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島冰茶……材料有龍舌蘭酒、琴酒、伏特加、蘭姆酒、橙香酒、檸檬汁、糖漿、可樂……」花家小妹花薔薔坐在計算機前,念出從網絡上查到的數據,眼楮越睜越大。
花萱萱皺著眉,拚命地用手指頭計算總共听到了幾種酒的名字。
「哇靠!都是烈酒,後勁一定很強。」花小妹對著一長串酒單搖搖頭。
「取這什麼名字啊?害我以為只是一杯冰紅茶。」她喃喃抱怨道。
「二姊,難怪這麼愛面子的你,竟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酒後亂性,當眾把美色撲倒在地,還咬著人家的脖子不放。你不醉則已,一醉真是驚天動地啊!」化薔薔身子一歪,笑癱在她的床上。
「什麼酒後亂性?給我閉嘴!」花萱萱惱羞成怒,撲上床去,一掌呼向小妹的腦袋瓜。
「人家歐陽脖子上的瘀青不假吧?不但這樣,你還害得人家受傷剛痊愈的右腿二度傷害,弄得骨頭又挫傷了。」花小妹大笑閃開,不怕死地繼續舉證。
「別說了……」
她閉眼申吟,用力把燒紅的臉蛋埋進掌心里。
「二姊,听說你那晚跟歐陽告白,情話喊得好火熱耶!」花薔薔好奇地追問。
「哪有?」花萱萱立即裝死。
嗚∼∼那不是她、那不是她……那、不、是、她!
「阿展說,他在電話里听到你對歐陽大喊‘來這里,寶貝’耶!嘖嘖∼∼我跟阿展都還沒這樣肉麻,沒想到二姊你竟然這麼奔放熱情!」
「別再提這件事,也別再提那個歐陽了!」花萱萱無力地申吟。
對這件事,她已經後悔了八千遍了!
「好吧,不提就不提。那阿展跟我說的那些有關歐陽的事,你大概也不會有興趣知道了。」她裝出無所謂的態度,丟出魚餌後假裝要走開。
果然,花萱萱立即伸手抓住小妹的衣領,把她揪回來。
「等一等!董世展講了些什麼事?快跟我說!」
「真的想知道?」花小妹嘿嘿一笑,吊她胃口。
「快說啦!」花萱萱不耐煩地輕踢她一腳,
「听說他前些日子發生車禍,眼楮跟右腿部受傷不輕,休養了好久,身體才慢慢復原。也因為他一直在美國養傷,所以才把他的愛犬阿嬌交給阿展寄養這麼久。」想起那只拉不拉多笨狗,竟然有些想念。
「他的眼楮真的不好啊……」花萱萱想起那天在夜店里,他對她說視力不良的事,原來是真的,不是敷衍的借口。
「而且呀,听說他那次的車禍,跟一個女人有關。」花薔薔突然神秘兮兮地壓低嗓音。
「什麼女人?」萱萱跟著她壓低聲音。
「是他的未婚妻。」
「歐陽有未婚妻了?!」花萱萱一愣,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震驚得只能猛眨眼。
強烈的失落感像一股巨大的浪頭,毫不留情地朝她的門面襲打而來,潑得她滿頭滿臉,有些難受。
「听說那場車禍不但害得歐陽身受重傷,被迫休養了好久,他的未婚妻更可憐,因為受傷過重變成了植物人,讓歐陽傷心了好久呢!」花薔薔附在她耳邊,繼續小小聲地說話。
花萱萱一時驚訝無語,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想起在夜店里,他曾說過他只對一個女人專情,而且整個心都屬于那個女人了。
那個女人,應該就是他那個成了植物人的未婚妻吧?
「我的直覺真的沒錯,他是個專情的好男人耶!」
「怎麼?對他有興趣?」
「廢話!遇到這麼優質的男人,不趕快主動出擊的話,就會被別人搶走了。」
「但你不是說過,你再也不談戀愛了嗎?」花小妹用手肘拐了拐她,好意地提醒她上次的情傷。
「唉唷∼∼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現在我要大步迎向光明的未來,不能讓過去那些爛桃花的陰影打壞了我的胃口!」花萱萱用力握拳,雙眸浮出閃亮亮的堅定意志。
呃……為什麼她听起來,好像二姊正計劃著要把人家叼去啃一樣?
心里雖然這麼想,但花薔薔搔了搔頭,還是很有義氣地幫二姊打氣。「好棒、好棒,給你鼓鼓掌!」
「幫我加油吧!」花萱萱突然覺得胸中揚起了滿腔的斗志。
人生就是要這樣有目標嘛!從今天開始,她不再被動地等人追了,她要自己把握好對象!
「薔薔,你剛剛說歐陽的腿受傷了?」她的眼眸滴溜溜地轉,心里有了主意。
「是啊!」花小妹點點頭。
「太好了!」真是天助她也!這樣她就有借口登門拜訪歐陽啦!
