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說你是弄玉公主?」那巫師仰天大笑,
「你自己看看自己,有哪一點像公主?你說你是弄玉公主,我說我是那華山之仙,正好與你匹配!哈哈哈!」
弄玉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裙子為防水濕,全部撩起綁在腰上,腳上沒有穿鞋,鞋子還在那一邊的草地上,一頭頭發在洗衣服的時候散了,她也沒有整理,手上還抱著一件衣服——男人的衣服,正濕嗒嗒地滴水。哪里像個公主?她也啞口無言,她就像個鄉下的洗衣婆!尤其在這紡織技術還沒有出色到可以明顯體現貧富層次的地步,看衣料也看不出她是公主!「我的確是公主!你不信隨我回皇宮見到大王就知道。」她也知道這種話毫無說服力,但不得不極力爭辯。
蕭史有一陣子不敢吭聲,他這個「華山之仙」還在地上被捆成一個粽子,萬一讓人知道了,「華山之仙」不免變成「華山之鬼」。但眼見弄玉事急,他突然開口道,「她的確是公主!我是——」
「你給我閉嘴!」那巫師和弄玉同時喝道。
蕭史一呆。
弄玉到現在還想保護他,不願揭穿他的身份,「他是我的婢女,他可以證明我是公主!」
巫師桀桀而笑,「他是婢女,你是公主?你們的謊未免也扯得太大了。他是婢女,他坐在草地上,你洗衣服?你是公主?你騙誰?」
「哦——」弄玉又啞口無言,她為蕭史洗衣服有什麼錯?可是,這個巫師是不可能理解的。
「走了!」巫師吩咐他的左右兩人把弄玉綁了,往「祭壇」去。
弄玉沒有反抗,蕭史在他們手里,她是不會逃的。
被分別綁在兩匹棕馬的背後,他們很快被運到了一處離皇宮不遠的地方——大概就是皇宮的偏遠地帶,專門用來佔卜星相,預測吉凶,當然,有祭壇,祭祀鬼神!
弄玉一到這個地方,就聞到一股詭異的味道。她側過頭看蕭史。
蕭史低低地道,「血腥氣——過了很久的血腥氣——」
弄玉毛骨悚然,這里——真的,用活人作祭品。而且,不止一次!這個巫師和他的幫手,專門掠取可作為祭品的人!她知道在春秋早期還有這種陋習,但卻打死也想不到,有一天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我在做夢!」她低低地道.「我在做夢是不是?我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假冒的秦國公主,從來不認識你,從來都在做夢,是不是?我在做夢所以不會真的被人殺死在祭壇上,是不是?」她看著蕭史,卻笑了,「和你一起死,也不錯啊。」
蕭史看著她不甘而寂然的眼神,輕輕抿了一下唇,「弄玉,我真的喜歡你。不止喜歡,我很認真地愛你,很認真地珍惜你,你——明不明白?我從來沒有游戲的意思,我從來——都是很認真的。不認真的人——是你。」
「我都要死了,你還要怪我不好?」弄玉仍然沒有哭,笑了,「哦——一直都知道,我不認真,是我害怕我會付出太多,到最後輸得太慘。我一直明白你珍惜我,一直都明白。你知道,我一直都自卑——我總覺得,我不像是可以匹配歌手的人,你太耀眼,而我——是不願耀眼的——」
