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禽獸、喪心病狂--」薛氏怒叫地拿著竹條怞打三兒子。
「娘……」贏徑直狼狽地閃躲。
「好了,母親。」贏瑾蕭邊笑邊阻止母親。
「天啊……」薛氏傷心地哭叫一聲。「我怎麼會生出你們這群色膽包天的不肖子!」
「孩兒說了,不知道她是女的。」贏徑直氣憤地嚷著。
「你眼楮瞎了嗎?」葵月怒氣沖沖地站在一旁。「夫人,您打累了吧!我來。」她作勢要搶過夫人的竹條。
「小姐,別這樣。」沂馨拉著他,「三少爺……三少爺他……」她也不知該怎麼說,臉蛋酡紅一片。
「我對你們兄弟太失望了。」薛氏氣憤地各打他們一下。「竟然……偷看姑娘家換衣服……」
「我以為他是男的。」贏徑直大聲地又重復一次。「孩兒偷看她干嘛,沒胸沒腰的--」
「給我閉嘴,閉嘴!」薛氏拉高嗓門,氣得臉紅脖子粗。
贏瑾蕭拚命忍笑,肩膀顫動。
「你太過分了。」葵月惱火地沖上前,贏瑾蕭上前攔住她。
「別摻一腳,-別在這時攪和。」他攬著掙扎的她,大笑著在她頭上親了一下。
葵月紅了臉,拚命想甩開他。「夫人--」
「做什麼?」薛氏氣憤地打開大兒子。「規矩點,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薛氏氣得站下住腳,差點沒昏倒。
「娘。」贏瑾蕭出手扶住母親。
「你們這些沒良心的……」薛氏喘吁吁地在椅上坐下。「把你們養這麼大,都是來氣我的。」
「娘,-怎麼就不信兒子的話。」贏徑直氣憤下平。「我去偷看她做什麼!」
「好了。」薛氏瞪著他。「不管你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事情都發生了,總得給人家一個交代,反正你也二十四,該娶妻了,干脆你們兄弟倆一起辦一辦。」
「不要。」贏徑直、葵月與沂馨齊聲大喊。
薛氏讓他們三人嚇了一大跳,眼楮瞪得圓大。
「我還沒打算要娶親。」
「沂馨不能嫁給他。」
「我不要嫁三少爺。」
三人同口徑的發言讓薛氏無法相信,她頭疼地閉上眼。「你們……」
「母親,讓孩兒來處理。」贏瑾蕭按了一下母親的肩膀,示意她安心。「沂馨,-確定不要三少爺對-負責嗎?」
沂馨立刻搖頭。「我不能留在這里,我還得跟小姐回建州。」
「小姐?」贏徑直挑眉。「什麼小姐?」
沂馨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完了,說溜嘴了!
「什麼小姐?」薛氏睜開眼楮。
葵月張嘴,還沒出聲,贏瑾蕭已搶先一步道︰「-家小姐會留在這兒,所以-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你在胡說什麼?」葵月對他橫眉豎眼,他這樣一說,不是把她的身分都給亮出來了。
「小姐要嫁給大少爺嗎?」沂馨月兌口問道。小姐一直說要回建州的,難道小姐改變主意了嗎?
薛氏看看沂馨,又看看葵月,訝異道︰「葵月,她為什麼叫-小姐?」她是不是錯過什麼了?
「不是,是這樣的……」葵月支吾了一下。「那……那是昵稱,不是真的小姐。」
贏瑾蕭翻了一下白眼。「都到這個地步了,-還能瞎掰。」
「你想做什麼!」葵月警告地看他一眼,他到底想怎樣?弄得人盡皆知嗎?
