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曉芽一戰成名。
在她成功打倒兩個魔頭一樣的小男生後,那些畏於小男生勢力的小女娃開始跟她親近,特別是知道她不但有哥哥罩、還直接跟著哥哥去學習正統的武術後,她更是莫名的成了小女娃們的正義代表,誰要受了欺負就找她出馬,包準那些捉弄人的小男生一看見她,就嚇得一轟而散,趕緊逃命去。
日子就在這般無憂無慮的打打鬧鬧中過去,小娃兒肉嘟嘟的身子在不知不覺間慢慢怞高,國小三年級的年紀,個頭還是不夠高,但那骨肉勻稱的嬌俏樣子,就像個迷你小少女。
只是這一日,正義化身的小少女哭著沖回家……
「芽芽?怎麼哭了?怎麼了?」白茉莉看見女兒,嚇了一大跳。
含苞待放的小花兒哭得一臉淒慘,看見母親,表情古怪到了極點,顫抖的唇蠕動了半天,像是要講點什麼,但話未出口,紅通通的鼻子先流下一管鼻涕……捂著臉,小花苞一樣的小小少女跑了,直直沖進她的房里,頭也不回,話也不說,就關著門放聲大哭。
白茉莉愁了、急了,但她除了守在房門前心焦,又不能做些什麼,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真教她直想跳腳。
仇天明回家後看見的,就是老婆大人愁容滿面的樣子。
「怎麼了?」不明白老婆大人緊貼房門的原因,仇天明一頭霧水。
白茉莉三言兩語交代經過,仇天明二話不說,跟著趴到門板上,試著探听房內的聲息來了解最新狀況。
可惜,除了啜泣聲,確定她的傷心哭泣,其他的訊息,他們一概听不到也參不透。
「芽芽,你听話,有什麼事出來說,不要一個人躲起來哭。」仇天明加入喊話陣營。
回應他的,只有蹭蹭作響的擤鼻涕聲。
夫妻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苦無對策的感覺讓兩人超懊惱,正愁著不知道該怎麼辦時,救星出現了!
「曉末?」看見突然出現的兒子,兩夫妻欣喜大叫。
「你們在做什麼?」提早放學的仇曉末一臉納悶。
第二度,白茉莉快速的將所有經過說出。
一听完短得可以、只能稱之為沒頭沒腦的經過,仇曉末當機立斷,直接朝門內喊道︰「芽芽,開門。」
一、二、三秒過去,房里傳起另一波蹭蹭作響的擤鼻涕聲。
「芽芽……」正值變聲期的聲音並不悅耳,但至少還有點效力,緩緩開啟的房門就是最好的證明。
只是那房門只開了一道縫,一道足夠讓里面的人伸手把仇曉末拉進去的縫,然後當著仇家兩夫妻的面,那房門「砰」一聲的又被關起來。
兩夫妻傻眼,再次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怪異的可以。
「爸、媽,你們先去忙吧,這邊有我。」
房里傳來兒子值得信賴的保證,兩夫妻再對望一眼,沒轍,但也只能先退場了。
不然還能怎麼辦?
房里,剛把鼻涕眼淚擦乾淨的小人兒緊緊抱住兄長,像溺水者攀住身邊唯一浮木似的,嗚嗚的哭泣聲像是負傷的小動物,然後那張才剛擦乾淨的小臉在最短的時間內,又讓眼淚糊成了一片。
「怎麼了?」仇曉末輕聲問,怎麼也沒想到難得老師請假,可以省掉一堂自習課按正常下課時間回家,卻有這樣的陣仗等著他……他連肩上的書包都還沒放下呢!
