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低氣壓籠罩著官家大宅,所有員工在客廳里排排站,氣氛凝重得沒人敢吭聲。
官澤韜坐在單人沙發上,焦急的猛撥電話找人。
「卜總編,我官澤韜。」他沈聲自我介紹。
「是!」突然接到官大總裁的來電,總編差點沒跳起來立正站好。
「你知道景誼加班到幾點嗎?現在九點半了,你們辦公室已經都沒有人,但是景誼到現在還沒回家,手機也不通,能不能請你打電話問問其它加班的員工?」官澤韜冷冽的口氣蘊含著克制過的怒意。
總編在電話那頭張口結舌,訝異官澤韜所說的狀況,未幾才反應過來。「好的好的,我馬上聯絡,看結果怎樣再通知你。」
「謝謝。」官澤韜咬牙收線,心火愈燒愈旺。
連嬸拿著無線電話,匆忙的快步跑來。「少爺,老陳打電話回來了。」
官澤韜精神一振,陡然站起,幾乎是用搶的搶過話筒。
「老陳,怎麼樣?」
「少爺,少夫人的車還停在雜志社大樓的停車場,車門是開著的,皮包掉在車旁……」被派到雜志社察看狀況的老陳緊張的回報著。
官澤韜一顆心提到了喉頭,神情震驚。
這是什麼意思?車在人不在,而且車門開著、皮包掉了的她,發生了什麼意外嗎?
「少爺?」沒听到回應,老陳疑惑出聲。
「你……」再開口,官澤韜發現自己的嗓音竟有點顫抖,不禁壓抑的頓了一頓,才維持平穩。「你問問停車場管理員有沒有發現什麼異樣,然後待在那里等等看,有任何狀況再打電話回來。」
「是。」接到命令,忠心的老陳馬上行動。
官澤韜頹坐下來,神情恍惚,看得大伙兒跟著膽顫心驚,面面相覷,想問又不敢問。
「連嬸,先打電話叫管區所長過來。」官澤韜沉重交代。他了解要報失蹤,現在還不到規定的時間,所以動用最基本的關系。
「好。」連嬸趕緊去打電話。
「少少少爺。」一樣很擔心的阿岳終于忍不住發出聲音,所有人的視線全都朝他看去。「少夫人會不會是被人綁架了?」
此言一出,大伙兒眼楮全都瞪得像銅鈴那麼大,一直處在混亂憂慮中的官澤韜宛如被醍醐灌頂般,腦中霍地竄出一個人名——
「周全輝?」他不確定的低喃,暗暗忖度著。
會是他嗎?
會是他借錢不成,轉而動起另一種歪腦筋嗎?
「如果是綁架,為什麼現在還沒接到電話?」官澤韜怔然地問。
只要是錢能解決的事,那都還好辦,怕只怕對方要的不只是錢,怕只怕他最寶貝的景誼受到傷害!
就在此時,官澤韜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下意識看向來電顯示,是陌生的號碼,不禁屏息接听——
「喂?」
「官總裁嗎?我是征信社老王。」
不是歹徒!官澤韜的緊繃感褪去。
隨即,他才赫然想起剛才太過混亂,竟忘了還有征信社這條線——他在日前有委托王先生派一個人監視周全輝。
「我是,有什麼發現嗎?」
「有的,您的預感沒錯,周全輝的確有動作了。」王先生說道。當初官澤韜在確定周全輝扯謊欺騙時,就立刻未雨綢繆的委托他找人監視周全輝,擔心他會對妻子不利,現在證明他的顧慮是對的。
幸好他雇用了他們,現在也才能在第一時間掌握線索!
他一顆心七上八下地問︰「有動作是什麼意思?」
「少夫人是不是不在家?」王先生先向他確認。
「對,怎麼樣?你知道她在哪里嗎?」官澤韜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起身在客廳里來回踱步。
「根據我們派去的人回報,周全輝約莫八點從雜志社停車場離開,載著一名女子回到他鄉下農地旁的廢棄農舍,依電話里的形容,我想應該就是少夫人,所以趕緊打電話通知您。」
王先生是退休的警察,所以經驗老道,當下已交代員工盯緊,並加派人手前往了。
「該死的!果然是他!」官澤韜忍不住怒罵,然後急問︰「那我太太現在情況怎樣?」
「您現在可以比較放心的是少夫人沒有立即的危險,而且我們的人正監看著農舍里的狀況。」王先生安撫說道。
「好,我馬上報警,在警察抵達前,請你的人務必保護我太太的安全,這次的事,我會好好答謝你的。」官澤韜嚴肅的交代。
「這是一定的,請不用擔心。」對于VIP,王先生卯足全力,以從前辦案的經驗給予建議。「對了,周全輝要是有打電話勒索,記得先順從他的要求,才能爭取時間,也不要激怒他,免得夫人受罪。」
「我知道,那就隨時保持聯絡。」
一片漆黑!
