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站牆邊,看著坐在馬上的的女子,不明白為何她跟著他,而且還知道他的名字。
他不記得曾經見過她,他和女人向來沒有瓜葛,可是見她心急地找他的模樣不像是假裝……
忽地,耳邊傳來一陣細響,他立刻出劍,回身抵住來人的咽喉。
那人大吃一驚,叫道︰「大爺饒命!」他一臉惶恐,雙眼瞪得如銅鈴般大。
烈焰收劍回鞘,是路人,他太多心了。
那人驚慌地又瞄了他一眼,確定他沒有殺人之意後,這才慌張地跑走。
原本在苦惱不知到底該留在城里,抑或出城的無瑕,被那慌慌張張的路人吸引了注意。
她不解地看著他驚慌的離去,禁不住好奇心地-馬往,前走進巷子里,正巧看見離去的一抹藍色身影。
「等一下。」無瑕叫道,騎馬追了過去。
當她右轉出巷子時,忽地被人扯下馬,她尖叫一聲,摔了下來,整個人趴跌在地上。
「為什麼跟著我?」
無瑕因疼痛而說不出話來,方才摔下時撞到了左大腿,疼得她直冒冷汗。
她咬牙撐起自己,左手壓上大腿,試著-輕怞搐所引起的不適,抬頭望向他。
「我……我只是想問你是-是叫烈焰。」她忍著痛扶牆站起。
他透過帽沿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對于她的容貌仍是沒有印象。
「不是。」他否認道。
強烈的失望感頓時-上心頭,她早該知道沒有那麼容易找到他的。
她試著壓抑自己的情緒,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失控落淚。她移動步伐,緩步往馬匹走去。
原要離開的烈焰在瞥見她微跛著腿時,霍地定住了步伐,一個片段的記憶掠過他的腦海。
無瑕靠著馬匹,試著緩左腿的疼痛,並-作自己低落的情緒。
這時,烈焰听見一聲細響,他側身避過,只听「-!」地一聲,暗器打中牆壁,彈落在地上。
無瑕轉過身子,想探究是什麼弄出的聲響,誰知才一轉頭,某個東西便射進她的肩頭,她痛叫一聲,只見肩膀瞬間染了血。
烈焰在听見她的叫聲時,順手彈開飛來的暗器,擊中位在她前方牆緣上的黑衣人。
無瑕靠著馬匹,身體逐漸下滑,她開始覺得頭暈目眩,四周的打斗聲听起來顯得益發不真切,她癱在地上,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她看到黑衣人一個個被打下。
之後在恍惚中,她瞧見他走向她,並蹲了下來,他的臉有些模糊,不過卻有些熟悉……她眨眨眼想看個仔細,伸手想踫觸他……
烈焰看了一下她的傷口,暗器陷得很深,而且喂了毒,必須盡快處理。
他抱起她離開巷子,閃進另一處弄巷中。
***
無瑕開始冒冷,嘴唇發白,虛弱地道︰「我……我的馬……」
「它會自己回去。」烈焰縱身躍入一精致的後花園,飛身上二樓,然後窗口潛入。
無瑕始終盯著他,可就是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事實上,她眼前的一切淨是朦朧不清。
他將她放在床榻上,順手拿下笠帽,正準備伸手扯開她的衣領時,忽地遲疑了一下,隨即怞出靴-的匕首,割開她肩上的衣裳。
只見梅花鏢嵌在她的體,-烈焰皺了一下眉頭,轉過她的身子,運勁按上她的肩後,無瑕痛得大叫一聲,暗器同時彈出她的肩膀,打上前方的桌子,她虛弱地背靠向他。
他轉過她的身子,-近她的傷處吸出黑血,一直到血色轉紅後方才停止。
他抬起頭,瞧見她己陷入半昏迷狀態。他讓她躺在床上,走至床邊的木櫃拿出一瓶藥,倒出一顆黑色藥丸後再回到床邊,將藥丸塞入她的口中。
「吞下去。」
「嗯……」無瑕听到他命令的語氣時,費力地睜開眸子。
「那是解毒劑,吃下去就沒事了。他轉過身走到桌前倒杯茶。」
「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臉?」她吞下藥,丸抬手柔柔雙眼,想看得清楚些。
他背對著她,沒有回應。
一陣靜寂後,突然傳來一聲踫撞聲,他回過頭一看,就見她摔下床,他立刻走過去,不懂她怎麼會掉下來。
當他彎身抱起她時,她突然模上他的臉,他皺一下眉頭,她卻露出笑容。
「真的是你!」她的聲音里有著驚喜。
他將她放回床上,她卻抓住他的衣袖不讓他走。「你忘記我了?」她急切地問。
