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靖武的媽媽嫁給陸心語的爸爸,那是在他十二歲、她十五歲的那個年紀。
一個是十二歲、正將步入青春與叛逆期的倔強少年。
一個是長他三歲、處於花兒綻放一般芳華年紀的十五歲姊姊。
按照常理來說,因為後天關系而成為姊弟的這兩個人,沒理由也沒機會讓他們搭起什麼友情的橋梁。
但是這世上,就是存在著許多用常理不可解釋的怪事。
官靖武很喜歡這個十五歲的姊姊!
當然,一開始並不是那麼樣的順利,身為別扭小子俱樂部的忠貞會員,初初得知他要成為另一個女人的弟弟,這身分讓他挺為抗拒的。
那時為了表示他的反對,他甚至很不合作的蹺掉每一次刻意安排的見面,拒絕面對讓他感到作嘔的「新家族成員情感交流會」。
雖然從沒人明說,但是他知道那些會面是兩個大人的刻意安排,希望他們兩個小孩能夠和睦的接受彼此,好真正成為一家人。
他並不喜歡那樣!
在他的認知當中,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他不想干涉也不反對母親再婚,因為那是她個人的選擇跟自由。
但相同的,他自認也該有選擇的自由!
要說他孤僻也好、說他冷漠沒感情也罷,總之他就是一直沒計劃,而且也從沒有想過要讓他的人生增加新的家人名單。
所以,從不反對母親再婚意念的他,其實早暗自打算,母親要嫁就去嫁她的,而他,反正要上中學了,到時選間寄宿學校就讀,大家都落個清靜。
倒沒想到,母親再嫁的對方是個家庭至上的男人,一再的施壓,就是不讓他的媽媽答應他到外地求學,還自顧自的規劃好「一家人」相親相愛住一起的幸福藍圖。
他的人生,規劃的卻是別人,這當然讓他不爽,大大的不爽。
為了表示他的憤慨,所有「家族聚會」性質的安排,他一律蹺頭不出席。
甚至,在兩家的爸爸媽媽低調跑去公證結婚的那一日,年僅十二歲的他也膽大妄為的使計蹺掉,陽奉陰違的設計了同學,跟著同學家的家族旅游出門,到山區露營了三天兩夜,在兩家的爸爸媽媽險些急白了頭發後才返回家門。
理論上他應該要被揍一頓,最少,也少不了一頓罵,但偏偏什麼都沒有。
因為他那個還沒見過面的繼姊病倒了,人正在加護病房,兩個大人為了她的病情急得團團轉,雖然擔心他,但那時也無暇分神來導正他的偏差想法。
沒人理會,他落得輕松,如此悠悠哉哉的過了兩個禮拜,卻突然在某一天下午,剛下課的他還沒搭上校車,就讓喇叭聲給逼上了車,直直的被載到醫院,去探望他那個總算從加護病房出來的姊姊。
那天,在他成為新家庭一份子的半個月後,他才總算真真正正的見到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姊姊。
對著病床上柔弱縴細,蒼白到近乎透明的她,並不用上演什麼感化人心的劇情,只是一個柔柔的、示好的淺淺笑容,他就敗了。
所有的堅持、反叛跟別扭感,幾乎是秒殺一般的被灰飛煙滅掉!
他想不通,那麼樣虛弱的人,為什麼可以有這麼溫暖又美麗的笑容?
但至少他知道,這世上,沒有人,絕沒有人能抗拒那樣的微笑。
面對那份近乎透明般的蒼白與虛弱,當一顆心無形中變得柔軟的同時,就注定了必敗的命運——他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在那之後,也弄不清是雄性生物的保護欲作祟?
或是相處後,所謂的個性互補的關系使然?
還是什麼磁場相合之類的玄學之說所導致?
