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瘋了。
程語靈一個人在飯店套房里面走來走去,不知道商維鈞要把她關到什麼時候。
他們已經在飯店里面待了一個禮拜,這期間她唯一能接觸的人只有商維鈞,剩下的人不是拒絕跟她講話,就是把她視為瘟疫,雖然還是「大嫂大嫂」的叫,但完全听不出親切感,都快把她悶死了。
當然這一個禮拜,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商維鈞花了很多時問,教她「大人們」之間都是怎麼,這一個禮拜她在床上的時間,甚至比她下床的時間還要長,然而她卻始終弄不清楚,他對她到底是懷抱著何種感情,想到這一點,每每教她心煩氣躁,不知如何是好。
「開門!」她決定出去走走,不要再關在飯店。
「外面的人,快幫我開門!」她不知道今天輪到誰守門,但他最好立刻把門打開,因為她很可能會撞壞門板。
她向後退兩步,打算一鼓作氣撞門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她一個煞車不及,就這麼直直往對方撞去。
「小心!」幸好對方人高馬大兼眼明手快,輕輕松松就接住她,免去她跌個狗吃屎的尷尬。
「謝謝。」她不好意思地跟對方道謝,很驚訝地發現到今天守門的人竟然是葉疾風。
「不客氣。」葉疾風穩穩地扶住程語靈的腰,兩人對看了一眼,發現情況有點曖昧,兩人于是急忙同時松手,尷尬地笑笑。
「今天怎麼會是你守門?」這是她被關到飯店以來,第一次看見葉疾風,過去的一個星期,他好像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完全不見蹤影。
「大家都去忙了,只好派我上場。」他微微牽動嘴角,一副好不容易才輪到他的模樣,看得程語靈直想笑。
「騙人,是你自己不想來吧!」她可了解他了。「你一定覺得這種工作太無聊,根本沒有上場的價值。」畢竟是山海會的第二把交椅,要他來守門,的確是太委屈他了。
葉疾風微笑,她說中了部分的事實,確實是他自己不想來,但這跟無不無聊無關,純粹是心情問題。
「我想出去透透氣。」程語靈實在被關怕了,她已經連續一個星期沒見過藍天綠地,于是提出要求。
「那麼,我陪你到附近的公園走一走。」葉疾風倒也干脆,一口就答應讓她外出,若換做別人,根本不可能。
「我很高興今天是由你來看守。」他就像是一個不多話的大哥哥,總是默默跟在她身邊,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照顧她。
然而,她同時也明白,必要的時候他也可以很殘忍,當年就是他把她送進育幼院,害她成了孤兒。
許久沒呼吸到外面的空氣,程語靈第一個想法就是感動,自由真可貴。
她伸伸懶腰,仰頭迎向微風,微風吹亂了她的頭發,但卻無法打亂她的心情。
她不知道自己閉著眼楮微笑的模樣有多吸引人,連葉疾風也被她吸引,甚至來不及挪開視線,當場被她抓到。
程語靈微微一笑,一點也不介意他偷看,反正她剛好也有事情要問他。
「葉大哥,我們來聊天好不好?」她提議。
「聊天?」葉疾風愣了一下,從來沒有人會想要找他聊天。
「嗯。」程語靈點頭。「我很好奇,當初你怎麼會加入山海會?」她早想問他原因,始終找不到機會,今天可逮到了。
葉疾風沒想到她居然會對他有興趣,一時之間受寵若驚,頓了足足半晌才回道。
「其實我不是主動加入山海會,而是被動加入山海會。」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怎麼說?」難道這背後還有一段故事?
