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暖暖灑進私人病房內,照亮了那一束清新的粉紅色玫瑰。
粉紅色玫瑰,是畢雨柔最喜歡的花。
每天她的床邊都會放著這樣一束新鮮的玫瑰花,讓她在醒來的瞬間,心情就變得特別明朗。
「護士小姐,你每天都替我換花,真是辛苦你了。」看著來替她量血壓的護士小姐,畢雨柔輕聲道謝。
「畢小姐,應該說是你的男朋友細心又體貼,他不但每天早上都送花來,還親自替花澆水。」護士小姐滿意的看著血壓計,笑著說道︰「只是他每天都是一大早來,听他說是因為工作太忙,也不讓我們把你吵醒。」
「什麼男朋友?這花不是我家人準備的嗎?」畢雨柔聞言非常吃驚。
「你不知道嗎?」護士愣了一下。「我听晚上當班的護士說,你的男朋友每天晚上還會來看你,他沒有告訴你送花的事?」
「晚上?除了我的家人,我沒有見到其它人。」畢雨柔突然間緊張得手心冒汗。會是他嗎?他每天都來探望她,可是為何她卻從來沒有見過他?
「這就奇怪了,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嗎?」護士小姐點點頭,一臉恍然大悟。「那一定是你的追求者。」
「明天……明天早上他再來的時候,你一定要叫醒我!」畢雨柔一顆心紊亂的跳動著,她不願意相信那個人會是卓然,他每天早晚各來探望她一次,這舉動又有什麼意義?
「你也可以和晚上當班的護士小姐提醒,听說他來的時間很晚,每次來你都已經睡著了。」
「我知道了。」
心思正亂,畢雨柔根本沒辦法集中思考,等護士小姐離開以後,她就陷入了漫長的沉思中。
她一定要搞清楚每天送她玫瑰花的是什麼人,這樣做又有什麼目的?
她望著護士拿進來給她看的報紙!今天還會有他和長澤惠美準備訂婚的消息嗎?這幾天新聞炒得很凶,也在她心里煽起了一把無名烈火。
現在,這把烈火更是被扔進了無數的助燃劑,愈加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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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雨柔一直沒有睡,她張大著眼,等待著門口傳來的腳步聲。
時間緩慢流逝,她終于听到門把輕輕轉動的聲音,直到這一刻,她才閉上了雙眼。
有人走進來,即使腳步很輕,她還是听得分明。
不需要睜開眼楮,她就已經明確知道來人是誰,對于他的腳步聲她是那麼的熟悉。
「你每天都來兩趟,到底是為了什麼?」等到他來到身邊,畢雨柔突然睜開了雙眸,定定望著他。
卓然怔忡地站在她的床邊,顯然沒有想到她會睜開雙眼。
畢雨柔坐起身來,打開床邊台燈。「關著燈,你應該什麼也看不到,那又何必來?」
「護士說你已經睡著了……」他模樣有些疲憊,唇角撇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看起來我被騙了。」
「是我要求護士小姐對你撒謊的。」畢雨柔目光犀利的瞪著他。「你每天都來這里,到底有什麼目的?」
卓然無奈的攤攤手,在這種時候,任何掩飾都是多余的,可是,他又不能告訴她真正的理由。
「理由的話,我可以不說嗎?」他雙眸有神的凝望她,她的臉色果然比前幾天好了不少。
畢雨柔則轉開視線。「不管你是什麼理由,我都不歡迎你。」
他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到這里來。」
「還有,那些粉紅色玫瑰,看得我很不舒服。」她撇開頭,冷漠說道。
卓然微笑的眼里快速閃過一絲看不真切的晦澀,點了點頭。「我以後不會再送花來。」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對畢雨柔來說,他的出現帶給她許多困惑,她根本無法了解他的動機。
而對他來說,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但是已經習慣了每天來看她,就算明知不應該,卻還是不由自主。