「瑾蕭,這是怎麼回事?」薛氏生氣地拍了一下椅子。「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葵月是--」
「你別--」
「葵月,不許說話。」薛氏打斷她的話語,語氣強烈。
「夫人,我--」
薛氏抬起手,示意她不許插嘴。「瑾蕭,你說,這次若再欺瞞為娘,我絕不輕饒。」她難得嚴厲起來。
一旁的葵月嘆息出聲,看來大勢已去。
「小姐,對不起。」沂馨一臉愧疚。
「不關-的事。」葵月搖首。
「葵月是建州人氏,她的父母都已經去世,現在跟舅舅住在一起,她因為惹了些麻煩,所以才避到揚州來。」他扼要地說。
「原來是個大小姐。」贏徑直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
葵月則狠狠地瞪他一眼,看來她假扮奴婢的日子到今天是徹底結束了。
半個月後。館驛。
「你有什麼急事非要現在見我?」黎京謂風塵僕僕地一路趕到揚州,才剛上衙門了解狀況,正想好好歇息,沒想到有人突然來訪。
「我想你在衙門可能沒听到什麼有幫助的東西,我是特地來助你破案的。」
「破案不是我的責任,我只是來了解狀況。」黎京謂一臉疲憊地說,他有張圓大的臉,鬢角有些灰白,今年已近五十。
他笑道︰「這我當然知道,不過是隨口說說。」
「你想告訴我什麼?」
「這事我想了很久,可也不知該不該講。」他頓了一下。「正巧你來了,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別賣關子了,說吧!」
「那我就不兜圈子了,不瞞黎大人,殺死惠文的凶手有人看見。」
「有人看見?」他的表情詫異。「官府不是還在查?」
「是啊!連我都被叫去問過話,我可是頭號嫌疑犯,畢竟我是最後一個見到惠文還活著的人。」他無奈地聳聳肩。「不過老天有眼,在我走後不久,有個伙計送錯東西,替我證明那時他還活著。」
「這就是你要跟我說的?」黎京謂皺起眉頭。
「不是,好戲在後頭。我走了以後,我的屬下剛好有事到館驛來找我,沒想到就見到有個人從惠先生的房里出來。」
黎京謂大吃一驚。「這事非同小可,瞧見這人是誰了嗎?」
「我的屬下起初不以為意,後來進到房里的時候才發現人死了,他立刻就跟在那人的後頭,就這樣一路跟進了朝翠園。」
「朝翠園。」黎京謂重復著念了一句。「是贏老板……」
「沒錯。」
「這怎麼可能!」黎京謂反駁。「他為什麼要--」
「我也不懂,所以這些話一直沒告訴任何人。」
黎大人沉思著,一會兒才道︰「這件事……自然得告訴縣尉大人,說不準對破案有幫助。」
「明白,明白。」他點了點頭。
黎京謂看了他一眼。「也晚了,你走吧!我想歇息了。」
「那就不打擾大人了。」他起身。
「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單獨來見我,免得落人口實。」
「我知道。」
「還有,錢的事我希望你已經準備妥當。」
「這當然。」
自從知道黎京謂已來到揚州後,葵月就一直提心吊膽,深怕會出事,因此贏瑾蕭被捕快提問至衙門問案時,她一顆心幾乎跳出喉嚨,她知道她必須采取行動了。
「真是稀客。」黎京謂在見到她時,露出了笑容,似乎不訝異見到她。「我還想著安到贏府去看望。」
「是你做的嗎?」葵月一進門,沒有多廢話,便直接開口詢問。
「什麼事?」他一臉疑惑。
「贏公子一大早就進了衙門,是你--」
「-說的什麼話!」他笑道。「這兒可不是建州,縣尉大人怎麼辦事我可是管不著。」
「你沒來之前,縣尉大人沒想過要提問贏公子,他與這事有什麼關系……」
「如果沒關系,-就更不用擔心了,不是嗎?」他打斷她的話。「先坐吧!要喝點什麼嗎?」
「不用,我只是來跟你說幾句話,說完我馬上走。」葵月冷冷地說。「如果贏公子有什麼事,我一定會把你拖下來的。」
