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呂信行是不在沈馡馡考慮之列的,而在精子銀行與前夫兩者之間做過各方面的比較之後,她終究選擇了後者。
畢竟,一個生命的形成,還是要盡可能的人性化、感情化一點,這是沈馡馡個人的想法,旁人毋須去做對與錯的爭辯。
再說她握有顏艷轉讓的願望,慕雋謙算得上是「責無旁貸」。
還有,既要用「自然方式」懷上孩子,她也絕不想再去招惹其他的男人,慕雋謙是她此生唯一有過的男人,他理所當然成了她心目中的最佳人選。
只不過──
如果有一天你回頭來找我,我會用不人道的方式對你!
慕雋謙說過的話言猶在耳,她當年高傲的頭也沒回一個就離去,距今不過兩年多,她就必須回頭去找前夫……
這除了硬著頭皮之外,尚得厚著臉皮,鐵著心腸。
即使她可以堂而皇之的跟他索取一個願望,她仍然很擔心踫壁。
她也挺後悔當初將話說得太滿,從顏艷手中拿到紙簽時,在往事不堪回首的意念之下,竟將他「碎尸萬段」。
他要是看見拼不回原貌的紙簽,恐怕會氣得將她趕走吧?
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活了二十幾年,現在就怕被前夫拒絕。
這天,她鼓足了勇氣,來到慕雋謙上班的地方──雋永圖書印刷廠。
印刷廠佔地十分廣大,婚前她曾被慕家那些盛情難卻的親友拉來參觀過一次,所以當她站在工廠的大門口時,竟還有種舊地重游的親切感。
她只希望會見舊人時,也能有這般的「親切」。
「小姐,請出示證件,填寫基本資料。」守衛室里,一名中年守衛將她擋在門外,盡責的說著。
有求于人,沈馡馡乖乖寫上身分資料,出示證件。
守衛看了證件一眼,對她投以一道奇異的眼光。
沈馡馡對守衛的反應不以為意,只是倚在守衛室窗口邊,一顆心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
在見到慕雋謙的第一眼,她應該要笑還是不笑?
還有,她該用哪句話來當開場白?
「慕經理,你前妻來找你耶!」守衛略顯興奮的講著電話。
他、他、他竟然知道她是慕雋謙的前妻?!
而且知道就算了,干嘛說出來啊?
沈馡馡剛開始根本不在意那個看起好像人畜無害的守衛,沒想到他會在電話中投來一球霹靂彈,害她嚇得整個人挺得直直的,兩眼圓睜的瞪著他,一時之間對這守衛感到極度的反感。
「沈小姐,我們慕經理說他今天很忙,挪不出時間見你。」
「他……」還真不客氣呀!第一步都還踏不出去,他就給她一頓排頭吃了。
「慕經理最近是真的很忙,我可以作證。」
誰要你多事作證!
「那他什麼時候有空?」沈馡馡瞪著守衛,不悅的問。
「慕經理請你留下聯絡電話,他說他有空時就會打給你。」
真的嗎?找上門都不願見她了,如果就這樣走掉等他聯絡,恐怕等三年也等不到他的電話。
但是,不留也不行,也許他是真的在忙,也真心想在有空時聯絡她,她實在不必預設立場,以小家子氣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她寧願相信,慕雋謙在經過情傷之後,仍是個謙謙君子。
「好吧!這是我的手機號碼,請你轉交給慕先生,也請你跟他強調一下,我真的有要緊事找他,請他務必回我電話。」沈馡馡在訪客記錄單上填入自己的電話。
「一定、一定。」守衛笑嘻嘻的應著。
沈馡馡初顧茅廬不得見主,心里已經很不爽快,再瞧守衛一副準備看好戲的嘴臉,她真覺得好想踹人!
唉,看來今天只能鎩羽而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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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慕雋謙是存心不理她了!
一個星期過去,沒半點消息,沈馡馡怎樣也說服不了自己他是真的在忙。
有求于人,還是再主動一點吧!
這是好友給她的金玉良言,也是沈馡馡的最新體認。她想,在她答應媽媽,願意當只「母豬」之後,她以往的輝煌事跡都不必再提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當年心高氣傲求去,今日低聲下氣求「種」,行情今非昔比,萬般都是悔恨。
沉澱一下情緒,她平心靜氣地拿起電話撥了串號碼。
「你好,請幫我接慕經理。」沈馡馡這次學聰明,先打電話探听看看再說,免得多跑一趟。
「請問哪里找?」話筒那端傳是一陣甜美的女聲。
「呃……請告訴他,我是沈馡馡。」
「好的,請稍等。」對方客氣有禮及熱心的態度,讓沈馡馡忐忑的心頓時安了一半。
「謝謝。」一向冷冰冰的她,不禁道了聲謝,然後話筒傳來轉接的音樂聲。
她竟覺得這等待的樂聲美妙極了!