「我真的不明白……你現在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麼。」她的頭微微低垂著。
一抹苦澀兜頭罩住了他。「也許……只是希望你能夠健康快樂起來。」他振作精神,揚起頭,甩去眼里的悲哀。「可是我沒有那樣的資格,我知道。」
畢雨柔沒有說話,因為又有淚水快要沖出眼眶。在這樣的深夜,這樣靜謐的夜里,他的話莫名讓她感到心酸。
「你不是很擔心會被你爺爺發現我們之間的關系嗎?你每天都來,不怕被人撞見?我的家人看到你,可不會善罷罷休。」過了許久,她低語著。
「所以我該走了,以後也不會再來……你好好休息,出院以後,不該吃的東西不要再吃,也不要讓自己太勞累。」止不住的關切,還是從他口中流泄出來。
「我出院以後,還是會投入和‘品軒’之間的競爭……」她終于抬起頭來深深望著他。
他溫柔的臉龐,眼里那深邃又和煦的光芒,都一如往昔,就連看向她的眼神,都不曾改變。
卓然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轉身準備離開。
走了幾步,卻又突然間停住。
「我忘了……這個!我知道這是你很喜歡听的CD。」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張CD,放在她的床頭櫃。
畢雨柔看著那張CD,那是一個並不出名的樂團,她也是偶然間在一間小酒吧里听到了他們的音樂,她曾和他提起過一次,說很想要一張他們的CD,可惜早已經絕版了。
「這個很難找,你是怎麼找到的?」不出名的樂團,發行量自然很少。她一直上網尋找,卻從沒有找到。
「我爺爺有一張,他把它送給我。」卓然主動退開,與她保持著距離。「如果因為這樣,你不想要這張CD,可以把它扔掉。」他眼里有著她無法理解的深刻光芒,就直直的射進她眼底。
「你……」那眼神讓她困惑,他為什麼又這樣看著她?
「我走了,你保重。」卓然再後退一步,但他並不想離開,身體里的所有細胞和感情都在拉扯著他的理智,呼喊著不想離去。
這一次走了,有可能無法再見。
每一天,他的生活里只有工作,唯一讓他感到可以放松的時刻,就是來醫院看她的時候。看著她恬靜、安詳的睡顏,他才會感覺到自己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工作機器。
「我會好好的保留它。」她拿起CD,心里的苦澀也快要將自己淹沒。
「我不會和自己喜歡的東西過不去。」
卓然點了點頭,知道自己沒有留下的借口,應該盡快離開。
窗外的雨清清脆脆地敲打在窗欞上,也敲打在他們彼此的心里。
「雨柔,對于我所做過的那些事,我並不後悔。」卓然看著她的眼楮,說了一句讓她無比驚訝的話。
她的眼底則閃過茫然,愣愣的看著他。他那樣欺騙了她的感情,而他現在竟然說並不後悔?
卓然沒有再多逗留,轉身,快步往門口走去。
畢雨柔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心緒起伏澎湃。
他最後的那句不後悔……他不是說他犯下的錯,是不能饒恕的嗎?可是他現在又說不後悔、不會後悔……
她迷惘的眼神漸漸清澈起來,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心里澎湃的聲音也越來越巨大……他不後悔的是什麼,她仿佛突然間明白了。
因為,她也並不後悔。
不後悔認識了他,不後悔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不後悔自己愛上他……即使之後經歷了那麼多的苦痛和悲傷,她也不曾後悔。
一股沖動自她心里升起,畢雨柔直起身子,拉開了身上的被子,一瞬間就沖出了病房。
「畢小姐?!」值班護士詫異地看著她在走廊上奔跑。
「卓然。」在電梯口,她看到了他,不顧一切的喊出他的名字。
電梯門打開,正想邁步的男人停住了腳步。
卓然轉過身來,滿眼驚訝,全身線條都緊繃著。
「我也不後悔,一點也不後悔認識你。」畢雨柔雙手握成拳,忍住了自己的眼淚,堅定的張大雙眸。
卓然對她微笑,依然跨進了電梯,剎那間,他的眼里只剩下無邊無際的苦澀與悲傷,如果可以放棄一切,他真的會不顧一切的沖向她。
如果可以放下一切,他是不是有勇氣帶她遠走高飛?
