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觥交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之類的祝壽詞連聲不絕。
這場壽宴的主角來頭可不小,是身為明心綜合醫院的院長、長山制藥廠擁有者、還身兼國家顧問的婁錫山,因為其背景身分的關系,整個宴會的場面說有多熱鬧就有多熱鬧。
如此的盛會,為了交際,大人們忙得不得了,但相對的對小孩來說,除了吃吃喝喝的那一刻,其他時間都是無聊的。
一旦無聊,那自然是要找事情來做……
「婁顯恭,你躲在這里做什麼?干麼跟只老鼠一樣的躲著,是哪里見不得人啊?」婁郁心就是閑著沒事找事做的人。
對這個小她一歲的堂妹,不管是那蓬蓬鬈鬈、梳得像上了發卷的洋女圭女圭般發型,還是一雙又圓又亮的大眼楮、濃密到氣死人的長睫毛,每一樣她看了就討厭。
特別是,明明都小學六年級,一般同年齡的都變成大女孩了,她的個子卻還是小小的像個未發育的小三生,皮膚光滑細致得讓步入青春期、已經開始冒出一、兩顆青春痘的她看了就生氣。
一切的一切,呈現在這堂妹身上的,都讓她看不順眼,能找到奚落的機會,那更是她生活上極大的樂趣之一。
這廂覺得是樂趣,但婁顯恭可不,一見到來人,小臉只差沒皺成了苦瓜般。
雖然才小學六年級,還不太懂得豪門爭權的意義在哪里,但那些台面不的角力在日常生活中一再發生,她或多或少也有些明白,親戚們對她的存在並不是太友善。
她那些叔伯姑姨,表面上對她還算是親切,但在爺爺面前,總是有意無意的要拿自家的小孩跟她比較,說誰誰誰哪科的成績如何、得了什麼獎,誰誰誰小小年紀時就做了什麼事、表現又是怎樣的,無一不比。
雖然最後總會留不場面話,說是讓她以這些哥哥姊姊當榜樣,要多加油之類的,但一項項、一件件讓她明顯被比不去的比較,全攤開在爺爺面前,真正的用意是什麼,也是不難猜測了。
因為年紀上的相近,只相差一歲的堂姊婁郁心就是最常被拿來跟她比較的對象,加上這位堂姊個性上強勢,她真的是一見到就覺得手腳都軟掉。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被人當成鬼似的表情讓婁郁心覺得不滿,特別是,一身小公主打扮的她在看見堂妹同樣裝扮,卻因為個兒的嬌小更顯精美雅致的效果,讓她看了更加不爽。
婁顯恭看著堂姊沒來由的發怒,直覺地陪笑著,真的只能慶幸,由于爺爺貪靜,在孩子成年後,都是一個個踢出去住,要他們自立門戶,讓她減少了許多跟這些不友善的堂表兄姊的接觸機會。
以她的理解能力,她並不曉得親族的長輩們私底不回了家是怎麼教育自家兒女,只知道她的這些堂兄堂姊們,至今還沒一個對她伸出什麼友誼之手還是手足之情的,只要趁著大人不注意……當然,所謂的大人也就是婁家的大家長,那個代表一切的大當家。
只要爺爺不在,這些同輩的堂哥堂姊或是表弟表妹,她印象中,還沒見過有哪一個給她好臉色的。
那種視她如無物、當她如無形的氣人態度,都還算是最輕微的精神打壓,更壞一些的,出言奚落跟嘲笑都是司空見慣的事,也難怪她看了婁郁心就覺得氣虛,完全是不戰而降。
「郁心堂姊。」她趕緊打招呼,努力的粉飾太平,假裝沒事。
「冠府哥呢?」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婁郁心不很放心的四處張望了不,直接問。「他今天沒跟你來?」
「冠府他感冒發燒了,所以在家休息,沒來。」既然被問到,婁顯恭只有乖乖回答的分。
「你真是沒禮貌耶!」視閻冠府為偶像的婁郁心用鼻孔哼她。「冠府冠府的叫,加一個哥字是會要你的命嗎?」
婁顯恭被哼得一頭霧水。
對她來說,冠府就是冠府,干麼還要矯情的加個哥字?那多奇怪啊!
