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愛掛她電話,莊詠竹早已習以為常,雖不至于生氣,卻免不了有點難過,她又不是天生厚臉皮,總是有自尊的。
可自尊永遠不敵她對他的在意,昨晚被他掛電話之後,心里很不舒坦,睡夢里盡是他身影,今早醒來又忍不住想听听他的聲音。
他對她而言,就像是一種沒有破解方法的魔咒,她迷戀他的冷,受惑于他的深沉,盡管這讓自己從疑似花痴變成真正的花痴,她還是無法控制自己。
他玩得大膽,她玩得戰戰兢兢,相對的,他可輕易喊停,她卻一直沉溺。
「喻韜,蛋糕蛋糕蛋糕,我要吃蛋糕!」明明怕他拒絕,她的語氣卻永遠甜膩輕盈,好似只有如此才能掩飾自己脆弱易感的一面。
「我欠你了?」一天到晚差遣他這位大忙人,她到底把他當成什麼了?
她既然玩不起就該早早散場退局,她卻執意在這里盧個什麼勁兒?
然而他沒制止她的瞎鬧,甚至一天到晚等著她電話轟炸,他這又是怎麼了?
「超想念迷情刻度慕思蛋糕的滋味,喻韜你今天不去買,我鐵定會因為嘴饞而死掉,到時就不能還你錢了;不但不能還你錢,你還得燒紙錢給我。」
「講什麼啊你!」還燒紙錢咧!這種話也只有她這只貪吃豬說得出來。
每次都是迷情刻度慕思蛋糕,喻韜強烈懷疑那蛋糕之所以令人思念、回味、上癮,其中肯定摻雜了什麼迷藥!
「拜托去買買看啦——我晚上打烊時,你一定要買回來。」
「你認為我活該包容你的霸道?」
「我再霸道也沒有你的冷漠來得令人無所適從。」
她笨歸笨,卻總不時天外飛來一筆,堵得他啞口無言。喻韜輕嘆一聲,決定助她順心如意又暢快。
「晚上等我。」礙于面子,他簡潔的說了句。
「YA!」莊詠竹樂得快跳起來。
「不要太囂張。」喻韜沉聲警告。
「我知道,我知道,喻韜晚上我等你喔!」
看來喻韜得想辦法讓蛋糕屋今天就將迷情刻度慕思蛋糕給出爐,不然莊詠竹三天兩頭來吵,他煩都煩死了。
拿起電話,他撥打蛋糕屋的電話,決定找老板打個商量。
他完全沒想過,自己肯為女人做這種事。真的,他從來沒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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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商店街的店面都打烊了,只剩「真可愛不買不走童鞋店」里頭亮著燈光。
半開的鐵門言明莊詠竹對喻韜的期待。
他說要來就一定會來,他冷酷,但從沒對她食言,因此就算現在已經十點多,莊詠竹仍然抱持樂觀的心情等他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等待是如此令人心急,他的手機又已關機,人也不知在哪里,直到時鐘的長短針交疊在數字十二之際,莊詠竹再也無法說服自己他沒忘記今夜的約定。
無畏單獨夜行的危險,她叫了計程車,決定前去喻宅探個究竟。
幾十分鐘後,在計程車快要到達喻宅門口時,莊詠竹赫然發現,前方兩輛車頭相對處有對男女,女人是她沒見過的,男人卻是她等了一晚上的喻韜……
莊詠竹的心髒頓時跳得無力,手腳不自覺地抖了起來。
那個女人是他失約的原因?