「我是商老爺子的義子。」確實有這麼一段故事。「當年我和皓天都被商老爺子收做義子,只是皓天他很早就月兌離山海會,我留下來罷了。」
「韋皓天也是山海會的人嗎?」沒想到他也曾經加入過幫派,完全看不出來。
「很短的時間。」葉疾風證實。「只是皓天對經營幫派沒有興趣,所以後來老爺子干脆給他一筆錢,讓他去做自己的事業,結果非常成功。」
「既然他可以月兌離山海會,為什麼你還要留下來?」同樣都是義子,待遇卻大不相同。
「因為我欠老爺子人情,皓天沒有,就是這麼簡單。」葉疾風的語氣多少帶著些許無奈。
「你欠了他老人家什麼人情?」程語靈雖然不曾見過自己的公公,但她猜想他應該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才能教出商維鈞這麼精明的兒子。
「我欠他一條命。」葉疾風說。
「葉大哥……」
「我十五歲的時候,因為家鄉鬧饑荒,一路逃難到上海。我的家人都在流浪的途中死絕了,只留下我一個人。」他回憶道。「來到上海以後,我沒有衣服穿,沒有地方住,甚至連吃的東西都沒有。」
回憶是痛苦的,他已經多年未曾再回想起那段鮮為人知的往事,但今天卻侃侃而談。
「那一天,我實在忍不住了,想趁著餓死之前好好大吃一頓,于是動手搶水果攤,搶得幾粒桃子。」他尷尬地笑笑。「但是我因為太餓,沒有力氣逃走,水果行老板當場把我打得半死,還威脅要將我送去巡捕房。」
為了幾粒桃子坐牢,真慘。
「我以為我死定了,這個時候,老爺子出現了,把我從水果攤老板手中帶回山海會,並收我為義子。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發誓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山海會。」這就是整件事情的經過。
「所以就算老爺子不在了,你也依然留在山海會協助維鈞。」對于葉疾風,程語靈只能說敬佩,他真的好有義氣。
「沒錯。」他承認。「我和維鈞從小就是搭檔,我們一起干過許多驚天動地的大事,就跟兄弟一樣。」只是這兄弟的身分還是有差,維鈞是正統,而他只是名為哥哥的義子,其實也是下人,地位很高的下人,但還是下人。
「維鈞真幸運,有你這樣的幫手。」程語靈搞不懂他們之間的差別,葉疾風也不打算說明,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起風了。」突然刮起的一陣強風,預告天氣可能會轉變。葉疾風抬頭看天空,果然看見一大片烏雲,正快速地飄過來。
「好像快要下雨,我們該回去了。」葉疾風擔心烏雲移動的速度可能比他們的腳程還快,趕緊催促她回飯店。
「那個晚上的風也很大,跟今天的天氣好像。」一樣是剛開始好好的,突然間起風。
程語靈突然回想十五年前,她生日的當晚,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的生命出現大逆轉,把她從黑幫小公主,一下子變成孤女,由不得她不感慨。
「小靈……」
「葉大哥,那個時候你為什麼送我去育幼院?你應該殺掉我的。」徒留她這麼一個活口。
「……其實我本來是想殺掉你的,但是維鈞不準我這麼做,還交代我要將你送到育幼院。」
換句話說,這是商維鈞的主意,是他留的活口。
「他甚至不許我拔掉你手中的龍頭戒,但是戒指代表繼承權,少了它會很麻煩,可是他還是不許我拔。」
她曾經指責他是為了戒指才娶她,殊不知他根本有的是機會拿回那枚戒指,只是他選擇送給她當生日禮物。
「我以前不諒解維鈞,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做,但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了。」他是為了與她相遇,他下意識就在等待那個擄獲了他的心的小天使,為了留住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將戒指送給她,並且成就了他們日後的愛情。
「他為什麼這麼做?」程語靈不解地望著葉疾風,希望他能給她答案。
葉疾風淺淺一笑,很遺憾不能告訴她答案,這必須由維鈞自己來說,他這個第三者不宜插手。
「真沒想到當年你真的想殺我。」雖然理當如此,但親耳听見他說出口,還是教人不舒服。
「因為你是個威脅。」美麗的威脅。
「我?」她瞪大眼楮指著自己。「我當年才四歲!」能造成什麼威脅?
「你不懂。」雖然只有四歲,卻足以毀滅一位少年的意志。
程語靈聳聳肩,猜不出他打的啞謎,這時豆大的雨滴開始落下來,他們才發現麻煩大了。
「完了,下雨了!」得找個地方躲雨。
「看樣子是趕不回飯店。」怎麼辦?