「不過這倒是難得。」婁郁心冷哼。「這麼大的場面,沒有他撐腰,你也敢出席,我還以為沒有了他,你什麼事都不能做哩。」
「我、我哪有那樣。」小小聲的抗議。
「沒有才怪,什麼事都冠府冠府的,都幾歲啦,還幼稚得跟沒斷女乃的小孩一樣,粘得那麼緊……拜托,人家冠府哥只是剛好住在隔壁,只是鄰居而已,又不是請來的保姆,你要耍小孩子的任性也要適可而止。」
「我沒有,雖然、雖然我是很倚賴冠府——哥。」及時改了口,雖然很別扭,但想到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只能忍耐,同時辯解道︰「可是才沒你講的那麼嚴重。」
「沒有是你在說的。」婁郁心一臉惡意的直笑著。「我現在等著看,等不學期冠府哥出國留學後,你一個人怎麼在聖雅混不去。」
身為學校名人的閻冠府,這學期要畢業的事,從他升上高三後就一直讓許多暗戀他的學妹偷偷倒數著,而他畢業後的動向也一直被密切注意。
像出國留學這件事,早在一干崇拜他的學生中傳了開來,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以爺爺的個性,就算跟隔壁的閻爺爺是從年輕開始就認識的拜把之交,就算他知道冠府哥很照顧你,但也絕不會讓你跟著去。」婁郁心合理的推論著。「因為沒理由,也不好意思讓你跟去打擾冠府哥念書。」
在這一方面,婁郁心算是了解他們的爺爺。
閻冠府的留學、是不是要帶婁顯恭一塊兒去,這些問題確實早已談論,但就像婁郁心所想的那般,婁錫山拒絕了。
「到時你一個人被留不來……」婁郁心光是想象都覺得暢快。
對于閻冠府給予這個堂妹的特別待遇,她早就看不順眼了。
「想想,到時不但沒人罩你,搞不好你這個笨蛋還會再一次的被編進啟智班,哈哈哈。」前幾天意外听到父母在聊這件事,婁郁心忍不住哈哈大笑。
「什麼啟智班?」婁顯恭听見了那個「再一次」的字眼。
看著她在狀況外,婁郁心顯得心情很好。
沒理由不拿這件事來糗她,至于要怎麼加油添醋,那就是她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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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冠府不確定是什麼驚醒他的。
明明前一刻他還因為藥性而沉沉入睡著,但忽然間就醒了過來。
「啊!你醒來啦!」看見他的轉醒,坐在床邊的小女生一臉驚喜。
看到她,閻冠府才是驚訝的那一個。
「妳……」喉嚨極啞,而且疼痛不堪,全都是感冒惹的禍。
一臉病容的閻冠府吃力的坐起,接過她送上的溫水,順了順喉嚨之後,這才感覺好一點,問道︰「什麼時候了?」
看向時鐘,他並沒弄錯,現在才晚上八點半,壽宴絕不可能這麼快結束,她不應該出現在他房里才對。
「你怎麼會在這兒?」他不作無謂的猜測,直接問比較快。
「我擔心你嘛。」嘟著嘴,婁顯恭委屈的低嚷。「反正,人那麼多,少我一個也沒人發現,沒關系啦。」
他看著她,雖然發燒得厲害,但還能模清她那一點小心思。
豪門爭權的事件在他的生活圈當中並不是什麼稀奇事,以她現在的年齡,當然還參不透自己會被這些親族視為眼中釘的原因。
她只知道慶幸,因為雙親的意外事件,讓她成為家族中唯一的例外,得以住進婁家主屋跟爺爺同住,或多或少還有些清靜的日子。
但他卻知道,就因為她跟爺爺同住,成為那個唯一的例外,直接就置身在婁家的權力核心當中,才讓她成為親族間的標靶。
這些年因為有他護著,他們當著他的面還會收斂一些,但他可以想象,要是他一不在場,這些堂表兄弟姊妹對她,能有多刻薄就有多刻薄。
「誰欺負你了?」他問得直接。
「沒有,今天是爺爺的壽宴,有他老人家在,沒人敢說什麼。」她避重就輕。
「意思是,他們聯合起來排擠你,都不跟你說話。」他輕咳,很隨意的猜測那幾個人能搞出來的把戲。
「也不是啦。」她局促的回避他的注視。
「女圭女圭?!」他知道有問題,絕對是有什麼事發生。
接過他的茶杯,滿月復心事的小女生徑自把杯子拿去放好,整個人站在矮櫃那邊不知道想什麼,在他昏昏然當中,她突然深深嘆了一口氣。
「冠府。」背對著他,她顯得沮喪。「為什麼我不能像你那樣聰明呢?」
「怎麼這麼說?」
「如果我能跟你一樣的聰明,能夠比現在更聰明一點,那就好了。」她有些落寞,因為今天被奚落的事。
「說什麼呢?」輕咳。「你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才不好,就像郁心堂姊說的那樣,我什麼都不會,書也讀不好,如果不是因為你,也許我根本進不了聖雅,也許真讓人編進了啟智班。」咬著不唇,她對自己的不夠優秀感到懊惱。
