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妯娌二人頭痛的問題,隔天竟然迎刃而解,起因全在于「京城第三美男子」尹律楓派人送來的密函,指名要給一位名叫「余泯清」的姑娘。
「哇!有信啊?是誰給的?」語蘭的小腦袋使勁的窺探麗清手中的密函。
此刻兩人的老公都被皇帝老爺找進宮護駕,不在王府內。
「是律楓。」麗清斥退所有僕人,偌大的花廳只剩她跟語蘭二人。她毫不避諱的當著語蘭的面拆開密函。
「律楓?是誰啊!」這個名字听起來怪熟的,似乎常听人提起,到底在哪兒听過呢?好像曾听小菁──以前「掄莊」的侍女──提起,啊!她想起來了,他是「京城第三美男子」。
「麗清姊,這位律楓該不會就是‘京城第三美男子’尹律楓吧!」若真的是他,那老天可真是幫了一個大忙。
「就是他啊!你認識他?」
「不認識。」語蘭大聲的回答。
「那你干嘛這麼興奮?」不妙!這小妮子不知道又在動哪一根歪腦筋。
「我當然興奮-!昨夜讓咱們睡不著覺的問題就快要迎刃而解了,這還不讓人興奮嗎?」語蘭愈想愈高興,小嘴都快要笑開到耳邊去。
「你該不會是想──」她絕對是這麼想。
「那當然。」語蘭認了。「想想看,咱們昨天還不知道誰有資格讓‘貓眼狐狸’吃醋,今天就讓我們給踫著了,這不是走運是什麼?」語蘭看著麗清一臉猶豫,馬上開口鼓勵她「出賣朋友」。
「麗清姊,你就別再猶豫了。朋友是交來做什麼的?就是在這個時候用的,他不會怪你的。」若傳言不假,尹律楓這浪子搞不好還會洋洋得意,暗自竊喜不已,畢竟有機會整整死對頭,任誰都不會放過。
說到令全京城女人為之瘋狂的「京城三大美男子」,排行第一的李少允,為人正直又充滿陽剛之美,沒什麼值得爭議。但若論及排名第二的李少儒和排名第三的尹律楓嘛,那可有一籮筐的傳聞值得研究。原因無他,除了長相勢均力敵之外,這兩人的個性、氣質南轅北轍,各有其過人之處,也各有其擁護者。只不過尹律楓向來風流,對女性呵護有加,一張油嘴甜死人不償命,生來就是拐女人的料,難怪比李少儒更受女性的青睞,幾乎快推翻他「京城第二美男子」的寶座。
偏偏這兩人又是死對頭,無論做什麼事都爭。在朝廷上爭皇帝的寵愛,在坊間爭風雅的名聲,私底下的暗斗更是嚴重,總之一句話,這兩人都恨不得玩死對方。對李少儒而言,此人比少允更有資格稱做他的「天敵」。
「你少來,我看你根本是等著看熱鬧。」有誰不知道少儒跟律楓相看兩相厭,語蘭這一步根本是險棋。
「我哪有!不然你自個兒說,偌大的京城中,還有誰比尹律楓更有資格用來刺激‘貓眼狐狸’?」看熱鬧的心態多少是有一點啦!可是現實才是重點。
「這──」語蘭說的沒錯,除了少允之外,就屬尹律楓最能擔起「刺激者」這角色。
「你說的對。」麗清投降。她和尹律楓是老朋友了,她若開口,他應該肯幫忙。只不過,這事要如何啟齒?她實在沒把握自己開得了口。
「你想開了就好。」語蘭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他找你有什麼事啊!」
經語蘭這麼一提醒,麗清這才想起她還沒細看信的內容。
「他約我見面,說是有要事相談,地點是……」天哪!這小子八成腦子燒壞了,竟然約她去「百花樓」密商?那可是一家妓院哪!
「在哪里見面?」語蘭好奇死了,這會面的地點一定很不平常,瞧麗清姊的臉色便知。
麗清一看語蘭那張充滿好奇的小臉,更覺得尹律楓那家伙該死。這會兒,不講的話語蘭一定會搶走密函看個清楚,唉!有這種凡事好奇的大嫂,真不知道是該悲或喜?
