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他們再相見的日子,該是他想通的……遙遠的那一天。
不過,似乎有人等不及了。
忙碌一天的雷烈風,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公司安排的住處,沒想到在濃濃夜色中,竟看到大門口瑟縮著一抹小影子。刻著數道倦累線條的英俊臉龐,迅速覆上一層冰霜色彩。
凌如意拎著一個可愛的小行李袋,縮在門檐下,小心翼翼地躲著雷烈風眯起的尖銳目光,也躲著他身後那一票陌生人的好奇注視。
雷烈風身後站著兩男兩女,全是高頭大媽的外國人。他們身上穿著正式的服裝,即使累積了一天的辛苦,衣著已經有些松縐,但仍舊不掩利落干練的自信氣質,一望即知是雷烈更的得力幕僚群。
「嘿!老大,門口有個漂亮的小女孩,是你的女兒啊?」其中看起來最年輕的男子朝她吹了聲口哨,開玩笑地倚身搭住雷烈風的肩膀。
「不會吧?老大不是單身嗎?哪來的孩子?哦——我心碎了。」年輕女子驚呼一聲,夸張地捂住胸口裝出心痛狀。
「你的心碎得太多次可,再碎一次也沒什麼了不起了。」另一名媽媽級的女士慢條斯理地開口吐糟。
「夠了,有誰認識她?如果不認識的話,請她讓一讓路,我現在非常疲憊,極需要進門去泡澡放松一下。」一名男子不耐煩地抱臂環胸,立在眾人之後。雷烈風一瞬也不瞬地緊盯住凌如意,絲毫不理會後頭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英文對談。
凌如意有些害怕地將行李捧到胸前摟緊,仿佛在努力防御著什麼。
眼前衣冠楚楚,眼神冷淡雷烈風,和他在雷家祖宅時衣冠休閑的氣質完全迥異,就像是兩個不同的人。
在祖宅里,他的言行頂多讓人覺得他有危險性;但身處都市叢林里,他好像也不知不覺地改變了身上的氣息,融入了符合商業性的犀利和精明。
在她眼前的這個人,身上的氣息似乎變的比以往更可怕了。
「是女乃女乃要我來的,不是我……」在他眼里看到了不耐煩,她囁嚅地為自己澄清。
說來耶真尷尬,前兩天自己才叫囂著說不要見到他,可現在人卻站在他面前,等著他的善心收容。
雖然是女乃女乃半強迫地要她來照顧他,可是,要不是自己也有那麼一絲想再見到他的期望,哪會那麼容易就被人家打包上路?
「這條巷子入夜後人車就變得稀少,你一個人站在這里,不怕遇到危險?對這里的治安這麼放心?」他倏地打斷她的話,暴躁地低吼,嚇得她立即縮住肩膀,恨不得擠進牆縫里。
她這女人沒腦子啊?
他的擔心迅速轉為怒氣,只要一想到她可能會遇到任何狀況,且絲毫不懂得避開危機,就令他火冒三丈。
「老大,對女孩兒溫柔一點,你失常了。」年輕男子不贊同地拍拍他的肩。
雷烈風轉頭怒瞪他,瞪得年輕男子模模鼻子後退,他才再度將視線移回凌如意身上,繼續瞪視。
不過,幸虧同伴提醒,他這才發覺,被他一吼,她全身竟抖得像只可憐的小綿羊。
他勉強壓下火氣,從公事包中模出鑰匙打開大門,「算了,先進來再說。」
本想放過她意馬,沒想到一回頭,就看到她像個日本小媳婦似的,和他同伴們又彎腰又點頭的。而且,面對年輕男子時,還多送了他一朵特大號的笑顏,臉上寫滿感謝。
她這麼怕他,卻老是在他背後把她的溫柔和微笑送給別人!