「……二姊,你該不會是想趁人之危,看準了歐陽腿痛跑不動,所以要去霸王硬上弓吧?」花小妹為歐陽的貞操擔心了一下。
「我是這種人嗎?」她紅著臉戳了戳小妹的額頭,心虛得不得了。
「你是!」花小妹肯定地點點頭。這叫知姊莫若妹。
不過想一想,這主意其實還算不錯。
主動纏上二姊的桃花實在是一朵比一朵爛,不如就由她主動去爭取,也許會改改運,掙到一個好情郎、好男人也說不定呢!
看看二姊期待萬分的表情,花小妹也露出狼狽為好的笑容,挑挑眉,很有義氣地開口提議——
「二姊,要不要我找人幫你撲倒他,讓你霸王硬上弓?」
花萱萱愣愣地仰望著高聳厚實的大門和圍牆。
「這個門是用來擋戰車的嗎?」
門板厚得跟什麼一樣,只有圍牆里邊的大王椰子不太規矩地越牆伸展幾片長葉子,為死灰的門牆添了些許生氣。
她看看手中的地址,再看看門柱上閃亮亮的黃銅門牌,確認自己並沒有找錯。
還沒開始行動,就被對方門面的氣勢給壓倒,這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
「不要怕、不要怕!先通過這一關,只要進得了門,就能接近百年難求的絕種專情男了!」她深吸一口氣後,抬起有些抖的指尖,按下門鈴。
還沒按到門鈴,緊閉的大門忽然發出「鏘」的一聲脆響,接著裂出了一道細縫。
「哇∼∼」她向後跳開一步,嚇得花容失色。
慌張地抬頭張望,卻看不到任何感應設備,探頭從門縫往里面猛瞧,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因此她始終不敢靠近大門。
等了一會兒,發現沒有任何動靜後,她才小心翼翼地靠近,疑神疑鬼地伸長手用指尖踫了踫門,確定大門沒有通電流害人後,她的膽子才再度壯大起來。
「嚇死人!好歹也等我喊一聲‘芝麻開門’再開!」花萱萱埋怨地猛拍胸口壓驚。
站在門邊,一直沒人出來招呼她,四周也一片靜悄悄的,連個人影也沒有,只有天上麻雀稍嫌吵雜的啁啾聲不斷地傳來。
「我……我進來了喔!」
再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只好硬著頭皮跟空氣打招呼,然後用手慢慢推開門。
門後一望無際的草皮,再度讓她傻了眼。
在草皮遠程接近地平線的地方,立著一幢醒目的豪宅。
「這戶人家也太囂張了吧?是怕人家不知道你家很有錢喔?」她對著遠方仿歐洲巴洛克風格的兩層樓獨棟大洋房喃喃自語。
沒想到在寸土寸金的市區中,竟然會有這種佔地廣大得令人發指的奢華豪宅。就算這里接近市郊了,但它依然刺目得讓人想對這家人天打雷劈。
她一時之間有些怯懦,一顆心七上八下地站在門口,遲遲不敢舉步。
回頭望一望大門,想了一想後,她好心地走回去幫忙把門關上。關上的時候,大門又是一聲「鏘」,落鎖的聲音很清晰地傳來。
關上門之後的一瞬間,她忽然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她一面拚命回想剛剛在門外有沒有看到「內有惡犬」的警告牌,一面四下張望,就怕會有一群惡狗沖出來撲倒她。
站了一會兒觀察四周,確定沒有危險,也沒有惡犬接近後,她才踩著有些抖的腳步,向豪宅走去。
「沒事住佔地那麼大的房子做什麼?而且還蓋得那麼招搖!」她舉目四顧,嘴里一直嘖嘖稱奇。
難怪門牆迭得那麼高,原來是怕壞人看到大門里面是長得這麼一副「來綁架我啊!」的模樣。
才走了幾步,一陣急促沉重的腳步,伴隨著濃濃的喘息聲,迅速向她接近。
她背脊寒毛一豎,還來不及回頭,就被某個不明物體由背後撲倒。
「哇啊∼∼救命啊∼∼救命啊啊啊∼∼」花萱萱驚聲尖叫地掙扎,背後壓來的物體重量,差點令她無法呼吸。
當手心模到一撮毛茸茸的東西,以及某不明濕熱物朝她臉上襲來時,她尖叫到幾乎破嗓。
「嗚哇啊啊啊∼∼誰來救我啊∼∼啊∼∼」咦?
