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河北
「公子,妾身為你斟酒。」女子有著甜膩的聲音,身著大羅袖衣,頭梳高髻,面敷胭脂,媚眼勾人。
隋曜衡淺嘗即止,神情顯得懶散而心不在焉,雙目掃視一眼與他一同席坐的賓客,有高官、有富豪,還有地方鄉紳,都是有聲名的地方之士,廳堂內歌舞聲、笑語聲不斷。每位賓客身旁都有位如花似玉的家妓陪侍在側,幾杯黃湯下肚後,有人開始與家妓調笑嬉鬧。
隋曜衡瞟了一眼坐在高堂上的主人——戴辛,他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商賈,以經手古董致富。听說十幾年前跑遍大江南北,搜羅的古物不知凡幾,近兩年才在河北定居。
而他,已盯了他一段時間,卻始終抓不到他的把柄。
這事起因于三個月前,宮內丟了東西,追查之下,發現東西落在戴辛手上,可卻找不到蛛絲馬跡,「贓物」似乎平空消失。
「公子,公子……」香嵐倚上他的身。「怎地都不說話?是不是妾身服侍不周?」
她緊偎在他身側,好久沒見俊朗風流的男子,她不禁心神蕩漾,甚至想委身在他身邊一輩子。他轉過頭,面帶笑意。「沒這回事。」雖然嘴角泛著笑意,可他卻覺得這一切讓人莫名的厭煩。
「不知公子以何為業?」香嵐媚笑著問。
「只是做些小生意,不足為道。」他答得模稜兩可。
「公子忒謙了,听說您經營布疋買賣?」她一臉的好奇。
「這是祖傳之業,不值得一提。」他漫不經心的回答。
她嬌笑幾聲。「您做的可是大買賣,怎麼會不值得一提?在這兒誰不知隋公子您?」
隋曜衡正欲開口,原本柔美的音樂忽地一變!奏起了胡樂,手持羽扇的舞妓全數退下,另外十名舞娘自兩旁涌入廳堂中央,每人都穿著華麗的黃繡衣與紅色絲質長褲。
中央為首的女子與別人不同,上衣是七彩的顏色,長褲外綠還照著透明的白紗,柳眉杏眼,紅唇如菱,妖艷動人,曼妙的身段更引得全場賓客注目,尤其她還露了一小截如脂的細腰,教人無法移開視線。
「公子,您也喜歡冷曦?」香嵐的話語帶著酸溜溜的味道,這廳堂里的每個男人都傻了眼,真教人不舒服。「瞧您看得目不轉楮。」
隋曜衡但笑不語,只是欣賞舞妓的表演。
一曲既畢,所有賓客不住鼓掌喝采,冷曦向所有的人彎身致謝,不過並未言語。
戴辛注意到已有人感到好奇,甚至饑渴的眼光上下打量冷曦,他模模唇上的胡髭,將一切全看在眼里。他使個眼色,冷曦立即離席。
「戴爺,怎麼不叫她同咱們喝酒取樂?」席間的一男子先開了口。
「是啊!是啊!」有人忍不住附和。
「怕是戴爺不舍得。」有人試探地詢問。
「哪兒的話?」戴辛呵呵地笑了幾聲。「她前幾日才進門,還不懂規矩,戴某是怕得罪了諸位——」
「不會、不會!」在座的男賓各個搖頭。
隋曜衡听見香嵐冷哼一聲,似乎很不高興鋒頭全讓冷曦搶去。他啜口酒,未發一語,無聊的情緒再度升上來。到河北也已五年了,這一切已開始令他厭煩,尤其是這一、兩年,他總被一股莫名的情緒困住。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致,總覺得少了什麼,可他又不知那到底是什麼?「這樣吧!」戴辛說道︰「等會兒戴某領諸位品鑒漢朝出土的古玉時,再叫冷曦出來為大爺們解說。」
「那甚好、甚好。」一五十出頭的微胖男子捋了下山羊胡,眼眸帶笑。
「听說您老最近又得了不少寶貝。」席間一年輕男子說道。
「哪有什麼寶貝?不過是些破銅爛鐵罷了。」戴辛笑著搖頭。
隋曜衡一邊听著他們說話,一邊打算再過片刻便起身告辭,今天他一直無法靜下心來,有些心神不寧。
「公子,奴家敬你一杯。」香嵐端起酒杯。
隋曜衡沒應聲,因為他瞧見站在外頭的人正匆匆地走進來。
他盡可能不引起人注意的來到隋曜衡身邊,不過這並不容易,因為他的臉上淨是傷疤,嘴角還歪了一邊,駝著背,一瘸一瘸地走著,甚至有人發出了嫌惡的驚呼聲,他不發一語地將手上的紙條遞給隋曜衡。
隋曜衡皺著眉,有一種不祥的預兆。他打開字條,曜權有力的字體躍然紙上——
父病危
速回
過了今天,姐姐就要回家了。
喜樂躺在床上,望著外頭皎潔的月光,不住露出笑容。欣喜的她!根本無法入睡,恨不得明天快些來到,為此,她還向衙門請了一天的假。
她坐起身子,掀開薄被下床,興奮地在房中走動,而後走到房中的另一張床坐下,高興地模著被子,這是前些天她到店鋪買的新被子,要給姐姐用的,而且娘還特地做了幾套新衣裳要給姐姐,姐姐一定會很高興。
喜樂起身走到窗邊,望著月色,仍無半點睡意。
她隨手拿起一件披風覆上,興匆匆地拉開房門,走到外頭去。
院子里的花香迎風而來,讓人聞了神清氣爽,她決定明天摘一束花放在屋里,姐姐回來瞧見,一定會很高興的。
她微笑地抬頭望著月娘,視線不自覺地往隋府瞧去,就在這時,她忽然眯起眼楮,隋府的屋頂上……好像有一抹身影。可因為距離遙遠,再加上只有些微的月光可辨,她無法看得清楚。難道是偷兒?