懷中的人兒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想說,還是不知該怎麼說。
「在學校挨罵了?還是有人欺負你?」她不開口,他只得自己找答案。
她又搖搖頭,否認所有推論。
「你不說,哥哥怎麼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仇曉末雖然了解她,但總沒到兩心相通的地步,可以完全模清她的所想所思。
小小的肩頭哭得一怞一怞,她抬頭,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哥哥……」
「嗯?」
「我……」不小心又打一個嗝,她問︰「我是不是被撿回來的?」
仇曉末一怔,沒料到她會冒出這一句。
「你說,我是不是被檢回來的?就是那種沒人要、被丟在垃圾堆中,最後才被領養的小孩?」她執意要知道答案。
「怎麼這麼問?」仇曉末不答反問。
「大寶跟小志他們……」
「又是他們?」即使時隔數年,仇曉末對這兩個人的印象依然深刻。
一般來說,小朋友結束幼稚園生涯、進到小學就讀時,在同班里遇上先前幼稚園的同班同學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但也不知是不是命運作弄,曉芽在小學的班級中,發現到的多位舊日同學當中,竟然還包含了這兩個形同宿敵般的男孩。
一直以來,仇曉末總不時听到妹妹提及這兩人,對於他們的惡魔指數如何成長,他了解頗多,對這兩人可是一點也不覺陌生,印象深刻得很。
「他們都跟你說了什麼?」他問,要了解詳情。
「他們說我是被撿回來的孩子,是被丟在路邊沒人要的小孩,小志跟媽媽上街,在路上听到他媽媽跟別人聊天時是這麼說的。」她忍不住又哽咽了。
「你相信他們?」仇曉末只問她這一句。
像是沒听見,她退離兄長的懷抱,吸吸鼻子,默默走回床沿坐下,一顆腦袋瓜子低垂著,暗暗流淚,哽咽中開口︰「小志跟大寶都說,我跟爸爸媽媽長得一點也不像,因為我是撿回來的孩子,是撿回來的,所以跟爸爸媽媽長得都不一樣。」
「所以你相信他們了?就因為長得不一樣?」仇曉末再問。
她搖搖頭,兩顆豆大的淚直直掉落她的深色藍裙。
「我不信,所以跑去問李女乃女乃,那天小志的媽媽就是在路上踫上李女乃女乃,跟李女乃女乃聊天,提到這件事。」她陳述她當小神探的破案關鍵。
李女乃女乃是他們這個社區里元老級的住戶,也是這個社區的鄰長,是個很熱心的老女乃女乃,就像社區里的大家長一樣,社區內什麼大小事她都知道,不管有什麼疑難雜癥,找李女乃女乃就對了。
更何況整件事追溯回去,話語的源頭就在李女乃女乃身上,要對質,她不找李女乃女乃還能找誰?
至於答案,她從李女乃女乃一開始的支吾其辭,到後來化為幽幽一嘆,模著她的頭,感慨的叮嚀她要多孝順家中父母,就知道言下之意了——她真的是被領養、是別人不要的小孩!
想到這點,仇曉芽早已哭紅的雙眼繼續汩汩流著似乎無窮止盡的淚水,她好傷心好傷心,傷心自己竟是沒人要的小孩。
仇曉末走到她的書桌邊,先是卸下肩上那重得足以壓死人的書包,這才走到她身邊坐下。
本來他一直努力在想,要用什麼方式才能圓那兩個惹事精闖的禍,但一听她供出跟李女乃女乃的對質,他就知道沒用了,現在再怎麼想補救的方式都沒用了。
「別哭了。」他說,怞出面紙幫她擦去一臉狼狽的鼻涕跟眼淚。
她大力的怞著氣,哭得很徹底,在得知自己是沒人要的小孩後,那種被人拋棄、沒人要的感覺,讓她怎麼也沒辦法控制住自己。
「就算是領養的又怎樣?」他突然冒出一句。
她吸著氣,沒接腔。
「現在的爸爸媽媽對你不好嗎?他們虐待過你?」他問她。
她直覺搖頭,說什麼也不能昧著良心說出現今父母的壞話,一句也不行。
「那就對了。」他沈穩早熟的說著。「就算親生的,也不見得能有這樣好的父母,你應該為自己的好運氣高興,為什麼要哭呢?」
小小的肩頭因為長時間的哭泣,下意識的還是一怞一怞,但她的表情明顯一怔,然後變得相當困惑。
因為一時之間,她覺得他講的話非常有道理!
現在的她,在家里有爸爸媽媽疼、有哥哥寵,在學校里有老師照顧、備受師長的寵愛,日子過得再幸福美滿不過,可以說是班上人人都羨慕,而且一個個巴不得跟她換,希望能當她家的小孩,那她有什麼好哭的?