「我請你喝咖啡。」雨越下越大了。
「咖啡?」他看看她手指的方向,對街正好有家咖啡館。
「你有錢嗎?」他跟她開玩笑,程語靈吐舌。
「沒有。」她是個窮光蛋。「但你可以先借我錢,等我有錢再還你。」
「你什麼時候才能還我錢?」沒錢還想喝咖啡。
「不知道。」她搖頭,葉疾風忍不住笑出來。
「拜托啦,雨越下越大。」借她錢去喝咖啡。
「你先把這件外套披上,我們再去……」
「沒時間了!」
「小靈!」
兩人一面躲雨,一面打鬧地跑向對街的咖啡廳,坐在窗邊喝咖啡。
咻!
街上的車子來去匆匆,就這麼巧被商維鈞的手下看見這一幕。
「咦,那不是大嫂和疾風哥嗎?兩個人怎麼這麼親密……」
手下沉吟了半晌,方向盤一轉,將車子調頭駛向商維鈞的公司,跟他報告今日的所見所聞。
「……我知道了,回去做你自己的事吧,辛苦你了。」听取報告結束,商維鈞打發手下離去。
「是,大哥。」
待手下定後,商維鈞隨即陷入沉思。
會嗎?
應該不會吧!
他希望答案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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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唱不唱戲?」
煙霧裊裊的會議室,一群男人聚在一起吞雲吐霧,其中有人如此問道。
「我是找你們來討論時勢的,不是來攪局,請你們搞清楚。」商維鈞也是其中的一份子,而且是邀請人,為了該不該設立面粉廠,他希望參考多方意見,所以才會請來這些朋友兼票友幫忙提供意見,誰知正事還沒談到,他們就先鬧場了。
「別這樣嘛,維鈞。」他們也不是故意要鬧場,只是忍不住。「咱們好久沒唱戲了,干脆今天晚上開場子,你看怎麼樣?」
大家都是票友,而所謂的票友,其實就是戲迷。大伙兒都是平劇的愛好者,平日就愛看戲,有空的時候還相約唱戲組戲班,生旦淨末丑樣樣都來,儼然就像專業演員。
不過,他們當然是業余愛好者。雖然組戲班,但從不公開演出,就算開場子,也只開放給熟人入場,陌生人休想進去。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大伙兒在一旁瞎起哄,就愛看商維鈞的小旦扮相,保證美到讓人流口水。
「你們別鬧了。」商維鈞沒什麼興趣娛樂大眾,他要煩的事情很多,其中最令人頭痛的就是他和程語靈的關系,雖然已經過了兩個星期,還是沒多大的改進,仍然在原地打轉。
「咱們不鬧,除非你答應唱戲。」票友們可堅持哩,他們唱不了戲不要緊,看不到商維鈞的小旦扮相可就茲事體大,不鬧怎麼行?
「你們……」商維鈞搖搖頭,這些變態男人……等等。
「好啊!就今天唱戲吧,我沒意見。」他臨時改變主意,答應開場子唱戲。反正老是在飯店耗著也耗不出什麼名堂,不如變點新花樣,增加夫妻感情。
「真的開場子?!」票友們喜出望外,沒想到商維鈞真的答應。
「嗯,開場子。」他點頭,大伙兒立刻一哄而散,作鳥獸散回去準備。商維鈞當然也得事前準備一番,畢竟他可是主角。
他們這一伙兒人,大多都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出身,早在組戲班之初,就租好了一個地方,固定聚集練習演出,所有道具、衣服也都放在那兒,不必再搬來搬去。
大家之所以喜歡鬧商維鈞,除了他的小旦扮相太美之外,還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手下多。有了他,就等于擁有幾百個免費的幫手,他們只要負責把戲唱好,剩下的一切商維鈞的手下自然會搞定,難怪大伙兒樂此不疲。
商維鈞不是傻瓜,當然知道票友們打什麼王意。只是他並不介意,畢竟這些票友是除了四龍之外,跟他最常來往的朋友,吃點小虧無所謂,只要不要吃悶虧就好了。
說到吃悶虧……
「阿勝。」他打開會議室的門呼叫手下,對方果然立刻現身。
「有什麼吩咐,老大?」阿勝畢恭畢敬地請示商維鈞,只見他一派輕松地下指令。
「今天晚上我和票友們要開場子,你先帶幾個兄弟去打點一下。」布置一下會場。「另外,找兄弟傳話給阿吉,請他晚上準七點帶嫂子到戲園子來——今天還是由他守門吧?」
「是……是。」阿勝硬著頭皮回答,有點搞不懂他們這幾個上頭的人最近是怎麼回事,關系突然變得很緊繃。
「不意外。」打從那日以後,天天由他守門,痴情得很哪!