「只要你不願意,你就可以不耀眼。我珍惜你,就代表我也尊重你——」蕭史輕輕地道。
「我知道,我只是不敢相信,只是逃避只是愧疚我不值得你這樣付出。但是現在既然要死了,就表示不可能再有變故,現在就是一輩子。」弄玉的眼楮睜得大大的,眼楮里清清楚楚映出他的影,還有——他的眼楮,「我——愛你——」她苦笑,「我一直不敢承認,但是,我說過了,要愛上你是很容易的事,而不愛你,是很困難——我克服不了那個困難。你——沒有缺點,在我心里沒有缺點。」她輕輕搖頭,「我還是小女孩子,還是逃月兌不了追星的命運嗎?」
「不是,你說愛我,我很開心。」蕭史這回是真的笑了,優雅而魅惑的味道,靜靜地擴散,「如果你是在追星,我擔保,等你開始追星,那個明星已經隱退或者餓死了。你沒有把我當歌星,從來沒有。」
「那又怎麼樣?我就要死了。」弄玉轉過頭看天;旁邊的人在生火,火光閃閃爍爍,映得她臉上影影綽綽,「天上有好多星星,在學校里,一顆都看不見,城市里的煙塵太大了。」她說得很平靜。
蕭史深吸一口氣,突然非常平靜地道︰「你不會死,不用等死。」
弄玉轉過頭來。
只見蕭史從被縛的馬背上一躍而下,撲過來騎在她的馬上,一甩馬鞭,那馬一聲長嘶,發力疾馳,一下子去得遠了。
「跑了!」後面的人紛紛大罵,即刻騎馬追了上來。
蹄聲急促,馬背上震動非常,蕭史解開弄玉的麻繩,把她緊緊抱在懷里,策馬狂奔,一邊輕輕地問,「怕嗎?」
弄玉悠悠一笑,「不怕,你帶著我走,我什麼也不伯。」她安然在他懷里東張西望,「去哪里?」
「不知道,我不會騎馬,我只是緊緊抓住它不從它背上跌下來。」蕭史老實地道。
「呵呵,那你還敢從那匹馬的背上撲過來,不怕摔在地上?」弄玉輕笑。
蕭史低笑,「那是沒有辦法,我不能讓你先被開了膛,那我怎麼辦?」
「你的繩子?」弄玉低低地間,「怎麼解的?」
「我硬生生繃斷的。」蕭史毫不介意地道,「那繩子不大結實,沒有尼龍縴維。」
弄玉注意去看他的手腕,上面血跡斑斑,還有擦痕,這繩子顯然不如蕭史說的那麼不結實。她咬住嘴唇,沒有說話。
「睡蓮塘?」蕭史低呼,「這馬怎麼跑回這里?」
弄玉從馬上跳下來,竟然還可以在水塘邊找回自己的鞋,穿在腳上,「這里多不安全,他們隨時會找來的。如果剛才跑回鳳台也許——
「我不會騎馬!」蕭史懊惱地道。
「我們找個地方躲起來!快一點;他們隨時會追來的!」她拉起蕭史的手,「那邊!那邊好像有一個洞!」
「那不是洞!是——」蕭史本能地更正她的話,「那是——門——」他突然瞠目結舌,「門!一個門!哪里怎麼會有一個門?」
弄玉陪著他看,那是一個鐵門——上面還有油漆,綠色的油漆,在春秋時期,鐵都很少見,怎麼會有鐵門?怎麼可能還會有油漆?這綠色的油漆在白天掩在樹叢里,看不出來,夜里明顯比其他的山石要平整黝黑許多。
「那是——什麼門?」弄玉呆呆地問。
「我不知道。」蕭史本能地回答。
兩個人相視一眼,心里都是暗暗發毛,不約而同想起那巫師大嚷大叫,說這里是地獄的人口,這門里是什麼?
