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寶、葉寶,快點幫忙打听一下,晚上蓁蓁要跟哪個臭家伙約會?」段予書一進辦公室,便迫不及待打電話聯絡包打听。
「段先生是說秦天柱秦老板嗎?」
「秦天柱?」
擎天柱!這家伙沒事名字取得這麼威武勇猛干嘛?呿——
「對,晚上楚姐就是要跟秦老板吃飯,听秦老板說,他還邀請楚姐去表演藝術中心看表演……」
「看表演?」秦天柱是真的有此雅興,還是根本打著愛好藝術的旗子當追女友的幌子?
哼!裝模作樣、居心叵測。
段予書不斷在內心毀謗那位見都沒見過的秦天柱,他那狂妄囂張的本性,由此可見一斑。
「段先生,其實你也不用緊張……」
「緊張?我當然一點也不緊張,我從容得很。」
段予書馬上義正詞嚴的反駁,雖然他的名字斯文,但他卻是個鐵錚錚、頂天立地,絕不允許自己喜歡的女人被搶走的男子漢!
不過,說他不緊張也不盡然……
光想到早上楚蓁蓁那股豁出去的狠勁,他也很擔心她會因為一時沖動就接受秦天柱不入流的誘惑,然後犯下無可挽回的錯誤——
哎!原來他也不全然那麼勇敢,還是有一小部分的卒仔性格。
「葉寶,秦天柱是什麼來歷?」
「秦老板開了家KΤV,在我們嘉義算有點名氣,他有送我貴賓卡喔,改天段先生你可以請我去唱歌,當作我提供小道消息給你的答謝。」
「你不用急著討人情,我不會忘記給你好處的。」
這個葉寶挺在意小節的嘛!看來是虧待不得。
「那就好,那就好。」葉寶孜孜笑道。
「那你知道他們幾點約在哪里踫面?」
「據我所知道是晚上六點,秦老板會親自來店里接楚姐。」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葉寶。」該問的都問到了,段予書立即掛斷電話。
之後,他花了幾個鐘頭專注在今天的公事上,待工作結束後,就要好好計劃一下晚上的「娛樂」了。
秦天柱!你別想親近我的楚蓁蓁。
她是我的!
從她成為我的救命恩人那一天起,她就注定是我段予書的女人!
什麼?!
那位身高恐怕不到一百七十公分,像個小老頭似的男人就是秦天柱?!
老兄!你似乎太名不副實了吧!
段予書先入為主的想像力,在見到秦天柱本尊之後正式瓦解。
本該高興情敵長得沒他稱頭,但不知為何,他的內心竟感到些許失落。
尤其當他透過氣球屋的玻璃門,看見秦天柱一臉和氣,嘴角始終掛著微笑,楚蓁蓁對他極為和顏悅色,兩人間的互動,讓段予書的危機感比之前更高出幾倍。
不可諱言,其貌不揚的秦天柱動作舉止都很合宜有禮,其實並不討人厭。
反觀自己雖然長得一表人才,卻天生得理不饒人的強硬性格,總是有意無意冒犯、激怒了楚蓁蓁,也難怪她會討厭他了!
段予書認真一想,直覺大事不妙。
眼看楚棻蓁就要坐上秦天柱的車,段予書沒時間再多作考慮,立刻推翻原先擬定要神不知、鬼不覺跟蹤觀察的計劃,臨時決定采半路攔人的對策。
他無法平心靜氣的任由楚蓁蓁與秦天柱孤男寡女同處車內的密閉空間,還一起吃飯、看表演,而他只能躲在後頭捶心肝……
只要一想像這些畫面,他就覺得一顆心快爆炸了。
「蓁蓁!」就在秦天柱要關上車門之際,段予書現身擋門。
「這位先生,請問你……」秦天柱被這突來的冒失男人逼退了幾步,卻仍然十分客氣。
「我來帶蓁蓁走。」
「段予書,你在說什麼?」沒想到段予書會出現,楚蓁蓁愣了好半晌才問。
「請問你為什麼要帶蓁蓁走?你是她的……」秦天柱疑惑的眼光瞧了楚蓁蓁一眼,然後移回段予書的臉上。
「我是她的……」段予書先是語塞,緊接著思考起來。
如果說自己只是楚蓁蓁的朋友或鄰居,太缺乏威脅性了,他必須說出個可以嚇退秦天柱的關系,徹底斷絕後患。
「秦老板,他是……」楚蓁蓁正想說明時,卻被段予書搶了話頭。
「我是蓁蓁的未婚夫。」他出手將楚蓁蓁從車里拉出來,語氣堅定的回道。
「段予書,你竟然……」楚蓁蓁一震,心髒倏地揪緊,手心瞬間冒汗……
他、他竟然睜眼說瞎話,公然扯謊!