念頭方落,她想也不想地拉開竹門,躡手躡腳地往隋府後門移動。心忖,這好大膽的賊,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她無聲地爬上圍牆,降低身子,沿著牆走動,正想躍上屋頂拿人時,就見那小偷跳下屋頂,看來是準備偷東西。
她加快腳步,往偷兒的方向而去,因兩人還有一段距離,她不想打草驚蛇,所以,並沒出聲喊叫。
她跳下牆,輕巧地往隋府的中庭奔去,這兒的一草一木她沒有不清楚的,更何況是方向位置。她在地上抓了顆石頭,跳躍過長廊,追上小偷,一抖手,手上的石子便往偷兒身上打去。
「還跑!」她大叫一聲,在瞧見小偷敏捷地閃過後,她抬腿便往那人身上踢去。
他往旁邊閃過,跟著喜樂的雙拳就到,凌厲地向他攻去,因他背對著月光,喜樂無法看清他的臉,不過,他的身手倒是挺好。
她使出全力,往他的胸口打去,右腳狠狠地踢向他的胯下。
她听到他淺笑一聲,瞬間已退到兩步開外,似在嘲笑她。
「可惡!」她憤怒地再次攻向他,不信制伏不了他。
喜樂沖到他身前,近身貼打,攻勢一波接著一波;當她以手肘撞向他的胸口,他竟以掌化開!喜樂虛晃一招,右手直鎖他的喉嚨,他卻在千鈞一發之際擋住,笑出聲來。
喜樂惱火地抬腿踢他,攻到他左側不成,左腿再一勾,勾上他的腳踝。
但他反應快速地壓下她的膝蓋;可喜樂反應也極快,瞬間就翻身躍開。
他在她躍開的剎那緊跟著她,右腳一踏,踩上她的披風,喜樂讓披風的力量拉回,她驚呼一聲,摔跌在草地上。
「沒事吧?」他蹲,帶著笑意問。
喜樂右手成爪,就要打上他的臉,可一抬眼,卻見到偷兒的長相,右手頓時僵在半空中,他……他是……
喜樂驚訝地張大嘴。「大少爺?」
他笑意更濃。
她立即覺得不對勁,他在笑,可……可是大少爺是不笑的。
「唉!喜樂。」他搖頭。「你怎麼老是認不清人呢?」他輕點下她的鼻頭,滿臉笑意。
喜樂的雙眼瞬間瞪得如銅鈴大,腦子一片空白,什麼也不能想。
他……他是……二少爺!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怎麼了?」他含笑地拉起她如今已及腰的青絲,輕刷她的鼻頭。「怎麼成了呆樣?」
喜樂震了一下,她大叫一聲,使出全力推開他。
隋曜衡沒有防備,讓她推坐在地上。他訝異地見她怒沖沖地起身。
「我不認識你!」她朝他大叫,轉身就走,雙眼已然冒火。
隋曜衡躍起,攔住她。「你怎麼了?認不得我了?」這是怎麼回事?
喜樂扭頭不看他,心中千頭萬緒,有高興有憤怒,想哭想叫,更想打人。「你走開,我不要見到你!」她生氣地握緊拳。
「發生什麼事了?」他一臉疑惑。「誰惹你生氣?」
「你——」她朝他叫。
「噓!」他笑著捂住她的嘴,就像兩人小時候一般。「你要把人全叫醒嗎?」
她拉開他的手,生氣地扭身就走。
「喜樂!」他又擋在她面前。「這麼多年沒見,見到我也不打個招呼嗎?」她的反應實在奇怪。
「你走開!」她氣憤地打上他的胸口。
他笑著後退一步。「看來這些年你倒是沒荒廢練功。」依舊擋住她的去路。
她瞪視著他,雙頰因憤怒而酡紅。
隋曜衡見她橫眉豎目的模樣,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雖已過了五年,可她的容貌幾乎沒什麼改變,當他轉身見到她的瞬間,便立刻認出她來,只是不明白她為何三更半夜跑到府里偷襲他?