「弄玉——你有沒有發現,這個門——嗯,有一點眼熟?」蕭史看了兩眼,突然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我覺得它很恐怖。」弄玉坦白。
可是,可能是你沒注意,我發現,它很像東風橋會館的逃生門的另一邊。」蕭史小心地道,「你看,那上面有字——」
弄玉情不自禁地握緊了蕭史的手,「你念給我听,我眼楮不太好,看不見。」她低低地道。
「東門橋11號門。」蕭史念道,「名和市消防局宣。」
弄玉陡然睜大眼楮,「你說什麼?」
蕭史模模頭,「我說,可能,我們那天觸電之後,就撞破這個門出來了。或者因為我們那天觸電,讓這個門變成在這里。不知道啦,反正——我們應該可以從這里回去。」
弄玉一下拉緊他的手,三分興奮七分緊張地道,「我們可以回去?可以回去?你沒有騙我?」
「我沒有,」蕭史指指門內,「你看到燈光了嗎?這大概就是為什麼那巫師說這里是地獄,不許人過來,這里有燈光——日光燈的,不,是舞台表演,探照燈的燈光。剛才沒有,可能是謝幕,現在打出來了。這樣五顏六色一閃一閃的燈光,不嚇死這些古人才怪!」
「我們可以回去了!」弄玉眼神晶晶亮,「那還等什麼?我們走!」
「走!」蕭史的心情何嘗不激動,兩個人手一握。推開那個門,走了進去。
里面燈光燦爛。
有人正在唱歌。
「我在這里——天一樣是藍——」
蕭史一呆。弄玉也呆了一呆。
全場擠得慢慢的人,幾個年輕的男生正在台上模仿蕭史的歌。舞台上打著巨型模型金字「2015流行歌壇回溯」。
看見蕭史和弄玉突然從幕後出來,全場寂靜,也正是目瞪口呆。
這回還真是面面相覷,瞠目結舌。
蕭史低頭看看自己一身古裝——非但是古裝,還是古代女裝!他回歸現實的興奮慢慢消退,干笑幾聲,只盼人家不認得他,「嘿嘿,嘿嘿,公主啊——我看我們還是——」他小小聲地對弄玉道。
「逃!」弄玉面臨同樣尷尬的問題,她不僅有為何一身麻布的問題,還有為什麼會和蕭史在一起的問題,還有她是誰的問題。她低低地說出一聲,「逃!」蕭史立刻響應,拉起她的手,掉頭就跑!
目標,那個門!
一邊跑,一邊兩個人都是心里哀嘆,第一次去古代,也是落荒而逃;第一次回現代,仍然是落荒而逃!天啊!他們究竟是犯了什麼錯?為什麼總是會出現這種狀況?
「等一下!後面有人在追,「是Shellsea嗎?听說你失蹤——」
「蕭史!」這是蕭史經紀人的聲音。
「Shellsea!」這是歌迷的尖叫。
蕭史統統充耳不聞,跑到舞台後面的那個逃生門,猛地一下打開那個門;正準備拉著弄玉沖出去。
門一開,猛然看見外面那巫師正帶著人馬在那睡蓮塘附近搜索,火光閃閃,他什麼都沒听見,就听見一句,「馬在這里,人跑到哪里去了?聲音很近,幾乎就在門邊!想也沒想,他打開了門立刻「砰」的一聲關上,但已無路可逃,一回身,立刻被一群人包圍。他和弄玉面面相覷,除了整個人抵在那逃生門上之外,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天啊天啊!後面是要命煞星,前面的雖然不會要命,但也差不了多少。蕭史和弄玉面對一群的記者「嚓嚓嚓」的拍照,和一大堆「Shellsea這幾個月失蹤,是否和你身邊這位小姐有關?」
「Shellsea,你在拍哪一部新戲?劇里情節需要男扮女裝嗎?為什麼要穿那種衣服?」
「Shellsea,你受傷了!」更多的人在尖叫,看見他手腕上的擦傷。還有一些嗡嗡嗡听不清楚不知道在問什麼的聲音。蕭史連慣有純真柔軟的笑容都擠不出來,只有一臉苦笑。弄玉更恨不得立刻消失在這里,她甚至覺得不如被抓去祭天,好過在這里丟臉。
「這位小姐,你是Shellsea的女友嗎?」有個大概是新手的小女生記者怯生生地問。
弄玉看見她比誰都害羞的樣子,倒是不忍心不回答但問她是不是蕭史的女朋友,叫她怎麼回答?「嘿嘿,嘿嘿,我——我是——」她還沒想出來她是什麼。蕭史神定氣閑,口齒清楚地道,「她是我妻子。」
「啊?」弄玉大眼楮瞪他,他不守諾言!講話不算數!他明明答應過她回到現實就分手!他不但沒有要分手,而且大言不慚,宣布她是他妻子?妻子?她還沒有20歲!這是犯法的!她拼命地拽他的衣服,希望他把嘴巴閉上,不要再胡言亂語制造混亂了,她已經夠醒目夠丟臉,他還要在傷口上撒鹽,他不覺得很殘忍嗎?