官靖武喜歡這個姊姊,很喜歡,非常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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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一出世,就拖著一身病弱的身子與時間、還有命運拔河兼賽跑的陸心語,很喜歡這個名為「弟弟」的家族新成員。
當然,新媽媽她也很喜歡,只是對於那個總用倔強表情示意情感,然後不小心流露出孩子氣的別扭小孩,她是更加的喜愛。
說起來,比起所有的人,她是最希望增加家族新成員的一個。
原因無他,寂寞,她真的是太寂寞了!
如同所有俗爛的通俗劇,由於難產,她的母親生下她之後就去世。而她,早產的關系讓她原就孱弱氣虛,是漢醫所謂先天不良的那種體質,要再加上遺傳的先天性心髒病,真只能注定了她與生命拔河的命運。
因為她破敗的身體狀況,在成長過程中,她進出急診室像在逛自家廚房……事實上,比起自家的廚房,醫院、病房或急診室,她也許還更親近一些。
健康,一直是她無法體會的字眼。
也是這原因,總是進出醫院的她無法像一般學童那樣上學交朋友,再加上少了母親的照顧,即便有醫生父親努力付出加倍的關愛,依然無法避免讓她感到缺憾與空虛,成為一個只有疾病與寂寞相伴的孩子。
沒有人知道,當她得知父親要再娶,家里要有新媽媽,還免費大放送一個弟弟的時候,她的內心有多高興。
雖然,因為新弟弟的「外向」,總是錯過了見面的時刻。
又雖然,因為兩家爸爸媽媽公證的那一天,在儀式之後,她克制不住欣喜之情而病發,在加護病房躺了半個月,錯過一家人展開新生活的第一先機。
但無妨。
在看見清秀可愛的弟弟的那一刻,看著他如她夢想那樣,露出有些倔強又賭氣的孩子氣表情時,所有的拖延與等待都是值得的,太值得了,她甚至開心得幾乎要再一次病發,差一點就要再被送進加護病房去。
那真的是她夢想中的弟弟,而且遠比她能想像的還要好,俊俏的小模樣乾乾淨淨、清清秀秀,眉宇問的表情卻冷冷又酷酷的,但是行為上,卻又會忍不住鬧著孩子氣的小別扭。
當然,並不是要幼稚那類的小性子,而是,外表跟年齡明明還是個孩于,卻老板著酷酷的臉想裝出大人的成熟,但裝模作樣中,又老是露出馬腳,怎麼也掩不住酷酷臉之下所洋溢的關心之情。
對於他的言行不一,矛盾到只能稱之為孩子氣的行為舉止,她覺得好感動,因為,那正是她想像中「弟弟」的模樣。
一個關心著她卻又拙於表達的弟弟……是弟弟呢!
沒有兄弟姊妹,總是孤單一人的她,憑空冒出一個完全符合夢想中模樣的弟弟,要她怎麼不歡喜,不去喜歡這個弟弟呢?