但卓然知道自己不能,不可能拋下得了絕癥的爺爺,也不可能拋下大病初愈的母親,還有「品軒」上千名的員工。
那麼,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傷害她了。
可是她卻說不後悔,即使被他傷得那樣深切,她竟然還是對他說著不後悔。
卓然的胸口仿佛被無數的大石壓迫著,一種窒息般的痛在全身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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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怎麼起得這麼早?」星期天早晨,卓然一下樓,就看到母親坐在客廳里等著他。
卓母站起來,歲月在她的臉上烙下了痕跡,病痛也讓她的氣色有些蒼白,但她望著兒子的表情仍是一貫的溫柔。
「又要去公司嗎?」卓母輕嘆一口氣。「媽知道你為了讓我得到最好的治療,為了讓我回到這個家,你付出了許多。」卓母環視著應家這個大宅。「有的時候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那麼執著的讓你爺爺再一次接受我們……」
「讓爺爺承認我是應家的子孫,不是您畢生的願望嗎?現在這個願望終于實現了,我覺得很好。」卓然走到母親身邊,她幾個月前被查出患了胃癌,開完刀後雖然一切正常,但也不能有絲毫馬虎。
「為了完成我的心願,害你放棄自己的事業,接手‘品軒’,真是難為你了。」卓母抓住了兒子的手,笑容里有著淒涼。「我知道要你現在完全听從你爺爺的話,也許你有一些不服氣,可你是應家的子孫,是你父親的兒子……」
「媽,這些我都知道。」卓然笑著握住了母親的手,可以完成母親的心願,是他最大的願望。「你懷疑你兒子的能力嗎?你覺得我不能管理這樣的大企業嗎?」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卓母笑著坐上沙發。「只是怕你負擔過重,怕你辛苦,你爺爺一生好強,願意向我們道歉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讓我搬進這個家,得以在這里養病,對他,我什麼恨也沒有了。」
「媽,你從來就沒有怨恨過爺爺。因為你的寬容,我這些年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沒有生活在仇恨里,造成心靈的扭曲。」他有一個偉大的母親,忍辱負重,一直樂觀開朗,將他教育得那樣好。為了母親的願望,要他付出犧牲都是值得的。
卓母溫柔的看著兒子。「那是因為你天生善良,你爺爺還給我看了你父親的日記,我才知道原來他一直那麼愛我,如果不是你爺爺從中作梗……算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是呀,都過去了。」卓然不想讓母親傷心,立刻安慰道︰「爸爸到死都愛著你,這就夠了。爺爺也為了他當年的錯誤付出了代價,而且他現在……」他低下頭,要不是因為知道爺爺現在的身體狀況,他是絕不會同意接下總裁之位的。
「你去看過你爺爺了嗎?古醫生剛走,他的情況一日不如一日了。」卓母嘆了口氣。「可是還要對外保密,不然‘品軒’的股價一定會動蕩。」
卓然的臉罩上了一抹深沉,爺爺是「品軒」的支柱,為了避免造成公司的不安與動蕩,因此,這段日子以來,爺爺才會想出以和「鼎盛」競爭的名義,來提高他這個新任總裁在員工心里的形象。
他必須有所建樹,必須有所突破,才能讓人放心由他繼承「品軒企業」,也才不會在爺爺去世後,造成「品軒企業」的危機。
如果他們不主動出擊,爺爺的病是不可能隱瞞太久的,早晚會被外人得知。那樣一來,剛好又讓「鼎盛」有機會打擊「品軒」。
「品軒」和「鼎盛」,多年來是真正的宿敵。
先下手為強,就是應國正做人一貫的方式。這幾個月來,他跟在爺爺身邊,也終于明白,為什麼當年父親連心愛的女人都無法保護的理由。
