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文雁叫了一聲,從樓上蹦蹦跳跳地跑下,許冠民、陳怡萍夫婦和文雁的弟弟許昌盛都坐在客廳里看電視。
「什麼事?」許冠民翹著二郎腿,嘴巴塞了一片西瓜,看向寶貝女兒。
「你不是要教我游泳?」文雁說,方才她在看功課表時,驚覺明天有她最怕的游泳課,所以趕忙沖下來詢問。「你已經說了很久了,可是到現在還都沒教我。」
「噢!那我們現在就走。」許冠民說。
「可是已經那麼晚了,游泳池都關了。」文雁咕噥道。
「那只好明天了。」許冠民也愛莫能助。
「學校不是有教嗎?」陳怡萍問。
「姐那麼笨,怎麼可能學得會。」許昌盛塞一片水果進嘴里,他小文雁兩歲,今年國二,面容俊秀,臉色白晰,有時還會被誤認為女生。
「什麼笨?」她生氣地插腰。「這跟笨有什麼關系?」
「反正笨就是笨。」
「昌盛,怎麼可以這麼說姐姐?」陳怡萍搖頭。
「听到沒?」文雁瞪了弟弟一眼。
「好了,你們兩個別斗嘴。」陳怡萍制止道。「文雁,來吃塊西瓜,這是楊媽媽剛剛送來的,很甜的。」
文雁拿片西瓜送進嘴里,嗯!果真很甜,她由門外望出去,正好瞧見楊伯父朝他們家走來。
「爸,楊伯父又來找你下棋了。」他們兩人幾乎天天都要殺一回才甘心。
話才說完,楊朝群已進了他們家,許冠民立刻熱烈歡迎,文雁則被派出去買啤酒回來。她走到街尾的雜貨店,買了一袋的啤酒,還買了根棒冰。
她實在不懂啤酒有什麼好喝的,上次她因為好奇淺嘗了一口,差點沒被苦死,實在是夠難喝!她恬恬棒冰,一陣沁涼入心,這才是消暑秘方。
突然,她瞧見電線桿後面有個人,他正轉身想退後,文雁立刻認出那是誰。
「楊漢強」。她快步向前,听見他的嘆氣聲。「你干嘛躲我?」她一站到他面前,立刻知道原因。「你又打架了?」她怒聲道,見他眼下有塊瘀青。
「-又邊走邊吃?」他也說。
她不理他的話。「你還有哪受傷?」她抓住他的胳臂,左右檢查。
「沒有了。」
文雁吃口冰,說︰「把襯衫解開。」
他大吃一驚。「干嘛!」
她瞪他一眼。「你想到哪去了?我是要看你有沒有受傷。」她沒忘記他曾被砍傷月復部,還是她幫他上的藥呢!
「我好得很。」他翻翻白眼。
文雁可不會如此輕易放棄,她要做的事沒人可以阻止她。「拿著。」她把啤酒遞給他。
他提著袋子問︰「我爸爸又到-家下棋了。」
她將棒冰含在口中,點點頭,動手解他的扣子。
楊漢強詫異地瞅著她。「我說過我沒受傷」。但他也沒阻止她,因為他知道她非得眼見為憑。「-不怕等會兒有人瞧見?」
她拿下棒冰。「這麼晚了不會有人出來。」她拉開他的襯衫,雖然她不想人家誤會他倆的關系,但是她不能放任「有可能」受傷的他不管。
她看著他健碩胸膛上的幾道疤痕,那都是以前他受傷留下的,幸好她沒有瞧見什麼新傷口。
「如果你再受傷,我會很生氣。」她又將棒冰塞入口中,替他扣上紐扣,不停跺腳,含糊不清的說︰「有蚊子。」他們站在燈光下,所以四周都是飛蟲和蚊子。
楊漢強揮手幫她驅蚊,她抬頭正想囑咐他不可再生事,卻瞥見他眼下礙眼的瘀青-她伸手柔柔他的臉,突然,一道奇怪的白光和聲音響起,兩人同時望向高處。
「你們在干嘛!」
楊漢文自二樓窗口探出頭,手上拿著照相機,嘻皮笑臉地看著底下狀似親昵的兩個人。方才他無聊地拿著相機到處捕捉鏡頭,還真是巧,就讓他看到他們兩個卿卿我我地站在一起,文雁還在幫二哥扣扣子,哇!真是刺激,這不拍下來做紀念怎麼對得起大家。
文雁怒道︰「你又在亂照相了,底片拿來。」
她和楊漢強會從小到大遭人調侃,最大的禍首就是他。三歲那年,她剛搬來時,楊漢強被推倒壓在她身上,兩人嘴唇踫在一起的畫面正好被他照下來,從此以後,她就活在「楊漢強的小女朋友」的陰影中,而兩家各擁有那張照片,三不五時就拿出來憶當年,弄得鄰居全知道這件事。
現在他竟然還敢照他們兩個,這若流傳出去還得了!