「在「百花樓」。」她決定說實話,反正最糟的結果就是後面多了個跟屁蟲。
「百花樓!」語蘭果真興奮的瞪大雙眼,雙掌合十。「我也要去!」
「不行!」瞧她那副渴求的模樣,像是小狗要人喂食般不停搖動著尾巴。
「為什麼不行?」語蘭委屈極了,為什麼每次有好玩的事都沒她的份?
「我是去辦正事,不是去玩。更何況,你扮起男裝來一點都不像,一攪和便露餡,到時候我要怎麼救你?打死所有的尋芳客嗎?我可是只有兩手兩腳,趕不完那一群瀅蟲。」話不說重一點,要是真讓語蘭跟去,不讓少允那大醋桶給大卸八塊才怪。
「我──好嘛!」語蘭心不甘、情不願的嘟起小嘴認輸。「不過若是有什麼好玩的事情發生,別忘了告訴我哦!」她不忘叮嚀。
「是,我的大小姐。」真服了她那顆小腦袋。妓院能有什麼新鮮事?不過就是一些「嗯嗯、啊啊」的聲音而已嘛!雖說是沒什麼大不了,她自己卻連「嗯嗯、啊啊」都沒听過,虧她已嫁做人婦,又在江湖上闖蕩這麼久,想來真是丟臉。
「約在什麼時候?」
「明日己時。」多虧語蘭將她從冥想中拉回到現實。
「那你好好去開開眼界吧。」語蘭口氣非常沉痛,半是羨慕、半是嫉妒的祝福麗清。
「我會連你的份一起看個夠?」麗清簡直哭笑不得,上妓院這回事這麼值得期待嗎?
聞名全京城的百花樓是一棟三層樓的建築,外頭掛滿了紅色燈籠,像在對天下人宣告,這是個夜不熄燈、日不關門的歡樂場所,更別提那一張張懸吊在門口的掛牌,上面寫著裝扮得妖艷動人的青摟女子花名。
此時,花魁的芳名是艷名遠播的「彩蝶」。
說起這只彩蝶,她可挑嘴得緊。若是前來尋芳的客人不對她的味,即便是有萬貫家財,也未必請得動。依她這種個性,按理會得罪不少被拒者才對,怪就怪在男人有時又賤得很,經她這麼一拒絕,反而追求得更勁、錢砸得更凶,仿佛「未受青睞」就枉為男人,這可樂死了百花樓的老板,有這棵懂得玩弄男人的搖錢樹,想要不發都難。
只不過這只翩翩彩蝶,贏也因男人,輸也在男人──她最抗拒不了英俊的男人,特別是口蜜月復劍的男人,比如尹律楓。
「喲!尹公子,好久都不見您來了,莫非移情別戀,找其他女人去了?」彩蝶柔若無骨的傾倒在尹律楓的懷里,對他猛眨眼楮。
「小蝶,你這麼說真是太傷我的心了,你應該知道我的心中只有你,別的女人哪能跟你比?連替你提鞋都不配。」尹律楓像大鳥展翅般抱住自動送上門的「彩蝶」,送給她一個秋波。
「瞧瞧您那一張嘴,死人都給你說活了,我能不動心嗎?這麼久沒來看我,您自個兒說該不該罰?」彩蝶更往尹律楓的懷里鑽,邀請意味濃厚。
「自然是該罰。我的彩蝶兒,你說要怎麼罰?」尹律楓勾起一個嬌媚的淺笑,露出兩個酒窩,看得彩蝶一陣眩然。
「您壞死了,難道真要我說出口?」彩蝶伸出一雙白蔥玉手,不待邀請便探進尹律楓的衣領內。
雖然美人在懷的滋味非常好,但大白天就要進行如此耗費體力的活動,未免太傷神了。但美人的要求又難以拒絕,更何況他以「愛情花朵」而聞名全京城,不依美人的暗示行事未免有損名譽,他勾起一個更迷人的笑,眼神也變得不安分起來。
「我怎麼敢勞你說出口,你的心意我知曉。」他一把抱起彩蝶,準備上二樓廂房去滿足美人的要求。但才踏上階梯兩步,原本鬧烘烘的妓院就突然安靜下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麗清一踏入百花樓,看到的就是這景象。
這小子倒好,差人將我喚到這種地方,自個兒卻準備風流快活!麗清在心底暗罵尹律楓。
「啊!泯清。」真糟糕,怎麼才剛要快活,就教她給捉個正著?他慌慌張張的松手,原本在他懷里等著要享受魚水之歡的彩蝶,不期然的跌個狗吃屎。
「我說是誰有這麼大的魅力能教滿屋子的人全閉上嘴?當然是非你莫屬。」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扮起男裝來英氣十足,難怪滿屋子的男男女女全看傻了眼。