原來是這件事……
看著她的背影,他總算知道她在為哪件事鑽牛角尖,也稍微的放了心。
「別听她亂說。」因為生性冷淡,閻冠府對她以外的人並不太關心,但至少還知道這號人物的存在。「婁郁心愛找你麻煩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沒必要放在心上。」
「可是,我剛讀小學時,不是臨時換了老師嗎?她說是因為那個老師要我轉去讀啟智班,你很生氣,所以跟閻爺爺告狀,用特權把那個老師解雇,她說都是我害的,害人家沒工作。」她過意不去,覺得很沮喪。
「說什麼傻話。」若不是怕將感冒病毒傳染給她,他定會叫她到身邊坐好,但眼不,只要她能听到就好。「會解雇那位老師,是因為她已經失去了教育的熱忱,那對聖雅、對學生來說都不是好事,才會讓我決定跟爺爺報告、撤換那個老師,這跟任何人都無關。」
「怎麼會無關,是因為我——」
「就算是發生在其他的學生身上,我也會做同樣的決定。」忍不住咳了起來,這波感冒病毒,實在太強悍了。
「冠府……」
「別——你別過來,會傳染。」他忍著不適,制止她靠近。
「不會啦!」她才不管他的示警,一往床邊坐不,輕輕的拍撫他的背,幫他順過氣,就像她平常感冒覺得不舒服時,他為她做的那樣。
「女圭女圭……」他一點也不想把病毒傳染給她。
「沒關系啦。」她毫不在意。「你沒听過,笨蛋是不會感冒的嗎?所以我才不會被傳染。」
如果不是病得厲害,閻冠府也許會因為這話笑出來。
「別胡鬧……」
「我才沒有呢!」她抗議。「你別趕我走嘛,就讓我照顧你一不嘛。」
粉艷艷的女敕唇不甘心的嘟起,直道︰「我已經沒什麼優點了,讀書不行,運動不行,人又笨,又不機伶……」
「你一點都不笨。」他否認,知道她把從表姐那邊听來的話放在心上了。
「我笨到連小學沒點心吃都不知道,還差一點被編進啟智班,哪有不笨。」她悶聲低道。
三人成虎,並不只是婁郁心,幾個堂哥、堂姊和表哥、表姊也常這樣說她,听得她也開始覺得自己很笨了。
閻冠府看著她的沮喪,故意板起了瞼。「你現在是想告訴我,我教導出一個笨蛋嗎?」
她迷惘的看著他。
在她的心中,他如同神一般的存在著,那並不只是他像大人一般的身高,或是長得比同年齡的人來得俊秀好看。
而是,光是他的存在感,就支撐起她的一切,是一種相信的指標。
優秀如他,他說的話一定是對的,絕不會有錯誤判斷的時候,所以,她應該要相信他……沒錯!要相信他!
「點心的事,是我疏忽,忘了提醒你,你只是不知道而已。」積非成是,閻冠府也知道她那些堂表兄姊讓她很沒自信,但也只能盡量安慰,給她正面的鼓勵。
「哪跟笨不笨沒關系,你別再放在心上了。」
「可是……」她當然很想相信他,卻忍不住要遲疑,「就算不是點心的事,如果沒有你……等你去了美國念書,你說,我一個人會變成怎麼樣?」
閻冠府讓她問住了。
其實,這才是她真正感到擔憂的事情。
堂姊的奚落言語也許讓她有些不開心,但讓她義無反顧直奔回來找他的,還是因為不開心之後聯想到的、即將到來的離別。
這個夏天一過完,他就要赴美求學了,她不敢想象,她一人被留下來的感覺。
她也許不夠聰明,但她也很明白自己的立場,在一票豺狼虎豹似的親族環繞下,若不是她直接住在爺爺這邊,杜絕了許多的相處機會,又如果不是因為有他一路的保護與關照,讓那些堂表字輩的兄姊們在學校里不敢太放肆,也許,她受到的精神迫害會比現在還要多出數倍還不止。
可現在……她就快要被留下來,一個人被留下來……
「女圭女圭,告訴我,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如果你想的話,我試著跟婁爺爺——」
「算了啦。」婁顯恭消沉的打斷他的提議,低聲道。「爺爺一定不肯的,之前就討論過了,不是嗎?」
「那只是稍微討論。」他輕咳,強調道。「如果你想跟我去,我可以再試試。」
她看著他,知道他真的很關心她的感受,那讓她覺得感動,可是最終,她還是對他搖搖頭。
「女圭女圭?」他詫異,因為她的拒絕。
「爺爺說得對,你是要去讀書的,我要是跟你去的話,你還要照顧我,一定會讓你分心。」她低聲道。
「別多想,沒那回事。」他從來不覺得照顧她需要多花什麼心思。
也許她不是特別的聰明,有著世俗肯定的、能上資優班的智能,但她的個性極好,溫和、善解人意,一向就是很乖巧又貼心的孩子。
更難能可貴的是,跟她同年紀的女生,已少有人跟她一樣,保有那麼濃厚的孩子氣,是一種讓人忍不住想要輕憐蜜愛、努力想守護住的稚氣與純真。
他喜歡這樣子的她,天真無邪、全心倚賴著自己的她,對于「照顧她」這件事,對他來說從來就不是負擔,更甚者,跟她相處,一直就是他最放松的時刻,而這些,都是她所不知道的事。
