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的陽光,像來自天際的雪花散落在游泳池的水面上。清澈的水波經由陽光的折射,宛如鯖魚背上的鱗片,散發出動人的粼光。
徐徐的微風,掠過樹梢響起一片沙沙的聲音。遠處的大樹上,蟬叫個不停,似乎怕人們不知道台灣已堂堂邁入熱情仲夏。
樊楚敬懶洋洋地躺在泳池畔的躺椅上看雜志,頭頂上的巨型陽傘為他擋去了大部分的陽光,即使如此,他仍需要喝一些清涼的飲料消暑,不過那還得等他未婚妻為他端來。
「下午茶準備好了。」
他等了老半天,就是在等馮深深這一句話,為了這頓午茶,她已經在他的廚房搞了一整個下午,還不許進廚房偷看。
「終于好了,我都等得快睡著了。」他用力合上手上的雜志,直起身。
「還不到四點嘛!」她用餐車把所有午茶器皿和餐點推過來,感覺上非常專業。
他瞪大眼楮,看她熟練地把蛋糕、餅干一一放在鋪著方格子桌巾的小圓桌上,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懷疑地問馮深深︰「這些東西真的都是你做的?」惹來一陣好打。
他笑嘻嘻地用手擋住她的小拳頭亂打,求她原諒他的無知,她才停止攻勢,繼續點綴桌面。
好不容易,她擺好餐具,在彼此的茶杯里面注滿了熱紅茶,正式宣告下午茶開始。
樊楚敬端起熱紅茶,湊近鼻子聞了一下,一陣濃郁的茶香撲鼻而來,他甚至不必試,就知道一定很好喝,茶的味道和濃度都控制得相當好。
「沒想到你真的會做這些東西,我太小看你了。」他拿起餅干往嘴里丟,結果也是香脆可口,甜度剛剛好。
「我就說嘛!」她得意洋洋。「現在你可以承認我是一個很棒的未婚妻了吧?」然後直接進禮堂。
「手藝好,不代表你就是個合格的妻子,我還要多觀察。」他承認她煮的東西都很合他的胃口,但前兩次的結婚經驗告訴他,凡事一體兩面,不宜太快下決定。
「小器!」馮深深冷哼。「我一定會讓你承認,我是全世界最棒的老婆,你看著好了。」
馮深深信心滿滿,樊楚敬則是很佩服她的耐心和毅力,人要像她活得這麼有自信,也不簡單。
兩人一邊打鬧,一邊喝下午茶,共度午後悠閑時光。樊楚敬開始覺得,和馮深深在一起也不錯,日子至少不會過得無聊。
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在無形中更進一步,也許愛情就是如此,不安靜下來無法看見彼此的優點。過去他們總是爭鬧不休,然而是巧合也好,是錯誤也罷,至少都給他們機會跨出第一步,他們也都努力嘗試……
「樊楚敬!」
諷刺的是,他們才剛開始,就有個已經結束的倒楣鬼怒氣沖沖的殺進來,那個人就是孫露露。
「啊?」樊楚敬張大嘴巴,看著孫露露像個復仇魔女一樣地走過來,後頭跟著無力阻止的老佣人,拚命地跟他道歉。
「對不起,少爺,我說你不在,可是她一看見你的車就直直地闖進來,我實在攔不住呀!」
老佣人哭天喊地的賠不是,樊楚敬可怪不了佣人,他的現任——前任女友,確實是挺凶悍的。
「沒關系,陳媽,我來應付就好……」
「你爽約就是為了和這小鬼在這里喝下午茶?你太過分了!」問題是哪輪得到他解決,他還沒能安撫好受驚的老佣人,孫露露便拿起桌上的白開水朝他的臉潑過去,引起老佣人一陣驚呼。
「少爺!」
「他和你有約?」馮深深也來湊熱鬧問孫露露,獲得她凶狠回應。
「他約我今天解釋你們兩個人之間的傳聞,但從你們互動的狀況來看,這恐怕不是傅聞而是真的,我是白等了。」都怪她白痴相信他的話,才會落得今天的下場。
「原來如此。」她懂了,搞了半天原來是他想腳踏兩條船,一個都不放過,真令人火大。
「結果你竟然爽約!」孫露露越想越氣,像只母雞似地朝樊楚敬的方向啄去,池完全無法回避。
「Lulu,你听我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爽約,只是忘了……」這躺椅真是要人命,爬都爬不起來。
「你忘了?你竟然忘了?!」
他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糟,氣得孫露露的頭頂都快著火了。
「Lulu.你先不要生氣——」
撲通一聲。
孫露露發揮火災現場的力量,將樊楚敬連人帶椅一起推入泳池,讓他明白什麼叫做女人的憤怒。
「這麼爛的男人,我也不要了,就送給你好了!」孫露露臨走前,還跟馮深深撂話,徹底貶低樊楚敬的身價。
馮深深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雙手抱胸站在泳池邊,欣賞樊楚敬在水里掙扎的狼狽模樣,沒有理會她的情敵。
樊楚敬著實掙扎了一陣子,才推開躺椅,浮出水面。
他游回池畔,喘呼呼地爬上泳池邊緣,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看見馮深深在他面前轟然矗立,抱胸嘲諷樊楚敬。
「你現在應該知道,有些謊是說不得的吧!」
樊楚敬知道她指的是他竟然想要跟孫露露「解釋」他們兩個人的關系,這點把了兵家大忌,凡是有一點常識的男人都不會這麼做,但他偏偏這麼做了,還被現場逮到。
「我只是覺得有責任把話說清楚,總不能讓Lulu死得不明不白。」兩個人本來交往得好好的,他卻突然說要訂婚,新娘還不是她,總該給人家一個交代吧!