黎京謂的眼中首次出現了危險的光芒。「-這話什麼意思?」
「你自己心里清楚。」她轉身定到門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去年重陽節發生了什麼事,我想黎大人應該不會忘記。」
「我不明白-的意思。」黎京謂的眼神銳利起來。
「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等等。」他一把揪住她的手腕,阻止她離去。
葵月微微變了臉色。「放開!」
黎京謂彷佛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急忙道歉。「下官失禮了。」
「我希望你不要一錯再錯。」
「所以-與贏老板的婚約果真是個幌子。」他盯著她,眼神像在捕捉獵物般專注。
「這件事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贏公子只是個無辜被牽連進來的人,如果你陷他于不義,我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黎京謂笑了笑,沒將她的威脅放在心上。「這樣吧!我會去衙門走一趟,看看有沒有我能出力的地方。」
葵月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氣。
「但我也希望能看到-的誠意,今天午時三刻,我們在寧國寺後邊見面,我想與-好好談談。」
雖然知道這可能是個陷阱,但葵月只得硬著頭皮說道︰「我會準時到。」
「希望這次我能相信-的話。」他笑笑地說。「我可是被-騙怕了。」
葵月沒應聲,只是開門走了出去,一到外頭,阿清立刻迎上。「小姐。」
「我想應該沒事了。」葵月擰著眉心,為免黎大人對她不利,所以她這次出門便叫阿清跟著。
「阿清。」
「什麼事?」
「我來見黎大人的事,不許告訴贏公子。」她囑咐道。「我知道他找你談過,要你留意我的舉動,我上哪兒你都得跟著,要不是這樣,上回我從館驛出來,你不會剛好在附近。」事後她曾想到在朝翠園時,阿清叫過她一聲小姐,可贏瑾蕭沒有露出任何訝異之情,那表示他早知道阿清是她的家僕了。
阿清一臉尷尬。「沒這回事,小的是剛好到附近……」
葵月微扯嘴角,也沒再追究,只是道︰「不管怎麼樣,今天的事別跟贏公子提起,如果你說露了嘴,以後就別跟著我了。」
「小姐!」阿清怪叫一聲。
葵月微笑。「走吧!」
當她回府不久後,贏瑾蕭也從衙門里回來,他先到母親房里說明情況,讓母親安下心後,才又出府辦事,當他回到朝翠園後,已有個人等候他多時。
「贏兄。」翟啟譽在見到他時、,從椅上站起。「你可回來了,我在這兒等了你不少時間。」
「看得出來。」贏瑾蕭笑道,眼角瞥了眼滿桌的花生殼。
翟啟譽也笑,「你再晚點回來,就能看到我啃花生殼打發時間了。」
「真是太可惜了。」贏瑾蕭一臉惋惜。「贏某回來的真不是時候,不然可要開眼界了。」
兩人說笑幾句後,翟啟譽才切入重點。「縣尉大人沒為難你吧。」
「沒有,不過就是問些話。」贏瑾蕭撫了一下眉心,在公堂上問話到一半,似乎有人來找縣尉大人,所以匆匆又問了幾句後就放他走了,他本以為會耗掉更多時間。
翟啟譽笑道︰「贏兄若是進了牢也不用擔心,我大哥會有法子把你弄出來的,那縣尉的兒子屈問同還欠我大哥一個人情。」
「人情?」
「屈問同與絲行大賈隋曜權有些過節,後來我大哥賣了個人情,讓他走了。」
「隋曜權。」贏瑾蕭低念一聲。「是京師有名的絲行商賈,去年在揚州開了繡冠坊。」
「沒錯,他跟我表妹成了親,說起來我們也算是親家。」
贏瑾蕭微笑。「原來如此,沒想到還有這段緣由。」
「我今天來找你,是來問你要收網了嗎?」