「大姐,能不能……能不能先停在路旁,不要直接開到門口?」她顫著嗓音請求女司機。
「好的,好的,這情形我見多了,想抓奸是吧?你放心,我躲起來給你看清楚再抓,你慢慢來,別急。」司機大姐耳聰目明,手腳也很俐落,躲藏的技巧更是不在話下,很快的應乘客要求就將車隱身在路旁,熄了車燈。
司機大姐很碎嘴,莊詠竹充耳不聞,只眼巴巴望著前方男女的互動,心想如果能听見他們在說什麼就好了,可惜距離不夠近。
「我跟你講,抓奸最忌諱抓錯人,所以你眼楮一定要睜大一點,別弄錯。」司機大姐熱心極了,不斷在一旁給她技術指導。
「嗯,那個女人長得挺漂亮的樣子,身材也很好。小姐,你懷疑你先生在外面偷腥多久了?我看你好像完全沒抓奸的經驗喔,瞧你緊張兮兮的。」
「大姐,你能不能安靜點?」莊詠竹拉下車窗、豎著耳朵听都听不清楚那兩人的對話了,司機大姐還在旁邊吱吱喳喳,真是煩死人。
「好。」抓奸的人心情是一定差的,司機大姐很能體諒,便爽快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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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韜,難道真的不能幫我一次?」韋葳的淚水在路燈下閃爍,哀求的語氣分外微弱。
「我不是聖人,韋葳,你總是高估我的器量,這是錯的。」燈光下,喻韜的俊顏在面對前末婚妻時,除了一向的冷漠,濃濃的憂郁盡在眉間,陳年難釋的忿恨仍在他深邃的眼里彌漫。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沒資格求你原諒,但是我真的只能找你了,喻韜,我請你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幫我這一次,好嗎?」早知有今天,當年她絕不會完全不顧喻韜的自尊,離去時那麼地決絕,態度又那麼地強硬而囂張。
韋葳想起自己曾對不起他的往事,羞愧與自責總是在內心不斷交替。
「情分早就不在了,韋葳。」不在嗎?若真不在,他在面對她時,應該是可以平淡無波毫無感覺的,然而並非如此。
他的心里仍然留著累積至今、難以消弭的怨氣。
「我知道。」韋葳低下頭,滿臉失望與挫敗。
「所以你的要求我沒辦法答應。」要他出資去幫忙挽救她的情人——戴家煌漸漸走下坡的事業,他既不是聖人,甚至是曾被她傷害過的人,他怎麼可能做得到?
「你不願看到我幸福,對吧?喻韜?你可能很高興看見我有今天的下場,對不對?這幾年來你可能也詛咒我不下千百次,對嗎?喻韜,你是這麼地恨我!」韋葳聲淚俱下,明明是自責不該,卻似在控訴他當年沒有風度的祝福她,如今又寧願看她受苦也不願伸出援手。
她不敢怪罪他,偏又被自私的人性牽制,不得不怨他無情。
「我沒有詛咒,更沒有幸災樂禍,我只是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真要與她沒有任何瓜葛嗎?他根本做不到。
只要一想到,她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受苦,他怎可能裝不知道且無動于衷?
要他忘記曾被她傷害,更是難如登天。
「喻韜,我曾背叛你,這是事實,但我與戴家煌相愛也是事實,愛情有道理可講嗎?」韋葳驕傲的揚起下巴,不再哀求。「如果你有天遇到真正的愛情,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麼痛苦。但是喻韜,你最好不要遇到愛情,就是遇到了你也最好不要讓我知道,因為今天你見死不救,我也不可能樂見你幸福!」
說完,韋葳氣怒的駕車離去。
喻韜不明白,她那一番話是在提醒他什麼?還是威脅他什麼?
他的心緒糾結混亂,根本無法去細想她是善意抑或惡意,他只知道當年那個敢愛敢恨,為了戴家煌而不惜傷害他的女人,此刻再度為了那個男人竟如此不顧尊嚴的回來擾亂他。
在韋葳離去不到幾秒後,他也憤然駕著自己的車子離去。
「你先生去追那個女人了啦!你要不要追?要追的話,我趕快調頭!」司機大姐反應比較快,莊詠竹根本整個人傻掉,除了眼角淚光閃動,她連動都不會動了。
原來喻韜是有女人的。
那個女人傷心生氣的走掉,他就迫不及待的追去!
他從來就沒對她那麼有心,那麼在意……每次都要她裝瘋賣傻、三催四請,他還愛來不來……
如果她膽敢甩頭就走,他一定不痛不癢、不理不睬,心里也樂得輕松吧?
莊詠竹頹然癱在椅背上,心痛的感覺好強烈。
不被愛、不被重視的感覺是如此啃心蝕骨。
「小姐,到底要不要追?沒看過你這麼軟弱的老婆耶,要抓不抓、要追不追的,你好歹做個決定,不然要躲在這里一夜喔?我表給你照跳喔我跟你講。」司機大姐沒見過這麼沒用的抓奸太太,很不耐煩地對她催了又催。
「司機大姐,走吧!隨便繞個幾圈,然後,你從哪里讓我上車就從哪里讓我下車。」莊詠竹失神地說著。
「看樣子你是不追了,好吧!你有你的選擇,我尊重你的決定,不過你也不用太難過,男人嘛!不偷腥的這世界上找不出幾個啦!那曾貴為泱泱大國總統的柯先生不也是照偷,何況你先生看起來又比那位柯先生英俊年輕……」
「大姐,閉嘴好嗎?」莊詠竹捂住耳朵,不想再听這位司機大姐羅嗦。
「好!」
司機大姐閉嘴,然而當她嘴一閉,專心凝神開車時,車速就狠狠的給它飆到快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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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大姐沒良心,莊詠竹不過請她繞個幾圈就將她送回家,她竟然豪情萬丈一繞就給它繞到三更半夜,害她付錢時差點破產當衣服當褲子。
「下次要抓奸再找我,謝謝。」司機大姐笑嘻嘻離去。
莊詠竹下車時卻是痛苦得快死掉。
咻——悲涼的人生。
慕思蛋糕沒吃到已經有夠扼腕了,連心愛的男人都追著別的女人跑,回家時還被司機大姐海削一頓,她相信這個夜晚再也沒有比她更慘的人了。
有的話,她一定燒三柱香跟他結拜,來個失戀陣線義結金蘭。
嚇!有黑影!