陸心語也從沒掩飾過這一點。
她喜歡這個弟弟,很喜歡,非常非常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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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讓感情沈澱,也讓喜歡的感覺發酵。
在年少不識情滋味的時候,喜歡的感覺,可以傻傻的推給緣分兩字,單純的解釋成因為投緣,所以想親近一個人的就帶過去。
可是隨著時間過去,那甜滋滋又暖烘烘的感覺逐步發酵膨脹,越變越大、越變越大……當原先單純的、小小的喜歡大到無法忽略時,投緣這種說法,早已經不足以用來形容那份濃烈到讓人醺然沈醉的心情跟感覺了。
官靖武正視到那份心情,察覺到內心真正心意的時候,那一年,他十五歲。
只不過個性使然,一路走來都是走性格小生路線的他自然是什麼都沒說,就像他的個性,他只是悶不吭聲、身體力行的去做。
他很努力的讓自己趕緊長大,不只是生理上的增高體型,也包含著心智與想法,他想要照顧她,一生一世的那種。
而伴隨著他的成長,他對她的獨佔欲跟保護欲也益發的嚴重。
日復一日的……越來越嚴重……
「晚了,該休息了。」比鬧鐘還要準時的人體報時器出聲。
正在看書的陸心語還維持著舒適的姿勢,窩在她個人專用的閱讀椅中,拿著看到一半的美食特輯,整副心神還沈溺在那油滋滋、看起來彈性十足的肉圓上,導致她表情愣愣,差點反應不過來。
才那麼一眨眼的時間,前一刻還在書桌前打報告的官靖武已經過來幫她拿走膝頭上的書。
「小武。」秀氣的眉微微聚攏,陸心語有些不是滋味。
她人生中最主力的消遣跟娛樂,就是藉由閱讀,放任想像力去遨游,不管是旅行還是品味各種美食,想像力,也就只能用她的想像力而已。
現在,就連這麼一丁點僅存的自由也要被限制,她才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卻連看完的選擇都沒有,感覺真是難受。
陸心語覺得悶,她面前的大男孩也知道她悶,可是為了她著想,他不為所動,一派的沈著跟穩重。
「明天是先天性心髒病協會的慶生會,你也不想錯過吧?」官靖武只這麼問她,言語神色間的氣度與氣勢,讓人絕對想像不到他才十七歲。
陸心語讓他給問住。
她當然不想錯過任何可以出門、可以看見很多人互動的同樂會!
要知道,由於身體的關系,處在本該揮灑青春與汗水年紀的她,除了看病與每周例行性的復診,幾乎是足不出戶,她所能擁有的社交生活之貧瘠也可想而知,壓根兒就近乎於零。
出席先天性心髒病協會或早產兒協會所舉辦的活動,是她難得能夠出門,而且是參與大型活動、一次見到很多人的難得機會,她說什麼也不想錯過。
秀眉輕蹙,因為確實無法反駁,陸心語看著名義上是弟弟的那個人。
她很不想這樣想,可是現今的他對待她,不論是說話的語氣、約束她的態度,哪里有一丁點做人弟弟的樣子?
不知怎地,陸心語懷念起多年前還是粉女敕女敕、總孩子氣裝著老成模樣的倔小孩。
雖然他的個頭從她知道他的那一天起就不是什麼幼小生物級的,但至少那女敕生生的模樣,比現在高出她不止一顆頭還老氣橫秋的官靖武,實在是……
「听話。」官靖武已一把抱起她,總是板成性格小生的酷臉放柔了些,說道︰「早點休息,明天才有體力出席慶生會。」
為保持平衡,兩條細瘦的手臂環上他的頸項,陸心語卻突然冒出這麼—句︰「我是姊姊。」
「嗯?」
「所以你不要用這種交代小孩子的語氣。」小巧的鼻頭輕皺了下,孩子氣的感到不甘心。「你是弟弟耶,才是小孩子的那一個。」
少年老成的酷臉上有些微的笑意,不予置評的送她回房。
「我是認真的。」光是看他瞳眸中的笑意,她也知他沒當一回事。
「所以?」
「所以你要多尊敬我一點,類似『心語,不能那樣』或『心語,你該怎樣』這種句子不應該常常出現。」她努力板出跟他一樣嚴肅的表情,可惜被保護過度的純真神韻跟她天生的皙白稚顏絲毫不見效果。
「我有嗎?」因為她軟軟的抱怨,官靖武心情極好。
「當然,你當然有!」她幾乎是指控的語氣了。「我是姊姊呢!應該是由我來照顧你,可是你老是弄錯了角色,好像我才是妹妹的那一個。」