「您說哪兒的話,你自己才是魅力無法擋。瞧你剛才在做什麼?這麼對待姑娘家,不怕有辱盛名?」麗清笑嘻嘻的反諷尹律楓,不顧他的尷尬,走向跌在地上的彩蝶,拉她起身。
原本想痛罵來人的彩蝶被溫柔的拉起,連罵都不好意思了。當她抬眼望向害她跌倒的罪魁禍首時,真是連魂都飛了。
這個人……實在是,怎麼說呢?太美了!過分秀氣的五官中卻又流露出一股英氣,那雙眸子則讓人不禁沉淪其中。若說他有什麼缺陷,就是矮了點,也縴細了點。不論如何,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好貨色,她林彩蝶怎麼可以讓這個千載難逢的俊男溜掉?于是她卯足了勁,露出最美的笑容。
「這位公子,我好像不曾見過您,府上是哪兒呀?」不是她自夸,這京城之大,除了「成王府」李少儒那怪胎之外,哪個男人沒有找過她?就連「京城第一美男子」沒成親前也點過她,為什麼如此俊俏的公子哥她未曾見過?
「你管人家府上哪兒,難不成你又見人家俊俏,想扒了這位公子的衣裳?」百花樓中的第二紅牌飄香,酸溜溜的吐出這句挖苦彩蝶的話。平日屈居第二就已經夠嘔了,連新來個公子也要跟她搶,這口怨氣救她怎麼吞得下去?
「我看想要扒光人家衣服的人是你吧?賤貨!」平日就結下梁子的二人,正好趁著麗清這根導火線引爆起來。
「你罵誰賤貨?母狗!」被罵的飄香不甘心的卷起衣袖叉起腰來。這小母狗也不去探听探听,本姑娘沒躁這行前是干啥的?可是「平頂」街口赫赫有名的辣妹子,不要命了敢惹她?
「你敢說我是母狗?!」彩蝶一生最恨這個綽號,她從小到大听多了。難道生在貧戶,被賣到青樓是她的錯?若不是憑著她不屈不撓、敢愛敢要的個性,百花樓里的美人胚子何其多,哪輪得到她拿頭牌?而現在眼前這個賤女人竟敢這樣公開羞辱她,她非抓得她頭破血流不可!
「去死吧,賤女人!」彩蝶飛身撲向飄香,飄香措手不及跌倒在地,兩個女人就這麼練起「抓、拉、咬」這門傳統技藝,看得麗清一陣愕然,杵在身旁的尋芳客更是一陣嘩然,原來他們心中巧笑倩兮的大美人,打起架來跟家中的黃臉婆一樣。這下子他們心中的幻想全破滅了。
「你的魅力真是驚人。」尹律楓一臉愕然,吃味的嘆道。幸好麗清不是男人,否則他們「京城三大美男子」全得靠邊站去。
「好說。」麗清仍處于震撼中。她頭一次看到女人打架,原因竟然是為了「男人」?她真替她們感到可恥。
「你說有要事商談,是什麼事?」看戲歸看戲,正事她可沒忘。
「這兒說話不方便,到二樓廂房去。」這種地方人多口雜,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會發生意外。
「明知這種地方不方便談話,為什麼還挑在這兒見面?」
「讓你開開眼界-!」尹律楓嘻皮笑臉的回答她,麗清可沒讓他騙著,她知道原因絕不止「開開眼界」這麼簡單,遲早會讓她套出來的。
「那就請吧!」反正來日方長。自個兒需要他幫忙的那件事反而不知道如何開口,她愈想頭愈痛。
兩人趁著樓下一片混亂時,悄悄的來到樓上。二樓的廂房一間接一間,雖是大白天,卻流露出屬于夜晚的氣氛,時而傳來的竊竊私語外帶麗清陌生的瀅聲浪語,教麗清頭暈眼花、滿臉通紅。
「下次麻煩你挑個正經點的地方好嗎?」麗清火大的抗議,看在尹律楓的眼里卻只覺得有趣。
「你這成過親的人,怎麼還這麼容易臉紅?該不會是……」他早就懷疑李少儒那討厭的家伙「不行」了,麗清真是不幸,什麼人不好喜歡,偏挑那家伙嫁?看來她不守一輩子活寡都不行。
「我的房事不用你躁心,有什麼話快說。」麗清沒好氣的說。什麼男人嘛!她氣得連請他幫忙的事都決定省了,大不了非禮少儒嘛!