「哧」的一聲,她再次目瞪口呆——她那件麻布外套本就不結實。再加上馬背上一蹭,已經「岌岌可危」,再被她一扯,登時毫不客氣地被她一把撕破,「哧」的一聲,從肩頭破開拉了一個大縫直至腰間。蕭史立刻變成了一個喇嘛——半邊肩頭和手臂都是果的。
眾人驚呼,這個女人好大的力氣。好曖昧的行為。
「哇!」蕭史立刻委屈地叫了一聲,懊惱地看著她,「你干什麼啊?」
「我,我,嘿嘿,嘿嘿,我不是故意的。」弄玉把身體略略挪開一點.和他保持距離,干笑,「嘿嘿,我不是故意的,你不可以罵我。」她心虛,一步步退後企圖逃走。
「我的衣服你還沒有還我,你又把人家的衣服撕破,你想怎麼樣啊!」蕭史無限委屈地皺起眉,「我的衣服在哪里?」
咦?眾記者立刻嗅到這其中的不同之處。幾個大標題立刻擬了出來——「Shellsea衣服何在?傳聞妻子可有內情?」
「你的衣服?」弄玉這才發現兩手空空,蕭史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更加心虛,「嘿嘿,這個——你的衣服?我本來有拿的你相信我,我‘本來’是有拿的。」她強調。
哦——眾記者即刻醒悟——本來有拿,那就是兩人別有洞天,另有私宅,別有一番私秘不為人知。
「本來?」蕭史皺眉,「後來呢?」「後來啊——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不見了——」弄玉傻笑。
可見兩人生活浪漫,情節多變,以致丟三落四,不可勝數。
「不見了?」蕭史委屈得不得了。「那我穿什麼?你撕破了人家的衣服。」
弄玉見他要生悶氣,急忙解釋,「剛才兵荒馬亂的,我怎麼知道你的衣服哪里去了?大概在你撲過來的時候掉了,我有賠給你哦,你看,你這一身衣服,不是我月兌給你穿,你哪里還有衣服?」她說完了,自己也覺得自己挺有功勞,「我撕破自己的衣服,不是犯法吧。大不了我賠你一件衣服就是了。」她安慰地拍拍他的頭。
蕭史乖乖地點頭。
哇——重大內情!眾記者走筆如飛,一篇篇充滿想象力和旖旎妖媚情節的報道,只怕明天就要滿天飛翔,滿地打滾。
這兩個人若無旁人。有些年紀老些的長者不能忍受這種曖昧的對話,紛紛大罵,「傷風敗俗!傷風敗俗!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口無遮攔!不知廉恥!」
蕭史滿面迷惑,弄玉莫名其妙。
「他們為什麼要罵我們?」蕭史小小聲地問弄玉。
弄玉也小小聲地回答,「我不知道。」
「好了好了,在這年度的總結回溯上,據稱失蹤一年的Shellsea重回歌壇,也是一件盛事,大家回座,晚會要繼續進行,大家請遵守秩序,讓晚會正常進行。」主持人的聲音傳來,「大家稍等,我們請剛剛重新出現的Shellsea為我們唱一首他在本年度歌曲排行中名列第四的歌曲《放逐系列》,好不好?」
「好!」下面的轟然叫好。
蕭史模模頭,「我以為他們已經忘記我了。」他低低地說來,顯然是感動了。
「不會忘記你的。」弄玉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背,「去換一身衣服,不要穿這件搞笑的衣服,去吧。好好的唱。」她抬起頭這樣一笑,笑得非常欣慰。
蕭史點頭,突然冒出一句,「不許跑掉!等我唱完,不許跑掉!你休想乘我不在偷偷跑掉!」他緊張地盯著她,似乎她真的會跑一樣。
弄玉呆了一呆,「跑掉?」她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我還等著你唱情歌給我听,我跑掉?我為什麼要跑掉?莫名其妙!」
蕭史的眼楮緩緩升起溫柔優雅並存的魅惑,低低地道,「我以為,剛才我那樣說,你會生氣。」他深吸一口氣,」如果你生氣,我向你道歉。只是我真的很想對人家說,你是我妻子。」
弄玉呆了一呆,悠悠嘆了口氣,「我生氣,但是——」她突然笑了,「我們已經死過一次,沒有死過一次,我可能真的會生氣。記得在祭壇我說的話?我從來不說假話,從來說的——都是真心的。」她再一次膽起腳尖,輕輕吻了他的額頭,「我愛你。」她很溫柔地道。