她的濃眉還在,微翹的鼻頭和骨碌碌的大眼依舊,只是個子長高了些,像個小姑娘,不再是個女娃兒了。
「這麼晚了你來這兒做什麼?」他問。
「我以為你是小偷。」她原不想理他,可被他擋住去路,只得皺著眉頭回答。
他打量她的穿著。「所以,你穿這樣出來抓小偷?」他的聲音有著不以為然。
喜樂這才注意到自己只著白色單衣與褲子,她連忙以披風遮住自己。「這是我的事!」她別過頭不理他,各種情緒不住在心里翻騰,她以為……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隋曜衡正欲說話,另一人的出現令他止了話語。
駱管家站在廊飯上,沉聲道︰「老爺醒了。」
喜樂轉向管家,不知他什麼時候出現的?
「我回去了。」她向駱管家點個頭,不理隋曜衡,就這麼跑開。
隋曜衡沒再阻止她,他的心思全移到父親身上。半個時辰前,他進房探視父親時,父親昏睡著並未醒來,但他瞧見的已震駭了他,父親原本強健的身子,如今卻是瘦削羸弱,雙頰凹陷,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幾歲,若不是他親眼所見,他根本不相信。
曜權說父親恐已回天乏術,撐不過幾日,他只能無言地注視父親,仍是無法將自己印象中的父親與躺在病床上的人聯想在一起。
或許,五年前母親的死,將父親的生命也一並帶走了……
翌日。
喜樂一大早就與母親將屋子重新打掃一次,煮好了飯菜,高高興興地等著姐姐回來。
甄氏站在門口,嘴里不停地咕噥著︰「不知喜福什麼時候回來?要不要到隋府去接她?」
喜慶睡眼惺忪地趴在桌上,打個呵欠,一大早就被姐姐挖起來,到現在仍是困極了。
「阿慶,別睡了。」喜樂捏一下他的臉。她穿著淡黃襦衣與翠綠長褲,烏黑的發絲以淺綠的緞帶輕繞,顯得活潑可愛。
「哎喲!做什麼捏人?」喜慶惱火地說。
「姐姐要回來了,你還睡?」她生氣地怒視著他。
「不睡就不睡,干嘛捏人?」他沒好氣地說。「你火氣怎麼那麼大?」一早就听她大呼小叫地喳呼個不停,不知誰惹了她?
「好了,你們別吵。」甄氏回過頭。「喜樂,咱們要不要去隋府接你姐姐?」
喜樂沉默了下,如果不是他回來,她現在早就到隋府接姐姐了,可因為她現在不想見到他,所以……「再等一會兒好了。」
三人等了又等,半個時辰過去,喜慶已趴在桌上睡著了,甄氏仍站在門口走來走去,喜樂卻按捺不住,她本就是個性急的人,這樣空等,讓她心浮氣躁。
「我去瞧瞧。」她不想再等下去。
「咱們一塊兒去,照理也該見見隋老爺,打聲招呼。」甄氏搖醒兒子。
喜慶柔著雙眼,才起身,忽地叫道︰「姐姐回來了。」
喜樂偏過頭,看見姐姐正開了竹門要進院子,她高興地大喊︰「姐——」整個人便往外沖,抱住姐姐。
喜福讓妹妹撞了一下,微笑道︰「已經是個姑娘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
「喜福,來,讓娘好好看看你。」甄氏眼眶含淚,拉著女兒上下打量,雖然女兒在隋府,要見面也不難,可去看她過得好不好和她回來再也不必做人丫頭的感覺,畢竟還是不一樣。
對于喜福,她這個做娘的總是多了分愧疚,若是當初沒到隋府為僕,女兒早已覓得好夫婿,可如今喜樂已二十有二,婚齡早過,想要嫁人,恐不是這麼容易,這該怎麼辦是好?