「-不用這麼緊張,里面沒底片。」楊漢文說。他和楊漢強長得很像,只是沒那麼魁梧,臉蛋也較秀氣。
「真的還假的?」文雁不相信。
「騙-干嘛!」楊漢文說。
文雁斜睨他一眼。「如果你騙我,你就完了,你二哥會揍你一頓,是不是?」她推推楊漢強,示意他開口。
「這關我什麼事?」楊漢強翻翻白眼。
文雁氣憤地說︰「你就不能回答『是』嗎?」
她一副氣沖沖的模樣,讓他覺得好笑。「-不是告訴我不要打架,現在又叫我去揍人。」
楊漢文哈哈大笑地關上窗戶。
文雁氣極道︰「你看他--」
楊漢強笑著模模她的頭發。「-別多心,他可能真的沒放底片。」
「我才沒你那麼大的信心。」她又吃口冰,繼續幫他扣好襯衫,順手整理他的服裝儀容。他由她擺布,低頭凝視她專注的動作,吸入她淡淡的香味。
「我需不需要連褲子也月兌下來讓-檢查?」他微笑。
文雁猛地抬頭,說︰「你這個變態。」她漲紅臉,一拳捶在他肩上。
楊漢強哈哈大笑,而文雁卻不甘示弱地道︰「月兌褲子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沒看過,還不是都一樣!」
他大吃一驚。「-看過?」他皺一下眉頭。
她咯咯笑道。「當然。」她惡作劇地直笑。
「-確定我們是在講同一件事嗎?」他謹慎地問。
「當然。」她笑道︰「健康課本上面不是有嗎?」
他恍然大悟,笑著搖頭,他實在拿她沒辦法。
「就知道你會想歪」。她揚起下巴。「誰像你們男生都是大,就會看A片、書刊。」
他翻翻白眼,怎麼說到這兒來了?
她吃口冰,抬手柔柔他的瘀青。「雖然我曉得蔡永健他們三個人不擅長打架,可是每次都躲在你身後讓你去解決,這不是很過分嗎?畢竟你是他們的老大,為何每次都是你受傷回來?」
「如果他們出馬,那打完架後,我還得扛他們去醫院,那還不如我自己動手比較省事。」那三個人簡直就是蹩腳得可以,靠他們還不如靠自己。
「那曾逸煌呢?」她不平的道,為何他也不出手?
「-又不是不了解他的個性,除非有人犯到他,否則他很少動手。」曾逸煌從小到大就是這副調調。
「說來說去,你還是得動手。」她咕噥道。「算了,不提這件事了。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說。」
「幫我錄這個禮拜六的一部影集。」她們家沒有錄像機,所以只好請他幫忙。「我要去聯誼,沒辦法看。」
「聯誼?」他的聲音不自覺上揚。
「對啊!是和奉吾高中的,不去都不行。」她吃完最後一口冰。
他顯得有些不高興。「-們去哪聯誼?」
「蝴蝶谷。你幫我錄一下,好不好?」
他心不在焉地點頭,對于她要去聯誼一事,覺得很不痛快。
「謝啦!」她高興的說。「我得拿啤酒回去了。」她伸手接過袋子。
他扣住她的手,「-喜歡和奉中的人出去?」他不是滋味的說。
「我才不想和他們出去呢!我對聯誼這種事沒興趣。」她說。
「那就別去。」
「不行。」她搖頭。「我問過班長了,她說每個人都要到。你怎麼一臉想揍人的樣子?」她見他皺著眉頭。不曉得誰惹到他了?