樊楚敬辯解。
「說得有理。」合情合理。「那現在這個情況正好,簡單明了,你連解釋都不必解釋,人家就把你讓給我了,真是可喜可賀。」
他想去跟露露說什麼,用膝蓋想也知道。八成是想跟孫露露解釋,這是個意外啦!還是將計就計這一類的謊話,不然還能有什麼其他解釋!
「呃,深深……」他有些尷尬,她看起來很生氣,甚至已經氣到開始動手收拾茶具。
馮深深不理他,只是一股腦兒地將茶具、沒吃完的點心全塞回餐車,收拾干淨以後,轉身推回主屋。
盡管樊楚敬很想追上去解釋,不過現在他全身濕透,渾身上下像塊抹布一直在滴水,當務之急是先找塊布把自己擦干,他現在看起來一定很可笑。
「唔,你想干嘛……」
不料他才剛想把水抖掉E,已經走掉的馮深深又突然掉頭,目光炯炯地與他貼近。
「未婚夫。」她叫了一聲他的新頭餃,而他有不好的預感,接下來她可能會有大動作。
「深深——」
「撲通!」
惡夢成真,繼孫露露之後,她再度將樊楚敬推落泳池。
連著兩次莫名其妙的落水,樊楚敬可說是倒楣透頂,雖然是他自找的。
「哼!」馮深深揚高下巴,推著餐車離開游泳池,完全不管他的死活。
「少爺,你不要緊吧?!」
唯一關心他的,只剩在他家服務了超過三十年的老佣人,唉唉叫個沒完。
這就叫做︰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微風吹過的夏天……」
星期天的早晨,太陽打東邊出來,樊楚敬剛起床就听見遠處有人在唱歌,歌聲非常清脆悅耳。
他不知道歌聲是屬于誰的,但他可以斷定絕不屬于這屋子里面的任何一個人。這棟佔地五百坪的別墅,除了他和陳媽之外,就沒有別人,他可不認為是陳媽,除非她能返老還童,否則不可能。
樊楚敬梳洗完畢並穿好衣服後,一路循著歌聲追到廚房,才發現一早就余音繞梁的歌聲來自馮深深,她正身穿圍裙,手端著盤子,在廚房里跳來跳去。
「早。」她一看見樊楚敬,立刻就招手要他坐著吃早餐,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他用手搔搔頭,走過去從餐桌下拉出一把椅子坐下。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她昨天那麼生氣,害他連電話都不敢打,今天她就笑容滿面。
「如果我為了昨天那麼一點小事就生氣的話,那我早就氣絕身亡了。」他的緋聞多到可以寫一本緋聞大全,多出的部分還可以填滿一本八卦雜志,若每一件都計較,只怕有幾條命都不夠用,她沒那個閑功夫。
「這倒是。」他笑著承認自己所犯的錯誤,一邊拿起筷子。
「哼!」至少他不賴皮,這大概算是他唯一的優點。
馮深深跟著解開圍裙,也開始拿起筷子享用早餐,兩人一起吃飯仿佛成了天經地義的事,沒有人覺得奇怪。
「咳咳,你今天有什麼計劃?」吃著吃著,樊楚敬突然問馮深深。
「你問這個要做什麼?」她一臉莫名其妙。
「我只是想難得我今天心情好,如果你有什麼地方特別想去的話,我可以陪你去,就這樣而已。」她的表情讓他產生一股熱臉貼冷的挫折感,不過她下一秒鐘的表情立刻讓他改變想法。
「真的?」听見他的話,她的小臉都亮起來。「你真的願意陪我去?」
「嗯。」他點頭,微笑道。
「什麼地方都可以嗎?」游樂場、電影院,再幼稚的地方也……
「都可以。」樊楚敬猜想她大概想學韓劇中的女主角去游樂場,也做好心理準備。
「我想去祭拜我爸爸。」
結果答案很令人意外,不是游樂場,也不是電影院,而是另一個更嚴肅的地方。
「我很久沒去探望我爸爸了,很想去看看他老人家,你願意陪我去嗎?」祭拜她父親。
樊楚敬完全沒料到,馮深深竟然會要求他陪她一起去祭拜她父親,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也做不出任何表情。
「不行嗎?」她好失望。