雷烈風才剛心軟了一些些,勉強壓下的不快余焰,又迅速被挑起。
「還磨蹭什麼?進來!」他不由分說,手一伸,攫住她縴細的手腕,想拎小雞似的將毫無反抗能力的驚恐小羊給拖進門去。
凌如意被拉進去之前,還不忘轉頭對身後四個人抱歉地微笑。
幾個被留在門外的人不掩好奇,頻頻在他們兩人的背後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我看那個小女孩不是他女兒,老大和她的表情都曖昧極了。」方才驚呼心痛的女子對年輕男子低語。
「難道是老大的未婚妻?在美國的時候,老大不是接到一通神秘電話,還氣得跳腳不已?之後我曾听到一點老大的抱怨,那通電話好像就是跟他的未婚妻的事有關。」年紀較大的女士猜測。
「怎麼可能?老大自由慣了,怎麼會讓一個女人給絆住?」年輕男子睜大眼,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你們繼續聊,我先進去了。」一直站在眾人身後的酷男不想搭理他們,高大的身影從他們中間不客氣地擠出一條路,筆直進門。
「對啊!應該跟著進去,才能看到最新情勢啊!」年輕男子受到啟發,馬上腳跟一轉也跟著進去。
「我只想鑽進暖呼呼的大床,好好睡一覺。」媽媽級的女士也緩緩踱進去。
「嗚……祈禱那女人不是老大的未婚妻,不然我又要心碎一次了。」門口只剩那名心碎的女子,哀怨地向上蒼誠心禱告。不過,顯然地,沒人理會她。
她自討沒趣地撇撇唇,接著搓搓手臂,感到一絲涼意後,也匆匆走進去,闔上大門。
雷烈風每個他的部屬們看熱鬧的機會,直接將凌如意帶進他房里。
當他知道她身無分文地被女乃女乃連人帶行李匆匆丟上車;接著,林叔將她載過來想丟棄嬰似的,直接把她扔在門口,既沒有陪她等他出現,也沒有試圖和他聯絡,就這麼揚長離去後,雷烈風臉色變得更難看。他二話不說,馬上打了一通電話回祖宅去興師問罪。
凌如意乖乖地坐在雷烈風臥房里的一張小沙發上,曲起腿,在胸前抱著一只抱枕,一雙大眼骨碌碌地偷瞧著正在與電話那頭的人爭論不休的雷烈風,赤果的腳趾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蹺起又蜷曲,腳旁則放著她的小行李袋。
其實說爭論也不對,他的音調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高過。可是他可以壓低的音量,卻更加令人膽戰心驚。
「女乃女乃,把人弄來之前,是不是該先跟我討論?還有,林叔竟然把她一個人丟在門口?既然送來了為什麼不聯絡我?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頭多危險!我今晚要是不回來,她不就要露宿街頭……驚喜?女乃女乃,這是驚嚇!我真的很忙,沒辦法分神照顧她,明天我就叫人送她回祖宅去……我沒說她是累贅,但是我真的沒時間陪她……什麼叫干脆把她當寵物。讓她陪我……你要我們孤男寡女同住屋檐下……我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趁機培養感情?」說到最後,他兩道眉毛都要豎起來。
凌如意想象著線路那一頭老女乃女乃裝傻唬弄,想盡辦法湊合他們兩個的表情,忍不住就笑出聲來,但被雷烈風的利眼一掃,又趕緊乖巧地低下頭去。
「女乃女乃,明天請林叔來接她回去,如果林叔沒來的話,我找人送她去坐車也行。」他的語氣極為堅定,如意抬了一下頭,又黯然地垂下頭去,雙眼失望地盯著自己的腳趾頭。
唉,女乃女乃漏洞百出的主意還是不行。
人家棄嬰是找不到小孩的父母,也不會說話,撿到的人只好想辦法安置收容。
而她已經是有自主行為的成年人,還怕她不會坐車,找不到路回家?加上雷烈風的臉色從剛才就一直很難看,想必對她很排斥,大概不想再看見她了吧。
看來,她又拿自己的熱臉,貼足了人家的冷……
凌如意輕吁一口氣,瞟了瞟地上的行李袋,無力地小臉埋進抱枕里。果然,沒急著打開行李是對的。雷烈風听著話筒里女乃女乃對他推托應答,裝糊涂的話,眼光則無法克制地朝她白淨而頑皮的小巧腳趾頭溜過去。
她的腳型小巧漂亮,圓潤潤的,像兩坨小小的白面團,讓人好想伸手將她的一對腳丫子包進手掌里呵揉。
他不可思議的發覺,僅僅是看著她的腳趾,下月復的熱流竟然開始不正常得集中。
「算了,讓她留下來。」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听完女乃女乃在另一端又掰出了什麼理由,他月兌口而出,做了一個連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決定。
不止是雷老夫人在電話里靜止了好幾秒,連凌如意也長大了眼。
他願意收留她了?