「沒有。」他的語氣有些沖。
文雁狐疑地瞅著他瞧。「騙人。」
「姐--」
文雁轉頭,只見許昌盛叨念道︰「-買啤酒買到哪兒去了?」他一見到楊漢強也在,立刻說︰「我姐又在訓人了嗎?」
楊漢強笑道︰「已經訓完了。」
「你又跟人打架了?在哪?」許昌盛一臉興奮的表情。
文雁將啤酒全塞入弟弟懷中,說︰「問這做什麼?你也想學人打架嗎?把啤酒拿回去。」
「為什麼要我拿?-自己不會拿進去。」許昌盛說。「我是來叫-的耶!」
「許--昌--盛--」她警告。
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著啤酒進屋,雖然不想理她,可是姐姐若真生起氣來,也是挺嚇人的,為什麼弟弟就要听姐姐的?這完全沒道理嘛!
文雁揮開蟲子,抓抓手臂上被叮腫的包。「昌盛總是拿你做榜樣,你可別教他打架。」
「打架也沒什麼不好,總比挨揍來得強。」他拉她離開電線桿,免得成為蟲子攻擊的目標。
「他又不像你長得那麼壯。」他的身材結實、魁梧,人家看了就先怕他三分。「你一看就很像流氓,你這樣怎麼交得到女朋友?」
「我交女朋友干嘛!」他一副她的話令人匪夷所思的表情。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樣一來,就不會再有人誤會我們兩個了。」她又抓抓手。
「困擾的是-又不是我。」他才不會為這種事特地去交女朋友,更何況他也不想交什麼女朋友。
「那你這麼說,是不是我該去交男朋友?」她瞪他。
「不行。」他不假思索地反駁,他絕對不會允許的。
「你干嘛這麼生氣?」瞧他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
「-去參加聯誼就是為了要找男朋友?」他皺眉。
「當然不是,我說過我對聯誼沒興趣。」她跺跺腳。「我要回去了,快把我癢死了。」
「-不會去交個男朋友吧!」他不放心的問。
「我去交男朋友做什麼!」她「啪」地一聲,打死一只蚊子。
他這才放心。「別抓這麼用力,小心流血。」她好象要把皮都抓起來似的。
「真不知道這些蚊子為何都叮我不叮你?」她不平地說。
他笑著搖頭。「這-也要計較,回去吧!」
「拜!」她轉身走回屋內,邊走仍邊抓著手臂。
楊漢強見她進去才走回家、心里想著,只要他在一天,他絕對不會讓其它男的有接近她的機會。
「文雁,-別邊騎車邊吃東西,小心摔跤。」
姚佩嘉輕柔的聲音在炎夏里仿佛一絲涼風,她是個高挑縴細的女子,膚色有些蒼白,眉似柳葉,明眸皓齒。短短的秀發輕貼在頰邊,眉宇總是輕鎖著-她外表雖柔弱,但卻有著剛強的意志,挺直的背脊和肩膀顯示出她堅毅的性格。
「可是我肚子餓。」文雁用右手控制單車把手,左手拿著剩下一半的三明治。她用力踩著踏板,這上坡的路段讓她有些喘,她的雙頰染起一抹粉紅,汗水也自鼻尖微微沁出。
她不禁懷念起國小國中那段只要徒步五分鐘便能到學校的路程,上了高中後,光是騎車就要花費二十分鐘的時間,而這一段路的坡度尤其令人不堪負荷,幸好還有涼風吹拂,否則真讓人受不了。
「佩嘉,我真佩服-,-好象都不會流汗。」文雁感覺到汗水自額際滑下。
「心靜自然涼。」她淡淡地說。
「我才不信。」文雁又咬一口面包,望著道路旁青蔥的樹木和草地,深深吸口氣︰「其實騎單車也很有樂趣,因為一路上都是稻田、草地,倒也賞心悅目。
「對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告訴我-不考高中的原因?」文雁一臉不滿,這句話她不知問了幾次,但佩嘉就是不告訴她。
「也沒什麼特別的。」她一語帶過。
「-別敷衍我。」
「真的沒什麼特別,我說過我對念大學沒興趣,既然如此,我就不需要念高中。」她一貫平穩地述說。
文雁搖頭。「我不信,我們一起長大的,我會不了解-嗎?」
這時,另一條小路上轉出一名騎腳踏車的男子與她並騎著,文雁減慢速度想讓他先行通過,因為等一下就是下坡路段,三個人擠在小路上滿危險的。
她又咬口面包,咕噥道︰「我覺得事情沒有-說的這麼簡單。」
佩嘉沒有回答,只是蹙額,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她吞下食物。「-一定是和--」她又頓住話語,因為她突然發現身邊的男子愈來愈靠近她,這人是怎麼回事?