「別生那麼大的氣嘛!」尹律楓仍舊嘻皮笑臉。「我只不過關心一下你的婚姻狀況,你應該感謝我的細心才是,怎麼反倒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啊!追不上的女人果然才是寶貝。
「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走人!」麗清站起身來準備離開百花樓。她早該知道這混小子沒一刻正經。
「好、好、好,我說。」尹律楓收起笑臉,回復平日難得的正經模樣。
「麗清,經過十年的追查仍無確切的目標,你不覺奇怪嗎?」
「我當然覺得奇怪。可是又能如何?還不是得查下去!」這麼多年以來,她不知道問過自已多少次這個問題,可是答案一直是無解,她除了無奈之外還是無奈。
「也許我們都想錯方向了。」尹律楓意味深長的看著麗清。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他還沒將話說完,就讓樓下的嘈雜聲給分散了注意力。
「發生了什麼事?」麗清也听見震天軋響的聲音。
「不知道。何不出去瞧個究竟?」必定有什麼大事發生,樓下才會吵成一團。
「走吧!」她也沒心情再討論下去。
「什麼事這麼吵?」他們步出廂房,發現所有樓上的尋芳客及鶯鶯燕燕,只要不是正在「努力」的,全擠到走廊上看熱鬧。
「好像是有個漂亮的小姑娘跑錯地方,走到咱們這里來了。」看見他們兩人的青樓姑娘,不禁瞪大雙眼、口水直流。
「小姑娘?!」尹律楓突然變得很緊張,趕緊探身看向樓下,隨即臉色大變。
「這小混蛋!竟跟到這地方來!」伴隨著一陣怒氣,尹律楓倏然轉向麗清。
「恕我有要事告辭,改日一定登門說明。」不待麗清回答,尹律楓奔至樓下,扛著挑起亂子的小姑娘飛也似的離開百花樓。
呵!原來這就是他要選在這兒會面的原因啊!麗清幸災樂禍的想。方才被尹律楓扛著跑的小姑娘好像就是「京城第一美人」錢雅蓉的小妹──錢雅築嘛!這小姑娘長得雖不知她二姊,卻也是小美人一個。她清靈的長相活月兌是語蘭的「少女版」,只不過她的氣質更像是個誤闖凡塵的精靈。這姑娘看起來真小,恐怕沒幾歲吧!尹律楓會被這個小姑娘纏上,也算是罪有應得,誰教他騙女孩子騙過頭了。
看起來今年的喜事不少,月老頗努力工作。
不過,尹律楓想說的究竟是什麼。
麗清沒猜想多久,尹律楓隔日便登門造訪「成王府」。
「麗清,昨兒個真是抱歉,話還沒說完就先走,希望你別介意才好。」尹律楓一開口就道歉,听得麗清不由得挑起秀眉。
「什麼時候咱們倆如此客套?你的‘要事’擺平了就好。」麗清丟給他一個要笑不笑的表情,仿佛在暗示他昨日的「要事」為何她清楚得很。
「從你不顧我五年來的苦苦追求,逕自嫁給李少儒的那一天起,我的心就碎了。」尹律楓露出他招牌的「不正經」表情,企圖聲東擊西以規避話題。
「瞧你一副避重就輕的逃避模樣,錢雅築真有那麼可怕,還是此話題是個忌諱不能提?」雖然尹律楓向來善于轉移話題,但像現在這般東閃西躲、言辭閃爍的可笑模樣,還真不多見。
「你怎麼知道那小姑娘是錢雅築?」他楞了一下。「唉!我早該知道任何事都無法逃過你的法眼。」
「呵!呵!‘錢家莊’、‘掄莊’、‘成王府’原本就是京城中最引人注目的三大豪門,幾乎全京城人茶余飯後的話題都出于此。‘錢家’的女子個個都是大美人,這早已不是什麼新鮮話題,錢雅築那小精靈成天追著你跑這事更是人盡皆知。不是我眼尖,是你們的事太有名了。」麗清雲淡風輕的調侃,尹律楓只得投降。誰教那個調皮的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這會兒笑話全落在他一個人身上。
「你也不必太煩惱,以平常心看待不就得了?平時你哄女人的那一套呢?怎麼不見你拿出來用啊!」要落井下石就一次丟個夠,否則別人會懷疑她這江湖老油條是怎麼混的。
「饒了我吧。」尹律楓難得的露出一臉苦笑。「那小姑娘年僅十歲,滿腦子想的是同我白頭偕老的蠢事,我已經夠苦惱了,你別再挖苦我。」
麗清聞言送給他一個斜眼,眼波流轉間背著壞壞的笑。