「蓁蓁,別鬧了,快跟我回家,有什麼事我們回家商量。」像在警告逃妻般,段予書顛倒是非黑白的功夫,簡直教楚蓁蓁啞口無言。
「蓁蓁,這位先生真是你的未婚夫?我怎麼從來沒听你提起過?」秦天柱笑得有些尷尬,卻依然保持君子風度。
「你懷疑嗎?」段予書不客氣的反問,神色自若的說謊不打草稿,還一派天經地義的模樣。
「我只是感到意外。」秦天柱笑了下,臉色無絲毫的勉強或不悅。
「秦老板,我……」這該從何說起……她是冤枉的。
楚蓁蓁語出吞吐,再加上段予書不斷打斷她的話,教她根本提不出任何解釋。
何況誰會沒事主動跟別人提起自己的婚姻狀況?
她和秦天柱也只是生意上往來的普通朋友,關系並不密切,所以也沒什麼解釋的必要。
當然,她知道秦天柱對她有意思,而她之所以願意與他當朋友,也是因為他的謙遜有禮,向來不會給她壓力,所以才有辦法維持友誼至今。
但是話說回來,她如果不解釋清楚,不就等于默認段予書的說法,白白讓他佔了便宜嗎?
不行,她才不能讓段予書奸計得逞!
「秦老板,他不是我的未婚夫,他只是我的鄰居,一個有幻想癥的鄰居,只要一發作,就開始胡言亂語、搬弄是非,狀況嚴重時還會認錯人,我把他趕回家就行了,你千萬不要見怪。」
楚蓁蓁將段予書推到身後,一口氣把話說完,絕不讓氣急敗壞的段予書有可乘之機。
「原來是這樣啊?看樣子他的病癥不輕喔,得趕快想辦法治好,不然可惜了這麼好的人才。」秦天柱不免為這個外貌英挺的男人感到惋惜。
「楚蓁蓁,你別太過分……還有,你也不必用可憐的眼神看我!」被人反將一軍,段予書又尷尬又氣惱,一時間也不知如何辯解他是正常人,只能在心底咬牙大叫出師不利。
「鎮定一點。」秦天柱好心安撫他。
「我不需要鎮定!」拉著楚蓁蓁,段予書火氣益發上升。
只是比起他霸道的謊言,看來秦天柱更相信楚蓁蓁惡意的誣陷。如果自己再亂鬧下去,說不定會離真正的躁郁癥或幻想癥患者更進一步。
「蓁蓁,既然他是你鄰居,不如我們先送他回家,別讓他到處亂跑,以免發生危險?」樂善好施的秦天柱極願意提供幫助。
「不用、不用,讓他在街上跑跑發泄一下精力也好,不用理他了!秦老板,我們走吧!」楚蓁蓁拉了秦天柱就走,也不管段予書有口難辯、面色鐵青。
「楚蓁蓁,算你狠——」段予書對著揚長而去的車子咆哮。
待車子駛遠了,看不見了,他才驚覺……自己還真像是個神經病。
回想剛才自己明明佔優勢的,怎麼一不小心就楚蓁蓁給陷害了呢?
「段先生,被人冤枉的感覺很差,我了解的,我也曾被人誤會是同性戀,所以我知道有口難言的痛苦,你一定要看開點,多保重身體,不要輕易被打敗了,人生就是這麼回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是你敗就是我勝,總之……我挺你!」
他的背後突然被人用力一拍,耳邊傳來的是葉寶「情義相挺」、听起來卻令人怪不舒服的安慰話語。
怎麼活的、勝的都是葉寶,死的、敗的就都是他段予書?
這種時刻,葉寶在耍什麼寶啊?真不會安慰人。
沒有被安慰,心情上還勉強撐得住,被葉寶一安慰,段予書更難過了!
堂堂「頂港有名聲,下港無概出名」的現代家俱設計名師段予書,竟然像吃了黃蓮的啞巴,有苦說不出啊!
出師不利外加時運不濟,段予書決定明天一定要去廟里拜拜……求個平安符或桃花符。
什麼符都好,只要能制得住楚蓁蓁,他一定會虔誠的隨身攜帶。
「昨晚很快樂嘛!十二點才回來……這是你灰姑娘的變身時間嗎?」
段予書一見到楚蓁蓁,沾著酸味的話就克制不住的從嘴里竄出來。
一早,楚蓁蓁才走進廚房,剛在餐桌旁坐下,耳邊就被迫接收段予書的冷嘲熱諷。
「爸,你下次要找人搭伙,也請找一個正常的,不要找這種一見人就碎碎念又火大的男人!」楚蓁蓁完全不理段予書逼人的目光,直接向老爸抗議。
「你知道我火大就好。」段予書唇角冷冷一扯。
「你要發火是你自己的事,不要燒到我這邊就好。」楚蓁蓁不甘示弱的頂了回去。
不知怎的,他那抹冷笑讓她覺得非常刺眼,胸口一把無名火也跟著燒了起來。
「你惹火我,我不燒你燒誰?」
「段予書,你好像忘記是你自己來惹我,我從來沒有上動找上你。」
楚蓁蓁被他一說,忍不住拍桌子起身,隔著桌子怒目相向。
「我也說過,我喜歡你,要追你,所以我一直主動出現在你面前,也是很正常的事。」段予書也站起身,同樣雙掌往桌上一拍,身子前傾的和她大眼瞪小眼。
「我可沒答應讓你追……」她冷冷的說。
「追女人還需要對方答應嗎?如果要對方答應才敢追,那還算是無畏無懼、勇往直前、有膽識、有魄力又情深意重的好男人嗎?」
唯恐她看不清他的優點,段予書不時的要提醒她一下重點。
「是!你最神勇,但很抱歉,我還是不讓你追。」
別白費力氣了!對他的恨意那麼深,她是不可能原諒他的!