「我沒有說不行。」他咳了兩聲回道。「我只是覺得很意外,你會想要去祭拜你爸爸。」
「有什麼好意外的?」她笑開。「每個人都有爸爸啊,你也有,不是嗎?」
沒錯,他也有爸爸,而且跟她父親一樣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但他卻甚少想起他老人家,甭說是探望。
樊楚敬突然覺得不好意思,他的一切都承自他父親,他的日子能過得這麼逍遙,也是因為祖上積德,可他一點也沒想過回饋。
「我陪你去探望伯父。」他說,打定主意哪天也去探視自己的老爸,盡點孝心。
「嗯,謝謝你。」她好高興。
兩個人于是一起上山祭拜馮深深的父親,上山前,她特別買了一束紅玫瑰,獻給她父親。
馮深深父親身後的安息地,是一座風景優美,氣氛寧靜,管理森嚴的復合式墓圍。除了傳統的墓園區以外,園方並且規劃出專門放置牌位的寶塔,馮深深父親的牌位雖然只佔其中的一小個角落,卻是她心靈的休息所,每當她有悲傷的事或快樂的事,都會來稟告她父親,陪他說說話,也算是發泄情緒。
于常來,馮深深根本不需要任何協助,便順利找到她父親牌位存放的地方,擺好了鮮花,點燃了香,便開始雙手合十默禱起來。
她到底都向馮爸爸說了些什麼,樊楚敬無法得知,因為從頭到尾她都沒出聲,只是把心意放在心中,化為只有他們父女才明白的語言,相互溝通。
樊楚敬默默凝視馮深深的側臉,第一次發現她寧靜祥和的臉是那麼美,過去她老是古靈精怪,要不就是跟他唱反調,從來沒有機會看到她這一面,但其實她這一面非常吸引人,他已被深深吸引。
馮深深跟她父親說了許多話,才依依不舍的離開,直到走出墓園的大門,她還在回首,不願意跟父親說再見。
「你跟你爸爸的感情好像很好。」樊楚敬見狀,忍不住問馮深深,只見她微笑點頭。
「我是我爸爸一手帶大的,我父母在我還小的時候就已經離婚,監護權歸我爸爸,從那個時候起,我們父女便相依為命,感情自然很好。」說起她父親,她忍不住又回頭看他最後的棲身之地一眼,願他老人家安息。
「這點我們倒是一樣,我父母也是在我很小的時候便離婚,監護權也是同樣判給我父親。」樊楚敬也跟著回想往事,不過敘述的成分居多,感情的成分居少,和馮深深完全不同。
「想不到我們兩個人也有共同點呢!」馮深深俏皮地促狹道,樊楚敬大笑。
「是啊,真想不到。」同意。「我還以為我們是南轅北轍,永遠不可能有交集。」沒想到還挺合得來的。
「你有沒有注意到,我們已經七個鐘頭沒有吵架,這算不算破記錄?」她可不認為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都是他自己想的。
「算吧!」他打趣回道。「再差一個鐘頭,就可以下班打卡,慶祝我們又度過無風無浪的一天。」
一般公司一天上八個小時的班,他們已經七個鐘頭沒有吵架,也沒有狗仔隊跟拍,真的可以舉杯慶祝。
「祝風平浪靜,干杯!」馮深深也非常同意他的話,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讓她有點措手不及。
「干杯!」他假裝和她舉杯互踫,雖然沒有杯子,但無形的甘泉比真酒更醉人,更為濃醇。
他們非常有默契,這點始料未及,看來人不經過相處,光憑表面無法真正了解對方,現在他們總算有深刻體認。
「你成長的過程一定很辛苦吧!」樊楚敬突然想起她發燒臥病在床那一幕,當時她看起來那麼無助,身邊都沒有人可以照顧她,只能不斷地聲吟,祈求自己快點好起來。
「還好。」馮深深好奇地看他一眼,總覺得他今天特別溫柔。「有靜書姊和尹大哥照顧我,日子比遇見他們之前好過很多,也得到一般人得不到的幸福,我覺得自己已經很幸運了,不會再有怨言。」
他們兩人將她當成自己的妹妹,幫助她、縱容她、給她工作,讓她有機會接觸一般人接觸不到的世界,還有誰能比她幸運?