「其實你已經二十歲了,認真說起來也老大不小,該考慮成親了。你總不能老是這樣游游蕩蕩的過日子。」雖然自己的婚姻一團糟,她還是盡朋友的義務給他忠告。
「就算我想成親,對象也絕不會是錢雅築。」尹律楓斬釘截鐵的說道。
「為什麼?」那小姑娘年紀雖小,但可以預見將來是個美人。
「為什麼?!」尹律楓反倒不解。「築兒是我從小抱到大的娃兒,從她呱呱落地我就認識她了。我們相差十歲,真要成親的話,豈不落個老牛吃女敕草的壞名聲?我才不干!」他幾乎可以看見全京城的好事之徒指著他的鼻子嘲笑。
原來是為了這個啊!這人也太不干脆了,相差十歲又怎樣?大唐多得是相差幾十歲的婚姻。反正婚姻這事說穿了不就是利益的結合,無論是皇族之間的聯姻或是市井小民的嫁娶,其實都是各取所需。要能像少允跟語蘭那般浪漫的追逐,其實是少之又少。眼前這位公子哥兒未免太不知足了。
「我看她對你死心塌地,你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反正時間會改變一切,等她再長幾年,就會將我忘掉。」的確,她這是少女的迷戀,很快就會有新的人出現來取代他,到那時候,他就可以擺月兌掉了。只是,為什麼思及此,他卻沒有歡欣的感覺,反倒有一股失落感?
麗清不動聲色的看著尹律楓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心中卻對錢雅築那小精靈大表同情。
為什麼男人那麼蠢,總以為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它或許可以改變一些東西,除掉一些傷痕,甚至帶走一些哀痛,但無法改變一顆少女執著的心。她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證?
「我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麗清一語雙關的說。反正男人根深柢固的愚蠢,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她不想白費力氣。
「你昨日想跟我提的事,現在可以說了吧?」麗清向來干脆,從不浪費時間。
「那當然。」難得麗清不再棒打落水狗,自動了結這話題。
「麗清,你可曾察覺,自從我們聯手後,案情反而更顯膠著?」
「的確。在未獲得你的幫忙前,還有零星的線索,現在卻連這些都沒了,像是有人故意頒我們繞圈子一樣。」她對這事愈來愈無法清楚思考。
「而我們卻該死的任由隱藏在暗處的敵人牽著鼻子走。」尹律楓痛恨被要的滋味。「我們必須揪出這個人!」
「怎麼揪?咱們連這個人是誰都不知道,上哪兒去揪人?莫非你心中有譜?」稱兄道弟多年,麗清沒有放過尹律楓眼底閃爍的精光。
「有譜是有譜。不過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不見得準。況且,我也怕你不愛听。」
麗清聞言眯起雙眼,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的談話需要如此步步為營?
「咱們是兄弟,犯得著打啞謎嗎?」虛偽狡詐留給外人用,他們這一票人不興那套。
「我不是跟你打啞謎,」尹律楓嘆口氣。「我是怕你無法接受我猜想的事實。」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有預感不喜歡接下來的談話。
「我懷疑這麼多年來,將我們耍得團團轉的幕後黑手是──」他不忍說出心中的猜測。
「是誰?」麗清的眼底倏然冷凜起來,多年來隱藏在幕後的罪魁禍首就要現形了,教她如何能冷靜?
「祥叔。」
「什麼?」麗清難以置信的望著他,隨即斬釘截鐵的否認。
「不可能!不可能是祥叔,你一定弄錯了。」這一定是尹律楓自己胡思亂想的結果,她一點也不相信視之為父的祥叔會是殺害她全家的凶手,當日是他冒著生命危險救她出來的。
不!她一點也不相信!