「不用分手?」蕭史認真地問。
「不用分手。」弄玉輕笑,「說分手是我幼稚。對不起。」她輕輕為他整理好肩頭的破衣,「去吧,大家都在等你。」
蕭史揚起眉,「等我回來。」
弄玉側著頭看他,有他對她這麼好,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看他在台上傾倒眾生的樣子,她不會嫉妒,只是非常的開心,非常的欣慰。
蕭史去換了一身別人臨時借給他的白衣白褲,有些奇怪,但還是挺襯他柔軟陽光的氣質。只見他用他非常迷惑人的嗓子,緩緩地道︰「離開樂壇一年,我沒有想過可以回來,沒有想過大家還記得我。一年之前,我和公司發生了一些小小的糾紛,我單方面解除了我與公司的合約、那時候以為自己做得很對,自己在追求自己想要的音樂。但經過了一年的時間,經過和我的妻子相處這一年的時間,她教會我什麼樣的人生才是快樂的人生,什麼樣的生活才是正常的生活。一個人過日子,不能全部想到自己,一味覺得自己是對的,別人都是錯誤的,以為別人不了解自己,因而覺得自己很寂寞很委屈,是非常——幼稚的事情。我們做事,不僅要考慮自己,也要體諒別人,理解別人的想法,體會別人的心情,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對我的任性對公司造成的傷害表示歉意,對不起。」他在台上深深一鞠躬,「對公司造成的經濟損失,我會設法賠償。我做的事情,必然要自己負責任。」
他的公司的老板站了起來,他顯然沒有想到蕭史會當眾道歉,眼角有些濕潤,「公司沒有考慮到你唱成熟路線的能力,是公司的決策錯誤。你的唱片今年大賣,相信比起公司原本要你唱的《通天豆》要好得多。你的離開雖然對公司造成了一些影響,但公司並沒有解除你的合約,你還是可以回公司唱歌。」他原本對蕭史這一招「失蹤」很是生氣的,但他當眾道歉,他也就沒有火氣了。
「謝謝。」蕭史微微一笑,轉過頭來,對著觀眾,「我邀請我的妻子和我一同唱這首歌,你們不會反對吧?」
下面登時嗡嗡一片。
蕭史不理下面一片混亂,對著弄玉眨眨眼楮。
明明隔得那麼遠,弄玉的眼楮又不是非常好,但她就是知道他在叫她,心里哀號了幾句,無可奈何地走上台去,她還穿著一身的古裙,衣袂飄飄,雖然有些斑斑點點,但大體上仍是漂亮的。
「她是我的妻子。」蕭史最喜歡說這一句,「她叫顏弄玉。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喜歡她,但她對我來說,是沒有缺點的女人。」他笑了,「我們開始吧。」
弄玉有些心情激蕩,他記得她說的話,他知道她說「沒有缺點」的意思,她愛他,所以,可以縱容他的缺點,他也一樣。她拿起麥克風,抬頭看他,展顏一笑,第一句就說,「我不會唱歌。」然後她把麥克風移回原處。她不想破壞蕭史的歌,她不知道,她這個很有自知之明的動作,已經讓蕭史的多數歌迷對她升起了少許好感。
蕭史搖搖頭,「我就知道你沒有好話。」他知道她實話實說,不會唱歌就不會唱歌,她是不會隱瞞的。
弄玉悠悠地笑。
他開始唱,他唱得很動情,弄玉也唱,她輕輕地唱,只有蕭史听見,其他人都沒有听見。
被放逐——的出路——
說不出誰的眷顧你的皮膚我的小屋
被放逐之後是麻麻木木還是這段感情從此清清楚楚——
我穿越時空來到過去你不在乎我忘記感觸
在過去時空無人體悟是誰的錯誤——
他很動情,很動情地唱,也只唱給她一個人听。
那天的演出結束,她打了一個電話回家,告訴媽媽她非常好,沒有事。當然她媽媽追問她和蕭史的事,她也只是很平靜地說,她已經嫁給蕭史了。
媽媽很震驚,她不能相信一向循規蹈矩,乖巧安靜的女兒,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然後學校也發出通知——在校期間結婚——退學!
