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相公抱抱 第四章 作者 ︰ 陶陶

急促的馬蹄聲在清晨的郊道上加速奔馳著,似有刻不容緩的急事,但坐在馬上之人怎麼也看不出十萬火急的表情,甚至還打起了呵欠。

石宗淵迎著清晨的微風甩甩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說實在的,他不懂他干嘛得這麼早離開山莊辦事,而且還是無關己身的事。

當初他見初雪整日郁郁寡歡,似乎和二哥鬧了別扭,問她又不肯說,遂想帶她去山莊住幾天,希望她心情能好些,順便刺激一下二哥,因為他實在看不下去二哥對初雪冷淡的態度,心想,讓他緊張一下也好。他們兩人明明心意相屬,偏又互不表明,真是讓他這急性之人看不下去。

果不其然,二哥一個時辰後便離開京城,追了上來,雖然事情圓滿落幕,但二哥卻一點也不領他的情,還擺出一張臭臉怪他擅自帶初雪出府。拜托!二哥也不想想他可是幕後功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不然,也讓他在山莊休息幾天嘛!結果,哼!什麼都沒有。

還派他去將初雪的父母接到山莊,而且是刻不容緩,他真覺得自己像個小媳婦,窩囊極了。

若不是看在初雪一臉請求的份亡,他才不去呢!沒辦法,誰教他總覺得對初雪有份愧疚,當她在襁褓之際,教人拋棄,他將她撿了回來,卻又沒奸好照顧她,因此只要她有任何要求,他都麼為她辦到,更何況她很少為自己要求什麼。

只是干嘛那麼心急呢!起碼也耍讓他再睡一下,找人而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大約又急馳一刻鐘,風里的濕氣增強了,他抬頭看一下天色,似有下雨之兆。他望向前方,一間破廟映火服簾,就是這兒了,二哥說初雪的父母和弟弟暫住在這兒,當初他听到這消息時,還真有點吃驚,原來他們是初雪的父母,他曾和他們在京城里有「兩」面之緣,但他從沒想過他們會是初雪的父母。

他躍下馬,進入破廟,卻愣在原地。

「搞什麼!」他皺眉,環顧四周一眼。「連只老鼠都沒有,更何況是人。」

他叫了兒聲,卻沒人回應,只得里里外外找了一下,差點沒把佛像掀開,看看底下是不是壓著人。

「奇怪。」他走到廟外,抬頭望了陳舊的匾額一眼,是「安來寺」沒錯,二哥說的的確是這間廟,怎麼沒人呢?該不會是走了吧!

要命!他在心里詛咒一聲,他才說了找人有什麼大不了,結果現在人卻不見了,老天是存心他開玩笑嗎?

他站在原地,皺眉想了一下,隨即翻身上馬;還有個地方,是他第一次和初雪父母照面的廢墟,或許他們搬回那兒棲身了。

他大喝一聲,馬匹立刻向前奔馳而去,他心里想道,希望這回可別再出錯了。

☆☆☆

「小姐,這雨好像愈下愈大了,咱們要不要找個地方躲一下?」小秋撐著傘,左手拿著暗紅漆盒,里頭裝著-些鮮果利祭拜用的物品。

每個月初六,小姐便會到郊外清理︰二夫人的墓,算是盡點孝心,剛出門時飄了些細雨,誰曉得還沒出城,雨勢已有增大之勢。

龐明珠自傘下望去,雨真是愈下愈大,看來得先躲一下才是,否則不出多久,兩人的身子便要淋濕了。

「咱們去廢屋躲躲。」龐明珠說道。

「是,小姐。」小秋應道。

廢屋位于城南,其實是一排廢棄不用的房舍,那是龐大通在三年多前購得,因為位于鬧區之外,很少人至此,所以便一直荒度著,直到現在石府的人看中這塊地,想在這兒建個酒樓,所以才與龐大通接觸。

