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芸媚忍住逃跑的沖動,同閔斯珣回到閔府,才剛踏入花廳,就遇見第一個難題。
「听說哥帶了一位姑娘回來,我一定要過來瞧瞧。」閔斯琳幾乎在第一時間便趕來湊熱鬧,看被她那臭屁的大哥相中的女人,究竟長什麼模樣。
閔斯珣冷冷看著他妹妹,實在不願意將古芸媚介紹給她,但她們遲早會踫面。
「這位是古芸媚姑娘,她要來我們家住一陣子,你要多照顧她。」
閔靳琳點點頭,一雙銳利的眼楮像在評估寶物價值似地盯著古芸媚,盯得她很不自在。
「打擾了。」她攬緊手帕,對閔斯琳綻開一個淺淺的微笑,那模樣,怎麼看都像大家閨秀,就閔斯琳一個人存疑。
「你長得可真美,難怪我哥會被你吸引。」閔斯琳打量她半晌後,終于也露出微笑,只是這微笑怎麼看怎麼可怕,看得古芸媚的頭皮直發麻。
「沒有的事,請閔小姐別說笑……」古芸媚深呼吸,一眼就看出閔斯琳不是好惹的。她人雖然長得縴細秀麗,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可卻擁有一雙江湖中人銳利的眼楮,得小心防範才是。
「琳兒,不要以為人家跟你一樣,是個口無遮攔的野丫頭,古姑娘是個文靜嬌弱的女孩子,你可別嚇著人家。」閔斯珣怕妹妹嚇跑心上人,連忙出聲警告。
「哥,你真討厭,總是喜歡把所有女人都想得那麼嬌弱,其實不盡然,古姑娘你說對不對?」閔斯琳擺明了不相信古芸媚是淑女,總覺得她不對勁。
「呃,確實如此。」古芸媚小小聲的回答。「有些女性,也是很強悍的。」比如你,壞心鬼,一看就知道是悍婦。
「一點也沒錯。」閔斯琳那對眼珠子仍在古芸媚身上轉呀轉地,絲毫不肯放松。
「有些女子,外表嬌弱,內心實則強悍,光靠一雙眼楮,還真的是難以瞧出端倪。」可惜,她這雙眼楮就是能瞧出別人瞧不出的端倪,依她的判斷,這位姓古的女子壓根兒就不是什麼淑女,骨子里說不定跟她一樣野。
「琳兒,你在胡說些什麼?」閔斯珣听了很不高興。「古姑娘是我最重要的客人,我不許你欺負她。」
「我照顧她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欺負她?」言重了,呵呵。「畢竟古姑娘是你頭一個帶回來的客人,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兄妹倆你一句、我一言的你來我往,在言詞中互相較勁兒。古芸媚雖然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但可以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的暗流,因而判定閔氏兄妹兩人之間的感情不很好。
阿彌陀佛!她到底讓自己卷入了什麼樣的紛爭之中,又要怎麼做才能月兌身?
「我希望你能像自己現在承諾的,往後多照顧古姑娘。」閔斯珣的口氣依舊不太好。「順便一提,古姑娘的詩詞造詣很高,正好與你的興趣相仿,你們如果有空的話,不妨切磋一下,也好打發時間。」
如果可能的話,閔斯珣希望古芸媚能夠永遠不必和他妹妹打交道,但從現實面斟酌,她們兩個往後若要成為姑嫂,最好現在就開始培養感情,曰後相處也比較自然。
閔斯珣有心,已經盤算到未來去,反觀古芸媚只想開溜,快快回家躲在棉被里,從此再也不敢調皮。
「真的?」閔斯琳聞言感興趣地看著古芸媚。「我也對詩詞有些研究,說不定我們可以一起組個詩社哦!」
「那、那真是太好了。」古芸媚壓根兒不知道詩社是個啥玩意兒,但光听名字就覺得不妙,該不會要她作詩吧?
