天氣漸漸轉涼了,你現在身子虛,不可以在外頭太久,萬一著涼就不好了,我們只待一刻鐘就進去。」
張振擔心地勸說。他們可是奉了三哥的命令,要小心照料海遙姊,直到她痊愈。況且海遙姐對他們恩重如山,他們兄弟兩人可是真心把她當成家人在看待,自是對她的身體狀況十分憂心。
「我知道。張振,你才幾歲,怎麼像個老頭一樣嗦。」
海遙沒轍地嘆了口氣。雖然高興有他們陪伴,可是如果他能安靜一點,不要在她耳旁嘮叨個不停,她會更開心的。
「海遙姐……」張振不悅地叫喊。
「是是是,我的好弟弟,我再待一會,一定會乖乖回房。」
海遙算是怕了他了。怎麼她以前都沒發覺他這麼嗦?三哥還真是找對人來照顧她了,忍不住在心底哀嘆。
在一旁听著兩人對話的張勝忍不住笑出聲來,看到海遙姐今天這麼有精神,他真的很高興。
張振見弟弟笑了起來,再見海遙姐無奈的模樣,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看到海遙姐能像以前那樣和他們談笑真好。
「哥……那個人!」
張勝忽地驚叫,手指著不知何時出現、正往這里走來的兩個男人,更重要的是,他們十分眼熟。
張振回頭一看,在瞧見來人時雙眼不覺驚訝地大睜,正準備叫出聲,卻被其中一個男人點住穴道,連同張勝一起被帶到一旁去。
「張振、張勝,怎麼了?是誰來了?」
海遙驚覺不對勁。突然失去兩兄弟的聲音,再加上空氣中透著一股異常的氛圍,她倏地起身,清澈的明眸無焦距地望著前方,大喝︰
「是誰?為什麼不出聲?」
「我該叫你東方杰、趙伶、東方海遙,還是我的未婚妻?」
隨著最後一字落下,細腰陡地一緊,下一刻,縴柔的嬌軀撞進一堵厚實的胸膛里,尖巧的下顎也隨之被迫抬起。
「該死!你的雙眼是怎麼一回事?」
龍昊天早在暗處觀察一會兒了。從原先的不敢置信,到現在親自確認,胸口泛起一股疼痛,無法接受她竟瞎了這個事實,忍不住在她耳畔低吼。
「你是誰?你說的話我听不懂,我並不認識你,請你放開我。」
嬌軀微僵,強壓下心頭的恐慌。未失明前她就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現在雙眼失明、身受重傷的她,為今之計,她只能抵死不承認。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承認?」
俊臉陰沉,黑眸盈滿怒火,額上青筋暴跳,環住她縴腰的手臂倏地收緊,渾厚的嗓音森冷地道。
腰間忽地一緊,令她秀眉微擰,本就虛弱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下去了,一股昏眩襲來,在失去意識前,仍倔強地吐出︰
「我……本來……就不認識你……」
黑眸嚴厲地注視著昏迷在他懷中的人兒,許久,這才朝身後的劉勇下令︰
「將這兩個小孩一起帶走。」
高大的身形迅速消失,如來時般並沒有驚動到任何人。
「怎麼辦?海遙姐一定是被那個凶惡的王爺給嚇到了,才會昏睡了三天還沒醒來。」
張勝害怕地啜泣起來。想到那個一臉冷厲的男人,再看海遙姐一直昏睡不醒的模樣,他就好擔心。
「那是因為在海遙姐昏迷後,王爺都記得每三個時辰準時喂她喝藥。你又不是不知道,海遙姐只要喝了三哥所開的藥,就會一直睡下去。王爺有請大夫來看過了,不會有事的。」