「抱歉,沈小姐,慕經理說他對沈小姐沒什麼印象,可不可以請沈小姐說明一下你是哪里來的沈小姐?」
又硬生生被砸了顆霹靂彈!
沈馡馡桌子一拍,氣得差點摔電話。
這慕雋謙根本就是存心刁難!他硬要逼她說出那句話就對了!
好,既有求于你,我就如你的願,說你想听的話──
「那麼麻煩你告訴慕經理,就說是他的前妻沈、馡、馡找他。」話是說了,卻是翻了好幾個白眼,長吐了好幾口氣。
「是慕經理的前妻啊……請稍等。」听得出來接線小姐愣了一下,接著轉接的音樂聲又響起了。
這次沈馡馡只覺得樂聲像法師念念有詞的催命符令,讓她精神極度緊繃。
「沈小姐,慕經理終于想起來你是誰了,但是他還是沒時間接電話,因為他已經跟客戶約好,得立即出門……」
哇咧!還「終于」想起來她是誰?!這慕雋謙演戲也演得太不敬業又太爛,根本就是裝大牌嘛!
不想再多做困獸之斗,也不想對無辜的人發飆,沈馡馡悶悶的道謝收線。
「慕雋謙!我真是前世作孽欠了你的!」又是一記敲桌聲。總是冷若冰霜的她再也冷靜不下來了。
被逼生小孩的無奈,經由慕雋謙故意避不見面的沖擊,使她覺得自己頭上的一片藍天已然烏雲密布。
三次,她只能容忍三次!
要是第三次他再讓她吃閉門羹,那麼她就……
就去精子銀行!打死都不求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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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馡馡,睽違兩年多,你終于回頭了!
慕雋謙俊逸的臉上有著得意之色,隱藏在眼里冷冽光芒後的,卻是不曾熄滅的愛火。
他沒料到真會有這一天,但他一直在期待這一天的來臨。
這兩年多來,他始終將她放在心口上,不曾卸下。
情傷未愈,每每還痛得啃心蝕骨,他絕不輕易見她,因為他不想讓她太好過。
就因為太愛她,所以必須堅強以對,不夠強勢必定治不了她。
這次他絕不再放她走了,除非他自己開口要她走。
可是,她是為了什麼原因,才回來找他呢?
當初離婚時,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憑她的心高氣傲,她根本不可能回頭來請求他任何事情。
難道,在經過歲月的沉澱之後,她明白兩人世界比一人天地來得溫馨而美好?
還是當她嘗盡孤獨、驀然回首之際,發現她心中對他這個前夫其實是有愛的?
一想到此,慕雋謙不禁啞然失笑。
沈馡馡怎麼可能愛著他?她是個唯我獨尊的大女人哪!
不過,當思緒繞回離婚前夕的纏綿時,她對他的百依百順,又盡是讓他回味無窮。
他曾不只一次的想像,如果那一夜,他能夠讓她就此愛上他就好了……
但他終究留不住她。
一下了床,她翻臉像翻書,害他也非得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不可,離婚離定了。
慕雋謙坐在辦公桌前,電腦螢幕已呈漆黑的待用狀態,他搖了搖滑鼠,對著桌布,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弧度。
沈馡馡,來吧!讓我看看你究竟為什麼回頭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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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明營造公司會計辦公室
個性向來沉穩的沈馡馡,現在竟然握著一支電話听筒,戰戰兢兢的等待對方回應。
希望是個正面的回應啊!
好吧!她承認,比起精子銀行,她更期待慕雋謙的青睞。
「抱歉,讓你久等了,沈小姐,慕經理現在在開會,沒空接電話……」聲音甜美的小姐很委婉的傳達訊息。
「叫他去……」本想咒罵慕雋謙去死,但沈馡馡及時住口,因為電話里的小姐又說話了。
「不過慕經理說,他下午可以挪個時間跟沈小姐喝杯咖啡、敘敘舊。」
「是嗎?」不早說,害她剛才那麼生氣。「那麼請問要在什麼地方會合呢?」
她一問完,才意識到對方剛才最後一句話說什麼。
敘敘舊?喝咖啡听起來很正常,可是為什麼在她耳里,「敘敘舊」三個字听來令人覺得很詭異?
「喔,慕經理說,如果你方便的話,請你下午兩點鐘來公司接他。」
「接?好啊……」什麼?為什麼她要充當司機來接他?沈馡馡訥訥的應著,卻想不出道理。
慕雋謙真以為自己是光圈聚頂的超級巨星,大牌到這種程度?!
算了,有求于人,低聲下氣點、態度緩和些,不吃虧。
沈馡馡悶悶的掛上電話。
忍辱負重,有朝一日生下小孩來,包準給他照三餐打!