「你再說一次?」
「段予書先生,倒栽蔥‘摔哥’,我楚蓁蓁現在非常認真,而且正式的拒絕你莫名其妙、自以為是、囂張狂妄、沒有重點、沒有誠意、不長眼的追求!我這麼說夠了嗎?!」
他愛褒自己,她就徹底貶他一番,讓他知道在她心中,他有多麼的不堪。
「不行!」段予書大聲否決。
「你講不講道理啊?」
「我當然講理,但是愛情沒有道理可講,我就是喜歡你,我不想看見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你真的病得不輕。」楚蓁蓁咬緊牙關,已經快被他自私的追求和獨霸的心態氣得半死。
「也是你逼的。」
「老是把過錯往別人身上推,你算什麼男子漢?」
「我不是把過錯往你身上推,我是要讓你知道,你讓我很不高興。」
「那是你自己修養不夠,關我什麼事?!」楚蓁蓁被他一指責,火爆指數急往上沖。
「從頭到尾就關你的事,是你一直不肯承認。」段予書的怒火也一路狂飆。
坐在餐桌主位的楚全,眼珠子左右來回晃過不下數十回,就在女兒與未來女婿兩張爆紅的臉快踫在一起時,他終于選擇退出戰場。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傷的不會是兩虎之一,反而是隔山觀虎斗的他呀!
聰明人都知道不要多管閑事蹚渾水……何況這場腥風血雨的爭斗,他也不知該為哪一方助陣,所以默默閃人應該是最好的自保之道。
楚全繃著神經,悄聲挪動椅子向後退。
啪!
他的才離開椅子一步,桌面同時傳來一聲巨響,惹得桌上的杯盤跳晃了幾下,發出細碎的撞擊聲。
「楚爸,坐好!」
「爸,你坐好!」
這……他們自己吵不夠,還要拉他下水嗎?
「我怎麼坐得好,我根本是如坐針氈。你們的事不干我的事,所以你們兩個慢慢‘喬’,我很忙,先告辭……」
他能告辭去哪兒呀?他可是一家之主耶!
楚全雙手直搖,人直往後退,連椅子弄翻了也顧不得,當務之急絕對是……逃命啦!
「楚爸離開了,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將你留給我。」享用?!這兩字突然跳進段予書的腦海,教他心跳「怦」地用力跳了一下,嚇到他自己了。
他力圖鎮定,兩眼盯著楚蓁蓁。
好強的心跳聲!
這家伙是有心髒痛嗎?
四周靜得連根針落地都會听見,而兩人距離又太近,楚蓁蓁清楚听見他如擂鼓般的心跳聲,也不自覺跟著心慌。
「我不跟你吵了,總之你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楚蓁蓁說完,深吸一口氣,欲坐下吃早餐,不料——
她還沒來得及坐下,已經被段予書抓住雙肩,在她還沒搞清楚他的意圖時,眼前光線忽地變暗。
「你想干什麼?!」楚蓁蓁驚呼。
「你叫我不要再干涉你的生活,問題是我們早就進入彼此的生活中,要我不干涉,我做不到。」
「你最好學習克制一下自己,不然老是被人當神經病也不太好。」楚蓁蓁能感覺到自己說話的熱氣由他臉上彈回來,足見他們真的靠得很近。
她愈來愈慌了。
他的鼻尖已經觸及她的,她瑟縮了一下,卻被他拉得更近。
「可以停止你的尖酸刻薄嗎?」
「我就是這種人。」她不掌握先機刻薄他,難不成還等著被他毒舌攻擊嗎?
她寧可搶在他前頭說那些尖酸刻薄的話,不然要是被他捷足先登,她是會受傷的!
「是啊,你對我一向是你口中的那種人,可對別人你卻大方得很。」
想起昨晚她對秦天柱展現溫柔美麗的笑容時,他就嫉妒得快發狂。
她從來沒那樣對他溫柔笑過。
「我又不會到處跟人結怨,這世上跟我有仇的人只有你。還有,段予書,能不能請你放開我,我很餓,要吃早餐了。」楚蓁蓁雙手直推著他的胸口,卻推不動他分毫。
「不放,我不想放手。」
「你到底想干什麼?」
「我要吻你。」
「你休……」想……
兩片灼熱的唇瓣止住楚蓁蓁即時出口的斥罵!
無視她的抗議、掙扎,也不在乎事後她會如何發飆。
此刻,他就是吻了她!
有本事,她就咬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