她轉頭正想瞪男人時,只見那男子一陣邪笑,打開他的大衣--
文雁瞪大雙眼,一陣惡心涌上來……
下一秒,另一輛單車由後方卡進他們兩個之間。
「混蛋--」楊漢強怒不可遏,一腳踹上那個變態的。
殺豬般的尖叫聲響徹雲霄,那男子連人帶車滾下山坡,不知所以的佩嘉在瞧見男子光著滾下山坡時,頓時明了一切,臉孔也不由得漲紅。
「老大,其它的交給我們了。」蔡永健三人騎著車由後面趕上,追變態去了。
文雁仍處于震驚狀態,根本沒在看路,她失去方向的往路旁的樹撞去,楊漢強甚至還來不及抓住她,她已撞上樹干。佩嘉驚呼一聲,連忙煞車,想看看她怎麼了?
「小心。」曾逸煌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她身側,扶住她的車頭,他的眸子看起來更深沉了。
佩嘉點個頭,沒有說話,眉宇輕蹙。
文雁以不雅的姿勢跌趴在地上,楊漢強跳下車,既擔心又想笑,因為她的裙子掀至腰側,露出小熊內褲,而單車側壓在她身上,輪子還在轉。
他推開車子,急忙拉下她的裙子。「沒事吧!」他扶她半坐著,一臉擔心。
「我想吐。」文雁忍不住作嘔,她轉向一旁開始嘔吐,把早餐全吐出來了。
楊漢強拍拍她的背。「-生病了?」
她搖頭,吐完後才道︰「那個變態好惡心。」一想到那個畫面,她又開始干嘔。
「別想了。」他生氣的說。那個該死的暴露狂!他扶她站起來。「有沒有哪兒受傷?」
她低頭瞧見膝蓋流血、瘀青,而且腳踝有些刺痛。「我還是很想吐。」她扶著他的手臂干嘔著。
「別想那件事了。」他有些大聲的說。
「可是真的很惡心。」她皺著一張臉。「比健康課本上面的圖惡心一百倍,男生實在很惡心。」
他實在又生氣又想笑。「-可不可以別想了?」他抹掉她臉上的女乃油。「-又邊騎車邊吃東西?」
「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吃了。」她動動腳踝,卻引來一陣刺痛,她不懂為何那個暴露狂會出現在這兒?他不是在學校廁所出沒嗎?