兩人在冷清的街道上走著,因為與市區漸行漸遠,所以沒什麼人,兩人愈近廢屋,雨也下得愈大,兩人因共撐一把傘,所以身子都已半濕了。

「到了,到了。」小秋松口氣,注視著一排房舍。「小姐,好像有人。」她听見稀微的談話聲。

「大概也是來躲雨的,咱們找閑空的,別與人擠。」她不想與人打照面。

「是,小姐。」她挑了間最左側的房舍因為只有那里沒有人聲傳出。

兩人步上前廊,跨進門檻,小秋順道收好油傘,拍了拍一身的濕意。

龐明珠環顧一眼破舊的房子,這里所有用來作為隔間的牆全被打掉了,因此一眼望去,全是空蕩蕩的一片,地上鋪著些于草,還有許多廢棄的磚塊,牆的四周則布滿蜘蛛網,屋頂的瓦片大半都毀損了,因此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屋內。

這間大概是破損最嚴重的一間,因此才沒人願意來這兒避雨。

「小姐,真是委屈你了,這兒這麼髒亂。」小秋皺一下眉頭。

「不過是避雨,沒什麼。」龐明珠微笑道;「難不成咱們還得期望像皇宮那樣堂皇富麗。」

小秋笑道︰「當然不是,只是這兒真有些破舊,而且還很髒。」她指著散在屋內的狗大便。「小姐,咱們還是換一間好了。」也不知要在這兒躲多少,她實在待不下去,有些想吐。

「不用了。」龐明珠搖頭。

「小姐,我還是去瞧瞧好了。」小秋不待她回答,立刻打開油傘又走了出去。

龐明珠笑著搖搖頭,她自己受不住,偏又不承認,不過,這間屋子還真是挺髒的。龐明珠小心避開地上狗屎,走到牆邊站著,以免被漏水給滴到。

她的右手邊有個木床,已顯得有些破舊,木板也被蟲蛙得差不多了,不過四個床往看來進挺結實的,而且四個床柱上各雕著一個圓球,凹球的表面……

她好奇地拿出手巾擦擦上頭的灰塵污垢,原來是刻著龍的圖案,她微笑,想必這的人生前該是個講究之人。

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龐明珠以為是小秋,回頭微笑望去,卻整個人僵在原地。

是他!

「這是什麼鬼火氣?!」

只見他咒罵著,手臂抖了幾下,想將身上的雨珠甩落,手掌抹過臉龐,將雨水拭上,他抬頭望了破屋-眼,在下一秒瞧見她。

兩人四目相對,瞠目結舌,表情詫異,時間一秒秒過沒有人開口說話。

驚訝過後。兩人開始互瞪對方。

「還真是冤家路窄。」他先耐不住性子開了口。

她冷哼一聲,揚起下巴。

他忍不住冒火,「哼什麼哼!」他真想毒打她一頓,這個趾高氣昂的臭女人。

她從鼻子哼出一口氣,下巴拾得更高。

他更火大了,他今天的窩囊氣都還沒發泄,她現在卻又倒了好幾桶進來,撐得他快要爆炸了,他發誓他今天要破例打這個用鼻孔瞪他的女人。

龐明珠見他齜牙咧嘴地向她走來,心里不禁有點害怕。她吞口口水,告訴自己不能認輸,她瞄一眼地上的磚塊,好武器!她立刻彎身想撿起,可是她沒料到一個磚塊竟有那麼重,她吃力地搬起,無法直起腰。

石宗淵見狀哈哈大笑.「千金大小姐,就是千金大小姐。」他有些不屑地說,繼續逼近她。今天非殺殺她的銳氣不可,他沒忘記她打過他兩巴掌外加一雙熊貓眼。

她放棄磚塊,氣喘吁吁地靠著牆。那武器根本不能用,她怕自己還沒擊中他,就先砸了自己的腳趾。

她對他怒目而視。「你一直走過來做什麼?」她壯著膽子說,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往右靠,但卻比木床抵住了去路,見他一險凶惡,讓她不禁緊張起來。

「你別擔心,我不會非禮你的。」他惡聲惡氣地說,一個大跨步,站在她面前,雙手抵著牆,將她困在他身前,低頭看著地噴火的雙眼。

她自始至終一直瞪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心里則思忖著小秋怎麼還不回來,需要她時,她就不知跑哪兒去了!