贏瑾蕭頷首道︰「黎大人已經到了揚州,萬事都具備了。」
「那好,我們分頭行動。」
「贏老板,怎麼忽然要請胡某吃飯?」胡延義笑了笑。「不是鴻門宴吧?」
「胡老板說笑了。」贏瑾蕭示意他坐下。「今天可真熱。」他打開扇子-涼。
胡延義看著一桌酒菜。「可都是名菜啊!胡某有口福了。」
「請。」贏瑾蕭笑道。「不用客氣,我還請了一些人,他們一會兒就來。」
「還請了誰?」
「沒什麼,都是胡老板認識的,行會的幾個人。」
胡延義的臉僵了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胡老板不需緊張,不過在他們來之前,有些事我想請教請教。」
「什麼事?」他的聲音謹慎起來。
「胡老板知道黎京謂,黎大人吧?」
「做咱們這行的,誰會下知道。」
贏瑾蕭微笑。「那是。」他端起茶碗喝了口。「听說黎大人與胡老板交情匪淺。」
「這是哪兒的話,不過是一般交情。」
「黎大人沒入你茶行的股份嗎?」他假裝不經心地問。
「話不能亂說!」胡延義嚴斥。
「胡老板不用當真。」贏瑾蕭笑了笑。「我這不過是听來的,就算黎大人有入股,那也不是犯法的事,現今有不少官員也在做生意,官商,官商,不就是這麼來的。」
「別人我不清楚,可沒有的事便是沒有。」他不悅地皺起眉頭。「贏老板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你別在意,這話題扯遠了,其實主要是想問胡老板貢茶的事。」
「貢茶?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前些日子,漕船的翟老板抓到了漕糧船的那批舟卒,您應該知道吧!」
「這事我當然知道。」
「他們砸船的時候,帶走了一批貢茶,就藏在附近的島上,沒想到後來卻讓人搶了,只留下少許的貢茶,這事胡老板也知情嗎?」
「听過。」他頷首。「贏老板講這話莫非是懷疑劫貢茶的是我。」
贏瑾蕭笑了笑。「是有這樣的懷疑--」
「你可別欺人太甚,贏老弟,劫貢茶這罪可不輕,如果你是要說這些莫須有的事,那恕胡某不奉陪了。」
「胡老板不想知道贏某有哪些證據嗎?」
原本已起身欲走的胡延義留在了位子上。「什麼證據?」
「胡老板知道翁敬富這個人嗎?」
「知道。」
「他是翟老板的親家,最近想做茶買賣,听說跟胡老板買了不少茶。」
「他是跟我討教了些做茶買賣的事。」
「我發現胡老板給他的茶里,摻了貢茶。」
「胡說八道。」胡延義叱喝。
「喲!你們已經先到了。」行會里的幾個大老走了進來。
贏瑾蕭與胡延義同時起身。「我這東道主自然得先到。」贏瑾蕭笑道。「坐。」
胡延義也笑,可笑容僵硬了些,他心里已明白贏瑾蕭打的是什麼主意,他想當著行會大老的面前,揭發這件事。
這一頓飯下來,胡延義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可贏瑾蕭只提了貢茶流入市面的事,其它也沒多提,用完午膳後,胡延義借口有事先定,在他走後不久,贏瑾蕭與幾位茶行商賈也散了筵席。
贏瑾蕭心情愉快地在大街上走著,他方才給胡延義下的馬威應該夠他緊張好一陣了,他現在手上的證據已經能讓他因貢茶的事坐牢,可他與黎京謂的關系還是找不到有利的證據證明,根據沂馨所言,黎京謂私自賣茶給他,可因為找不到證據,所以這事有點難辦。
當他回到朝翠園時,黃子年迎上前,說道︰「當家的,有人送了紙條過來。」
「什麼時候的事?」他隨口問,順手接過紙條。
「有好一會兒了。」
他打開紙條,隨即變了臉色轉身往寧國寺的方向狂奔而去。
「沒想到-真的來了。」黎京謂笑著說。
「你要跟我說什麼?」葵月不想跟他寒暄,所以一貫地直接切入核心。
「-擔心我對-不利嗎?」他瞧了眼站在葵月幾尺後的阿清。