「我也希望是自個兒弄錯。可是,種種跡象顯示祥叔的嫌疑最大──」
「什麼嫌疑?!」麗清不待他說完便打斷話。「若真是祥叔,他為什麼要救我?斬草除根不是更干脆嗎?這幾年來你也看見他有多疼愛我,怎麼可能會是他,怎麼可能?」打死麗清都不相信,她所摯愛並視為親人的祥叔會是劊子手。
唉!也難怪她會如此激動。自己尊敬的長輩被指為殺人凶手,任誰都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他一向就拿她沒輒,什麼事情都順著她。為什麼像他如此深情的男人,她會拿他的愛當笑話,忽略了長年伴隨在身旁的他呢?愛情這玩意見,果然惱人呀!
「就算你不相信也要答應我,處處小心,不要向祥叔透露太多咱們的行蹤,好嗎?」他懷疑他們這幾年來數不清的失敗,都跟祥叔對他們的行蹤一清二楚有關。
「我答應你。」麗清凝視著尹律楓認真的眼神,不禁感謝上天賜予的好運,讓她能交到這樣的好友。
「對了!」尹律楓嚴肅的神情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換上慣有的吊兒啷當。
「你──跟李少儒那狐狸,最近有沒有進展啊?」那副棒打落水狗的嘴臉,教麗清很想免費奉送一拳。
「要你多事!」真想一並弄瞎他那雙賊溜溜的眼楮。
「啊!」尹律楓故作傷心狀,面露痛苦。「枉費我長達五年的追求。這五年來,我守身如玉,為的就是博得你的歡心,而你竟然嫁給‘柳下惠第二’的李少儒,這椎心之痛教我如何忍受……」
「找彩蝶姑娘治痛如何?」麗清冷冷的奉勸道。「守身如玉?虧你還說得出口,尹律楓公子嫖妓的名聲早已傳遍京城大街小巷,說這話也不怕咬到舌頭。」
「別這麼說嘛!謠言不免夸大些,信不得的。」早該知道麗清並非一般的姑娘,他那一套不該搬出來用。
麗清但笑不語。突然間,她想到那日和語蘭商議好的事,最佳人選就在眼前,她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呃──律楓──」真是要命,不過是要請他幫個小忙,干嘛吞吞吐吐的?
「麗清,有事但說無妨。」瞧她那副仿佛被人用刀抵著脖子的不自在模樣,想說的事恐怕有些難堪。
這台階給得真好,可是她就是不會下。
「我和少儒到現在,呢,還沒有,還沒有……洞房。」她硬著頭皮說完。「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請你……」
「幫忙?」尹律楓好心的接完話,同時欣賞麗清羞澀的表情。要知道,能讓她有這種表情的機會不多,他本人還是第一次瞧見哩。唉!他的的確確輸了,輸給李少儒那只狡詐的狐狸。不過事情往好的一方面想,人家麗清暗戀了李少儒十年,他不過才追她五年,敵不過也是當然的。
「我很樂意幫忙。」尹律楓帶著一臉的微笑。「不過,我能幫什麼忙?」
听見他願意幫忙,麗清連忙抬起頭來,放心多了。「語蘭說,你只要幫忙刺激少儒,讓他吃醋即可。」
「那可真簡單啊!」原來是少允的老婆出的餿主意。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李少儒喜怒不形于色,臉上永遠掛著訕笑,一副老神在在的篤定模樣,恰巧跟自己完全相反。那人會吃醋?
恐怕她們妯娌二人要失望了。
「我會努力去做,但成果我可不敢保證。」他像個大哥哥般搭著麗清的肩保證道,心中卻是不看好她們的計畫。
「只要你願意幫忙,我就感激不盡了。」麗清模模尹律楓的臉頰,表示她的感激。
這副任誰看來都會誤會的親密畫面,恰巧讓剛從皇宮回來的少儒給踫上。
「你們這對狗男女,竟敢在‘成王府’里亂來?!」少儒一進門就看見老婆深情凝視著一位男子,小手還親密的撫上他的臉頰,雖然這位男子背對著無法看清他的面容,但少儒敢斷定八成是她的奸夫之一。
麗清和尹律楓則是一陣驚愕。說人人到,李少儒倒是挑了個好時機回來,尹律楓揚起微笑,用雙眼暗示麗清配合他的演出。
「我們哪兒亂來了?不過是因為我臉上沾了灰塵,她幫我拍掉而已,犯得著如此大驚小怪?」尹律楓緩緩回頭,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看向他的死對頭。
「是你?!」
「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