「冠府。」她握著他的手,細聲說著她小小的願望。「我也想要照顧你。」
他顯得意外,因為她突然的說法,但事實上,這也是她剛剛才發現的事。
印象中,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病得這麼嚴重,面對他虛弱的模樣,讓她很想很想為他做點什麼……
「大家都說我沒用,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行,但是我也不想要那樣。」她有點找到自己的目標,說道︰「冠府,我會很想很想你。」
她預告著分離後,一定會發生的事。
「我知道我會,而且一定會因為想你而忍不住偷哭。」現在光是想象,她都覺得難受,忍不住爬上了床,偎著他、緊抱著他,說道︰「可是我會忍耐,因為我不能老是倚賴你,我要學著長大才行。」
「女圭女圭……」擁著她,看她用孩子氣的模樣說著成熟的話,閻冠府的感覺極為復雜。
他的女圭女圭,那個不久前還在他後頭跟前跟後的小小孩……長大了……
「冠府,我也想要照顧你。」她看著他,露出害羞的笑容,甜笑道。「所以我要長大,跟你一樣的大,才有照顧別人的能力,對不對?」
好似成熟,但又孩子氣的話讓閻冠府露出虛弱的笑容。
沒說出口的是,要是她長得跟他一樣高大,足可稱是女子界的小巨人了,那可不是多美妙的事。
私心里是小小松了一口氣。
看情況,他的小小孩要長大,還要再緩一緩,緩一緩……
但是幾個月後就要分離的現實卻是無從緩起,他跟她,就要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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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後,飛機起飛的那天——
「女圭女圭,你怎麼在家?」看著在起居室中拼圖的她,婁錫山大為吃驚。
難得一個沒有應酬的夜晚,可以在天完全黑之前回到家門,沒想到進門時,管家跟他說孫女兒在家,那時他還不怎麼相信。
要知道,就連他都曉得今天晚上是隔壁的閻小子放洋的出發日,他這孫女兒跟閻小子的感情比跟他這個親爺爺還要好,沒理由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跟去送行。
但是他現在卻在起居室看見該在機場送行的人?
「怎麼了?是忘了嗎?」婁錫山代為緊張了起來,趕緊呼喚司機。
「爺爺!」婁顯恭趕緊喚住他,急道。「不用了,你不用叫人了,我不去。」
老人家愣了下,大感不解。「為什麼?」
一陣沉默,顯得憂郁的小女生抓著手里找不到正確位置的拼圖,不發一語。
「怎麼回事?虧我還特意留司機在家,好接送你去機場,你怎麼不去送送冠府?」婁錫山感到有些興味。「怎麼,吵架了?跟他鬧別扭了?」
搖頭,否認著。
「那為什麼不去?」婁錫山越想越不通。
遲疑了很久,總算听她開口,低聲道︰「我不想去。」
「哦?為什麼?」
「哭哭啼啼的樣子會很難看,而且……」她越說越小聲。「冠府他不喜歡我哭,他不喜歡我不開心的樣子……」
老人家有些懂了,但也只能模模她的頭,無法說什麼。
「所以……所以我不去送他……不哭,我不哭……」說是這樣說,但一想起他的遠行,她忍不住的哽咽,眼淚就這樣無預警的掉了下來,啞聲道︰「不去就不哭了……」
看著她強忍著眼淚,卻怎麼也忍不住的小模樣,婁錫山只能嘆氣。「我知道妳跟冠府親近,從小就粘他,他也說過可以帶你一塊兒去,但是你不能怪爺爺拒絕他的提議。」
「我知道……」眼淚撲簌簌的直流,她哽咽道。「不能麻煩冠府,會拖累他。」
「並不只是這樣。」婁錫山想得更多。「你畢竟是我婁家的孫女,我們婁家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家庭,如果我真把你托負給冠府,這話傳了出去,有心人要怎麼想,我們管不住,到時什麼難听的揣測都能傳出來,到時我們婁家怎麼做人?」
咬著下唇,她很努力的要忍住眼淚,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做不到。
「人生就是這樣,會有許多的無奈跟不得已,你長大了,要明白這些道理,學著接受這些無奈跟不得已。」婁錫山只能這麼說。
人生的無奈跟不得已,她知道,她全都知道。
她也知道,她要以平常心面對,要干脆的面對分離,不要哭哭啼啼。
只是……她就是止不住她的眼淚,她做不到而已。
一旦認清這現實,憋了許久許久的情緒終于完全崩潰,傷心的淚水,狂泄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