「文雁,-沒事吧!」佩嘉牽著自行車走到她身邊。
「我好象扭傷了。」她苦著一張臉。
「我載-去診所。」楊漢強轉頭對佩嘉道︰「-先去上課。」
「可是--」
「我沒關系,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文雁瞄一眼一旁的曾逸煌,微笑道︰「你們快走。」她揮手趕他們。
佩嘉只得道︰「那我先去學校了。」有楊漢強照顧文雁,她比較安心。
「快去。」文雁又揮手趕他們。
見他們兩人騎走後,文雁在心底微笑,雖然佩嘉不說她不考高中的原因,但根據她的猜測,這一定和曾逸煌有關,畢竟他們是十幾年的鄰居,大伙兒都一塊兒長大的,有些事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心里都有譜。
「-腳踏車的鑰匙呢?」楊漢強的話打斷她的思緒。
「什麼鑰匙?」
「鎖車的鑰匙-的車先放在這兒,我得先載-去醫院。」
「不用了,我現在好多了。」她才不要看醫生呢!她彎身扶起仍倒在地上的自行車。
楊漢強撿起她的書包,卻听見她憤怒的叫嚷︰「我的車--」
楊漢強一看,不由得綻出一抹笑意。她的車頭歪了,向右傾了四十五度,連輪胎都有些扭曲的感覺。「看來不用鎖了,反正也沒人會偷。」
文雁氣得大喊︰「那是我的新車,我才騎了一個禮拜。」她轉身一拐一拐地往前走。
「-去哪?」他抓住她。
「殺了那個變態!」她咬牙切齒地道。
他無法遏止地大笑,文雁吼道︰「你笑什麼?放開我。」她甩開他的手。
他又拉她回來,文雁一個顛簸,腳踝傳來劇痛。
「啊!」她疼得掉淚。
「怎麼了?」楊漢強緊張得直問。
「你干嘛一直拉我,很痛耶!你走開啦!」她推他。
楊漢強不假思索地抱起她,文雁張大眼說︰「你干嘛!。」
「什麼?」他沒好氣地放她在自行車後座坐好,突然注意到她手臂上的血跡,他輕柔的轉過她的手,在她手肘的部位,一塊皮掀了開來。
「我要吐了。」文雁一看見傷口,便抓著他的手干嘔。
楊漢強不停地咒罵,他非宰了那個人渣不可!他拍拍她的背。「別看。」
她拼命深呼吸,試著壓抑反胃的感覺。
他模模她的頭發才騎上單車,還不忘叮嚀。「抱好。」
「不要。」誰不曉得男生都用這一招,好讓女生摟他的腰。
楊漢強一臉不解,小時候他也常騎車載她啊!
文雁看穿他的心思說道︰「我已經長大了,怎麼可以隨便抱男生的腰。」
他翻翻白眼。「小心-摔下去。」他警告道。
「才不會。」她的鼻子揚得高高的。
他聳聳肩,雙腳一踩,車子飛快的往前沖去,因為現在正是下坡,文雁的心差點蹦出胸膛,楊漢強這時又來個急轉彎,文雁差點因為離心力而摔出去。
「你騎那麼快干嘛!」她喊。
他又一個轉彎,文雁尖叫,雙手立刻箍住他的腰,她還想活命哩!她的短發飛揚,裙擺飄起。
楊漢強露出一抹淺笑,載著她急馳而去。文雁抱緊他,不久便開始享受這份速度感,她從不知道腳踏車可以騎這麼快。
「好好玩。」她輕脆的笑聲在風中飄蕩。
楊漢強嘴角的笑容也愈來愈大,他又轉了幾個彎,這才停下來。他下車抱起一臉神采飛揚的文雁,她仍咯咯笑著,臉頰酡紅。
「好玩吧!」他笑道。
她點頭。「改天我們再來一次。」
「嗯!」他邊允諾邊抱她進診所。
文雁一見到診所,整個臉蛋便垮了下來。「我不要看醫生。」她最討厭和醫生接觸了。
「-要敷藥,還有,-的腳受傷了。」他抱她到椅子上坐好,然後幫她掛號。
幸好這診所沒什麼人,所以很快就輪到文雁,當醫生要剪掉她手肘擦落的皮時,她痛得哇哇叫,指甲整個掐住楊漢強的手臂。
「等一下得打個破傷風。」醫生道。
文雁簡直要哭了,有些哽咽的說︰「可不可以不要打?」
「不行。」反駁的是楊漢強。
她瞪他。「受傷的是我又不是你,我說不要打就不要打。」她最痛恨打針了。
「不行喔!一定要打一針才行。」老醫生說。
「忍耐一下就好了。」他模模她的頭頂。他知道她最怕打針,小時候只要提到打針,她就鬧脾氣。
文雁咬住下唇,曉得自己在無理取鬧,她吸吸鼻子,只得點頭。
醫生順便替她消毒膝蓋上的擦傷。「幸好-的腳只是輕微扭傷,再嚴重一點就要好幾個月才能好了。」他慈祥的說。「怎麼會這麼不小心?騎車要小心點。」
一觸及這個話題,文雁又開始覺得反胃,那個惡心巴拉的變態!