「我總得小心點。」葵月皮笑肉不笑地說。
「也對。」黎京謂點了點頭,他伸手自袖口拿出一只發簪,簪上瓖有珍珠與珠花。
「-還有印象吧!」
「這是你送我的發簪。」她猜得沒錯,他果然是來攤牌的。
「我待-不好嗎?葵月。」
她沒料到他有此一問,遂愣了一下。「你沒有對我不好。」他一直待她不錯。
「那-為什麼要回了親事?」
葵月又是一愣。「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個嗎?」
「我想知道原因。」他轉著手上的發簪。
「你娶我只是想確定你私販榷茶的事不會被揭穿--」
「-錯了。」他搖頭打斷她的話。「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我確實喜歡-,-是個很有趣的姑娘,葵月。」
她再次愕然。「你……跟我說這些到底要做什麼?」
「-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的對-沒有半點情分,即使-真的與贏公子有婚約,我也不會讓-離開建州。」
她瞧著他,而後搖了搖頭。「不,如果我真的與贏公子婚約,你一樣留不住我,他會來找我的。」
黎京謂看著她,忽然大笑了起來。「是嗎?-對他還真有信心。」
「如果我真的與他有婚約,我便是他的妻子,我有難他不會不理睬的。」與贏瑾蕭相處的這些時日,對他的個性她多少了解。「這是人之常情,難道黎大人的妻子有了困難,大人會置之不理嗎?」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道︰「人只要想錯了一次,走錯了一步,就難回頭。」
她瞧著他,小心道︰「黎大人是何意?」
「沒什麼,隨口說說罷了。」他將發簪遞到她面前。「這還是給-吧!本來就是送-的東西。」
「我不能收。」她搖首拒絕,她真弄不懂他到底想做什麼。
「再一個月我就要到江陵就任,我們以後也不會有什麼機會見面了,這次來揚州除了解決一點私事外,主要就是想見-一面,我對-沒有別的企圖,也不會陷害-,-不用多心。」
葵月依舊遲疑著,雖然他對她的確不錯,但那是在她發現他私賣茶葉之前,現在……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相信他。
「你不怕我把你的事說出來?」她疑問。
他笑了笑。「怕,當然怕,我不知道-到底听到多少,不過證據都已被我毀掉了,找相信-手上沒有任何東西能人我的罪,我也想過要殺---」他-起眼。
葵月眨了一下眼,表面不動聲色,可胃卻不舒服地揪了一下。
「不過……-該慶幸我不是嗜血的人,我貪財,這我承認,可殺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手上有威脅到我的東西,我想我會很為難,非常為難……」他頓了一下。「我很喜歡-,葵月,如果殺了-,我心里會不舒服,但狗急也會跳牆--」
「只要你不出手,我不會出手。」她打斷他的話。「這點你可以相信我。」
他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她。「我不知道,葵月,不過……我想我是傾向相信-的,所以我要-坦白跟我說一句,惠文是誰殺的?」
「我不知道。」她蹙一下眉頭。「但我可以確切地告訴你,贏公子與這件事沒有關系。」
「-……對他……」
「他只是無辜被我拖下水的人。」她急促地說。「我希望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不,還沒結束。」黎京謂說道。「惠文的死我必須弄清楚……-先走吧!我要去幾個地方。」