自從她答應生小孩、自從她開始找慕雋謙卻屢遭拒絕之後,她覺得自己根本就像個傻瓜一樣,自尊心一落千丈,什麼現代獨立自主的新女性論調,好像離她愈來愈遠了。
有夠窩囊!雙拳捶桌,又惱又氣,她不喜歡這樣的沈馡馡!
「放松一點,馡馡,我從沒看你這麼激動過。」同事兼好友的佟雅緹從她辦公桌經過時,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
「我怎能不激動?我到底在干什麼啊我?」愈活愈回去了!長久以來崇敬新女性主義,如今還是不得不向傳統低頭,沈馡馡懊惱至極,欲哭無淚。
或許上天就是有意消滅她一向高張的氣焰,才使得她不但飆無處發,還得時時刻刻忍氣吞聲。
沒、沒錯啦,她之前是虧待了前夫,但他也沒必要冤冤相報啊!人家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好歹她也曾經付出過,何必處處刁難?
她從沒想過慕雋謙是那麼雞腸小肚的人,該不會他抱定「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的信念,現在正巧她自投羅網,他就順理成章給她下足馬威?
愈想心情愈壞,從來沒有過的壞!
「沈馡馡你怎麼了?」一道渾厚的男性嗓聲,自辦公室門口傳來。
「副總來了,馡馡。」佟雅緹擋在沈馡馡前頭,悄聲的告知。
這位副總,也就是沈媽媽之前提過的呂信行,公司里有很多女性員工都非常仰慕他,他可說是深得人緣,但偏偏就是沒沈馡馡的緣。
「媽呀!我還不夠煩嗎?」沈馡馡一听是呂信行,臉上痛苦的表情更加明顯,不是他可怕,而是他死命的追求,讓她深感困擾。
不管她如何嚴正拒絕,他都愈挫愈勇,絲毫沒有放棄的跡象。
「副總,早。」沈馡馡扯著嘴角,略微冷淡的問候一聲。
「你有困擾嗎?我看你最近都不太開心的樣子?有事嗎?說出來也許我幫得上忙。」呂信行帶著溫和的笑臉,非常有禮貌的關切著她。
幫得上忙?沈馡馡一愣,眼光隨著他的話而驟停在他臉上。
要求子……她也不是非得求慕雋謙不可?
雖然呂信行沒她的緣,但若將他與精子銀行相比較,他鐵定是勝出的一個。
可如果拿慕雋謙來比呢……呂信行似乎又入不了她的眼?
唉呀呀,她怎會在這節骨眼想這些?
都還沒見上慕雋謙一面,她就在找備胎。
沈馡馡很快打消這乍起的念頭,還是以慕雋謙為終極目標比較妥當,至少他對她而言,總是較為熟悉。
「沒有,我不需要幫忙,謝謝副總關心。」她婉謝了他的好意與熱心。
「如果真需要幫忙,千萬不要跟我客氣。」呂信行將一向掛在臉上的微笑擴大些,然後很有君子風度的退出會計辦公室。
「馡馡,你剛才愣愣的,該不會在考慮讓副總幫忙你生……」佟雅緹拉住沈馡馡的手,比她這個當事人還緊張。
「不會啦!我有人選了,除非萬不得已,不然不會找上呂信行的。」沈馡馡苦笑一下。
她其實很擔心自己真會走到這萬不得已的一步。
不過,既然已經將慕雋謙約出來見面,事情應該沒有她想像中的難。
她竟開始期待,與慕雋謙睽違兩年後的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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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了思緒,沈馡馡準時下午兩點鐘到達雋永印刷廠。
當她將車停在門口處時,慕雋謙頎長的身影霎時映入她眼簾。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帥呵!除了帥,似乎還多了幾分穩重和成熟,在午後陽光里的他光芒四射,優雅地朝她走過來,那翩然的風采讓沈馡馡的心瞬間揪緊──
跟他生小孩,先天優良,後天再努力的調,肯定贏在起跑點!
她忽然覺得自己像電視廣告里,在躁場跑道旁邊為跑百米的兒子努力吶喊著加油的媽媽,而慕雋謙則是握緊拳頭,充滿驕傲且信心十足的對兒子說「孩子,我要你將來比我強」的爸爸……
天公伯啊!我是在想什麼?八字還沒一撇呢!
沈馡馡甩甩頭,努力鎮定下來,她無法理解,為什麼今日與他重逢,竟會使她心跳的速度快得完全不像正常人?