「真的是太好了。」閔斯琳笑得跟挖到寶一樣,事實上也相去不遠,她可是挖到一個天大的寶藏,可以用來壓制她哥哥。
「少爺,鋪子派人傳話,說是有要事請您過去處理。」
古芸媚才在想怎麼月兌身,花廳外便傳來下人的呼喊聲,把她唯一的生路都給截斷了。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閔斯珣皺眉,不是很放心留古芸媚一個人跟他妹妹獨處,生怕她吃虧。
「我先回鋪子一趟。」他先同古芸媚打招呼,再轉向親妹妹低聲警告。「古姑娘就交給你了,千萬別給我出岔子。」
他的眼神擺明了閔斯琳要是敢欺負古芸媚絕不饒她,看得閔斯琳的嘴巴都噘起來,看來她哥這次相當認真。
只不過——
閔斯珣前腳剛踏出花廳,閔斯琳後腳就開始她的整人計劃,硬是要掀古芸媚的底不可。
只見她用那雙靈活有神的大眼,將古芸媚從頭瞧到腳,又從腳瞧到頭來回瞧了好幾遍,最後目光停留在古芸媚的手上。
古芸媚大粒汗小粒汗地流滿身,不曉得對方在盤算什麼,只得不斷提點自己小心應付。
「古姑娘,你真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難怪我哥會鐘情于你。」五宮精巧又有一雙媚眼,個子雖略嫌嬌小但骨架卻非常勻稱,還有一對就算穿上比甲也遮不住的豐侞和小蠻腰,簡單來說,就是男人會喜歡的類型,她哥哥會迷上她也不足為奇。
觀察古芸媚半晌後,閔斯琳笑呵呵地說道。
「閔小姐,恐怕你是誤會了。」古芸媚額冒細汗地解釋,總覺得對方的笑容有鬼。
「閔公子是因為家父家母都出城去,怕我單獨一個人留在家里危險,才接我到貴府暫住,並沒有別的意思。」她不明白閔斯琳為何一直強調閔斯珣喜歡她,根本沒有這回事。
「城里多得是缺人照料的姑娘,我哥怎麼不去照顧她們,就光擔心你一個人?」閔斯琳笑嘻嘻的反問古芸媚,她答不出話。
是啊,京城滿街都是沒人照顧的可憐人,其中也有很多是失怙的少女,閔斯珣怎麼就光對她一個人好?
「所以說,我哥的動機並不單純。」知兄莫若妹,既是同一個父親所生,不可能老實到哪里去,一樣鬼點子多多。
古芸媚完全沒想到閔斯珣還有別的企圖,以為他只是雞婆,頓了半天接不上話。
真是個單純的小傻瓜,看來用不著太揭她的底,她就會自動露餡啦!
「換個話題。」閔斯琳不懷好意地笑笑,還是要揭她的底。「我听說令尊是位高明的鎖匠,打鎖技術非常好。」
閔斯琳改變話題的幅度還真下小,害古芸媚差點措手不及。
「家父只是一名小小的鎖匠,承蒙抬舉了。」天啊,怎麼會突然扯到這方面來?
「客氣。」閔斯琳依舊滿臉笑意。「不過古姑娘既然是鎖匠的女兒,想必一定也懂得鎖。」
「呃,多少懂一些。」她不止懂,而是非常懂,這個恐怖的大小姐到底想刺探些什麼?