潮濕霉味!
喬景誼醒來時,最先意識到的就是眼楮被蒙住,嘴巴被塞住,然後聞到一股發霉的臭味。
「唔唔……」她想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連雙手都被捆綁了。
這里是哪里?發生什麼事了?她怎麼會這樣?
她努力回想,思緒回到在雜志社里,她加班、下班、到停車場要開車回家,然後……然後她就失去意識了!
難道,這就是在電視新聞里所見的——綁架?!而她,成了肉票?!
老天!
她害怕起來,拚命掙扎,但換來的,除了踫撞刮刺的疼痛,繩索磨擦的疼痛外,一點都沒有松月兌的感覺。
她該怎麼辦?誰來救救她啊!
澤韜知道她被綁票了嗎?他找得到她嗎?
「唔唔……」她不能說話,只能發出聲音,恐懼得眼淚狂飆。
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
「妳這麼快就醒了啊?」
霍地,出現了另一個陌生聲音,喬景誼毛骨悚然,頓了一頓。
「唔唔唔唔唔……」她想說話,卻只能唔個沒完,懊惱得不得了。
「不要唔了,我不會拿掉妳嘴里的布的。」周全輝冷冷看著很激動的她,刻意壓低了嗓音,以免被認出來。「其實妳不需要太害怕,我的目的只是要錢,妳乖乖的別吵,就可以少吃點苦頭,只要錢拿到手了,我就會放妳走。」
這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他們太小氣,鴻澤集團這麼賺,官澤韜身價上百億,只是借個幾十萬也不肯!
要是他們干脆點借他的話,他不會被逼得走投無路,現在也不必這麼大費周章,鋌而走險的把喬景誼給綁來了!
不過,一不作、二不休,要干就干大的,三十萬不借,他現在就要五千萬,讓官澤韜好好體會什麼叫做因小失大!
「五千萬對官總裁來說,應該只是小CASE吧?」幻想五千萬到手後要偷渡到別的地方去好好享樂,周全輝不由得揚著笑容。
他還沒開始聯絡官澤韜,因為他要讓官澤韜先好好感受一下親愛的妻子失蹤的滋味,當那椎心泣血的感受催化過後,他再打電話勒索,對方會更容易接受他的條件。
再忍耐個幾天,他就可以變成有錢人,不必被債主逼得想跳樓了!
趁著他說話,喬景誼悄悄的用舌頭頂出嘴里的布,反綁在身後的雙手,也偷偷的不斷扭動,雖然很辛苦,但似乎有點效果。
然而,周全輝也很謹慎,沒一會兒就發現她不安分。
「安分點,別逼我對妳動手!」他警告著,這次把布塞得更緊。
「唔!」呸呸呸……這壞蛋到底是用什麼東西塞她的嘴巴?有股怪味哩,該不會是襪子、抹布之類的吧?惡……
「妳該不是對我罵髒話吧?」他敏感的臆測,懲戒的巴了下她的頭。
混蛋!喬景誼在心里詛咒他千遍萬遍,即使眼楮蒙著布,她還是能听聲辨位,然後用無形的雷射光瞪他,把他瞪出幾百個窟窿。
「妳要是再發出怪聲音,我就干脆再把妳弄暈一次,省得麻煩。」感到疲倦的周全輝已逐漸失去耐心,開始威脅恫嚇。「我要養精蓄銳,明天一早再好好對付妳老公。」
聞言,喬景誼趕緊收斂。
她不能再暈過去,她得保持清醒,才能趁他睡覺時,想辦法掙月兌。
不知過了多久,喬景誼在周全輝如打雷般的鼾聲中,本來綁在身後的雙手,利用她柔軟的筋骨,給挪到了前方來,于是,嘴里塞的布,眼楮蒙著的布,都可以順利取下了。
但她沒想到的是,綁架她的壞蛋,竟然會是周全輝!真是太令人傷心失望了!