那就是說,她有機會展開她的追心計劃,讓他愛上她了?
正在暗自高興時,他的下一句話又將她打落谷底,叫她泄足了氣。
「等我這邊事情告一段落,我會親自送她回去。接下來我還要去歐洲幫老大評估子公司的營運狀況,她不能繼續跟著我。」看著她的表情從歡欣到失落,心里明明一陣不舍,卻還是板著臉孔,沉著聲音,表明強硬的態度。
他一個人自由來去慣了,不需要一個羈絆來打亂他的步調,更不需要一個像含羞草的未婚妻來增添他的負擔。
他是隨性來去的風,含羞草卻永遠也不可能離開土地。根一斷,草兒也必然枯萎而死。
本質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怎麼可能相守在一起?
他只是受大哥所托,暫時回國來幫忙大哥的公司,不久後,他還是會在離開。
既然很快要離去,又何必沾染到無謂的情債?
電話里的雷家老女乃女乃,這一次靜默得更久,最後長長的嘆了一聲。
「好吧,就讓那丫頭在那兒待一陣子。希望你可以明白,將她送到你身邊,是女乃女乃用心良苦。孩子,听女乃女乃一句勸,沒有人想流浪一輩子,你只是將習慣誤認為是天性罷了。」
「女乃女乃,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我知道我需要的是什麼。」雷烈風皺眉,突然覺得女乃女乃的話听起來有些不適,令他有些派拒。
凌如意不知道雷烈風和女乃女乃真正的談話內容,也不明白他的神情突然瞞陰?的原因,以為他是因為被女乃女乃逼得開口答應收留她,卻收得心不甘情不願,所以臭著一張臉。
她拘謹地窩在沙發-,窩著窩著,忍不住打了幾個呵欠,幾乎快眯起眼楮。雷烈風講電話的好听嗓音在耳旁輕輕流劃過去,更具催眠的效果。
她作了將近一天的車,又當了將近一晚的門神,身心已經極度疲倦。現在,她已經快癱成一團泥了。
眯一下下,眯一下下就好,等他打完電話,她再睜開眼楮好了……
嗯……他講完電話後,應該會叫她吧……
不能睡著,他還沒幫她安排房間呢……
她掙扎著跟睡神談條件,談著談著,堅持固守的城池,還是被漫天漫地的瞌睡蟲給佔領了。
雷烈風眼尖地察覺到,那株小含羞草在他不在意的時候,已經歪歪斜斜地癱倒在單人沙發的扶手上,隨即想到女乃女乃她老人家也該累了,于是三兩句結束話題,催促女乃女乃早點休息後,匆匆地收線。
他輕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趁著佳人睡翻到九重天外,不省人事的時候,仔細地端詳這名女乃女乃為他欽點的未婚妻。
及肩的黑亮短發,柔柔地垂覆在她的臉頰四周;女乃油白的細致的肌膚,再一次讓他贊嘆不已。
閉著的雙眼上,覆蓋著微鬈的睫毛,形成兩把漂亮的小扇子。
而數次攫去他的心魂的紅潤櫻唇,正毫無防備地微微開啟,令人不醉自迷。
老天?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漂亮?