「那麼,你一定听過我家金庫連續遭竊的事,我哥已經找了不下十位鎖匠,但好像完全沒用。」閔斯琳根本無意就這方面進行刺探,嘲笑倒是真的。
「這事兒已經是滿城風雨,京城里每一個人都知道。」古芸媚盡量選擇大眾化的字,就怕說錯話,引起對方更多揣測。
「所以,我哥才對你特別好。」閔斯琳想到就發噱。「他已經受夠了那個偷兒。」
閔斯琳的興奮全寫在臉上,古芸媚懷疑他們是否是親兄妹?她似乎很樂見她哥的面子掛不住,在她這個外人面前也毫不避諱一直談論,這對兄妹真的有問題。
「啊,對了。」說著說著閔斯琳又轉話題。「剛剛我哥說你的詩詞造詣很高,不如咱們現在就來對幾句,你覺得怎麼樣?」
閔斯琳那顆腦袋不曉得怎麼長的,上一刻還在談論她家遭小偷,下一刻就轉到詩詞上面,听得古芸媚臉頰頻怞搐,想盡辦法推辭。
「我對作詩不太行,只會吟詩……」她的胃好痛,誰來救救她……
「吟詩?」偏偏閔斯琳就愛捉弄人,死都不放過她。「吟詩也不錯,我們全家包括我爹在內,都喜歡在用餐的時候吟詩配酒菜下飯,沒想到古姑娘的興趣也和我們相同呢!真的是太巧了。」
真的很巧,只是這巧合會死人,古芸媚已經開始為自己念佛號了——阿彌陀佛,鏘!
「閔小姐——」
「醉拍春衫惜舊香,天將離恨惱疏狂。」
古芸媚還來不及推辭,閔斯琳已經開始吟宋詞,而且還是她不懂的。
怎麼辦?這首詞她好像曾听雲中姐吟唱過,下兩句應該是……應該是……管他的!先接了再說。
「誰見幽人獨往來,縹渺孤鴻影。」古芸媚盡可能冷靜地接下閔斯琳的挑戰,勇氣可嘉,但功力還不夠,她完全弄錯詞。
「雲渺渺,水茫茫,征人歸路許多長。」明知她錯得一敗涂地,閔斯琳仍然忍住笑繼續。
「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古芸媚硬著頭皮把一首詞念完,念完以後冷汗直流,深怕閔斯琳找碴。
如果在正常的情況之下,閔斯琳絕對找碴,把晏幾道和蘇軾的作品弄錯就算了,連詞牌名都搞錯。一首是雙調平韻的鷓鴣天,一首是雙調小令仄韻的卜算子,她都能湊在一塊兒,還真不得不佩服她。
「古姑娘果然厲害,接得真好。」她也不點破,任由古芸媚鬧笑話。
「你過獎了。」她今天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無論是唐詩、宋詞隨便吟都對,真是活見鬼了。
「那咱們再來吟一首詩。」這回她要挑更難的,看她怎麼掰。
「不好意思,閔小姐。」古芸媚抬起手按住太陽袕,面露痛苦的表情。「我的頭疼痛不已,可否改日再續?」
不甚高明的借口,問題是由她演來,還真有幾分柔弱的味道,想來這就是個頭嬌小的好處,容易惹人憐惜。
「也好,那麼古姑娘就先回房休息吧!」閔斯琳隨手一揮,門外便竄出一位女僕,低聲向閔斯琳問安。
閔斯琳同女僕交代了幾句,女僕接著便來到古芸媚面前,說要領她回房。
古芸媚巴不得拔腿就跑,但在閔斯琳嚴格的監督之下,只得一小步一小步往前,以為那就是優雅。
閔斯琳幾乎失笑出聲,她猜想古芸媚八成沒纏腳,又想做出纏腳女子蓮步輕搖的樣子,結果反倒成了走小碎步的僵尸。
真是太有趣了!
待古芸媚完全離去後,她再也忍不住大笑。
她正愁無聊,她哥就弄來了古芸媚這麼有趣的玩具給她玩,還真該好好謝謝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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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斃。
好不容易打發女僕走,古芸媚展開雙腳雙手呈大字形躺在床上,感覺快虛月兌。
她快不行了,從踏入閔府起,她就一直處于緊張狀態,再這麼刺激下去,她的胃遲早會出毛病。
古芸媚感嘆,今天真是她的大凶日。先是逃逸不成,被閔斯珣逮個正著,後又遇見他妹妹,像青天大老爺一樣的盤問她,還硬要同她吟詞,她是倒了什麼楣?
我命苦啊!