「好了,去打針吧!」醫生說。
楊漢強扶著文雁到一旁,護士小姐一拿針筒出來,文雁就全身僵硬。
「我真的不想打。」她臉色蒼白。
「別看就好了。」他安慰著說。
「我光用想的就毛骨悚然。」她伸直左臂,等護士注射,整個身軀則偏往右側,而她的手仍死抓著楊漢強的手臂,臉部表情僵硬。
「我剛才想到一件事。」他試著轉移她的注意力。
「什麼事?」她眼神空洞的說,心里直想著針頭何時會扎進她的肉里,護士已開始用酒精擦抹她的手。
「就是-撞壞的車--」
「都是那個變態!」她激動地打斷他的話。
「我會叫他賠償-的。」
「真的--啊--」她的淚水掉了下來,因為針已經扎進去了。她的臉皺成一團,全身繃緊。
護士小姐說道︰「-要放松才不會痛。」
這她也曉得,但是做不到又有什麼用?這句話她不知听了幾次了。
楊漢強柔柔她的頭發,讓她靠在他胸前。「-就這時候最膽小。」他嘆口氣,其它時間她可是凶得狠,訓人還都理直氣壯的。
「好了,可以睜眼了。」護士小姐笑著說。
文雁抹去淚水,楊漢強則抱起她,往外走去。
「對了。」護士小姐的話讓他停住腳步,她笑道︰「你們談戀愛之余,可別忘了功課。」
「不是--」
文雁話還沒說完,楊漢強已抱她出去。「我自己可以走,你這樣抱著我,別人會誤會的。」她氣嘟嘟的嚷著。
「誤會就誤會,有什麼大不了的。」他不以為然。
「不行,我已經發誓高中三年要平靜的過日子。」她義憤填膺的揮舞手臂。
「這和那有什麼關系?」他讓她坐在自行車上。
「當然有關系。」她扶著他的手調整坐姿,讓自己舒服點。「我可不想再有流言在我背後傳得滿天飛,更不想被人指指點點,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跑來看我長什麼樣子,很煩-!我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三頭六臂。」她一個勁兒的抱怨,除了這些外,還得忍受師長的詢問、關心,任憑她怎麼解釋,就是沒人相信她和楊漢強只是鄰居,真的是跳到黃河里都洗不清。
楊漢強看她一下,她和小時候沒什麼兩樣,對他而言,她還是像個洋女圭女圭,短短的黑發,臉蛋總是有兩個紅暈,鼻子小,嘴巴也小,睫毛很長而且翹翹的,眼楮有抹淘氣的色彩,易笑也易怒。
從小到大,她一直是可愛的,只不過她似乎一直很想和他劃清界線。
「等一下你載我到校門口就可以了,我自己進去,你不用抱我。」她又說。
他搖頭。「現在可不是任性的時候。」
「我哪有任性?」她不可思議的叫。「連你媽媽都說我乖巧懂事。」
「那種話-也信?」他挑眉。「那是客套話。」他跨上自行車,往前騎去。
「這才不是客套話。」她反駁,雙手摟著他的腰,早忘了剛才說過不摟他的話語。「為什麼你的衣服老是不扎進褲子里?」她拉攏他外露的制服。
她又開始管東管西了,他嘆口氣,沒有回答。她對他大哥或弟弟都沒這麼嘮叨,唯獨對他老愛叨念不休。
一路上,兩人惹來眾多的注意目光,因為他們穿著學生制服而且還過了上課時間。文雁面不改色,視而不見,畢竟成為眾人的焦點已不是頭一回了。
到了校門口,他抱她下車,文雁背回書包。他說︰
「放學後我來接。」
「不用,你叫佩嘉來載我好了。」放學時人這麼多,她才不要制造新聞。「我的車怎麼辦?」她擔心的說。
「我會拿去給車行修一修。」
「謝謝。」文雁微笑道。「不過,你中午再去,我可不要你又逃課,都是那個變態!」一想到這兒,她又怒氣沖沖。
「-別老想這件事。」他皺眉。
「我也不想。可是他一直出現在我腦海,好惡心。」她又想吐了,連忙甩頭把他驅逐出境。「不過,反過來想也不是全然沒好處,至少我今天就不用上游泳課了。」她笑得很開心,她可是個旱鴨子呢!「好了,我要進去了,拜拜。」
楊漢強雙手交叉在胸前,見她進去後才騎車離開。他轉個彎,卻不是往學校而去,他還有件事得先做--揍扁那個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