她好心幫忙他,他卻這麼對待她?難怪澤韜要暗示她交朋友得謹慎。
她真的是鬼遮眼了,居然還把他當好人?!簡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沒時間震驚感慨,她躡足往外走,想要趁他睡覺落跑,可是當她開門時,門板的生銹金屬發出嘎吱聲音,頓時吵醒了他。
完蛋!既然吵醒了,也不必再放輕動作了。喬景誼拔腿就往外跑。
「X,別想跑!」周全輝抄起身旁的球棒就追。
「救命啊——」喬景誼使盡吃女乃力量邊跑邊尖叫。
剛剛才抵達此處的數台警車將故意關掉的警笛重新鳴起,聲音之大,嚇得周全輝臉色一白,當場愣住,不知該落跑還是該繼續追喬景誼。
「放下武器,你已經被包圍了!」
揚聲器的聲音自警車里傳來,許多警察下車掏槍瞄準他,荷槍實彈的陣仗,讓首次犯案的周全輝很快就舉手投降,遭到逮捕。
喬景誼太過驚恐,不確定周全輝有沒有被逮住,亂竄似地越過警車,仍舊死命的朝田間奔跑。
「景誼!」
「少夫人!」
尾隨警方趕至的官澤韜瞧見她,連忙下車追趕,連阿岳也下車幫忙追。
「不要追我,救命——」喬景誼驚慌失措,烏漆抹黑的田間,根本什麼都看不清楚,她不敢停下來。
可是,她好像听見澤韜叫她的聲音!他來救她了嗎?
「澤韜是你嗎?」她稍微放慢速度,顫聲確認。
「是我,別再跑了,很危險。」官澤韜出聲回應。
听見是他,喬景誼放聲大哭,又往回跑,想趕緊回到他身邊。
沒想到,就在這危險解除的時刻,意外發生了——
「啊!」驚叫聲發自喬景誼,她跌落田間,撞到田埂,昏了過去。
一樣的醫院,一樣的頭等病房,一樣是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醫療儀器運作的聲音響著,早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入病房,映照著床上昏睡的人兒——
喬景誼。
她雙眼緊閉,面容蒼白,頭上裹著一圈紗布,平躺在病床上,這一次,撞到的還是腦袋,不過,比起之前,這次的傷輕微許多。
官澤韜坐在床邊,大掌包覆著她的手,雖然沒有上次的擔心,但還是心疼得無以復加。
倒霉遇上了周全輝這賭徒,平白招來一場無妄之災,真是流年不利。
看來,他得帶景誼去收收驚、改改運才行,以免老是踫到這種鳥事。
驀地,掌中柔荑有了動靜,他心口一震,目光定在她秀妍的臉蛋上,靜待她清醒過來。
須臾,她緩緩掀開眼簾,同樣的,目光還是先沒有焦距的望向天花板,凝聚焦距後隨即看了看四周。
「景誼,妳醒啦?」他欣喜輕喚。
听聞叫喚,喬景誼把目光挪向他,對上他的視線,瞧見他眼底的欣喜與關切,本來有點恍惚的神智,這會兒完全清醒過來。
她平安的回到他身邊了!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他繼續迭聲關問,在她臉上東模模、西模模。
「沒有。」她反射的欲搖搖頭,忽然感覺頭痛,小臉不由得皺成了肉包子,痛呼出聲。「嘶噢……」
「妳又撞到頭了。」官澤韜很無奈地說。
她癟起嘴,在自己頭上模到腫包,然後瞥見他很心疼的表情,頓時之間,一個念頭閃進腦海——
「別模!」官澤韜見她伸手去模傷處,不禁拉開她的手制止。
喬景誼卻像是被髒東西踫到似的閃開他的踫觸,防備的看向他。
心里打了個突,他納悶地問︰「怎麼了?」
「先生,請問你是誰?」喬景誼一副更納悶的模樣。
輕聲疑問卻恍如雷殛,劈向官澤韜。
現在是鬼打牆,還是他在作惡夢?
為什麼幾個月前經歷過的事,在這幾個月後又發生一次?