張振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也不阻止弟弟趴在床邊哭,如果能把海遙姐給吵起來也不錯;雖然他嘴上這麼說,可是任何人看她這麼昏睡下去,說不擔心是騙人的。
說到這個靖王,還真是可怕。他們兩兄弟一看到海遙姐昏迷在他懷里,早就嚇死了,更別提之後被他厲眼一瞪,就乖乖地老實吐出一切。而這個王爺一听到海遙姐的藥是三哥所開的藥方,馬上就叫他的護衛劉勇再回明月山莊找上官莊主拿藥方;而那個上官莊主也真夠意思,待問清楚所有一切後,不但雙手奉上藥方,還準備了一堆藥材讓劉勇帶回來。
「張勝,你再哭下去,海遙姐的床榻就要淹水了。」
一道微弱的聲音響起,兩兄弟同時雙眼一亮,看向床榻。
「海遙姐,你終于醒了!」
海遙雙手撐起身子坐了起來,張振連忙在她身後將枕頭移好,讓她可以舒服地靠坐。
「這是哪里?」
如果她猜的沒錯,這里應該是龍昊天的地方。
「這里是王爺的別業,他說你以前來過。海遙姐,你們真的是未婚夫妻嗎?」
張振好奇地問,暗自猜測起兩人的關系。王爺發起火來,那副可怕的模樣王今還令他心有余悸。海遙姐真可憐,和他是這種關系,也難怪她會死不承認了。
「不是。」
她想也不想就一口否認。果然被她猜中了,一雙明眸無奈地閉起,她終究還是逃不過他的手掌心嗎?
「你確定不是嗎?」
驀地,渾厚的嗓音響起,兩兄弟一听到這聲音,自動讓位縮到一旁角落去。
海遙嬌軀一震,睜大一雙無神的雙眼,身側的雙拳不由得緊握。
「你們兩個先下去吧。」
深沉的黑眸瞥了眼角落畏縮的兩兄弟,命令地說。
「海遙姐,你……自己多保重。」
張振拉著弟弟,雖然很想留下來,可又不敢違抗王爺的命令,離去時仍不放心地頻頻回頭。
兩兄弟一走,房內彌漫著一股窒人的氛圍,龍昊天注視著那雙原該是清澈動人的明眸,此刻卻只是無神地望著前方,視線落在她無血色蒼白的清麗容顏上。
听完兩兄弟的話,才知道那日好在是東方堂湊巧經過崖下,才能救了她一命,她雙眼看不見,是因為後腦內有瘀血在,只要好生調養,連續服東方堂所開的藥,三個月後,腦中的瘀血必散,到時她自然看得見。只不過,她雖大難不死,身子卻傷得極重,若不是當日遇上的是神醫東方堂,只怕她現在早去閻王那報到了。
昏迷了大半個月,人是救活了,內傷極重的她,最少也得花上大半年調養,才能將傷勢治好;可是至少她活了下來,他該感謝東方堂的適時出現。長臂一伸,將毫無防備的她緊摟入懷中,感受到懷里人兒的縴弱,一股不舍狠狠地攫住他,雙臂不由得收緊。
「你打算再一次把我弄昏嗎?」
懷里的人兒並未多作抵抗,或者該說她無力抵抗。她強烈懷疑起他的意圖,她可不想再昏過去了。
「你還不承認自己是東方杰嗎?我的未婚妻?」
龍昊天忽地心情大好,黑眸含笑凝視著她,大掌憐惜地輕撫過她細致的五官。
「我不是你的未婚妻,閣下請不要亂認妻子。」
她秀眉緊擰,別過臉去,似是不願他多踫觸。
黑眸危險地眯起,不容她反抗,硬是抬起她的下顎,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在她耳畔冷冷地低道︰
「這件事情你大哥東方凌應該知道,有機會的話你不妨去問問他。話說回來,玉面神捕東方杰,不但詐死,還搖身一變為女兒身,這欺君之罪,只怕東方府上下一個也逃不掉。」
「你威脅我?」
海遙清麗的嬌顏緊繃,雙唇緊抿,語氣含怒。
「不是威脅,只是告訴你這個事實。」
渾厚的嗓音含著一抹惡意。瞧著懷里的人兒,即使是氣怒,清麗的臉上依舊是蒼白無血色,黑眸底泛起一股不舍——她到底傷得有多重?