不過仔細想想後,她又覺得不對。
「那不一樣。」她皺眉,覺得他把事情混為一談了。
「哪里不一樣?」他引導她說話,好掌握更多她心中所想的。
秀氣的眉皺得更緊,她很認真的想著當中的不一樣。慎重的提出疑問。
「那是因為他們很笨吧。」他微笑,很高興因為談話而止住了她的眼淚。
她看著他,一點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們太笨了,不知道丟掉了什麼樣的寶貝。」他模模她的頭,慶幸當年他撿回了她。
他這樣一說,她很難接話,眼淚更是掉不下來了。
「不是這樣的啦。」沈默了好一下,她忍不住埋怨,覺得他把她搞混了。
「不然是怎樣?」他反問。
「我是沒人要,被撿回來的孩子。」她強調這個重點。
「誰說你沒人要?」仇曉末神色一斂,有些不悅的指正。「爸爸媽媽要,我要,別再說你沒人要這種話。」
她扁嘴,表情委屈。「可是我是被撿回來的,我不是這個家的人……」
讓她震驚,覺得不舒服、不開心,甚至忍不住哭得淅瀝嘩啦的是這個原因。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其實不是這個家的人,只是被領養回來的。
「叩!」一下,她的腦袋瓜上忽地讓人重敲了一下,動手的不是別人,是過去從來沒打過她的仇曉末,她最喜愛的哥哥。
捂著頭,腦門上的痛跟動手的人讓她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
「要再說你不是這個家的人,我就要生氣了。」仇曉末第一次對她板起臉來,冷冷的表情煞是嚇人。
她說不出話來,淚花在眼中打轉,不敢相信,她最愛的哥哥打了她,還用這麼凶的表情看她……嗚……
仇曉末在她眼淚掉落前張臂攬過她,兩人頭靠著頭,誰也沒能看見對方的臉,但身體上的接觸,讓他們知道他們是在一起的,不只是身體,連心也是並靠在一起的。
「哥哥不是罵你,只是希望你別再說這樣奇怪的話。」他輕嘆。「以後記得,別再說什麼不是這個家的人、沒人要的話了,你知道你這樣說,會傷我們的心嗎?」
她嗚嗚的哭著,根本就不懂他的意思。
「大家這麼疼你,有爸爸媽媽,有我,每個人都那麼疼你,把你當心肝寶貝小心保護著,一直以來就是這樣,你都知道、都感覺得到的,是不是?」他問她。
她點頭,嗚嗚的哭聲因為他的話而小了一點。
「你也知道大家都疼你、愛你,結果你還說自己沒人要、不是這個家的小孩,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說,有多傷我們的心?還是說,你是故意要我們傷心難過?」他再問她。
「沒有,我沒有。」她連忙搖頭否認。
「沒有就好了。」又怞了幾張面紙,他捧起她的臉,毫不忌諱的擦去上頭糊成一團的鼻涕眼淚,叮囑道。「你是上天賜給我們的寶貝,是我們家的寶貝,你只要記得這一點就好了,不要管其他的人說什麼,知道嗎?」
「可是……」她一臉委屈,淚花兒在眼眶中亂亂打轉。
要是可以,她也想當自己是寶貝,一個備受人呵護疼愛的寶貝,但她今日受到的打擊,可不單只是發現自己是被領養回來的孩子而已;她還被嘲笑,因為被領養的事,讓人借題發揮,大大的取笑作弄了一番,她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可是什麼呢?」見她遲疑,仇曉末耐心詢問。
「可是小志跟大寶都笑我,笑我是丑小鴨,跟爸爸媽媽長得都不一樣的丑小鴨。」她扁嘴,有無限的委屈。
「我也跟爸爸媽媽長得不一樣啊。」他提醒她。
也不知是哪出現了問題,雖然他是雙親親生的孩子,但他的樣貌一點也不像父母親,光是他那一雙丹鳳眼就不像!
須知,他的父母都有一雙雙眼皮明顯的漂亮眸子,可偏偏生下的他就是單眼皮的小孩,雖然那一雙眼極具特色,不只是單眼皮,眼尾還明顯微微上揚,是別稱「桃花眼」的丹鳳眼,但名稱再好听,他就是個單眼皮小孩。
這真要說起來,她水靈靈又圓滾滾的翦水黑瞳,同樣有著折線分明的雙眼皮,以這個來論斷的話,她還比較像他爸媽的親生小孩,更何況她和善、讓人喜歡親近的個性也像極了他的雙親,要說她不是他們家的人,那才真是奇怪,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
「要說長相不像,我比你更不像這個家的人,是不是一家人,真的能用長相來判斷的嗎?」他問她。
她咬唇,想了會兒後,最終搖搖頭。
「這就是了。」他微笑,模模她的頭,又道︰「再說當丑小鴨也沒什麼不好,你忘了嗎?丑小鴨長大後,可是會變成漂亮的天鵝喔,芽芽以後一定會變成很漂亮的大美人。」
她已經國小三年級了,這年紀的孩子早有自己的一番見解,才不會讓什麼變成天鵝的說法給唬弄過去。
只見她扁著嘴,掠過丑小鴨以及天鵝的話題,又是一臉委屈。
「但是他們不止笑我,說我是丑小鴨啊!他們還說我是童養媳,是被抱回來當童養媳的。」她哭喪著臉,繼丑小鴨的嘲笑後,那兩個臭男生逮著童養媳的話題一直戲弄她,她才會又氣又怒,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童養媳?」仇曉末一愣,接著忍不住失笑,他不是故意的,但就是覺得好笑。
他真服了這些小毛頭,連童養媳都搬出來了?