「大姐。」喜慶在一旁笑著。
「又長高了。」喜福看著弟弟,心里掠過一抹安慰。
「咦!姐,你怎麼兩手空空的?」喜樂一臉疑惑,畢竟姐姐在隋府待了十年,總該有些細軟。「我的東西還在府里。」喜福輕輕揪起眉心。
「為什麼?」喜樂不解。
她嘆了口氣。「昨兒晚上老爺……老爺過世了。」
三人大吃一驚,全都訝異地瞪大雙眼。「隋老爺他……」甄氏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雖然听說近來老爺的身子不好,可怎麼會……怎麼會……
喜福又嘆口氣,「今天一早,大伙兒忙進忙出的,我……我不好在這時候離開……」
甄氏仍是一副無法置信的表情。「夫人才走五年……老爺就……」
「娘,女兒想等老爺入殮後再回來,這段期間還是在府邸幫忙。」喜福征求母親的許可。
「娘明白。」甄氏完全沒有意見。「夫人一家對咱們的恩情,那是還也還不清的,現今連老爺都去了,你盡點心也是應該的。」她輕拭眼角的淚水,心里感傷莫名。
喜樂的腦袋渾渾噩噩的,不禁想起五年前夫人去世時的情景,當時老爺痛徹心扉的叫喊聲,仍歷歷在目……
喜福看向妹妹。「喜樂!」
她猛地回過神。「啊?」
喜福凝視著妹妹恍惚的模樣,有件事她不知該不該說。「喜樂……」她遲疑了下,不過最後仍是說道︰「二少爺回來了。」
「昨晚我見到了。」喜樂低頭,雙手扭著下裳,難不成昨晚她與二少爺動手時,老爺已經去世了?
喜福詫異地眨了眨眼,不過並未追問。
「昨晚,什麼時候?」甄母一臉納悶,她怎麼不記得昨晚喜樂同二少爺見面?
「半夜三更的時候,我以為他是賊,所以追了過去。」喜樂簡短說明。
甄母一听,立刻不悅。「我同你說了幾次,這種危險的事……」
「娘!我是捕快,見了賊當然要將他拿下。」喜樂理所當然地說,見母親又要訓人,她連忙轉移話題。「這時您先別訓我,姐姐還得先回去。」
甄氏的注意力立即回到大女兒身上。「那你先回去吧!」
「大姐還沒吃飯。」喜慶插了句話。「娘一大早煮了好多東西……」
「不要緊。」甄氏搖頭打斷兒子的話。「喜福,你先回去吧!咱們一家人以後要吃飯的機會多得是,可再怎麼說,你在隋府也待了十年,為老爺盡點心也是應該的。」
「女兒知道。」喜福轉身欲走,忽地又轉過頭道︰「喜樂,你要見見二少爺嗎?」
喜樂咬唇。「我……我見他做啥?」她還在生他的氣,不想與他說話,可……心里想到隋老爺過世,二少爺一定很難過,她就覺得自己似乎不該這樣鬧別扭。
縱使她氣他不告而別,但小時候他確實對她好,再怎麼說,他畢竟還是她的朋友。
喜福也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喜樂見姐姐要走,急道︰「我……我也去好了。」
喜福微微一笑,不過在轉頭時卻收起笑意,不想惹惱妹妹。「那就一塊兒走。」
喜慶搔搔頭。「怎麼剛剛不去,這會兒又要去了?」
喜樂敲了下弟弟的頭。「那是我的事。」
「干嘛打人?」喜慶氣憤地撫著頭。
「誰要你多嘴!」喜樂瞪了弟弟一眼。
「好了,快去幫忙吧!」甄氏阻止兩姐弟再鬧下去。
待兩姐妹一走,甄氏才與兒子進屋用膳,心中仍因隋老爺的死而震驚不已,雖然這一、兩年來陸續听聞他的身體欠安,但她從沒想到仍處中年的隋稷侖會這麼快就……
唉!她在心里喟嘆一聲。可若是換個想法,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染坊里的人都知道老爺自夫人死後,便了無生趣,大家原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老爺會逐漸淡忘喪妻之痛,甚至再娶,畢竟這期間真有不少人為老爺介紹對象,但听說他都不為所動,對妻子的思念之情不減反增,最後積郁成病……唉!
「娘,你怎麼直嘆氣?」喜慶詢問。
「沒什麼。」她搖著頭,忽地有感而發道︰「慶兒,等你長大了,討了媳婦,自然是要對媳婦好,可感情之事勿看得太重,像隋老爺就是愛得痴,所以才……」她再次嘆口氣。
喜慶似懂非懂,應了聲,「哦!」
甄氏看了兒子一眼,微笑道︰「你還小,感情之事自然不懂,娘卻同你說這些。」
她覺得自己似乎躁心錯了對象。若要說到憂心,喜福和喜樂才真讓她煩惱。尤其是喜福的終身大事,她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有喜樂,今天一早她見她坐立難安、心浮氣躁,原以為是喜福的關系,可沒想到是因為二少爺回來了。
看來喜樂對二少爺還是有些情愫在,只是不知道那是朋友之情,還是男女之愛?
自五年前二少爺不告而別後,喜樂那陣子哭得很傷心,後來轉而生氣,便絕口不提二少爺。
她原以為過些年喜樂就會忘了二少爺,但如今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唉,甄氏又嘆口氣,兩個女兒的事可真讓她頭疼,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