「你想怎麼樣?」
她挫敗地低喊。她不能要東方府上下一百多條人命陪她犯險。
「你應該知道我要什麼,只要你承認你是我的未婚妻。」
他不止一次說過,只要她真是女兒身,那她絕逃不過他的手掌心。更何況兩人早有婚約在,她承認也罷,不承認也罷,這輩子她是逃不掉的。
「看來,我似乎是別無選擇。」
她沒好氣地說。這種受制于人、任人宰割的事,只怕從現在開始,她想不習慣也難。
「沒錯。我的未婚妻。」
話甫落,火熱的唇迅速攫住她的柔軟,逼迫她只能接受,直到她氣喘吁吁,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他這才不舍地放開她。
海遙無力地在他懷里喘息,這個男人現在是欺她眼瞎,佔盡她便宜嗎?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情形嗎?當時你所泡的溫泉,對治療內傷有很大的助益,以你現在虛弱的身子,雖不宜泡太久,但每日浸泡兩個時刻,應該是可以的,相信對你的內傷會有很大的幫助。」
濃眉緊皺,大掌輕撫她背脊,擔心她仍喘個不停的模樣。他不愛她現在這般荏弱易碎的模樣,他欣賞的是那個老是用嘲諷語氣對他說話、精神奕奕的東方杰,而不是現在這個柔弱不堪的東方海遙。
「你……是何時……開始懷疑我是女子?」
海遙微喘地詢問。這個問題曾讓她心驚膽跳許久,她自認掩飾得很好,從來沒有人發現過,為什麼會被他給識破了?
「還記得那晚你和成剛追緝屠夫來到王府里,你離去時的嘲諷笑聲,就如同月圓那夜我在溫泉池里踫到的那名女子的笑聲,所以我才開始懷疑你的。之後你易容假扮成趙伶,中了羅剎的毒,我發覺你左肩後的半月形胎記,及右耳後的小紅痣,一一證實了我先前的猜測。」
深邃的黑眸注視著懷中的人兒,指間流連在她細致的臉頰上,另一手仍在她背脊輕撫。
聞言,海遙驚愕地睜大無神的雙眼,沒想到令她身分暴露的竟是她身上的胎記!她無奈地低嘆。
「那日,你從萬丈深淵摔落,為什麼會沒死?」
他十分感謝老天讓她活了下來,可卻好奇得很。照理說摔落萬丈深淵,應該是沒有活命的可能,她又是如何逃過這一劫的?
「當羅剎將我拉下斷崖時,我身上的毒同時也發作了。我強逼自己清醒,拔下刺在她身上的長劍,以劍尖刺向石壁,一路順勢減緩我下墜的沖力,直到我再也支撐不下去為止。」
當時她原以為自己不可能活命的,沒想到當她再睜開眼時,已是半個多月後的事了。她還記得一睜開眼時,就見到三哥松了口氣的模樣,才知自己從鬼門關前走了回來。
「原來如此。」
這下他總算是明白了。他原先懷疑過就算東方堂醫術卓絕,又如何能救回一個不可能活命之人;原來是她以劍減緩下墜的沖力,若是她沒及時這麼做,從懸崖直直摔落的人,斷是不可能活命的。
「那你又怎麼會知道我沒死,還找上明月山莊來?」
她這次大難不死,三位兄長趁這個機會對外宣稱東方杰已死的消息,讓東方杰永遠消失,還她東方海遙的身分,沒想到會遭他識破。
「因為東方凌的一句話,讓我心生懷疑。」
「什麼話?」
她十分好奇,下回見著大哥,一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他說東方堂發現你的尸首時,早已發臭,所以才馬上將尸首燒成骨灰帶回洛陽東方府來。依照常理,就算尸首已發臭,也該運棺送回,不該輕率燒毀。這不得不讓我懷疑,他是否想湮滅什麼事實。」
這就是他懷疑的地方,才會命人暗地里調查起東方堂的行蹤,一路查到明月山莊來。果然不出他所料,只能說東方府的人的確不簡單,竟想到這招瞞天過海,可惜他們低估了他,才會讓他得以發現真相。