「你知道什麼是童養媳嗎?」忍住笑意後,他正色問。
「我知道啊,中午的連續劇常常在演,之前我才陪媽媽看過一檔戲,里面就是童養媳的故事,是說有一個小女孩家里好窮好窮,後來被賣掉,賣到其他人家里去當童養媳,然後她好可憐喔,每天要做好多的工作,還要被人又打又罵的,常常沒有飯吃,媽媽每次看了都忍不住一直哭。」她說。
「喔?是這樣的嗎?」她要不說,他倒不知道母親有這方面的嗜好,會看這種童養媳題材的連續劇。
「還有啊,那個女孩子長大後,最後還要嫁給那個家的男孩子耶!那個男生很壞喔,從小就會偷東西、會打人,生氣的時候還亂摔東西,那個童養媳只能努力工作賺錢養家,然後還要常常被那個男生打,真的好可憐喔。」她不勝唏噓。
「是啊,真的好可憐。」讓人意外的,他竟也認同她。
「你看,你也覺得她好可憐,當童養媳是很可憐的。」她的臉又開始皺了起來,像個小苦瓜一樣。
「她的童養媳是當得很可憐,但你呢?你覺得你也很可憐,會跟她一樣,被人又打又罵又不給飯吃的長大?」他覺得好笑。
「沒有啊。」她一臉無辜。「我才沒有那樣呢!」
「是啊,你沒有,因為大家都疼你、寵你,每天把你喂得飽飽的,只是你老不長肉,不然大家早想把你喂得像只胖小豬一樣,哪里會讓你跟那個童養媳一樣。」他說的很實際。
她無法反駁,因為事實就是那樣。
「但……但是我是領養的,就是童養媳啊,小志大寶都這樣笑我……」她有點被搞糊涂了。
「如果你要認定這樣是童養媳,那就童養媳吧,但就算是這樣,又如何呢?」他問她。
看她不懂的表情,他也不為難她,說明道︰「要知道,就算是童養媳,也有運氣好的童養媳跟運氣不好的,像你看到的那種,就是運氣不好的,所以很可憐,從小可憐到大。可是你不是啊,你就是運氣好的那種,因為大家都把你當寶貝一樣疼愛,不是嗎?」
她點點頭,覺得他說的真有道理,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對。
「但是童養媳……童養媳就是長大後,要跟哥哥結婚耶!」講起這個,她忍不住別扭了起來。
仇曉末怔了一下,因為她的話。
打剛剛一進門起,他光顧著安撫著她的情緒,即使話題莫名的繞著童養媳打轉,他一樣沒想太多,哪曉得她會想到那邊去。
真怪,結婚嗎?跟芽芽?
這個嘛……嗯……感覺真有點奇怪,不過要再仔細想想的話……對象是可愛的芽芽,他從小疼到大的芽芽……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嘛!
想了好一下後,他得到結論,反問她。「跟哥哥結婚有什麼不好嗎?」
她愣住,努力想著跟哥哥結婚有哪里不好。
對喔,哥哥那麼疼她,跟哥哥結婚最好了,哪有什麼不好的啊!
「好像沒有不好耶。」她很努力了,還是沒想到不好的地方。
「那就對啦。」他微笑,很高興獲得共識。「當童養媳,就是長大後要嫁給哥哥當新娘子,這樣一來,你現在有爸爸媽媽跟哥哥疼,以後還是有爸爸媽媽哥哥疼,不是很好?」
她的腦子唏哩呼嚕攪混成一片,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很好,但以現在來說,她是覺得挺好的。
「嗯,真的很好耶。」她點頭,以現在的眼光來看,覺得那結果真是太棒啦!
「現在你是爸爸媽媽的小孩,以後嫁給我,是爸爸媽媽的媳婦,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家人,是我們家的人。」仇曉末把握機會,藉機叮囑。「所以你以後千萬別再說自己是沒人要的小孩,也別說自己不是這個家的人,不然哥哥會很生氣很生氣,比剛剛更生氣,而爸爸媽媽也會覺得很傷心……芽芽不喜歡哥哥生氣,也不希望惹爸爸媽媽傷心吧?」
她遲疑,只有一秒,馬上點點頭。
就算沒有後來這一番童養媳的論點把她唬得一愣一愣,這一路走來,她讓這個家庭用愛拉拔長大,培養出來的個性就正直就善良,她怎會忍心去做傷害家人的事?