比起他的父親,他也沒有好到哪里去。為了爺爺和母親,為了自己做為應家人的責任,他選擇欺騙畢雨柔,撒下了那些所謂要向爺爺復仇,刻意接近她,又急切的想要繼承家業的謊言,進而深深的傷害了她。
他和她的相遇相愛,也許真的是命運開的一個大玩笑。
「卓然,你怎麼了?」看到兒子臉上一閃而過的傷痛,卓母面露擔心。「我總覺得自從你回來以後,變得很不開心。你不希望認祖歸宗,不喜歡在‘品軒’工作嗎?」
「媽,你不要胡思亂想。我是應家人,回歸到自己的位置上,怎麼可能會不高興呢?」
「真的嗎?那就好。」卓母欣慰一笑。
卓然明白,現在的他不能讓母親躁心,她的身體需要好好休養,所以他絕對不會拿自己的煩惱和痛苦去刺激母親。
「好了,我們上樓去看你爺爺吧,他一個老人家躺在床上,也挺孤單的。」卓母拉住兒子的手,自從知道他們原本恨之入骨的老人得了絕癥以後,天性善良的她還是輕易的就原諒了他。
「好。」卓然讓母親挽住自己的手,小心的走上樓去。
只要看到母親的笑容,他就會放下一切不該有的仇恨與想法。
當他選擇回到應家後,就注定了和畢雨柔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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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國正得了絕癥?」家族會議上,畢雨柔瞪眼看著手里的報告,為什麼她所看到的這些調查報告,和卓然告訴她的有很大出入?
卓然!二十五歲起就在「鈞天設計」里擔任設計總監,也是「鈞天設計」的半個老板。他為什麼要告訴她,那一天她打電話給他時,是他去「鈞天設計」上班的第一天?
還有應國正得了絕癥的事,他也沒有提起……他當然不能提,因為他們是競爭對手,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定是應國正懇求他留在「品軒」,不然應寒揚根本沒有辦法繼承這樣龐大的家業,「品軒企業」一定會遭遇到危機。
「我們被擺了一道,‘品軒’不是真的想和我們做殊死戰,他們是透過和我們的競爭來提高這位新總裁的社會認知度,並且讓人承認他的卓越能力。」畢少爵合上了調查報告。「我們上當了。」
「難怪一開始他們卯足了勁和我們幾個部門進行競爭,可是卻給人後勁不足的感覺,有點見好就收的意思,應該是他們也沒有那樣的能力繼續打擊。」畢少卿露出了敬佩的神情。「這位新總裁也算是有幾把刷子。」
「現在又傳出訂婚的消息,也應該是為了穩定市場。等到應國正的病況公布之後,將危機減小到最低。」畢少澤柔了柔眉心。「我們這一次真的中了圈套。」
「是的,真的中了圈套。」畢雨柔深吸一口氣,她覺得胸口窒悶無比,又覺得情緒不定。她要好好的想一想,有些事情,有些感覺……她一遍遍翻著文件里關于卓然和他母親的報告,還有關于應國正的,里頭的一字一句都刺痛著她的胸口。
「現在即使我們散布應國正得了心髒衰竭的毛病,也沒有多大用處了。即使他必須退出高層,而且可能隨時會有生命危險,但是卓然的地位已經鞏固。」畢少卿咧嘴而笑。「我們徹底輸了這一仗。」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一直沒有發言的畢任豪靜默地看著兒女們。
「不管怎麼樣,我們的業績和去年一整年的公眾形象都有提升,我覺得只能算不輸不贏。」畢雨柔也合上了文件夾,看向父親。「爸,如果沒什麼事,我想去忙年終小結的事了。」
「既然調查報告都看完了,那麼就解散吧!」畢任豪突然站了起來。
「爸,接下來的事,我們知道該怎麼做。」畢少澤站了起來,當上總裁的這一年,他的表現也愈加沉穩。
畢任豪只是挑了下眉,然後逕自走出了會議室。
「少爵,少卿,吩咐企劃部的同仁,下午開會。」畢少澤對弟弟們點了點頭。
「你們忙你們的。我先走了。」畢雨柔此刻心思混亂,卻必須維持表面上的鎮定。不行,她還有一大堆必須盡快完成的工作,不能心猿意馬的胡思亂想。
「雨柔,忙完去年的年終報告,還有今年的工作計畫以後,我會和父親說,讓你放一個長假,去年一整年辛苦了。」畢少澤拍了下妹妹的肩膀。