對于丘靜書和尹昊征,馮深深只有感激,只有愛,而這兩樣都是樊楚敬最欠缺的。
「我真羨慕你。」這是他的肺腑之言,他雖然有大把大把的鈔票可花,但從來沒有人願意真正關心他,遑論把他當作親人。
「你不必羨慕我。」馮深深對他笑一笑,要他別只會流口水。「一旦我們結婚,他們也會變成你的親人,像關心我一樣關心你。」所以快給她十分滿分讓她過關,大家都輕松獲利。
馮深深天真的笑容,雖然撫慰了樊楚敬的心,同時也勾起他的不安,他始終難忘尹昊征的警告——深深對我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人,你要是敢傷害她的話,我一定饒不了你。開始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做了不該做的事,如今才來焦躁不安。
「你在想什麼?」馮深深不明白他的憂慮,只覺得他的表情好奇怪。
「沒什麼。」他苦澀回道。「只是突然覺得自己是個笨蛋。」笨到無可救藥。
「?」馮深深一頭霧水,瞪大眼楮看著樊楚敬。樊楚敬笑一笑,感覺自己越來越像笨蛋,笨到連話都說不清楚。
「我們可以回去了嗎?」他好像讓自己陷入一個尷尬的處境,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啊,回你家。」她堅決的笑容,讓他的處境更加艱難,她似乎決心扮演好未婚妻的角色。
「也許你該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要上班。」他不曉得怎麼面對內心的矛盾,特別在覺得自己是一個傻瓜的情況下,更需要空間獨處。
「不急,時間還早,才四點。」問題是她急著參與他的生命,分享他的時間,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
「你真是活力充沛。」相較之下,他就像是老頭子一樣懶散,任憑時光白白流逝。
「應該的,人生嘛!」人生不向前沖,那還有什麼意思?
听見她的回答,樊楚敬不禁勾起嘴角,也開始覺得渾身充滿干勁。
下山的時間,遠比上山節省許多,他們花了大約一個多鐘頭,便回到市區。
「還要再上一次山,你不怕嗎?」簡單用過晚餐,做過短暫的休息,他們下一個目的地是樊楚敬的別墅,那又是位在半山腰,同樣要花點時間。
「我怕什麼?」為了愛情,她豁出去了。「別忘了,我還要和你發展桃色關系,這麼輕易就打退堂鼓,那我還要混嗎?」
管他要爬幾次山,聖母峰她也照樣攻頂,只要關系到她的愛情,任何阻礙她都不怕。
「你還真是意志堅定啊!」她的絕妙回答讓他禁不住又大笑,引來旁人的側目。
馮深深的眉毛抬得高高的,他多半以為她在開玩笑,不曉得她是玩真的,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和他發展桃色關系,而且時間就定在今天。
樊楚敬確實以為她在跟他開玩笑,直到回到別墅後他仍是這麼認為,這讓馮深深相當不服氣,決心好好教訓他一頓。
「深深,你想喝咖啡,還是想喝茶……」
而她說到做到!