「你什麼意思,你不是挺潑辣的嗎?怎麼不賞我,一巴掌!」他等著她出手,而後還擊,總不能無緣無故叫他先動手吧!這種事他做不出來,得先由她開始才行。

「你有毛病是不是?」她怒道。他都有心理準備了,她還出手,那不是讓他抓個正著嗎?

「你找罵?」他吼道。

她死命瞪他,右手則小心翼翼,不敢讓他察覺地回木床搜索著,希望能抓到什麼東西來對付他。

他出于扣住她的下巴。「你敢再罵我,我就揍人,別以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他警告道。

「放開你的贓手!」她厲聲道,右手不自覺的抓著木球。

「哈!」他大笑。「惹火你了吧!對了,我記起來了,你不喜歡人踫的。」上次他就是因為抱了她,而挨了她一記大鍋貼,這倒給了他一個想法——

驀地,他突然雙手環抱住她;龐明珠瞪大眼,怒火中燒,揚起手,打算掃過他的臉,而石宗淵也在等這一刻,正準備給她一個教訓時——

兩人在那瞬間都感覺到了不對勁,整個房子竟晃動了起來,龐明珠不自覺地尖叫出聲。

下一秒,她的跟前一片漆黑,她尖叫得更大聲,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瞎了嗎?

「閉嘴好不好?」石宗淵怒道,捂住她的嘴。「我的耳朵快聾了。」

她吞口口水,逼自己鎮定下來。她迅速扯下他的手,大聲喘氣,卻又馬上閉氣,因為空氣里有霉味。

石宗淵敲著她身後的牆。「搞什麼!」他火道。

龐明珠恍然大悟。是她身後的牆動了,不是房子轉起來或是地震,原來如此,她記得爹的收藏室里也有個類似的密室,這麼說來,這是——

「你剛剛到底踫了什麼?」

她的肩膀候地人抓住,她倒袖口氣,嚇丁一跳。「你別嚇人,我沒踫什麼。」

「那我們怎麼會跑到這兒來?」石宗淵怒氣沖沖地沿著牆模索,希望能找到機關,剛開始時,他也被嚇了一跳,不過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因為石府里也有這種秘室。

龐明珠小心翼翼地移動,朝著他聲音的方向靠,現在只有他們兩個處在這烏漆抹黑的密室,最好別再分散,雖然她討厭他,可是他們現在站在同-條船上,只好同舟共濟、摒棄成見,先出去再說。

「就知道踫著你準沒好事。」他忍不住嘀咕。

「是我踫到你沒好事。」她沒怪他,他倒是推起責任來了。「如果不是你抱我,我也不會——」她睜大眼,恍然大悟。「是那個木球!我抓著它.後來你無賴地抱人,我一生氣。可能不小心轉了它,所以我們就進來了。」