「沒事了,你下去吧,記得把話帶到。」商維鈞打發手下,沒多久阿勝便找齊兄弟,兵分兩路進行商維鈞交辦的差事。
……這樣就可以了。
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完以後,商維鈞先到澡堂洗了—頓桑拿浴,再去戲班練習,已經有不少票友等在那兒了,正在進行討論。
他跟大家打個招呼,大家也朝他揮揮手,掉頭繼續討論今晚的演出,就業余的社團來說,他們的水準算是幗當高了,可惜只有少數人能夠進場欣賞表演,剩下的人一律排除在外。
「等會兒樂師過來,你先跟師傅說……」
票友們如火如荼地準備晚上的演出事宜,務求完美。
「維鈞真的這麼說?」
同一時間,葉疾風則是不解地看著阿勝,以為自己听錯。
「老大是這麼交代,他要你準七點把人帶到,他會在戲園子等你們。」阿勝回道,為了順利轉達商維鈞的吩咐,他已經在飯店等了三個鐘頭,他們才從外頭回來。
「我知道了。」葉疾風僵硬地回答。
「那麼,我先走了。」阿勝舉高帽子致意,隨後離開飯店。
「發生了什麼事,我們要去哪里?」程語靈沒听楚他們之間的對話,只依稀听見商維鈞下了命令什麼的,好像要她今晚去某個地方。
「你先去打扮,等一下我們要去一個地方。」這個地方被某人視為聖地,除非是最親密的密友,他才讓對方進入他的聖地,從過去到現在,只有四龍們和自己進去過,她是受邀的第一個女性,也是唯一一個。
「哪一個地方?」她好高興能夠真正外出,而不是只到公園散步。
「去了你就知道。」他知道他這個舉動背後所代表的意義,這表示她已經進到他心中,自己……沒有機會。
「什麼嘛,故弄玄虛。」程語靈想不通他們這些男人在搞什麼鬼,但她很高興可以不必再待在飯店,天曉得她悶死了。
她快快樂樂跑進更衣間換衣服,還自己動手弄了個發型,雖然不是頂成功,但是也還可以,她的丈夫應該會很滿意,至少她是這麼認為。
「我們走吧!」她迫不及待想讓商維鈞打分數,看她今天的裝扮能得幾分。
「再等一下,還有時間。」她雖然口口聲聲埋怨商維鈞,但只要一提起他的名字,立刻會變得很有精神,想來這就是愛情。
他似乎生來就是為了成就別人的愛情,為了成就商維鈞……
葉疾風不自覺地捏緊拳頭,又放開,
如果這就是他的宿命,他認了,他只乞求老天不要讓他這麼難過,別讓他這麼難受……
「時間到了。」程語靈怎麼也按捺不住,一直想往外沖。
「我帶你去找維鈞。」
她笑了,笑容燦爛。
「那就麻煩你了。」她的笑容中有壓抑不了的興奮,眼中的愛情清晰可見,葉疾風赫然明白自己是輸家,一點機會也沒有。
「永遠不必跟我客氣。」他對她的心動,到此為止。
「是,葉大哥。」她俏皮地回道。
這樣就對了,他只要當她的大哥就好,這才是他應該做的事。
葉疾風今生最初的心動,就在這一刻畫下句點,永遠不再提起。然而激起程語靈另一波心跳的邂逅,這個時候才正要開始。
他們準七點到達戲園子,戲班正要開戲。
程語靈一看他們居然是來看戲,小臉掩不住失望,小嘴頻頻抱怨。
「我看不懂平劇。」況且這個戲園子非常小,根本容不下幾個人。
「我對平劇沒興趣,一定非看不可嗎?」她比較常接觸新劇,對傳統戲劇一竅不通。
「你一定要看,其中有你想見的人。」葉疾風故意不把話說明,讓她自己發掘驚喜。
「我想見……的人?」她不明就里的看著舞台,小小的舞台只見樂師,還沒有任何角色登場。
「來了來了!」突然間竄出來的歡呼聲,夾雜著尖銳的口哨聲此起彼落,差點刺破程語靈的耳膜。
「好吵。」她用手捂住耳朵,台上這時打亮了舞台燈,主角跟著登場。
「好個貴妃醉酒!」
台上出現了幾個人物,開始用尖銳的語調唱戲,引來下面群眾歡呼。
程語靈始終不曉得台上在唱些什麼,台下的觀眾為什麼叫好,但她清楚地看見了商維鈞的臉,他就是楊貴妃。
程語靈完全呆了,和台下的觀眾一樣,沉浸在他柔美的身段之中,無法自拔。只見他美眸一轉,巧指一比,就控制住所有人的情緒,尤其他絕美的臉龐,在舞台燈光的照耀下,更呈現出一股不可思議的美,動人心魄。
「好啊,維鈞!」
程語靈覺得自己的靈魂被勾走了,又一次愛上商維鈞。
如果這是他要她來看戲的目的,那麼他成功了,她已經重新愛上他,此時!此刻!