他倒抽一後期,心底暗自震驚。眯起眼更加專注地研究她的甜美睡顏,想從她如瓷般無暇的笑頰上找到答案。
她還是她,那麼,到底是哪里不同了?
他記得的一眼見著她的時候,只覺得她澀女敕,害羞得緊。輕輕逗弄,整個人就羞怯的泛出一片粉紅,紅的幾乎可以滴出草莓色的甜汁。
就是她這種羞怯的反應和氣質,讓他不自覺得想親近她,逗弄她,即使理智一直警告自己踫她不得,但眼神還是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凌如意因趴睡在扶手上的姿勢不太舒服,下意識地動了動,其中一只腳從沙發上溜滑了下來。
他想也不想的快速伸出手,用掌接住她的腳,避免她踩踏在冰涼的磨石地板上。
他在做什麼?
雷烈風瞪著自己承接了一只腳丫的大掌,不可思議的表情,像是看到自己伸出去的手忽然變成熊爪還是狼爪。
黑與白,粗糙與綿軟的肌膚對比,讓他的血液火速沸騰,感到一陣口干舌燥。
「搞什麼?這樣也會感到興奮?我又不是欲求不滿的狂。」他低喃。深吸一口氣以壓下胸口不受歡迎的騷動。
接著,他想到意見更令他煩躁的事——
這棟房子里,已經沒有多余的房間了!
他鐵青著臉,瞪著她睡得一臉幸福的小臉,終于忍不住喃喃罵出聲。
「該死!」要他讓出床?免談!
就讓她在沙發上窩一夜好了!反正這是她自找的。
明天,他有足夠的好理由,將他的未婚妻送出大門,送回祖宅去了。
經過一夜好眠,凌如意在舒適的大床上緩緩睜眼醒來。
她唇畔含著迷蒙的滿足笑意,伸了伸懶腰,轉頭看來看四周,發覺自己正躺睡在雷烈風房里的那張床上。
認知閃進腦里,她突然睡意全消,吃驚得立即坐起,雙眼四下搜巡。
房內沒有半個人,讓她又陷入深淵中。
雷烈風呢?他昨晚睡在哪里?
「唉呀,糟糕!」她跳下床去,扯了扯睡了一夜縐掉的衣服後,立即沖到浴室里。想到自己的盥洗涌聚還沒拿出來放,正要回頭去翻行李袋時,卻發覺浴室里早就擺好一套明顯是要給她使用的全新牙刷和毛巾。
她感動不已地模模新毛巾。
他終于答應留她下來了。她到現在都還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只要一想到昨晚可能在客廳里那張長度不足的長沙發上,不舒服地窩睡了一夜,她就覺得好抱歉,心里非常過意不去。
為了雷烈風的體貼,她想為他作些事當作補償和謝意。因此,匆匆梳洗完畢後,她迅速地沖出房間。飛快地下樓跑到客廳去。
結果,迎接她的,是一棟空蕩蕩的房子。
客廳里的長沙發上也干干淨淨的,沒有被人睡了一夜的痕跡。
「大家都不在?難道都出門去了?」凌如意喃喃自語。眼一轉,瞧見客廳的桌上擺了一張紙。
她好奇地走過去拿起來看,上面有短短幾行龍飛鳳舞的字跡,末尾有一竄手記號碼,底下則是雷烈風的簽名。
晚上可能很晚會來,一切自理,小心門戶。房間里書桌右邊抽屜里放了錢。
有事聯絡。XXXXXXXXXXXX
雷烈風
看著紙條上的手記號碼,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背。
他的體貼,再度讓她的心頭涌起一陣暖意。口頭上明明對她排拒不已,卻又處處留下了他的溫柔與周到。
噙著笑意,她轉回到房間里,安心的打開行李袋,整理衣服及日常用品,並在每個原本只屬于他一人的空間里,都挪出一點點的位置,將她的東西和他的擺在一塊兒。
都市的早晨,混合著車煙及喇叭聲。