「你不是妹妹。」官靖武若有所指。
「那當然,因為我是姊姊。」她露出得意的笑容。
官靖武沒接腔,抱著她進到她房間,像在擺布一尊細致的洋女圭女圭般,動作迅速輕柔的將她放上床,為她攏了攏披瀉枕上的細發,接著密密的為她蓋好被子。
一直到她安安穩穩的躺好,他為她調整好床頭燈的時候,就著那暖暖淡淡的暈黃燈光,他突然的說了︰「是因為你。」
「啊?」陸心語怔了怔,有些反應下過來。
「因為是你,所以……」深黝烏亮的黑瞳閃爍著讓人心醉的眸光,目不轉楮的直勾著她看,喃道︰「我不但要照顧你,還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這話,乍听之下有點沒頭沒腦,但陸心語懂。
別扭小孩說的話,有時一拐七、八個彎,再不就是簡化再簡化,濃縮到幾乎讓人听不懂的精簡才甘心,就好比她眼前的人,一直就是別扭小孩的最佳典範。
知他如她,就算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也決計不會弄錯他的意思。
乍听沒頭沒腦的話語,其實他只是想表示︰待她種種的好,僅因為是她,是因為她這個人的關系,這跟什麼身分完全無關。
當然,以她對他的熟知,以那讓人感到灼熱發燙的目光,也能解釋成他看見的是陸心語這個人,手足關系他並不看在眼里……
陸心語心中一凜,直覺回避他專注的目光。
「最近爸爸他們常加班,實驗室很忙嗎?」她試著帶開話題。
幾年前,陸家的醫生爸爸連同官家藥物博士的媽媽,夫妻兩人連袂加入了某個醫療團隊的實驗室,原本作息相當規律,夫妻倆的值班時間總是錯開,好確保家中能留有一人可以照顧、陪伴她。
但不知為何,這陣子實驗室常需要額外人力支援,當然,一方面也是因為對官靖武辦事能力的信任,導致兩夫妻一個上班、一個加班,撞在晚班的時間一同待在實驗室里,而家中,就全交給了官靖武。
听她突然把話題轉到這邊來,官靖武自然知道她是在逃避問題。
幽深的烏瞳定定看了她一眼,猶豫,遲疑,最後眉睫輕垂,決定不逼迫她。
「我媽說,這次實驗室計劃研發的藥如果能成功,對你的身體有很大的幫助,目前實驗就在最後階段,他們整個組忙翻了。」他順著她的問題回答。
「喔。」她應了一聲,也不知還能說什麼。
抑住了嘆息之聲,官靖武起身。「晚了,你睡吧。」
「小武晚安。」她細聲道。
「晚安。」
看著他大步離去,門合上的瞬間,陸心語憂愁的嘆息輕逸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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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讀別扭小孩的別扭心思,那一向是陸心語擅長的事。
官靖武對她,他對她……
那份心意,她懂,她明白,她全知道的!
也許因為身體的因素,病痛纏身的她只能當朵與世隔絕的溫室花朵,較之於常人,她可以說是單純得有如一張白紙。
但也就因為那份單純與縴細,讓她的感受比起一般人更加的敏感。
一顆水晶般的玲瓏心,已足以讓她察覺跟醒悟出,她這個親親寶貝弟弟對待她的種種行跡,究竟隱含了什麼樣的心意與情意。
那是她今生絕不可踫觸的問題,所以,只要他不說,那她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很鴕鳥,她自己也這麼覺得,可是她也只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因為這對她或是他,都好。
這世上,恐怕再沒比這更現實的問題。
她的身體就連稍微激烈一點的情緒都承受不起,整個身體機能,從知曉人事開始,一直就處在勉強堪用的邊緣,讓她勉勉強強留著一口氣,苟延殘喘的存活至今日。
未來,這字眼對她來說是個很奢侈的字眼,因為她連下一分,下一刻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好好活著。
像這樣的她,還能妄想如何?