「如果黎大人想知道殺死惠先生的凶手,我會盡我的能力做一些事,但我希望大人也能信守承諾,只要您不累及無辜,我絕對會保守秘密。」
「-說的無辜是贏瑾蕭嗎?」他的雙眸閃了一下。
她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道︰「告辭了。」
當她轉身時,忽然听見一聲大叫,「小姐,趴下!」
葵月直覺地便往前倒,可動作還是下夠快,她感覺肩膀一陣刺痛,整個人已摔趴在地上,在同時間,阿清奔到了她身旁。
「小姐。」他立刻拔出飛鏢,瞧見血變成了黑色,糟糕,這鏢有毒。
「是誰?給我出來!」黎京謂朝四周大喊了一聲。「胡延義,是你嗎?給我出來!」
「怎麼樣了?」阿清急問。
「我沒……事。」她的頭開始發昏。
他點了她幾個袕道,掏出一顆藥丸讓她服下。
「大人。」一個漢子從柱子後走了出來。
「是你。」黎京謂瞪著眼前的人,他是胡延義的手下毛傣,身材高瘦,留著山羊胡,嘴下有顆偌大的黑痣,痣上還有一根白毛。
「得罪了,大人。」毛傣冷冷地說。「老爺說不能讓他們回去,斬草要除根。」他的身後又出現了兩名打手。
「給我退下。」黎京謂怒聲道。
阿清將葵月挪至柱旁,起身應戰,他必須盡快打敗他們取得解藥才行,小姐不知中的是什麼毒藥,他給她服用的只是一般的解毒藥丸,怕起不了什麼大作用。
毛傣在他起身的-那,奔撲而來,阿清揚手擋住他的攻勢,一個跨步將他逼退兩步;兩名打手同時攻了上來,他凌厲的出招,正中一名打手的胸口,將之打飛出去。
毛傣在同時間搶近,阿清快速翻打,將他的招式一一破解,一旁的黎京謂潛到葵月身邊,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阿清一個回身,想將黎京謂擊開,可毛傣的動作也快,在他翻身的同時貼近,讓他無法分身做任何事。
「還活著。」黎京謂喃念一聲,心頭各種思緒翻動,如果她在這時死去……
葵月睜開眼。「你……」
他瞄了一眼手上的發簪。「我現在要殺-,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黎大人,請讓開。」其中一名黑衣打手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把匕首。
「退下。」黎京謂怒聲想將他斥退。
「小姐!」阿清一個快速的切招將毛傣打退,翻身撲上前,將黑衣人撞開,在地上翻滾的當下,毛傣再次射出飛鏢,阿清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想攔下飛鏢,可動作還是慢了一步。
「小姐!」他大叫一聲。
「葵月!」贏瑾蕭也在這時趕到,可距離太遠,他鞭長莫及。老天,救救她!他發出一聲嘶吼,周遭的景物逐漸淡去,他只看到飛鏢射向她的心髒。不要這樣對他,拜托不要帶走她--
葵月眼前的視線已經模糊,根本不曉得危險將至,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黎京謂推倒了葵月,只听當的一聲,飛鏢射入了柱內。
贏瑾蕭飛撲上前,接住第二支緊跟而來的飛鏢,手腕一甩將飛鏢打回毛傣身上,毛傣及時側身避開,可還是擦過了上手臂。
就這他分心的-那,阿清一掌打上他的胸膛。「解藥拿出來。」
贏瑾蕭抱起葵月,發現她的肩膀血紅一片,這時黑衣人攻上前,贏瑾蕭抬腳踢上他的腰月復,黑衣人喊叫一聲,胃液都給吐了出來。
黎京謂瞧著贏瑾蕭暴怒冷冽的表情,一時間很慶幸自己剛才推開了葵月,否則他可能就要陪葬在這兒了。
贏瑾蕭壓著眉頭注視床上休息的人兒,她趴在床上,雙眸緊閉,眉心擰著,他觸模她的臉,發現自己的手還顫抖著,他差點就失去她了,他從沒這樣害怕過。
葵月聲吟一聲,緩緩醒來,還沒搞清楚狀況就听見一聲怒罵,「-知不知道-差點害死-自己!」贏瑾蕭實在沒辦法控制自己惡劣的語氣。