「我說的沒錯吧!」他瞪她,後來一想黑漆漆的,她也看不見,便作罷。

「是你不好、沒事愛亂踫。」

她真想賞他一巴掌。「是你抱我在先」她冷聲道。

他的火氣也沖上來,左手往旁邊一抓,想將她拉過來罵人,沒料到卻踫到一團軟軟的——

「啪!」一聲,他臉上挨了一記,他張大眼,又一次……

他要瘋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便先抱住她,往牆上壓去。

龐明珠的肩撞上牆。痛得悶哼一聲,淚水差點奪眶而出。

「你又打我」他咬牙,臉孔逼近她,粗喘的氣息吹在她臉上,因為沒有光線,所以他無法確切地掌握好距離,直到他的鼻尖踫上她的,才停了下來。

「你……」她微喘氣,「你踫了我的……我的……」她說不出口。

他皺一下眉,想到方才的觸感,他似乎……「就算我踫了你的胸,那也不是故意的,這兒連個光都沒有——」

「別說了!」她怒道︰「你到底想怎麼樣?」若不是她的肩膀疼,使不上力,她說不定還會給他一耳光。

「我要打回來。」他陰陰地說。

「你……」她為之氣結。「打就打,不過,你先把你的臭臉,還有髒手移開。」

「臭臉、髒手?」他更氣了,這女人開口閉口沒一句好話。

「你放不放?」她抬手打他。

他氣得抓住她的雙手。

「你要打就打!」她朝他叫喊。

他咬牙,實在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雖然嘴上說要打她,但真要他動手,他還真下不了手。

龐明珠則掙扎著想擺月兌他,但他的力氣實在大他太多了。所以她根本動彈不得,而他的臉幾乎就像是蒼蠅般粘著她,實在讓她深惡痛絕。

「把你的臭臉拿開。」她叫道。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他反駁道,「既然你一直說我是臭臉,髒手,那我就讓你多體會一下。」他的右手縮緊她她的腰,左手將她兩只手腕拉過頭頂,他的臉更加貼近她,氣息吹拂在她臉上。

兩人的鼻息混在一起,龐明珠想轉頭,但根本無法移動,她吸進的全是他的氣息。

「我不能呼吸了。」她張口喘氣。

他微笑,哈!制住她了,現在就等她求饒了。」放開我。」她要窒息了。

「我要你跟找道歉,」他笑說。

她沒說話。

「快點。」他不耐煩了。

「我死也不說!」她拒絕。「反正……我們也出不去,死在這兒是早晚的事。」

石宗淵正要駁斥她的話,突然,兩人听見一聲細微的叫喊自牆後傳出。

「小姐,小姐,你在哪兒?」

是小秋!

「快放開我。」她朝他喊。

石宗淵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也知道這可能是他們

唯一的機會,他只好放開她。

明珠連忙轉身敲著牆壁。「小秋,小秋——」她叫了好幾聲,卻沒有听見回應。

「小秋——」

「別喊了,可能她沒瞧見你,又跑走了。」石宗淵說道。她氣憤地轉身,朝他又是一陣亂打。「都是你,都是你!」

「喂!你夠了沒?他再次抓住她的雙手。「關我什麼事?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打罵都由你高興。」

「是你害我們被捆困在這里的!」她對他叫囂,「如果不是你想對我無禮。我也不會在這里。」

「對你無禮?」他冷哼一聲。「拜托,我對你根本沒興趣。」不過、她的話倒是給了他一個靈感。「我告訴你,如果你敢再對我動手。我除了體罰之外,我還會吻你,你打我一下,我就吻你一次,禮尚往來,互不相欠。」

「你——」她已氣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樣?」他微笑,看她還敢不敢對他動手。

「無恥、下流、下三濫、下十八層地獄。」

他笑出聲,隨即正色道︰「我也討厭人家罵我,如果你再罵找、我照樣吻你!」

「你——」她真想朝他吐口水、但她不想嘗試可能的後果。

他終于露出滿意的微笑,雖然這個方法是有點下流,不過挺有效的,不是嗎?」現在,我們來找機關……」他放開她,愉快地說著,連聲音都有些得意洋洋。他從腰月復中掏出火焰子,打開蓋子,吹了幾口,慢慢地有了紅光,雖不是很大,但已足夠看見彼此。