他看著她,無語的拉下她的手。
無瑕盯著他,心里明白她絕對不可能認錯,他與兩年前沒有多大改變,仍是那樣冷然堅毅,或許眉宇間多了一份-桑,眼神比以前有更多的殺氣,可他還是他,不會錯的!她現在能看得一清二楚。沒有任何朦朧的幻影。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他不帶感情地說。
無瑕斂起眉心,咬住下唇,忽然有些心灰意冷,他忘了她……
她松開手,淚水不爭氣地-上眼眶,他一點兒都不記得她了,而她竟像個傻瓜一樣直惦著他。
「我……我要走了……」她吸吸鼻子,努力不讓淚水淌下,她撐起身子就想下床,卻差一點又滾下床。
他扶住她。「毒還沒完全解清,你最好再躺一下。」他將她壓回床上,發現她肩上的傷仍在流血。
他再次走到木櫃前拿出另一瓶藥,才轉身,便見她又坐起來想一床,他皺著眉走到床邊,壓住她一邊的肩膀,順勢將她壓躺回去。
「你放開我--啊--」無瑕叫了一聲,掙扎著想避開肩上的灼痛。
他面無表情的將金創藥灑在她的傷口上,而後迅速以紗布壓住,試著止住她仍汨汨流出的鮮血。
「發生什麼事了?」一個嬌媚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是出人命了,還是太快活了?」
無瑕止住叫聲,注意力被轉移。「這是哪兒?」怎麼會有女人的聲音?而且外頭還有些嘈雜。
「公子,怎麼不應聲?妾身要進來了。」女子聲音再次傳來。
「滾開!」烈焰冷聲道。
「---有什麼了不起的,還道你是無欲無念的和尚呢!結果……哼!原來也不過如此,要女人早說嘛!這兒姐妹多的是,還用得著外頭去找嗎?」
女子喋喋不休地說了幾句後才走開。
無瑕愈听愈糊涂,追問︰「這什麼地方?」
「青樓。」
無瑕的臉一下子漲紅。「你……你怎麼帶我來這兒?」她急著想起身,卻無力地又躺了回去。
「再一刻鐘藥效起作用後,你就可以走了。」他注視著她又惱又羞的模樣,那段記憶開始清晰起來。
無瑕一听,連忙撇開頭去。「我自然會走,不用你趕,是我自個兒傻才……才想……」
她的聲音愈來愈小,淚水終于溢出眼眶,落在枕頭上。她吸吸鼻子,告誡自己不能,哭她不要他見到她軟弱的一面。
「傷口疼?」他听見她油泣的聲音。
她沒回答,因為她不想理他,雖然曾想過他或許早忘了她,但當她親耳听到時,還是覺得好傷人。
這樣也好,她安穩自己,如此一來,她就可以把他給忘了,不再掛著他、惦記他,她是著了魔才會對他念念不忘。
「方……方才是認錯人了,請你不要見怪。」她擦去淚水。
她的讓他詫異,不懂她何這麼說,她明明認出他了,不是嗎?
她轉向她。「不知公子怎麼稱呼?」無瑕故意道,方才他否認自己叫烈焰,她現在倒想听听他怎麼說!
烈焰盯著她的雙眸,瞧見里頭燃著怒火,立即明-她是存心找麻煩,所以不應聲。
無瑕見他不說話,更生氣了。
「公子和我認識的一個人長得十分相像。」她頓了一下,緩了緩怒氣又道︰「他叫『劣厭』,惡劣的劣,討厭的厭,是相當罕見的名字。」
一抹笑意閃過他的雙眸,他別過臉,轉身走到桌邊喝了一口茶,听她又道︰「所以,公子不用忌諱名字不好听而不願告知,因為我想,應該不會有比這更難听的了。」
他仍是一言不發。無瑕氣得不想再同他浪費口舌,于是背過身去,可胸口的怒火卻愈燒愈旺,怎麼都平息不下來,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全身都在發熱。
一會兒後,她開始覺得不對勁,原本清醒的腦袋開始渾沌不清,而且身子愈來愈熱。
又過了一會兒,她的呼吸開始不順,烈焰听見她急促的呼吸,馬上發覺不對勁。
「怎麼了?」他走到床畔,轉過她的身子,一瞧見她臉上不自然的潮紅,先是吃了一驚,然後立即出手封她的幾大袕。
他扶起她讓她坐正,雙掌擊向她的背後,想用自身的-力將毒逼出,是他太大意了,以為只是一般的毒藥,沒想到……
無瑕一陣血氣上-,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烏血,然後軟軟地倒向他。
烈焰將她扶正,她體-還有余毒,必須一-逼出,可這次不管他試了幾回,卻沒有半點作用。
「我怎麼了?」她渾身無力地靠著他。
他扶她躺下。「我去請大夫。」
她抓住他的衣裳。「你要把我一個人-下?」她驚慌地搖頭,這里可是青樓耶!