葵月這才想起自己受了傷,難怪肩膀這麼痛。「我沒事。」她以沒有受傷的右手臂撐著床,想坐起來,可沒有左手幫忙她根本起不來。
「幫我一下。」
他瞪她。「不幫。」
他的話讓她生氣。「你--」
「-就給我乖乖躺著,沒有我的許可,一步也不準離開。」他的火還沒消。
「誰要你的許可。」她屈起右腳想跪坐起來。「你不幫忙就走開,-安,-安--」
「她听不到-的聲音。」他冷眼旁觀地看著她止了動作。
「你是不是存心要跟我過不去?」她怒聲問。
「是-要跟我過不去。」他厲聲反駁。
他的嚴厲讓她嚇一跳。
「-一定要這樣一意孤行,做什麼事都不跟人討論嗎?」他氣她如此不顧自己。
他的指控讓她更加憤怒。「我為什麼要跟你討論?那是我自己的事!」
「好,既然-這麼說,我也無話可說,等-想談了再告訴我,在這之前,-都不許離開這個房間。」
「你說什麼!」她大叫著看著他轉身離開。「你回來。」
贏瑾蕭走出內室,心中的火還在燒,他在外堂來回踱步,听著葵月在里頭大聲叫嚷,他走來走去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卻是愈走愈氣,他從沒這麼憤怒過!她到底明不明白她剛剛有多危險,他到現在都沒辦法回想飛鏢射向她的那一幕。
忽然,葵月沒了聲音,他停下腳步,疑惑地重新走回內室,就見葵月正試著下床,她先將右腳移到床的外沿,確定穩踏在地面後,就將身子一寸寸往外移,打算站起來。
「真是半刻都不能讓-離開視線。」他往床鋪走去。
「你走--」她話還沒說完,就讓他又移回了床上。
「-一定要這樣讓我為-提心吊瞻嗎?」他慍道。「就不能來找我商量嗎?」
「那是我自己--」
「-再說一次,我會打-一頓。」他的眼神嚴厲,雖然知道她是為了保護他,可還是無法平息他的怒火。
「你--」她掙扎著要起來。
「-再不乖,我會爬到-背上壓著。」他威脅。
「你說什麼?!」她羞惱地大叫。
「我說我會爬--」
「你別說了!」她激動地喊,臉蛋火燙地燒著。
她羞惱的模樣讓他終于露出笑容。「是-要我說的。」他坐在床沿,撫了一下她烏黑的頭發,而後長長地吐了口氣,似乎想將胸口的悶氣全吐盡。「-真的是讓人又氣又愛。」
她整個人呆住。「你……你說什麼?」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去見黎大人做什麼?」
「你讓我起來,我這樣怎麼跟你說話。」她趴在床上,而他就坐在旁邊,她根本沒法安心跟他說話。
他伸手到她月復下,翻過她的身子後讓她坐起。
「-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你也有事瞞著我。」她回道,他這陣子特別忙,她能感覺他好象在計畫什麼。
「我現在說的話-听好,不要再插手管任何事,我會擺平這一切。」他的雙眼瞅著她,眼神嚴肅。
她回視著他,不曉得他到底知道了些什麼。「你不是不喜歡管閑事的嗎?」
「我是不喜歡管閑事,可這件事我已經管了,就會管到底。」
「你……知道什麼?」她探問,听他的語氣好象他掌握了什麼。
「我再問-一次,-躲避黎大人只是純粹因為婚事嗎?」
「嗯!」她垂下眼,應了一聲,她覺得自己愈來愈難對他說謊。
「葵月。」他抬起她的下巴。「-這麼不信任我嗎?」
「不是。」她吞了下口水。「我沒有不信任你。」
「那-為什麼單獨去見黎大人?」他逼問。
「你……你今天上公堂,我只是去問是不是他搞的鬼。」
他訝異地看著她。「就為這件事。」
她頷首。「之前縣尉都沒提問過你,可他一上揚州,你就被提問,所以我才覺得奇怪。」
「-擔心我被當成嫌犯?」他微笑。
「難不成縣尉大人請你去喝茶嗎?」她不悅地哼一聲。
「當然不是。」他笑著親她一下。