川流不息的忙碌車陣中,一輛雜著東方和西方面孔的轎車里,每個人的膝上不是放了一疊資料卷宗,就是擺了一台筆記型電腦。雙手,眼楮全忙碌地在一串串令人眼花繚亂的文字圖表上移動,而嘴巴也沒閑著。彼此正一心二用地熱烈討論著閑話……呃……咳,家常。
「老大,昨晚睡的還不錯吧?」
「那當然嘍,美女在懷,人誰都會睡得香甜無比。」
「難說。鑰匙兩個人干柴烈火,燒了一整晚,就會睡眠不足,累得下不了床。」
「嗚……老大,你不要移情別戀忘了我啊……」
「我比較擔心你有沒有忘了報表數據。」
小小的車廂空間,仿佛被隔絕承兩個不相干的世界,後座三個人嘀嘀咕咕的,氣氛和樂愉快,前座兩個人卻從頭到尾一徑得保持沉默。
正在開車的酷男一向惜言如金,也冷的開不起玩笑,大家早就習慣了。
比較異常的是他們口中被稱為老大的雷烈風,今天竟然一反常態,不但沒有和往常一樣,在投入忙碌的工作之前跟他們一起斗嘴,把握時間放松一下,反而鎖緊濃眉,盯著前方的路面,英俊的臉沉凝得像塊冰,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開車的酷男首先注意到雷烈風竟然一大早就出神,忍不住轉頭看了他幾次。接著,後知後覺的三個人也發覺了,突然靜默下來,互相拐拐手肘,眼神暗示地瞟向正在發呆的雷烈風。
雖然他們幾個平常愛開玩笑且葷腥不忌,但是,還是頗懂得適可而止的藝術。因為,不管老大多麼的平易近人,他的身份還是「老大」——身為他們的老板,他們的肚皮都得靠他,雷烈風不是老大是什麼?
後座三人于是很有默契地閉上嘴,專心處理待會兒開會時要用的資料。
雷烈風雙眼雖然盯著前方的車潮,思緒去早已飄的很遠的地方,沒注意到後坐在何時停止了喧鬧。
唔……其實也沒多遠,他的神思只是還沒有跟著他的身體出門,仍然停留在-睡在他床上的小含羞草身上。
不知道她現在起床了沒有?醒來發覺屋子里一個人都沒有,會不會感到冷清?
想到桌上那張紙條,他就開始覺得自己像是正掉入某種可怕的陷阱里。
把她留下來,越來越不適個好主意。
早知道,他就該留下前一張,或者是前前一張被他揉掉的紙條,叫她拿著抽屜里的錢趕快滾回祖宅去,而不是哪一張別扭的留言!他像個準備出門上班的丈夫,因舍不得叫醒嬌妻,而體貼地交代回家時間……
「真是該死……」他煩躁地看向窗外,對綿延不盡的車輛感到厭煩。忽然,他想起鄉下祖宅外頭寬闊的田野村落,還有那一群一見到他就很「熱絡」的大小土狗。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現在他該思考的,應該是即將為公司高層干部開設的企業管理講題的內容,而不是天馬行空地想著這些瑣碎的雜事。
雷烈風對自己逐漸失去掌控的心思感到心煩意亂。就像是原本堅實強硬,難以扯開的線團,忽然被人抽出了線頭。雖然外表的形狀未變,但是內部卻不斷地被人抽來出去,變得松軟空洞。
後座三人的表情變得更加謹慎戒懼。
三人不約而同地猜想,也許昨晚老大和那名小美女啥事也沒發生。而這可能正是老大行為異常的癥結所在。
因為一夜的欲求不滿,所以造成他一大早的陰陽怪氣?!
三道憐憫的目光,同時投向雷烈風的後腦勺。
雷烈風渾然不覺自己成了眾人同情的目標,徑自仰頭望著灰藍的天空,神情顯得飄忽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