「妳又把我忘了?!」他輕問,心里有一股要把她捉起來,捧住腦袋Shake的沖動。
喬景誼故意無辜的眨眨眼,沒有正面回答。
他的表情好好笑,像被雷打到、被鬼嚇到,隨時就要抓狂的樣子。
「好,妳等等,我去叫醫生來。」有過一次經驗,他麻痹了,雖然又要傷一次心,但不得不冷靜。
瞧他備受打擊的模樣,喬景誼心一軟,結束頑皮的惡作劇。
「澤韜,不用叫醫生啦,我是開玩笑的。」她揚聲叫住他,露出俏皮笑容。
官澤韜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緊繃的身體頓時松懈,心情有如洗了回三溫暖,咬牙看著她,又好氣又好笑。
「喬景誼小姐!我應該好好的教訓妳。」他走近病床,扳過她身子,朝她俏婰拍下去。
「噢!」她不敢抗議,誰教她捉弄他在先。
他雙臂抱胸,睨著她問︰「妳知道,我官澤韜活了三十三年,最最最最怕的一句話是什麼嗎?」
「什麼?」她好奇的瞠眼問。
「那就是——先生,請問你是誰?」他嫌惡撇嘴,吐出這句話。
喬景誼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記住啊,以後可別再嚇我了!」他點點她鼻尖,覺得自己早晚會被嚇出心髒病。
她骨碌碌的轉動著眼珠子,打趣道︰「如果是真的又把你忘記,那你怎麼辦?」
「沒關系,不管妳把我忘記多少次,反正最後都一定會再愛上我的。」他自信滿滿,很有把握。
「我要量量你臉皮有多厚。」她笑他,伸手蹂躪他英俊的臉皮。
「難道我說錯了嗎?」他任她在臉上搗蛋。
「對對對,就算再失憶也還是會再愛上你,因為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你這麼寵我的老公了!」她勾住他的頸項,輕輕獻上一個吻。
「不過,盡量還是別失憶比較好。」他睇看她,就算再有經驗、再有心理準備,剛剛被她一騙,還是很受打擊。「我對妳的愛愈來愈深,但是妳對我的愛卻得一直重來,把我對妳的好都忘光光,這樣很不公平。」
「欸,沒有忘光光捏……」她側著頭,覺得記憶思緒好像有些不同,于是試著厘清一些記憶。
「什麼意思?」官澤韜一愣,見她似乎在尋思什麼,不禁安靜等待,以免打擾她。
「我想起來了……」喬景誼面露欣喜,眸光湛亮。
「妳是說之前失憶的部分嗎?」他詫異。
忘了頭上有傷,她點頭如搗蒜,一陣疼痛襲來,趕緊捧住腦袋,停了停才接著開口。
「我都想起來了,我畢業後做過兩、三份工作,後來才進了雜志社,沒多久周全輝也成了我同事……我還記得他媽媽兩年前就過世了,那時候雜志社的同事們還一起湊了一包奠儀呢!」
「沒錯。」官澤韜眼楮一亮。「那家伙的媽媽老早就過世了,還撒謊騙妳說癌癥住院。」
「咦?你怎麼知道?」她疑惑的眨眨眼。
「我請征信社調查,知道他謊話連篇後,我有不好的預感,所以就委托征信社繼續派人監視他……也幸好如此,他綁走妳之後,跟監的人回報地點,我才能趕緊報警。」
他邊說邊想起昨天,還是心有余悸,同時慶幸自己的敏銳,才能有驚無險的避過這次劫難。
「原來……」她看向眼前這有著寬闊肩膀、溫暖胸懷的男人,既穩重可靠又如此疼惜寵愛著她,內心涌滿濃濃的愛與深深的感動,眼眶不禁泛紅了。
「還害怕啊?」見她紅了眼眶,他心疼的撫向她的臉,柔聲安慰︰「都過去了,別怕。」
她朝他張開雙臂,撒嬌討抱;他噙著疼寵笑容,毫不猶豫的向前擁住她。
「原來你都在背後守護著我呀!」她貼緊他胸膛,聆听那沈穩的心跳聲,感覺安心又溫暖。
「那當然,我是妳的丈夫,要守護妳一輩子的。」大掌在她背脊拍呀拍,溫柔又堅定地說著鏤刻在心中的承諾。
「澤韜,我愛你。」她在他懷中抬頭,感動的淚水滿溢。
「我知道。」他微笑,伸手輕拭那晶瑩如珍珠般的眼淚。
喬景誼捧住那令她深愛的英俊臉龐,親了親他的眉心、鼻尖,然後吻上他的唇,傾注最深最濃的感謝與愛戀……
這輩子,她會用源源不絕的熱情,來回報他對她的寵愛,直到永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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