她開門下車,慕雋謙也剛好在車旁站定,兩人隔著車子,四目相接,陽光下,空氣卻冰冷僵結了。
沈馡馡,美麗如昔呵!歲月好似不曾在她細致的臉龐上留痕,迷人的魅力倒加了好幾分,曾在他指縫間穿梭的如絲長發仍舊明亮,嘴邊隱隱的笑意也猶然懾人魂魄,她不動聲色,卻總能引他往內心深處去,探尋愛的記憶與能量。
「你、你好嗎?」沈馡馡率先打破沉默,此刻她也只想到最平常的一句問候,來稍稍緩和她的緊張情緒。
慕雋謙低頭冷笑了一下,又隨即抬起頭來,目光鎖在她細致的臉龐上,徐徐移動腳步到她面前。
他一靠近,沈馡馡驚望著他似笑非笑、看不出善惡的表情。
她本能的倒退一步,背部卻往車上一靠,無路可退。
慕雋謙雙手順勢往車上一撐,將她局限在自己與車子之間的窄小空間里。
「你要干什麼?」她低垂著眼睫,耳根突地發熱,心跳失序。
「我在想,一個吻對久別重逢的前夫和前妻而言,是否恰當?」憂郁鎖在他的眉宇間,一絲冷笑卻不得不為了這兩年多來單相思的委屈而一直掛在嘴角。
他恨她,恨她從不愛她,恨她當年離去時竟然帶著海闊天空的燦笑。
她使他的心淌著血,直到現在,他都還不能將那痛忘懷。
但盡管他如此怨恨她,此刻,在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卻只願將她擁入懷里,吻她。
「慕雋謙,你……」沈馡馡望進他的眼,霎時,兩人的過往在眼前快速閃過。
她是負了他,但他卻是在她心中唯一留痕的男人。
離婚前夕兩人的纏綿,不曾在她的記憶中消失……
「不要問我過得好不好,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偶爾會想起我?」慕雋謙深邃的眼眸里有兩簇火苗顫動,但聲音听起來卻無端冰冷,或許是他知道自己將會得到很失望的答案。
原本是個謙遜剛直的人,卻在經過情傷之後,與人相處時不知不覺中就變得犀利而傲慢。
但在沈馡馡面前,他永遠無法當個壞男人,他的心思永遠隨著她的情緒擺蕩,他的視線永遠因她的舉措而流轉。
沈馡馡一個笑,可以讓他覺得天地明媚璀璨,她一鎖眉,連帶牽動他的世界黯淡無光。
他竟是如此為她痴迷,幾乎到了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步。
「我……」有的,夜深人靜時,入睡前,她偶爾會想起她身邊曾躺著一個叫慕雋謙的男人,她對他有著深深的愧疚與虧欠,但她說不出口。
「呵!」慕雋謙冷笑更甚,挺直背脊,垂下雙手,中斷這無聊又沒意義的重逢開場白,淡然道︰「我們走吧!」
「呃……你開車嗎?」沈馡馡像逃過一劫,松開了喉嚨也舒展了眉頭。
「你開。」慕雋謙話說得簡短,命令意味濃厚,面無表情,看起來極度冷峻。
「那麼,你請上車。」沈馡馡扯了一下嘴唇說著,木然的坐回駕駛座。
慕雋謙不客氣的上了車,一入座,卻出其不意的抓住了沈馡馡往前打檔的手。
「你干什麼?」沈馡馡轉過頭來,慌張和疑慮寫在晶亮的眼瞳里。
而他,卻是雙眼熾熱。
在那熾熱之中,明顯地包圍著他千言萬語訴不盡的情衷──
或是怨懟?
「倒車,往左邊那條路走。」慕雋謙看著她的眼楮,低沉的說。
「喔。」沈馡馡應著,但他的手在一陣遲疑之後才收回。
她深呼吸了一口,將排檔拉向後,倒退,然後將車滑向他指示的那條路,一面悶悶的詢問︰「要去哪里?」
「回家。」
「不是說要去喝咖啡?」沈馡馡錯愕的轉頭瞥了他一眼。
「家里也有咖啡。」慕雋謙慢條斯理的說。
「可是……」他句句簡短,惜字如金,卻又無端令沈馡馡心情緊繃。
「怎麼?你怕我?」慕雋謙語氣有點嘲弄的意味。「你都不像你了。」
「誰怕你?」她提高了聲調,照例再不服輸的瞄他一眼。
這家伙,從一上車一雙情緒復雜的眼楮就從沒離開過她的臉,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胸口一股難以言喻的熱,害她愈發口干舌燥,難過得要命。
「不怕嗎?那就好。」慕雋謙涼涼的笑了一下,在他三言兩語就將佳人惹得半怒半躁時,他的心情似乎顯得很愉快。
「慕雋謙,明人不說暗話,你對我有什麼意見,你就直說吧!干嘛裝冷酷?」他酷起來是很迷人沒錯,但那該死的皮笑肉不笑是什麼時候學會的?
她可不希望她兒子像他現在的那副德性……啊!又想太多了!
沈馡馡的思緒反反覆覆又雜七雜八,驚覺自己此刻的慌亂,她惱怒得狠狠踩油門,開始在人煙罕至的郊道上狂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