听到這里,海遙當真是無話可說了。這個男人果真是個心思縝密、不容小覦之人,想到自己目前的困境,還真印證了他先前所說,難逃他的手掌心。
「累了嗎?你昏睡了三天,尚未用膳,要不先吃點東西再睡?」
龍昊天凝視著懷中雙眸微斂、清麗的小臉上滿是倦意的人兒,溫柔地低問。
「不要,我沒胃口,只是覺得很疲累。」
她細弱的低喃。說了那麼久的話,以她現在的體力,已經撐不住了。
濃眉微擰,雖不放心,仍是輕柔地將她放躺于床榻上,而她幾乎是頭一沾枕即陷入沉睡。細心地將錦被蓋在她身上,愈是看她蒼白的臉色愈不放心,她睡著的時間比清醒時要來得長,若不是已請大夫來看過,一再保證是因為她現在身子太弱才會這樣,他早已命人將東方堂找來了。
深深地凝視著她睡顏許久,這才俊臉凝重地離開。
「小姐,你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王爺有交代,你醒來後,一定要先讓你吃點東西才行。」
海遙再次睜開眼時,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即被人扶坐起來。那人還細心地在她身後將枕頭移好,讓她得以舒服的靠坐。
「你是誰?為什麼叫我小姐?」她問著這個陌生的聲音。
「小姐,我叫杏花,是王爺特地從王府里調來服侍小姐的。」
哇!這個姑娘竟然長得比郡主還美,雖然那雙清澈迷人的雙眼暫時看不見,可瞧她那身細致的雪膚,更別提她精致絕美的五官,最為特別的是她眉宇間競有股英氣,讓她的美有一股獨特的韻味。
她可是她長這麼大以來,所見過最美的人,也難怪王爺會對她動心了。
「我不需要丫鬟,我可以自己來。」
秀眉緊皺,她只是暫時失明而已,可不是個廢人。
「你需要。除非你希望沐浴更衣時由我為你效勞,我是很樂意,就怕你不敢。」
渾厚含著戲謔的嗓音陡地響起,龍昊天高大的身形已來到床榻旁。
「杏花,你先下去,將小姐要吃的藥膳端來。」
「是。」杏花偷瞄了兩人一眼,趕緊離開。
「考慮得如何,現在決定是否要丫鬟了?」
高大的身形逕自落坐在她床畔,深邃的黑眸溫柔地凝視著她,唇角噙著一抹笑。
海遙的回答是——別過臉去,暗自生著悶氣,討厭目前這身不由己的情勢。
「忍耐點,畢竟你的雙眼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這段時間還是需要有人在你身旁幫你。」
將她頰畔的發絲以指勾到耳後,大掌輕撫她一頭柔滑的青絲,而她並沒有反抗,黑眸底的笑意加深了。
當杏花再次敲門進來,見到這畫面時,心底忍不住贊嘆︰高大俊挺的王爺配上嬌柔清麗的小姐,還真是世間最美的一幅畫!尤其是此刻王爺眼底的柔情,可是她從未見過的。她回王府後,一定要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
「王爺,燕窩粥端來了。」
「交給我吧,小姐的藥晚一點再喝。你先下去吧。」
接過杏花端來的燕窩粥,龍昊天謹慎地吩咐。她才剛醒,可不想讓她又睡著了,雖然說她現在需要多休息,但還是睡得太久了。
「喝粥吧。」
用湯匙舀了匙粥,吹涼了些,湊到她嘴邊,示意她張嘴。
海遙猶豫了會,才不情願地啟唇,心知這人的固執,以她現在的虛弱,還是省點力氣,別反抗的好。
「你傷得那麼重,為什麼東方堂不在你身旁照顧你,而把你一個人留在明月山莊,只讓兩個小孩陪著你?這也未免太不盡責了吧。」
東方堂身為她的兄長,又是一名大夫,怎麼可以丟下傷重的妹妹!難道他一點都不擔心嗎?