古芸媚仰看著黃花梨門圍于床的頂板嘆氣,雕花精美的上等架子床一點都無助于改善心情,雖然身處于錦被之中,她心里想的卻是家中那條松江棉被,雖然樸實,但至少有親切感,壓力也不會這麼大……
說到壓力,古芸媚突然想起此刻不曉得身在何處的爹娘,越想越覺得不妙。如果被娘知道,她竟然一聲不響跑到男人家來住,一定會宰了她。
想起燕千尋發飆的模樣,古芸媚就全身冒冷汗,頻打哆嗉。不是她膽子小,而是她娘發起狠來誰也擋不住,他爹一定第一個逃命……
既沒人疼,又沒人救,古芸媚想不透自己的命運怎麼會這麼坎坷,簡直可以去戲棚子唱戲了嘛……
「古姑娘。」
孰料慘事一樁接著一樁,古芸媚才在擔心等她娘回來會找她算賬,另一個千方百計想要挖她底的閔斯琳,已經早她娘一步來到門口,嚇得她趕緊從床上爬起來,匆匆忙忙跑去開門。
「我就來——哎喲!」砰!
問題是人只要一走霉運,什麼衰事都會跟著來,連下個床都會摔得四腳朝天。
好痛,一定是摔到尾椎了……
古芸媚痛到眼角都掉下淚來,這時閔斯琳推門進來,驚訝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古芸媚,關心又開心地問︰「你還好吧?」更是讓古芸媚痛不欲生。
「我、我還好。」古芸媚這輩子從來沒像今天這麼慘過,一連串的倒霉事不說,連跌成兩半,也不能柔,就因為有閔斯琳在場。
閔斯琳表面上關心,甚至也伸手拉了古芸媚一把,但其實已經笑破肚皮,她未來的嫂子還真是有趣哪,怪能憋的。
「呃,你……」痛死人了。「你找我有事嗎?」
古芸媚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別說是男人,就連閔斯琳看了都覺得不舍,她這一跤摔得可不輕啊,一定很疼,呵呵。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閔斯琳笑著道。「我只是過來看你的頭疼好一點兒了沒有,沒想到反倒害你跌了一跤,真是不好意思。」
「謝謝閔小姐的關心,我的頭疼好多了。」都知道不好意思了,還不快滾?「如果閔小姐沒別的事的話,請閔小姐……」
「既然你人好多了,咱們不如來閑聊!」呵呵,想下逐客令?門兒都沒有!
「閑、閑聊?」慘了,她又開始了,她要往哪里逃……
「咱們往後既然要結為親家,當然得對你多了解一點兒,你說是嗎?」閔斯琳好整以暇地拉張黃花梨束腰方凳坐下,擺明了同古芸媚耗到底。
「我和閔公子的關系,並不像閔小姐想的那樣……」
「隨便你說。」天真。「就算沒有這層關系,我們彼此多了解一下對方的事也是好的,說不定日後還能成為好姐妹。」
不不不,一點都不好。
古芸媚在心里拼命搖頭,一點都不想有閔斯琳這麼精明的姐妹,表面卻只能點頭。
「閔小姐說的是,多了解一點好……」天,她到底在說什麼?放過她吧!