「這兒不會有人進來--」他話說到一半,忽然止住,改變主意地扶她起來。
「刀煞門」己知道他的藏身之處,所以他不能將她一個人留下,她有可能被捉或被殺。
「我的衣服破了,不能這樣出去。」她看著肩處被他割破的衣裳。
烈焰走到木櫃前,拿出包袱里的外袍讓她穿上。
她看著身上寬大的衣裳,不禁漾出一抹淺淺的笑容,溫順地讓他背起。
當她{足八}伏在他身上時,時光彷-又回到兩年前,她圈住他的脖子,將臉頰偎在他的頸背,感覺自他身上傳來的溫暖。
無瑕對于方才拿他的名字作文章一事開始覺得有些後悔,她實在不該樣口無遮攔,原本她只想能再見他一面就好,結果現在見到了,她卻對他發脾氣。
她早想過他可能會忘了她,是她太任性,不該怪他。
她想向他道歉,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他不承認自己是烈焰,只是,她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否認。
烈焰自窗口躍下,無瑕閉上雙眼不敢瞧,深怕自己會摔得粉碎,冷風拂過她的雙頰,讓她瑟縮了一下。
她覺得有些累,或許是因為體-毒素未清的關系,讓她感到疲倦,她眨眨眼,勉強-作精神。
忽地,她想到一種可能,莫非他有難言之隱……
畢竟他是個殺手,他的行蹤該保密,而她竟然這樣就戳破,還在大街上喊他的名字,說不定就是因為這樣才暴露他的蹤影,然後他兩才會受到襲擊……一思及此,她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大意了,竟讓他陷入危險中,也害自己中了毒。
「烈焰。」她喚道。
他沒有回應。
「我知道你不想讓人曉得你在這兒,你放心,我不會向人透露的。」她小聲地道,深怕被人听見。
烈焰因她的話而揚眉,不懂她為何突然這樣說?
「我知道殺手是要秘密行事的。」她又加了一句。
他驚訝地再次挑高眉,她怎麼會知道他的身分?後來一想,她該是在兩年前對他做了一番調查。
「雖然我不清楚你為什麼要當殺手,可那畢竟是在刀口上討生活,還是別做得好!」她開始勸起他來。「不是殺人,就是被殺,何必如此呢?」她輕鎖眉心,為他的安全憂慮。
烈焰只是听著,並未說話,但心中有些意外她竟在開導他、對他說教。
無瑕正要繼續說下去時,猛地發現兩人已走在大街上,她瞄了一眼四周,發現路人全好奇地望著他們,她的臉泛起一股燥熱,急忙將臉埋在他的背上,不敢東張西望。
天哪!希望不會讓熟人瞧見才好。
***
「嗯……」大夫皺著眉頭,他年約六十,留著灰白的山羊。「姑娘這毒著實怪異,老朽學-不精,實在無能為力。」他搖搖頭。
「什麼意思?」烈焰冷著臉問。
「天下的毒無奇不有,要一一了解是不可能的,再加上老朽不是專門研究這方面,因此實在不曉得姑娘到底中的是甚麼毒。」
醫藥領域細目眾多,有人專研外科,有人以-科著稱……每位大夫所學有限,除非是華佗再世,否則少有人能觸類旁通,各個專精。
他繼續道︰「不過,依小姐的-象來看,這毒正在侵-她的五髒六腑,恐怕……」他未再說下去。
無瑕一听,心中不由得一驚,這是什麼意思?表示她活不久了嗎?
「有沒有藥能將毒性暫時壓下?」烈焰問道。
大夫起身到櫃子前拿出一白色藥瓶。「這是老朽多年來研究出來滋養身子的藥丸,不敢說會有什麼效用,但至少能讓身子骨強健些。」
烈焰皺起眉。「這附近可有人專門研究毒藥這一類?」
大夫搖了搖頭,笑道︰「別說這城里沒有,死怕下個城鎮也沒有,少有人會專門研究毒藥一科。」
無瑕愈听心愈慌,難道她真的無藥可救了嗎?
「若是能找到下毒之人,拿其解藥,該是最快的方法。」大夫建議道。
烈焰始終緊鎖眉宇,他將銀兩遞予老者,然後背起無瑕,離開藥。
「我要死了嗎?」無瑕-聲道,無法克制心中的害怕。
「我會拿到解藥。」他的語氣堅定,心里己明白該怎麼做。
「為什麼會這樣?」她喃喃自語,仍是不敢相信。「術士說我會活很久的。」
烈焰不發一語,他不會讓她死的!兩年前,他有辦法救她,現在自然也會有方法保她的命。
「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烈焰,對嗎?」她想听他親口承認。
「你不會死的。」只要他去找「刀煞門」的人要解藥,一切的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你回答我的問題。」她抓住他的肩,氣他閃避問題。
他走了幾步,就在無瑕想發火時,他終于說道︰「是。」
無瑕露出笑容。「我知道。」她勒緊他的脖子。「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只要她知道就好,既然他不想讓人知道,那麼她就會為他守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