「三哥另有急事,才會離開,等他事情處理好了,自會趕回來照顧我。如果你嫌照顧我這個傷重之人太麻煩,何不讓我回明月山莊?」
她心里其實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事能令一向溫文和善的三哥急著離開。
「你想都別想。別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未來的靖王妃。從今以後,你要待的地方,除非是我允許的,否則你哪里也別想去。」
龍昊天俊臉一沉,霸氣地宣布。從現在開始,她最好是早一點認清自己的身分。
「靖王妃?只怕我高攀不起。」
海遙冷哼,突生一股抗拒,別過頭,不願再吃了。
「這種話,最好別再讓我听到。」
他警告地道,黑眸微眯,長臂一伸,將縴弱的她強摟入懷里,舀了匙粥,湊到她嘴邊,硬是逼她吃。
海遙倔脾氣一起,死抿著唇,硬是不肯張開。
見狀,龍昊天胸口怒火一起,語氣森冷地在她耳畔撂下威脅。
「你是要自己張嘴,還是要我以口喂你?你自己選一樣。」
聞言,海遙身子一僵,蒼白的雙頰因羞惱而浮上一抹紅暈,讓一直注視著她的龍昊天黑眸變得深沉。
深怕他真的會行動,海遙被迫地張嘴,下一瞬,即被喂進一口粥。
「真是可惜,我正準備以口喂你,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
他調情的口吻,讓她雙頰倏地染上緋紅,清麗的嬌顏上增添一抹絕色。這回,龍昊天不再克制自己了,俯身攫住她的柔軟,滑溜的唇舌探入她的甜美,飽嘗她的滋味,勾纏住她的丁香小舌,讓她不得不隨他起舞,直到她快喘不過氣來,小手輕捶他的肩頭,他這才放開她。
「你的體力太差,不過這是可以訓練的。」
大掌輕撫她背脊,幫她順氣,另一手憐惜地輕撫她泛紅的雙頰。他不介意以後都用這種方式讓她蒼白的容顏上染上嫣紅。
听听!這個男人說的是什麼話!未免太得寸進尺了。
「……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雙眸緊閉,氣喘吁吁,微弱地發出抗議之聲。
「海遙,你知道我有多高興你活了下來嗎?」
渾厚的嗓音含著一抹壓抑,莫名地挑起她胸口異樣的情感,火熱的唇舌隨著他的話落,在她耳畔一一落下細吻。
「海遙……海遙……」
隨著他不停地在她耳畔低喃她的名字,伴隨著不停落下的細吻,每一聲都隱含著濃烈的感情,令她胸口猛地一震,仿佛听到心底最深處某種東西裂開的聲音。
她發覺自己似已無法再回到最初對他的無動于衷了,一聲細不可聞的低嘆從她嘴里逸出,雙臂主動抱住他的腰。
黑眸流露出一抹狂喜!她難得的主動,是否說明她終于承認兩人的關系了?雙臂緊緊地將懷里的人摟抱住,唇角勾起一抹滿足的笑。
東方海遙,他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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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遙,你知道我有多高興你活了下來嗎?