弄玉欠了一堆的解釋,還有無數朋友的疑問,好奇,懷疑,嫉妒……種種種種不可勝數的麻煩,就是這些事情嚇得她不敢回家,躲在蕭史的別墅里——然後就更說不清楚;反正她已經宣布嫁給他了,也不在乎。
「我會被別人的口水淹死。」弄玉在蕭史的房間里哀號,「這次你真的害死我了,你讓我怎麼辦?」
蕭史安慰地模著她的頭發,「你可以暫時不回去,但是,秦國的事情還沒完,公主和仙人不可以突然失蹤不見,我們怎麼辦?是不是要回去一趟?」
「回去?」弄玉突然覺得其實秦國那個皇宮是個天堂——至少不會有人來問她為什麼會嫁給蕭史?她怎麼知道?歷史書上是這樣寫的,她只不過老老實實按照書上寫的嫁給蕭史了——而已!
「是啊,你看你看,我特地買了一本書,書上說啊,這個蕭史和弄玉呢,最後是蕭史吹蕭,引來一只龍和一只鳳,然後蕭史乘龍,弄玉乘鳳,這才雙雙飛去,成仙。我們這樣一走了之,癸-她們怎麼辦?我們再不回去,她們說不定真的要被砍頭。」蕭史用手指在他新買的書上劃來劃去。
「回去是不成問題,我們既然知道那個門是通向哪里,就可以——對了,為什麼別人就不能從那個門走進古代去?」她突然想起來問。
蕭史聳聳肩,「大概,他們沒有在那里觸電,我們被電過一下,可能和正常人有些不同。可是,問題是我們從哪里弄什麼龍啦,鳳啦來帶我們走?哪里有這麼大的鳥?鴕鳥倒是載得動人,可是它不會飛啊!」他又垂頭喪氣,「還有,我要從哪里弄一只‘龍’;來載我走?恐龍嗎?我又到哪里去找恐龍?還有,就算找到恐龍,我又有什麼辦法讓它听我的話,而不是先吃了我?」
「不要亂講了。」弄玉煩惱地拿起一個枕頭壓在臉上,「我不知道!」
蕭史拿起電視的遙控器,「算了不要想了,看電視里有什麼先進好吃的東西介紹,我們去吃飯!吃了一年古飯,膩也膩死了。」
「我才不去,你自己去,我會被人圍住,然後用口水把我淹死。」弄玉悶悶地道,「我吃泡面。」
「好啦,你不吃算了,我買回來給你。」蕭史說到一半,突然叫了一聲,「咦——弄玉你快看!那是——」
弄玉拿開枕頭,懶懶地睜開眼楮,「什麼?哇——」她的眼楮瞪得大大的,「這個不就是——」
「鳳!」蕭史興奮地抱起她,笑咪咪地親了她一口,一只大風!足夠載你走了!」
弄玉拼命點頭,「把它改裝一下,往上面畫一點顏色,氣囊的形狀改一改,就是龍!我們兩個就可以飛走了!」她興奮得在房間里跳跳跳,把枕頭往一邊丟去,「問一下,這種東西哪里有的賣?」
「不用買,到海濱浴場去租就有了!」蕭史大叫,「我打電話去租,現在!立刻!馬上!」
原來,他們在電視上看見的是——充氣的那種飛行器——上面是一個像傘一樣的氣囊,下面是帶人的架子,有發動機可以飛的——那氣囊張開遠遠地看有點像只鳥!這不就是——鳳凰?把它的氣囊改成龍形或者畫上龍的樣子——那遠遠地看,也是一條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