所以,為了他好,就為了這心愛的弟弟,除了自律,努力不表錯情,徒增不必要的想像空間來增加麻煩,一方面她也只能裝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事都沒有,努力的粉飾太平。
也就只能這樣了,只要他不說,她就當什麼都不知道,這是她唯一能想到,對她跟他都好的方法……
「姊姊,你不看表演嗎?」軟軟甜甜的詢問打斷了陸心語低迷與惆悵的心緒。
問話的是個不及半人高的小男孩,目測年紀絕不超過六歲,淡淡的發色介於亞麻與淺金色之間,襯得一雙晶亮的琥珀色眼瞳漂亮得不像是真的,可愛粉女敕的面頰還泛著淺淺的粉紅色澤,誘得人直想咬上一口。
對著那漂亮的小模樣,陸心語有片刻的失神。
並不單只是那天使一般的可愛模樣,而是因為那口標準的中文。
他們一家人所居住的城市在美國來說是個大城市,要見到東方人面孔的比例,比起一般的美國領土是多了一些,但絕不至於多到可以讓一個白種人的女乃女圭女圭說出一口流利的中文。
「小朋友,你的中文說得真好。」微笑,陸心語誠心贊美道。
面對她的稱贊,泛著水色的琥珀色瞳眸輕眨了兩下,溜轉著古靈精怪的神采,可最終卻只是笑了笑,什麼話都沒說。
「你叫什麼名字?是跟家人來的嗎?」注意到他身邊沒跟著大人,陸心語擔心他是不是走失了。
「大家都進去看表演了,姊姊不去嗎?」小男孩只問她這個問題。
按照先天性心髒病協會的慶生流程,在庭園的茶會結束後,就要到表演廳內看小丑跟魔術師的表演,所有的人順應安排,早都進到室內去看表演了,如今庭園內竟然就剩她一個。
算是意外,因為送她出席的父親以前是協會的理事之一,不久前讓協會的會長找去談話;再者也是她自己想事情想到出神,又剛好待在最角落邊,沒出聲求援的結果,就被落了下來。
「姊姊想去的話,我可以推你去。」小男孩自告奮勇。
「不用了。」陸心語微笑。「我在這邊等人,況且,那些表演我已經看了十幾年,比起看表演,我比較想待在這邊曬曬太陽。」
「這樣嗎?」稚氣的小臉上露著為難,圓滾滾的眼楮四處張望了下。
「你在找東西嗎?」陸心語注意到他搜尋的目光。
小男孩看了她一眼,漂亮的小眉頭輕皺了下,像是在考慮該不該說。
「也許我可以幫你找找。」陸心語提議。
因為這句話,小男孩改變了初哀,不是很情願的回答︰「我在找一支筆,看起來很普通,但是筆端上面有一顆立體的紫羅蘭色星星,有時像是會發亮一樣,很漂亮的筆。」
「啊!」輕訝了一聲,陸心語翻找隨身的小包包,掏出一支筆。「是這支嗎?」
眼前一亮的也就是這麼回事。
那雙琥珀色的眼瞳因為驚喜而渲染成金珀色,稚氣的小臉蛋上滿是不可置信,不敢相信會有這麼便宜的事發生。
「這是你的筆吧?」見他難掩喜色,陸心語微笑的將筆交還給他。「我剛剛在那邊撿到的,正想著要不要送去招領,沒想到你已經自己找到了……小心收好,別再掉了。」
看蒼白病虛的她一逕溫婉叮嚀的模樣,小男孩褪去失而復得的喜色,不知想什麼,稚氣的臉上滿是若有所思。
陸心語並沒多想,隨口攀談。「對了,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名字呢!」
小男孩遲疑了會兒,好像不是挺樂意回答這問題,但想了想之後卻開口︰「莫亞,念在你幫了一個大忙,本座允許你可以這麼叫我。」
允許?本座?
連番奇妙的字眼,配著他女乃聲女乃氣的語調,反差大到讓陸心語直想笑。
「我決定了。」稚氣的小瞼蛋上滿是慎重。「為了報答你,我要送你一份大禮。」
「哦?」當然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只是他認真的小模樣是那麼稚趣,讓陸心語決定順他的話來回應。「什麼大禮?」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