不得不承認,他這句話令她怦然心動,每每想起,總令她的心情激蕩不已。
「海遙姐。」
他執著狂霸的情感不容許她逃避,卻也令她不知該如何面對。
「海遙姐。」
她早知真相揭穿的那一天,他不會放過自己,可是不該是眼下這種令她動彈不得的局面,讓她無任何招架的余地。
「海遙姐!」
陡然一聲低喊,伴隨著左手臂的搖晃,終是將她游移的心神給喚了回來。
「……張振……有事嗎?」
她目光毫無焦距,面向左方,納悶地問。
「海遙姐,你沒事吧?我喊了你好幾聲,你都沒听到。」
張振擔心地望著明顯失神的她,海遙姐看來似是有心事。
「是嗎?可能是我在想事情。有什麼事嗎?」
嘴角揚起一抹笑,雙眸微斂,暗惱自己不該被那個男人影響。
張振細瞧她一會,確定她沒事,這才放心,重新拿起吃到一半的桂花餅咬了幾口,含糊不清地說︰
「海遙姐,其實我們一開始都很擔心王爺會欺負你,可是到了後來,我們發現那個王爺是真心對你好,把你照顧得無微不至,我們這才放心。」
張振一面吃著桂花餅,一面說著他們兄弟倆觀察的結果。
「對啊,海遙姐,因為那個王爺的模樣看起來一副凶惡的樣子,而且他還把你給嚇昏了。」
張勝每次想到那一幕就覺得害怕。可憐的海遙姐。
海遙但笑不語,懶得去糾正他。她不是被那個男人嚇昏的,是她身體太虛弱才昏過去的。
忽地,她想起了一事,這事她一直懸在心中,今天總算想了起來,于是問著嘴巴忙碌的兩兄弟。
「對了,我一直忘了問你們,三哥怎麼會找你們來陪我的?」
什麼人不挑,為什麼獨獨挑上這兩兄弟?難不成三哥知道他們和她之間的關系?有可能嗎?
「……喔……可能是因為之前海遙姐安排我們在岡陵城的龍鳳樓幫忙時遇上了三哥,三哥知道我們是你安排進去的,所以才會找我們幫忙吧。」
張振偏頭擰眉想了一下,應該是這個原因沒錯。還記得當他們兄弟兩知道四哥變成四姐時,兩人當時受到的震撼有多大。
「原來如此。」
果然!三哥知道兩兄弟和她的關系,才會信任他們。
「你們兩個,別老是在小姐面前說我們王爺的壞話,王爺是真心對小姐好的。」
杏花端著一盤桂花餅推門走了進來,她在外頭就听到這兩個小子好大的膽子竟敢批評王爺的不是,也不想想現在是在誰的地盤上,要是小姐受他們的影響,不用王爺責罰這兩兄弟,她杏花第一個就饒不了他們。
兩兄弟相視,互相頑皮地吐了吐舌頭。還是不要招惹杏花姐生氣的好,以免以後都吃不到好吃的東西了。
「小姐,你怎麼不吃些桂花餅?這些是杏花特地做給你吃的。」
杏花將一盤桂花餅放在桌上,兩兄弟雙眼瞬間發亮,在杏花的瞪視下,這才不敢有所行動,只能嘴饞地看著面前香味四溢的桂花餅。
「我沒什麼胃口,你們吃就好了。」
她擰眉淡道,一手輕撫不時抽痛的胸口,清麗蒼白的臉上微露痛楚。
「小姐,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杏花察覺她的異樣,擔憂地來到床畔,緊張地望著她。
海遙苦笑。以她幾乎一腳踏進鬼門關的傷勢,才調養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距離三哥預估的半年還有五個月的時間,一想到她必須拖著孱弱的身子那麼久,就覺得痛苦萬分。
「海遙姐,你是不是內傷又痛了?」
兩兄弟這會顧不得桂花餅了,圍在她床邊一臉的著急。
「我沒事,你們都別擔心。」
蒼白的臉上強扯出一抹笑,即使看不到三人,也知道他們絕對是一臉擔憂地望著她。
「發生了什麼事?」
龍昊天一踏入房內,就見到三人圍在海遙床邊,皆面露憂色。
「參見王爺。」杏花朝他一福身,慌忙急道︰「是小姐的內傷又痛了,我們很擔心。」
聞言,龍昊天濃眉緊皺,大步走到床前,兩兄弟識相地趕緊讓位。
「很痛嗎?」
注視著她蒼白的嬌顏、秀眉痛苦的緊擰,關心地問。
「我沒事。」
她仍是一貫的回答。面對他時,就會忍不住想起他說的話,令她無法冷然對他。
黑眸凝視著她許久,冷不防地,鐵臂一伸,在她詫異的驚呼聲中,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往外走去,一路上伴隨著海遙細弱的喊叫聲。
「龍昊天,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