當莊詠竹打開鐵門,突地一道長長的人影緩慢移過來,嚇了她好大一跳。
「你到底跑去哪里?」耳畔傳來喻韜低沉的聲音,但听不出來他這句話的語氣為何?
平淡之中似乎還包含著各種情緒——有沮喪,失望,難過,不耐,焦慮,恐懼,欣慰,高興,好佳在你回來了……
咦?想太多?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莊詠竹指著他,一臉不可置信像看到鬼似的。
「過來。」喻韜低喊。
柔柔夜色下,他眼里的憂郁令她不能抗拒,莊詠竹忘了上半夜的心傷,腳步不由自主的朝他走過去。
一到他跟前,他蠻橫地將她一拉,好似等待、渴望她已久,急于擁她入懷!
她怎樣也料不到,迎接她的會是如此一個的大擁抱,他那又重又猛的力道就像是要將她柔進自己身軀里一樣,充滿了佔有的味道。
她好詫異!為什麼他會突然這樣?
小小的身子和頭顱都呆呆地被他埋在懷里,她總覺得自己在做夢,不然他的熱情從何而來?
「喻韜,我剛剛看見……」莊詠竹的說話聲在他懷里悶悶透出來,話還沒講完就感覺婰部被他直直往上撐,抱了起來,她本能的雙腿一屈,勾跨住他的身子。
「關門。」他繃著臉命令。
「喔,可是你要怎樣?」莊詠竹乖乖領命,將手心里的遙控器輕輕一按,鐵門在他倆進門後又嘎吱嘎吱的緩緩下降。
「不要問,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樣。」喻韜坐在店內長椅上,莊詠竹就跨坐在他腿上。
「呃……」這個姿勢很煽情,莊詠竹想提出抗議卻又怕他生氣。
「你一整晚跑去哪里?手機也不帶。」喻韜沒理會她的疑慮與羞怯,悶聲地詢問他想知道的問題。
與韋葳踫過面後,他的心情低蕩不已,在雜亂思緒中唯一清晰的念頭,就是他想見到莊詠竹,覺得若沒見到她,他的壞情緒可能會一直累積,至于累積到什麼時候、什麼程度,他無法估計。
可當他來到她店門口,門鈴按了又按,手機撥了又撥,卻始終沒有回應時,他的脾氣發得更旺,面對漆黑寂寥的商店街,他卻苦無發泄處,只好隱忍。
隱忍脾氣不是大難題,而是未知的等待使他瀕臨瘋狂。
從來沒這麼長時間等待過一個人,足足兩個鐘頭,現在想想實在不可思議。
好不容易見她回來,所有復雜的情緒都化零為整,只想將她深深擁入懷里,是他需要慰藉也好,渴望她的柔軟與溫暖也罷,總之今夜他不想錯過她。
「我去找你。」莊詠竹不是瞞得住心事的人,也不喜歡耍心機,今夜若他沒來也就算了,來了她正好可以問清楚。
「去找我?」
「我去你家,看見你和一個女人在門口,顯然你們是在喬事情,而且很明顯的你們不歡而散,然後你心急如焚的追著她去……所以我沒機會喊住你。」莊詠竹一提到那個女人,淚水就沒骨氣地涌到眼眶里。
「你看見了韋葳?」
「韋葳?她叫韋葳?」討厭!干嘛取那麼好听又有氣質的名字,人如其名,喻韜一定對她很著迷。
想到這個,莊詠竹暗暗吃醋。
「她曾經是我的未婚妻。」
「曾經?意思是說現在她不是你的未婚妻了?」莊詠竹雙腳著地一蹭,離開了他,不想跨坐在他腿上談論他的前未婚妻。
醋接著吃就對了。
「不是了,打從四年前起就不是了。」喻韜明白她在鬧別扭,于是讓她從他的大腿上溜走。
「喔?為什麼?」
「她愛上別的男人,要求退婚,我只好成全。」喻韜說起往事,臉上的表情比平常更加陰郁森冷,口氣更是雪上加霜,寒透人心。
「你一定很傷心。」廢話,愛人跟人跑,誰不傷心?