她暈紅臉。「你怎麼老愛輕薄我!」
「-不想告訴我,是因為不想連累我嗎?」他問道。
她詫異地看著他。
「還是想保護沂馨?」他緊接著說。
她的眼張的更大。「你……你怎……」她恍然大悟。「你……你問了沂馨?」
他頷首。「听到黎大人與胡延義說話的是她,不是-,對嗎?」
她沉默地點了一下頭。
「-為了保護她,所以離開建州。」不想嫁給黎京謂只是表面原因,最主要是想保護沂馨,據沂馨所說,她無意中听到黎大人府里一名奴僕掌握了黎大人私自販售茶葉給胡延義的證據,他以此為威脅,想要他們拿銀兩當作封口費,沒想到卻讓胡延義的手下給殺了。
她當時沒看清胡延義與他屬下的長相,只記得胡延義的手下嘴邊有顆黑痣,所以當她在翠茶坊看到他們兩人時,才會嚇得跑回來告訴葵月。
「沂馨從小到大穿男裝居多,那天我心血來潮想要她換個女服,還幫她插了簪子,那簪子是黎大人送我的生辰賀禮,我不想要,所以轉送給了沂馨,沒想到這簪子在沂馨匆忙跑走時松落掉在地上,黎大人撿到後,自然以為是我,沒多久他就到家里來提親,我心里覺得很不安,那時便想著要離開建州一陣子,等他任期滿了後再回來,我不能拿沂馨冒險,萬一黎大人查出那天我根本不在現場,那……沂馨就危險了。」她頓了一下。「我虧欠沂馨很多,無論如何我一定要確保她的安全。」
從今天黎大人談話的樣子來看,她相信他至今未懷疑到沂馨身上,他認定的人一直都是她。
贏瑾蕭嘆口氣,明白她至今仍覺得是自己害死了沂馨的父親,所以無論如何都要護住沂馨。
「對了,黎大人呢?」
「他到衙門去了。」
「衙門?」
「我要阿清把胡延義派來的人押到衙門去,黎京謂也一塊兒去了。」他想他會跟胡延義撇清關系。
看在黎京謂救了葵月一命的份上,他可以不追查他賣私茶的證據,但胡延義就完了,他會要他後悔莫及,他甚至懷疑惠文的死也是他搞的鬼,惠文來揚州這幾天想必跟胡延義提過葵月。他,以及黎京謂的事,胡延義可能是想藉由黎京謂的手來殺他,這些他都不計較,但他想殺葵月,他絕不會饒他!現在所有的事都查得差不多了,要定他的罪不是難事。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因為-把我嚇壞了。」他對她皺眉。
「我跟你說了,我必須保護--」
「-從來沒想過找我幫忙嗎?」
他惡劣的口氣讓她不悅。「有啊!剛開始的時候,我想過給你一些暗示,讓你發現我就是夏葵月,一步步引導你去查黎大人的底,可後來惠文出現,一切就亂了,再後來……」
「怎麼樣?」他追問。
「惠先生死了以後,我很害怕,不想你……也白送性命。」她長嘆口氣。「人的生命有時候是很脆弱的。」
想起她差點死在鏢下的情景讓他心底發寒,他伸手將她攬在懷中,緊緊箍著她的腰,葵月靠著他,覺得心安。
「葵月。」
「嗯!」雖然肩膀很痛,不過靠著他真舒服,葵月忍不住閉上眼楮。
「答應我,做任何事以前多想想我。」
「想你?」
「想著有人會為-擔心。」
葵月愣了一下,紅暈在蒼白的臉添貼了兩朵紅雲。
「你……你喜歡我?」她鼓起勇氣問。
「-有懷疑?」他挑眉。
「我不知道你是喜歡我,還是在逗我。」她小聲地說,有時她可以感覺他的喜歡,但有時又覺得他只是在耍弄她。
「就是喜歡-才會逗著。」他低頭親她,恬過她的上唇。
她高興地笑著,心底像一朵正在綻放的花朵一樣舒展開來。
「-要重新開價嗎?」他溫柔地吻著她的嘴角。
「什麼?」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舌頭現在值幾文錢?」
她瞪他一眼,臉蛋燒紅。「不值錢。」
他放聲大笑,想著往後的日子有她陪伴,這樣的斗嘴是不會少的,而他,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