畢雨柔只是微笑,然後疾步走出會議室。她知道今天會是水深火熱的一天,而她必須要公私分明,必須力持鎮定。
至于卓然的事,她也一定會去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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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然走出大樓,柔了柔有些酸痛的太陽袕,連續三天三夜沒有合眼,此刻的他只想要一個溫暖的床,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覺。
「卓然,我打電話給你為什麼都不接?」就在他走向門口等候的高級轎車時,一個熟悉的人影卻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他愣了下,原本疲憊的心卻好像被打了一劑強心針,整個人清醒過來。
「畢小姐,你怎麼來了?」他不敢置信的看著畢雨柔。
「因為我今天必須要找你談一談,你既然拒絕接听我的電話,我當然只能來公司找你了。」畢雨柔微昂著頭,她那挽起的頭發和一身利落的灰色套裝,都顯示出她的干練和決心。
「上車談。」卓然示意司機打開車門。他現在不想多問,現在正是下班時間,公司門口進出的人眾多,他不想引起其它人的注意。
畢雨柔也不多言,安靜順從的坐上了他的車。
上車以後,他按下了和司機的隔音板,這才轉頭,冷冷的望著她。「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有。」她打開GUCCI包,從里面拿出一份文件。
「你先看看這個。」
上頭那個大大的「秘」字讓他皺起眉頭。「這可是‘鼎盛’的機密文件,你覺得拿給我看沒有關系嗎?」
「我既然拿來了,你就仔細看一下吧。」她將東西塞到他手上,表情嚴肅冷硬得好像石頭。
「……」卓然雖然眉峰緊蹙,但看到她讓他覺得高興,只是她今天這樣突然出現,不得不讓人覺得驚訝。
他飛快的瀏覽著文件,愕然之情漸漸出現在他眼底。
「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畢雨柔的雙手不自覺握緊,她其實並不如外在表現得那樣鎮定。「首先,你這個人實在太不坦白了,從認識你到現在,你就一直在欺騙我。」
卓然合上文件夾,一抹深憂染在他的眉心上。「是的,我一直在欺騙你。」
「什麼為了向爺爺復仇才接近我,什麼利用關系進去‘鈞天設計’,什麼懦弱得怕你爺爺取消你的繼承權而不敢和我見面……這些全部都是謊言,徹頭徹尾的謊言。」畢雨柔揚起頭,銳利的目光像探照燈般落在他剛毅的臉上。
他沉靜清澈的眼深深回視她。「你說的都對。」
「那麼你離開我的真正原因是什麼?」她眼里的怒火慢慢熄滅,一抹哀傷取而代之。
卓然的心一緊,這個世界果然沒有永久的謊言,他本想讓她振作起來,從此忘記他,可是現在卻好像事與願違了。當他看著她的眼楮時,他就知道了她的感情一如既往,毫無改變。
「你覺得是什麼?」他在心里嘆了口氣,直接回間她。
「你是個爛好人,我在很久以前就說過這句話。」畢雨柔伸出手去捶打他的肩膀。「你傷得我很深,你用你的謊言深深的傷了我。」她眼里涌進了無數的悲傷。「你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我有多痛苦嗎?」
卓然點頭,他怎麼會不知道她的痛苦呢?同樣的痛,他也一直在承受著。
「可是你卻必須要那樣做,因為你想讓我忘了你,想讓我唾棄你、鄙視你,進而看不起你,這樣我才能徹底的把你忘記……你希望我恨你,而不是繼續愛你。」她眼里的哀傷漸漸沉澱,聲音也變得輕柔。
畢雨柔靜靜的看著這個她深愛的男人。
「可是,你失敗了,因為我現在還是愛著你,甚至比過去更愛你……我愛你,卓然,我愛著這個讓我受了那麼多痛苦和折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