這撮毛……
喊到一半,莫名的熟悉感讓她突然一愣。
她翻過身來,用雙臂抵開黃毛不明物的濕熱攻擊,此刻隔著手臂與她大眼對小眼的,是一張表情頗喜憨的黃毛大狗臉。
「阿嬌!」她抓住拉不拉多大狗的頸子,張大的眼眸由驚轉喜,開心地大笑出來。
「你嚇死我了!蠢阿嬌!」她用力抱緊大狗。
「汪汪汪!」
和養了她一年的臨時主人喜相逢,阿嬌興奮得像是嗑了藥,拚命快樂地吐舌吠叫,尾巴也不停地使勁甩呀甩。
她抱著不停汪汪叫的大狗,在草地上開心地翻滾,沒形象地滾得一身草屑。
一人一狗滾滾滾,直到一雙男人的皮鞋阻去了她們的滾勢。
她順著鞋子、褲管向上望,這才發現一名俊美的棕發男子,正低著頭,好整以暇地含笑望著她。
他的臉雖然背著光,但五官線條卻顯得更加清朗,也依然讓她想起希臘神話中那個最俊美、最有魅力的太陽神阿波羅。
「萱萱小姐,你好。」男人開口打招呼,略帶外國腔調的迷人嗓音有如春風般,拂得她全身神清氣爽。
她飛快地推開阿嬌,一臉尷尬地從地上快速爬起來,紅著臉拍掉衣服上沾黏的青草屑。
「呃,你好……歐陽先生……呃,不是,歐先生。我……我知道我出現得很冒昧,對不起,我是看到阿嬌太高興了,一時忘形才會跟她玩瘋了,我……我平常不是這樣的!真的,我很少這麼野,很少弄髒衣服的。」她緊張萬分地絞著衣角,嘴巴像連珠炮般不停地解釋著。
男人沒說話,只是彎起帶著金粉光澤的褐眸笑覷著她,溫柔的笑臉讓她更加不知所措。
「當然,畫畫跟捏陶的時候除外啦,可是我都有穿圍裙……還、還有,我是看大門開著,所以才進來的,我有在門口打招呼喔!真的!我不是偷溜進來的……」連珠炮當場進化成機關槍。
「我知道,董世展告訴過我你要來。」他依然溫文地看著她,眼底升起一抹有趣的神色。
「呃……這樣啊……其實我今天來,也沒什麼事……不不不,算是有事啦!我听說你的腳受傷了,而且好像是我弄的,所以我很不好意思,想來看看你……我、我發誓我沒有任何企圖,也不會非禮你……啊,不是不是,我是說不會再冒犯你了……」她的臉脹得好紅好紅。
眼見她的機關槍打速有越飆越烈的趨勢,他僅用簡單的一句話,就成功打斷了她欲罷不能的碎碎念。
「天氣很熱,進來喝杯冰茶吧!」他不溫不火地向她提議。
「……喔,好。」她驀地止住了雜念,差點咬到舌頭,只能傻笑著乖乖回答。
他沒趕她出去耶!
這是否是個好兆頭呢?看著他的俊臉,她的心律又開始胡亂奔躍,呼吸不順。
男人率先邁開長腿,腳步微跛地轉身向主屋走去。
她一言不發地偷偷觀察他的腿,然後跟在他身後走了兩步後,突然又馬上停了下來。
「啊!等一下!不好、不好!」某個關鍵詞讓她抖得不肯再前進。
「嗯?」他好脾氣地回頭看她,僅僅疑惑地挑挑眉,沒有任何被拒絕的不悅表情。
「我……我不喝冰茶!」她皺眉慎重地聲明。
他研究了一下她的表情,隨即低頭掩住一聲咳笑。
「放心,是真的一點兒酒精也沒有的茶水,不是那晚的長島冰茶。」他保證道。
「那就好……」她放心地吁了一口氣。
如果想要讓他對她擁有良好印象的話,她就不能再在他面前出糗了。
歐陽撫額笑了出來。
「怎麼了?」他的任何舉動都讓她好緊張。
「你的臉滿有趣的。」
「這是什麼意思?我的臉長得很好笑嗎?」她驚訝地捧住臉。
被心儀的男人這樣說,她的心里有種受傷的感覺。難道她在他眼中,是丑女一枚?
「你很漂亮。我的意思是說,我從沒看過表情豐富到讓人一看就知道心里在想什麼的人,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他微笑地望著她。
「呃……是嗎?」她干笑,不知道這算褒還是貶?
「來吧,我們進屋去。」他溫柔地對她招招手。
噢∼∼他怎麼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刻,又講出了那句會讓她無法招架、夢寐以求的致命大絕咒啊?
她下意識地點點頭,差點就要傻兮兮地走上前時,身邊的黃毛大狗已經先她一步地沖了出去。
看著男人彎腰親昵地搔搔阿嬌的腦袋,花萱萱用力掐大腿,暗喝自己要清醒一點兒。
她嫉妒地瞪著阿嬌,心里忍不住幻想著,他那只大掌撫在頭頂上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看阿嬌一臉享受撒嬌的表情,感覺一定很棒吧?
沒關系,她一定要努力追到他,讓他也對她說出「來這里,寶貝」這句話!
「……」原地站了好久,也羨慕了好久,她漸漸發現說要請她喝茶的男人,一直遲遲沒有要前進的動作,忙著跟阿嬌甜蜜蜜地玩耍。
又過了好一陣子,看到阿嬌干脆躺下來翻肚子要歐陽模時,她忍不住怒火中燒。
可惡!臭阿嬌!色阿嬌!寡廉鮮恥的阿嬌!
光天化日之下,你還要用這麼猥褻的姿勢,躺著讓歐陽模多久啊?
咬牙暗罵了半天,她內心涌上一陣悲哀的空虛感。
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有跟一只狗爭風吃醋的一天……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