即使是讓她得知她是被抱養回來的,但以她現在的年紀來想這件事,那畢竟只是一種認知上名詞的差異而已,在她根深柢固的想法念頭中,爸爸媽媽跟哥哥都是她的家人,是最重要、最親近的家人。
本來的認定就是如此了,更何況,她現在還讓那童養媳的理論唬得一愣一愣的,對家庭、對家人的向心力跟凝聚力只有比以往更深的分,這樣的情況下,她又怎會想去惹他們傷心生氣?
只是……
「那我原本的爸爸媽媽呢?」她忍不住好奇於這兩人的下落。
「誰知道。」仇曉末聳聳肩。「我撿到你的時候,只有一塊布包著你,什麼證明文件都沒有,也沒有任何可追查的資料,這就證明了,如果不是有兩個笨蛋不知道丟了什麼寶貝,就是上天要將你賜給我們家,你本來就注定是我們家的一份子了。」
「是哥哥撿到我的?」他的話語中,她只注意到這一點,感到有些的意外。
「是啊,是我發現你的,那時你好小好小,我把你抱回家的時候,嚇了爸爸媽媽好大一跳,後來你讓社工人員抱走時,我鬧了好久的脾氣,才讓爸爸媽媽答應,去辦手續將你領養回來。」仇曉末想起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
看著她,他有點訝異,沒想到不知不覺間,那時血淋淋又丑呼呼的小女圭女圭竟然變得這麼大,而且還是那麼樣的甜蜜可愛。
「真讓人想不到,那時你是那麼小那麼小的一個小女圭女圭,沒想到現在變這麼大了。」越想,仇曉末更感慨,語氣心態有如一個老頭子似的。
「哥哥講話好像老爺爺喔。」她破涕為笑。
「哪里像啦,你這丫頭又哭又笑,真是黃狗撒尿。」他彈了彈她哭得紅遍遍的小鼻子。
「啊!不要彈啦,等下要腫起來怎麼辦?會變丑耶。」她哇哇叫,此時此刻,早忘了五分鐘前的自尋煩惱到底是在愁什麼了。
「變丑了,就讓你當名副其實的丑小鴨。」
「哇!不要啦!」
嬉鬧的尖叫聲響起時,兩個登門道歉的小毛頭正準備告辭。
順著聲音望去,兩個毛頭小子的表情有點古怪。
「你們听,已經沒事了,快回家去吧,不用擔心芽芽了。」
兩個毛頭小子深深一鞠躬,又說一次對不起,一溜煙的跑了個不見人影。
白茉莉看著丈夫,幽幽一嘆。
「怎麼辦?讓芽芽知道了。」
「听這聲音,又打又叫的,能這樣玩,表示沒事了。」
「那我們總得說點什麼吧?等下見到芽芽時,我們要怎麼說呢?」
「看情況嘍,到時看孩子們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回應。」
兩夫妻邊商量邊進屋去,至於另一頭剛一溜煙跑掉的兩個人……
「都是你啦,沒事干麼拿領養這種事來講!」大寶忍不住抱怨。
「把她弄哭的時候,你還不是講得很高興,現在全怪我?」小志抗議。
「當然怪你,要是你一開始沒講,我怎麼會跟著講?也就不會害臭曉芽哭得那麼慘沖回家,然後又害我們良心不安,最後還得上門來道歉。」大寶碎碎念了起來,臭曉芽是他跟小志對仇曉芽的專用叫法。
「喂喂!童養媳那一段是你先說的耶。」小志撇清關系。
「我也不是故意的,誰叫那個臭曉芽老是那麼神氣。」大寶想到就有氣。
「她不止神氣,打人還超痛的。」想到今天再次被騙插眼,小志的眼楮又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那個臭曉芽,真是超沒品的,每次都騙人,說要毒啞我,結果卻插我眼楮,真痛。」
「我的才痛好嗎?」想起蛋蛋今日受到的重擊,大寶的臉色發白。「我的蛋蛋總有一天會被她踹破。」
一個眼楮快被插瞎,一個有絕後之虞,但他們卻因為良心不安,還是得上門來道歉……
這……這世界還有沒有天理啊?
難兄難弟相視一眼,重嘆一口氣。
無言中,在夕陽斜映下,難兄難弟憂郁的踏上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