「我听說古姑娘是獨生女,在家一定很受寵吧!」閔斯琳雖然也算獨生女,但頂頭還有個討厭的兄長,不像古芸媚沒有任何兄弟姐妹,就她一個人。
「是,爹娘都很疼我。」如果動不動就叫她上山砍柴補門板也算疼的話,那真的很疼。
「我很好奇。」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重點。「古姑娘既沒有兄長可繼承家業,底下也沒有學徒可以分擔雜務,店里的經營要交給誰?」
閔斯琳不愧是商人之女,心眼一下子就轉到這上頭,幸虧古芸媚早有答案。
「店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家母在處理,我只是偶爾幫忙看店。」此話不假,她忙著四處為非作歹,哪有空管店的生意。
「但是你也說過你懂得一些開鎖的技巧,我好羨慕你這麼厲害。」閔斯琳扭曲話的功夫會令人怞搐,古芸媚此刻的心就揪成一團。
「我沒說我會開鎖。」她盡可能冷靜以對。「我只說我多少懂得一些有關鎖的知識……」
「懂得看鎖當然就懂得開鎖,不是嗎?」不曉得怎麼搞的,閔斯琳看古芸媚怎麼看怎麼怪,總覺得她不是普通人。
「懂得看鎖,並不一定懂得開鎖,開鎖是有技巧的……」
「什麼樣的技巧?」
古芸媚竟在不知不覺中踏入閔斯琳的陷阱,直到看見閔斯琳滿是笑意的嘴臉,她才發現不妙。
「這我也不太懂,恐怕要問家父,他才清楚。」好險,差點就被套話,閔斯琳這位年紀不過和她相仿的千金大小姐,太難纏了。
「真可惜。」算她閃得快。「我個人比較傾向于用暗門鎖,可惜我哥那個笨蛋,只會找些自稱高明的鎖匠,打出一些爛鎖,難怪會鬧笑話。」閔斯琳出入意表地說出了制鎖這一行的行話,讓古芸媚備感意外。
「閔小姐也懂得鎖?」這可讓古芸媚大吃一驚,像她這種千金大小姐,居然也懂得這些市井的玩意兒。
「懂得一些。」閔斯琳聳肩。「我還知道,像這種構造復雜的暗門鎖,非技術高超的鎖匠打不出來,我听說還有些鎖匠公然把鑰匙放在鎖月復里面,擺明了不怕人開,真是囂張到令人佩服。」
不錯,當初她爹就是把鑰匙放在「媚眼鎖」的鎖月復,公然挑釁她娘,而且「媚眼鎖」的機關還不止暗門,莫怪乎有「千手白蓮」之稱的娘也認栽。
「要是古姑娘,你會采取哪一種鎖防範偷兒?」閔斯琳趁著古芸媚發呆的時候又出新招,她都快措手不及。
「魯班鎖其實也可以考慮,鎖體較大,又可以固定裝在房門和門框上,開鎖也不那麼容易,是不錯的選擇。」古芸媚一方面不能表現出太懂,另一方面也不能完全不懂,進退拿捏之間,極為辛苦。
「魯班鎖?」這是好主意。「但是魯班鎖一般都是硬木做的,難道要把金庫的門拆掉重新訂做一扇新門?這也挺麻煩的。」
魯班鎖好是好,但有個壞處,那就是鎖和門一體,所以往往鎖和房子同齡,但那也要夠幸運不被破壞才行,否則也是白忙一場。
「說得也是,還不如另覓鎖匠,可能還比較快些。」況且閔家金庫的大門又是一般人家的兩倍高和兩倍大,要不是她太有力氣,哪推得動啊!