他們剛踏進客廳,樊楚敬還沒能好好善盡主人之道幫她準備飲料,馮深深的誘惑戲碼緊接著登場,害他差點沒當場摔破杯子。
只見她打開襯衫最上端兩粒扣子,隱隱露出侞溝,玲瓏有致的身材,在白色緊身襯衫的包裹下一覽無遺,但最要命的還是她臉上的表情。
她的表情帶點媚又帶點生澀,風情萬種卻又純潔無瑕,只要是男人都難逃誘惑,他當然也不例外。
突然間,樊楚敬產生一種蝴蝶掉入蜘蛛網的無力感,總覺得在劫難逃。
「深深,別鬧了,一點都不好玩。」深陷蜘蛛網的昆蟲總是想逃月兌,但馮深深才不管他呢!是他自己同意和她發展桃色關系,現在才來後悔。
「我從來沒把它當成游戲。」她接著解開第三顆鈕扣,露出黑色蕾絲邊,樊楚敬這才發現她根本是有備而來,自己逃月兌的機率等于零。
「你是認真的,對吧?」他漸漸認清事實,昔日的小鬼已長大,成長的速度比任何一個人都還快。
「再認真不過。」她雙手爬上他的胸膛,用實際行動證明,她從來就不是開玩笑,從來心里頭就只有他一個人,只是他太輕匆,不曾用心看她,才會未曾發現她的存在。
「楚敬……」只不過,不會了。她再也不會允許他忽略她的存在,再也不要只在一旁默默等候,她要伸手抓住愛情。
「深深……」對于樊楚敬來說,這樣的改變或許太快,但還不至于完全不能接受。管他的呢!反正事情都走到這一步,就讓它自然發生,別想太多。
一旦克服了心理的第一道關卡,接下來就容易多了。
以為此生絕不會和馮深深沾上邊的樊楚敬,化被動為主動,上一秒鐘還看見他在掙扎,下一秒鐘就伸長了手臂,將馮深深摟進懷里,進行兩個人的第一次接觸。
馮深深的身體抖得很厲害,她的外表雖然看起來積極主動,但內心其實還是個生澀的小女孩,嘴巴說要和他發展桃色關系,一旦機會真正來了,卻又抖個不停,樊楚敬也看出來了。
「還說要和我發展桃色關系呢,看你抖的。」他打趣地看著馮深深的反應,這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就只會逞強。
「我……我才沒有發抖。」她一面抖一面回嘴,樊楚敬都笑了。
「我看還是算了吧!」他放開她的肩膀,決定放棄,但馮深深不肯,堅持要進行下去,他簡直拿她沒轍。
「深深,你還沒準備好。」他不打算和一個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女人發生關系,他是情場浪子,不是情場小人,很愛護名譽。
「我已經準備好了。」她雙手攀住他的肩膀,不願意讓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機會白白溜走,打定主意一定要完成多年來的願望。
「深深——」樊楚敬本想勸馮深深不要勉強,誰知道她的唇不由分說便覆上來,就是不讓他當君子。
他足足愣了五秒鐘才有反應,一來他太驚訝,二來她的唇太過于甜沁,跟他想象中一模一樣。
馮深深柔女敕的櫻唇是最上等的蜂蜜,樊楚敬這只蜜蜂不等她進一步鼓勵,便將她的唇含在嘴里,細細品嘗了。只見他一次又一次地吸吮,一次又一次地用舌尖逗弄她、鼓勵她打開芳腔,馮深深禁不住他的誘惑,開條縫讓他竄入,接著就遭到蜂群大舉進攻,將她儲藏許久的芳醇,一次掃光。
馮深深沒想到他們第一次接觸就這麼猛烈,這跟她幻想的不太一樣,卻又如此相同,但無論一不一樣,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生來就要在一起。
樊楚敬的想法也差不多,在尚未踫觸她的唇之前,他還可以勉強自己扮演冒牌的柳下惠,但現在?不可能!現在他巴不得把她吞下肚,哪還有閑情逸致當君子,下輩子吧!
隨著彼此吻的加深,兩個人的理智離他們的腦袋越來越遠,不久便飄到外太空。
「嘖、嘖。」兩人吻到忘情,吻到發出聲音了都不自知,衣著凌亂更是不在話下。
他們互相磨蹭,感受彼此的體溫和心跳。馮深深襯衫的扣子,因為磨蹭的力道太猛又松開一粒,露出更多黑色蕾絲邊,樊楚敬差點沒當場噴鼻血。
他不客氣地將她攔腰抱起,放在沙發上。馮深深心立時跳得有如千軍萬馬,閉上眼楮等待渴望許久的時刻,而他也沒令她失望,身體立刻就壓上來,擺明了今晚絕不讓她走。
馮深深嚷嚷了許久的桃色關系,眼看著就要成真。她身體微微顫抖,興奮不已,她終于、終于就要和他發生關系了……
「小敬,你這沒良心的孩子,我回來找你算帳了!」
就在他們開始要邁入下一個階段,突然殺進客廳的程咬金硬是打斷他們親熱、也讓樊楚敬的興致全失。
「你居然敢不匯錢給我,就算你爸爸都沒這麼過分,你還算是我的兒子嗎——咦,你有客人啊?」
打擾他們好事的不速之客,不是別人,正是樊楚敬的母親,她果真回來台灣找樊楚敬要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