「方才為什麼不拿出來?」她瞪他。

他聳聳肩。「被你氣到腦充血,所以忘了。」

這個笨蛋!她不屑地哼了一聲。

他警告道︰「那個‘哼’也在內,別發出那種聲音,還有,別用鼻孔瞪我。」

他倒是狂起來了!她瞪他,在心中詛咒他下十八層地獄,被油煎、被火烤。

「我們先找這邊。」他頓了一下又道︰「你是想留在原地,還是跟我一起找?」

「一起找。」她說。

于是,兩人先往右邊牆模索尋找,過約一刻鐘,都無所獲,只得放棄。遂往左進行,就在這時,兩人同時在牆角瞧見……

「啊……」龐叫珠放聲尖叫。

「別看。」他馬上伸手捂住她的眼楮。

她立即反射性地轉身拖住他,覺得自己快暈倒了,是……骷髏……

石宗淵的震撼倒沒這麼大,畢竟又不是真人,只是一具白骨。他皺著眉,怎麼這兒會有死人?照他來看,這間密室不大,應該只是以前住家藏些值錢、家當的地方,不可能主人自己進來了,不知怎麼出去,那就太荒謬了。

這白骨身上還穿著一件已破爛不堪的衣服和白長褲,看樣子該是個男的。

這時,手上微弱的火光卻突然滅了,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黑暗,龐明珠嚇了一大跳。

「你……為什麼……吹熄它?」她抖著聲因問。

「不是我吹熄,是用完了。」他說,這火熠子本來就只是拿來點火用的,他們卻拿來當燈用,當然無法用多久。

只是以他估計,若他們再出不去,恐怕不是溺死.餓死,而是先缺少空氣致死,因為這里的空氣恐怕無法讓他們維持超過一天。

龐明珠努力壓下心中的害怕,她放開他,幸虧己沒了光,否則她不知有多尷尬,她竟這樣拖住他,可是這真的不能怪她,因為方才她被嚇得差點停止心跳。

「我不想過去那邊找,你自己去。」她立刻道。他取笑道︰「知道了,膽小鬼,你的悍勁跑哪兒去了?」

「留著對付你就行了。」她才不會中他的激將法。

他沒和她繼續抬扛,反倒真的認真找起機關來了,為他們若再出不去,可能真要永遠被田在這兒,變成一堆白骨了。

方才他嘗試性地想打穿牆,畢竟這屋子已年久失修,或許有些不牢靠,但沒感到這牆做得還挺結實的,可見當初蓋房子的人還真是忠厚老實,完全沒有偷工減料.可卻害苦了他們兩個。

龐明珠靠著牆,心情慢慢平靜下來。不再像方才那麼慌張害怕,只是被困在這里實在有些令人毛骨驚然。她環抱雙手,下意識地撫著手臂,想將心底的那股寒意驅走。

她沒有出聲,靜靜地等他探出結果,但大約過于一刻鐘後,她終于忍不住出聲問道︰「怎麼樣?」

「我們還在這里。」他沒好氣地回答。

她忍不住也想反唇相譏,但及時忍住,明白兩人心情都不好,也就不想與他計較,畢竟耍嘴皮子對事情也沒有幫助。

見她沒有回答,他有些吃驚「怎麼?你的舌頭被貓咬掉了嗎?」

她仍然沒有應聲,如果石宗淵不是听見她的呼吸聲,他一定會以為她已經羽化歸仙了。

他朝她的方向前進,說道︰「你怎麼回是?不舒服嗎?」他皺一下眉頭,這兒的空氣還可維持大半天,她不可能現在就不適了才對。

當他模索到她的手臂時,她立刻拍掉他的手。「別動手動腳。」

他瞪她。「誰要對你動手動腳!」

「你自己說的,罵你的話不能講,既然如此,那我就沒有什麼話好對你的。」

他又好氣又好笑。「你拐著彎罵我。」這女人的嘴巴真是不饒人。

「你在萬勝夫面前也是這樣尖嘴利牙嗎?還是會故作溫柔擱淑、端莊可人?」

她立刻還擊。「那你在雲仙姑娘跟前是這麼粗魯蠻橫,還是假裝謙謙君子,文采風流?」

他啥啥大笑,她還是這樣他比較習慣。「你怎麼知道雲仙?」

「听說石三公子曾為了雲仙姑娘與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自此之後,使成為雲仙姑娘的入幕之賓,夜夜流連忘返;只是男子本就多情寡義、喜新厭舊,雲仙姑娘雖暗許芳心,可石三公子卻鐵石心腸。斷然絕之,令她柔腸寸斷,只得再涉煙塵。」她將小秋告訴她的傳聞,自行更改了一番。