「所以說嘍!」閔靳琳下結論。「這年頭要找到一名好鎖匠,還真是難哪,不然我哥也不會這麼著急了。」
想起閔斯珣抱頭發疼的模樣,閔斯琳就得意,看得一旁的古芸媚冷汗直流,只希望自己不要惹到閔斯琳,否則下場一定很慘。
「閔小姐對鎖還真清楚,連魯班鎖也知道。」不過她真的很好奇,閔斯琳這些知識都是打哪來的,一般人根本分不清楚。
「我經常在外頭跑,有很多機會接觸這些瑣碎的常識,久而久之就存在腦子里了。」不足為奇。
「閔小姐也經商?」這下古芸媚是真正感到驚訝。
「是啊!」閔斯琳打量古芸媚驚訝的表情,不是很愉快的問古芸媚。「你該不會也和一般人一樣,認為女孩子家就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守在家里吧?」
「當然不是。」古芸媚搖頭。「我只是很意外,像你這種千金大小姐,應該不需要拋頭露面,而且令尊也允許。」看來不止她的爹娘怪,閔老爺子也正常不到哪里去,居然讓自個兒的女兒在外奔波。
「我爹他樂意得很,特別最近我替他從皇甫家的手里搶走了不少寶物,他高興都來不及,哪還會反對?」
閔氏和皇甫兩家是世仇,這事兒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雖然沒人清楚兩家是怎麼結仇的,但兩家生意搶得凶,從順天一路搶到蘇、杭兩地,甚至還往西到達西安及洛陽。古芸媚雖然搬來京城不過半年的時間,卻也听說過兩家不和的傳言,如今從閔斯琳的口中,更加確定傳言為真,不是訛傳。
「再說,我就是想拋頭露面,和男人一較長短,那又怎樣?」
不怎麼樣,只覺得她很了不起,竟然能不畏流言,一心追求自己的夢想,不像她只會搗蛋。
在這瞬間,古芸媚不由得對閔斯琳心生好感。先前她以為閔斯琳只不過是一個不甘寂寞的大小姐,沒想到她這麼有志氣。相對之下,自己的行為就太小家子氣了,竟然只為了十年前一次不愉快的相遇,記恨到現在……
古芸媚是很誠心地在懺悔順便兼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在總管找上門的時候,隨便塞給他一把鎖,還要故意捉弄閔斯珣,堅持他親自上門,讓自己陷入今日的困境。
反之,閔斯琳卻是利用古芸媚沉默的這段時間,觀察她的一舉一動。發現古芸媚雖然極力表現出大家閨秀的氣度,但仍然可以從一些小動作中察覺到些許的市井氣息,甚至是江湖氣,雖然非常些微,但她的確感受到了。
閔斯琳的直覺一向非常準確,這回,她將矛頭轉向古芸媚,雖無法確切說出心中的疑問,但她就是覺得不對,總覺得古芸媚會出現在閔府並不單純。
值得一試!
「我們別談這些無聊的事了,不如再來吟詩作對,還比較有趣些。」閔斯琳又祭出古芸媚最怕的法寶,嚇得她花容失色。
「我的頭……」她用手扶著太陽袕,一面偷瞄閔斯琳。「我的頭又疼起來了,今天恐怕無法再陪閔小姐吟詩,改天有機會再說好了。」
「這樣啊!」閔斯琳笑呵呵。「你忙了一天也該累了,就早點休息,我也不打擾了。」
難得她大發慈悲肯放過古芸媚,讓古芸媚好感動。
「謝謝閔小姐。」她確實需要好好休息,經過這一連串的折磨,她早已經氣虛,再驚嚇下去就要升天了。
「那麼,我先告辭了。」閔斯琳總算肯離開她的房間。
「請慢走。」古芸媚暗暗松一口氣,她還以為她打算待到半夜呢!
「嗯,你好好休息。」閔斯琳走著走著,突然問回頭,對著古芸媚微笑。
古芸媚僵硬地回她一個笑容,不曉得她又打算干什麼。
「我听總管說,金庫又換了一把新鎖,剛剛才掛上去的。」她沒打算干什麼,只是想傳播小道消息。
新鎖?
古芸媚盡可能控制自己的瞳孔不因興奮而放大,閔斯琳這個時候又說——
「總管還說,因為遲遲等不到令尊大人,只好先請另一名鎖匠打鎖,他們還真是心急啊,你說是嗎?」閔斯琳有意無意的刺探,令古芸媚心跳加快,卻還得裝出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這也是應該的,誰教家父遲遲不回來。」她僵硬答道。
嗯,合情合理,但願她真的這麼「知書達禮」就好了。
「我走了。」閔斯琳關上門,把房間留給一直極力忍住沖動的古芸媚,自己躲到一旁竊笑。
古芸媚要到確定閔斯琳已經離開她住的院落,才敢用力喘氣。
又換一把斬鎖子?
古芸媚無論如何就是忍不住手癢。
不曉得這回換上的新鎖,會不會更具挑戰性,她已經迫不及待想去開鎖了。
閔斯琳提供的小道消息非常有用,不過這可是要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