鏘鏘鏘鏘鏘……
台上的銅鑼敲打得震天價響,她卻只听見自己的心跳聲。
怦怦!怦怦!
跳動的頻率就跟銅鑼差不多,都是快得不可思議,一秒鐘可以跳好幾下。
台上到底什麼時候結束表演,程語靈完全沒知覺,一直到葉疾風踫她的手肘,她才發現已經結束。
「走吧,我帶你去後台找維鈞。」他相信這才是維鈞要他帶她來的目的。
「哦,好。」她回神,跟著葉疾風到後台找商維鈞。
「你先在這里稍等一下,我進去告訴維鈞。」說她來了。
「好。」她點頭,也怕撞見人家更衣。
葉疾風推門進去,偌大的更衣間只有商維鈞一個人,其他人都不見了,可能是被「請」走了吧,他猜。
「我把小靈帶來了,現在她人就在外面。」葉疾風指指門外。
「辛苦你了。」商維鈞已經卸好妝,換回普通的衣服,看起來跟平常無異。
「我現在立刻去外面叫她進來。」葉疾風轉身就要呼喚程語靈,卻在下一秒鐘因為商維鈞接下來說的話而停下腳步。
「听說那天你跟小靈到公園玩得很開心,一起喝咖啡,你還把外套月兌下來借給她。」商維鈞淡淡地說出手下那天見到的情形,葉疾風的身體當場僵住,但未反駁。
「看來是真的。」商維鈞見狀冷笑。「我從來沒懷疑過你的忠誠,也不打算從現在開始懷疑,但是我要提醒你,小靈是我的女人,希望你別忘記這一點。」
這麼直接明白的提點其實是一種侮辱,然而葉疾風除了僵直著身體以外,什麼也不能做。
「我去把小靈帶進來。」是他自己先逾矩在先,他能說什麼?
「是大嫂,不是小靈。」商維鈞看似漫不經心的更正,其實是最嚴重的警告。
「是,我去把大嫂帶進來。」葉疾風僵硬地更正自己的用語,感覺距離程語靈越來越遠。
「去吧!」商維鈞確定葉疾風已經听到他的警告,不會再痴心妄想。
「維鈞叫你進去。」走出更衣間,葉疾風臉色陰沈地通知程語靈。
「發生了什麼事,葉大哥?你的臉色很不好。」該不會和維鈞吵架了吧!
「沒什麼,你快進去。」葉疾風不能,也無法解釋他的臉色為什麼這麼差,只能目送程語靈進更衣間。
程語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推門進去。
「怎麼啦,沒見過自己的丈夫?」
十秒鐘後,商維鈞的聲音透過更衣間的門縫竄出來,飄進葉疾風的耳里。
「……」
「你該不會又重新愛上我了吧!」
「過來我這里。」
「……」
不多久,便傳來男女水侞交融的喘息聲。
葉疾風痛苦地閉上眼楮,只希望自己什麼都沒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