「說話就說話,干嘛這樣咬文嚼字,文謅謅的。」他受不了地道。還有,她竟又拐著彎罵他。「你什麼都不知道,少胡扯。」她還真會編派是非。

「我沒胡扯,不是告訴你,我是‘听說’的嗎?」她靠著牆,慢慢坐了下來,覺得有些累。

他也席地而座,在心里嘆口氣,看來,他們兩人該是凶多吉少了,牆壁他已全部模過,根本沒有機關。

「死有重于泰山,輕于鴻毛。」龐明珠呢喃道,「結果我們連死了都沒人知道。」

「先別灰心,說不定會有人來這兒,到時再呼救,仍是有一線希望。」他也靠著牆,肩磅不小心踫著她的。

龐明珠原想出聲叫他坐過去一點,別踫著她,但轉念一想,算了,反正都要死了。也不要那麼計較,只是沒想到竟會和他同葬在此,世事還真是難料;原本她對他是恨之入骨、深惡痛絕的,可現在察覺他好像也沒那麼大奸大惡,畢竟他今天有好多次機會能動手揍她,甚至非禮她,可他卻什麼都沒做,頂多只是恐嚇她、耍耍嘴皮子罷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交談。龐明珠閉上雙眼,有些昏昏欲睡,也有些餓,不知現在什麼時辰了?她打個呵欠,頭歪向一邊,靠著他的肩打起盹來了,心里希望這只是一場夢,等她醒來的時候,她已躺在府里的床上。

石宗淵听見她的呼吸深沉規律,明白她已睡著,不禁佩服她的功力,在這種地方也能睡著,還真不怕萬一兩人都睡著,沒听見有人進屋的聲音,那他們兩人就真要做一對冤死鬼了。

他閉上雙眼養神,卻強迫自己保持警覺,腦袋里盡想著該怎麼出去,但可惡的是,這里連一個鈍器都沒有,他連破牆而出的方式都無法嘗試,莫非真要死在這兒?

他可不甘心!于是決定再找一遍。他動一下,想起身,卻發現下一秒鐘他的手臂已抓住。

「喂!」他叫一聲。

她沒有反應。

「真是的,以為我會自己逃跑嗎?抓得那麼緊。」她想拉開她的手,卻見她抓得更緊,他皺一下眉頭。「連睡覺都教人不好過。」

他嘆口氣,只得又靠回牆假寐,他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坐了多久,但發覺腦袋也昏沉了起來。

完了,空氣似乎快不足了。他搖搖頭,深吸口氣,還是不覺得精神有轉好,這下可麻煩了。

「喂!起來。」他拍拍她的臉。「再睡下去,就起不來了。」

龐明珠困難地動了一下,更往他身上縮。

「喂!」他打得更用力了。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覺得腦袋昏沉,有些不知身在何方之感。

「快起來。」他捧起她的臉,朝她大吼︰「喂——」

龐明珠猛地震了一下,被嚇了一大跳。

「你干嘛?!」她伸手推開他的臉,原來這一切不是場夢,他們兩人還在這密室里。

石棕淵听見她的聲音後,才松口氣,「你再睡下去,就醒不了了。」

「為什麼?」她打個呵欠。

「空氣快不夠了。」

她沒有反應,足足三秒鐘後她才驚道︰「空氣——」

「沒錯。」他微笑。「你不覺得你的反應變的慢了嗎?」

「你——」

她正要發火時,他突然捂住她的嘴。「噓——」

她氣得捶他,卻隱約听見……聲音……

「有人來了。」他綻出笑容。

她拉下他的手,兩人同時大叫、捶牆。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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