她剛才不也傷心到猶如世界末日,什麼都不顧,才讓司機大姐有機可乘狠削她一頓。
喻韜沉默,無意回應她的問題。
也許是礙于男人的自尊心吧!莊詠竹縱使在意也不能強迫他承認。
為舊情傷懷不是罪,每個傷過心的人都值得被同情,也值得再追尋另一個新的開始。
兩人靜默很久,喻韜直視她,緩緩開口道︰「我沒有心急如焚的去追她。」
「喔,是嗎?我覺得你還滿急的。」莊詠竹故作鎮定,很奇怪,不太想讓他知道她很難過、她現在在吃醋。
怕他嗤之以鼻吧?
他一定會說,你這玩不起的人有什麼資格吃醋!
「我急,是急著來見你,你相不相信?」
聞言,莊詠竹頹廢的站姿瞬間挺得筆直,兩眼圓睜,他問她相不相信,說實在的,還真不相信。
他怎麼可能急著來找她?!
若他是一開始就來找她,那她花一大筆錢被司機大姐載著在街頭到處亂飆是在干嘛呀?
「為什麼?!」
「不知道。」
「你怎麼可以說你不知道,這樣太不負責任了!」莊詠竹發火了。任何理由隨便他說一個,她都會接受,唯獨不知道這三個字她不能接受!
「我在門外想了很久,我的確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急著想見到你。」喻韜說著,口氣竟也氣急敗壞起來!
這女人真怪,他情緒壞她應該看得出來,何苦還在這當口咄咄逼人?
她就吃定了他,是吧?!
他喻韜可不是任由女人搓圓捏扁的!韋葳不行,莊詠竹也別想!
別人生起氣來是青筋猛爆,滿面通紅,他的怒顏卻是冰到使人抓狂。當莊詠竹接收到他狂妄冷漠的眼光時,心里更是又氣又冤,好想狂吼著趕他出去,再也不要跟這男人玩!
「你……出去!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吞吐半天,她終于逼迫自己說出狠話。
喻韜二話不說,站起來打開鐵門就想走,然而腳步卻頓在半路,發覺此時離她而去竟是這麼難,他並不想就這樣走開。
但是氣不過,仍然心一橫,走了出去。
還真的走?!好歹欲走還留假裝一下會死喔?
莊詠竹一急,眼淚迸了出來,一氣,恨恨的一往長椅上坐去,弓起雙膝趴著哭泣。
走走走!
去找韋葳啦!韋葳傷心的走,莊詠竹才不相信他都不心疼!
也許他就是對他的前未婚妻割舍不下,情緒才那麼差,也許他來找自己,只是來看看她會耍什麼寶逗他發笑,給他解悶而已。
對,一定是這樣他才不好意思明說!
走走走!
走了以後,改天路上相見彼此就當不認識……她才不希罕、她才不希罕他!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莊詠竹沒打算停止哭泣。
過沒兩分鐘,喻韜悶不吭聲突然回到她面前,放下手里提著的蛋糕屋紙袋子,等待她的反應。
莊詠竹抬起頭盯著蛋糕,眼里的咸淚水霎時變成甜的。
蛋糕耶……原來他沒忘記去買蛋糕,而且買到了!
正要破涕為笑,喻韜卻毫無預警,粗暴地將她騰空抱起。
「不要每次都忽然抱人家!」惱羞成怒的莊詠竹掄拳往他頭頂一捶,這一捶不止喻韜怒火更熾,連她自己都嚇一跳!
媽呀!那麼強悍的大男人怎麼可能忍受被她捶啦?!他一定會以牙還牙給她捶回去……
她萬分沒種的將頭縮到他懷里,祈禱他別動手——他說過不扁女人的,求老天爺幫幫忙請他守信用。
「知道怕就好。」喻韜咬牙說了句,並沒對她怎樣,他是徹底容忍了這個無理取鬧的幼稚女人了。
咦?沒事耶!
感覺兩人正挪動著方向,待她敢抬起頭來一瞧時,兩人已置身在小小斗室中。
「你……」
「我要!」喻韜將她往單人床上一拋,霸氣地說。
「不要吧?」莊詠竹死到臨頭猶作困獸之斗。
「你可得慎重考慮了,順我者生,逆我者……」仍是放生。
「死?!」電視看太多,莊詠竹自動接台詞。
喻韜野獸般的冷眼一瞪,將她嚇得整個人看起來離豬很遠,離縮頭烏龜很近。
「我要我要——」
莊詠竹半哭半嬌羞的模樣,引燃了喻韜今夜始終緊繃的,苦悶的心情已慢慢瓦解在她的柔順里。
悲涼的上半夜在淚水與斗氣中結束,以身相許的下半夜纏綿繾綣進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