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堅定的保證,她絕不會出賣他,他遂點頭答應讓她請飯店人員拿藥水和紗布過來。
這是他頭一回這麼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話,尤其是在他受傷的時候。
一陣敲門聲傳來,她顯得比他緊張。
「你、你要不要先到浴室去躲一下?」面對一個剛把她的唇吻得有些紅腫的男人,服朵靉顯得有些不自在,她低著頭,不敢正視他的雙眸。
綦毋燄毫不留情的掐住她的下顎,手一抬,逼她看著他。
「雖然我喜歡你,但是如果你敢要我,我會取你……的魂。」他的黑眸透出冷冽的利光,是一種隨時可以置人於死地的尖利光芒。
服朵靉心口一窒,在這一刻里,她似乎洞悉了愛上這個男人,就如同陷入鬼獄一般的痛苦。
「你可以相信我的。」她的聲音雖然輕柔,卻有著不容質疑的堅定。
看她一眼,他的理智早判斷出她對他的忠貞,但本能使然,他必須隨時提防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兩道眼神交會片刻,感受到她堅定的意志沒有間斷,他才放心的進入浴室。
敲門聲還持續著,為了保護他的安全,不讓人起疑,她毅然從行李中拿出削鉛筆的小刀,刀鋒對準方才被他染紅的腳踝,閉上眼,咬著牙,輕輕劃了一刀。忍住疼痛,她起身去開門。
開了門,等在門外的是服務生和一臉焦急的蕭濟民,還有兩名外國大漢。
「朵靉,你怎麼了?哪里受傷了?」
「服小姐,你房里真的躲了我們要找的壞人?」
蕭濟民和兩名大漢一看到她開門,同時劈頭就問了一長串。
「壞……壞人?什麼壞人?」服朵緊心一驚,正巧腳上被刀子割傷的地方,隱隱作痛,她彎去。「好痛!」
「服小姐。」女服務生蹲扶她。「啊,服小姐的腳受傷了,流好多血。」
「怎麼會這樣!?」
「沒、沒事。其實只是一點傷而已,是我剛才整理行李時,削鉛筆的小刀掉了出來,我彎身去撿起時,不小心割到腳,我一慌,把整個腳踝沾的都是血——」
「快幫服小姐擦藥。」
「不用了,我……我可以自己來,我想先洗澡,洗完後再擦藥,只要把藥給我就可以了。」
「你真的可以嗎?」
「當然,只是一點小傷。濟民,他們是誰?」服朵靉戰戰兢兢,一副受驚嚇的問著。「他們說這飯店里有……壞人?」
「沒有這回事!不用听他們亂說話。」蕭濟民轉身斥喝︰「你們兩個走吧,不要在這里嚇服小姐!」
「少爺,為了安全起見,讓我們進去搜查一下吧。」怪了,方才他們調閱錄影帶,明明看見綦毋燄往這個方向來,怎麼會找不到人呢?
「這……」
「不要!」服朵緊急急說道︰「濟民,你不是說這間是公主房嗎?我、我不想讓陌生男人進入,這樣我晚上會作惡夢的。」
「好,不要、不要。」
蕭濟民回頭,手一揮,像趕鴨子似地,把兩名大漢和服務生都趕走。
「我在前面那一間房,有什麼事,盡管來叫我。」蕭濟民笑著。「對了,剛才我打電話給我爺爺了,他知道你生病了還來義助,他很高興,他說,找個好日子,就讓我們先訂婚吧!」
「我……」
「好了,你先休息,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
「好。」
關上門,一股沉重的壓力,壓在她心頭上,叫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痛嗎?」
綦毋燄拉著服朵選坐在床上,手一勾,把她的腳抬高跨在他腿上,他的黑眸涌現迷離的光芒。
「嗯——不是很痛,我劃了一小道傷口而已。」偏著頭,他們此刻的姿勢太曖昧,已遠遠地超乎她和異性之間的規矩舉止。
只是,前一刻他吻過她,不早就破壞了她自定和異性之間的規矩行為?
綦燄的手在她腳上傷口的邊緣撫模著。「為什麼這麼做?」
「嗄!?」
「我問你,你為什麼要幫我、為什麼自願割傷自己來幫我?」
「我……」她低頭說不出口。
她能對一個初相識的男人說她喜歡他,說她心頭的悸動全是因為他?不,縱使這是事實,她也說不出口。
「你不怕我真的是壞人?」他的手戀上那柔女敕的肌膚,一遍一遍的輕撫著。「不怕我殺了你?」
「我……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麼……」她怯怯地看著他,囁囁嚅嚅的問道。
「如果我是壞人,蕭老頭就是老壞人。」他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避重就輕的回答。「把藥給我,我幫你擦藥。」
「我的傷不要緊,我先幫你……」
「你的傷口在流血——」說著,他低下頭去,在她腳上的傷口處吸吮沁出的血,旋即直起身來,伸出手。「把藥給我。」
濕熱電麻的感覺從腳踝處散開,她雙手微顫地把藥箱遞給他。
幾個俐落動作後,他已幫她把傷口包扎好。
「謝謝。」把腳收回,她怯怯羞羞地望著他。「我幫你擦藥。」
他沒反對,大剌剌的把手伸到她面前,她蹲到他面前,仔細看著他的手,他的手寬大厚實——
察覺自己看得失神,她羞窘地趕忙把藥全拿出來,細心的幫他消毒上藥。
「你要和那男人訂婚?」他盯著她直看,突然問道。
她急忙搖搖頭。「我……」垂眼,她神情落寞。
她有權利拒絕嗎?從蕭家開始幫助她父親的事業時,她就失去了搖頭的權利了,不是嗎?
「好了,這樣可以嗎?」她蹲在他面前,避開那擾人的話題,仰首問他。
每凝視他一回,她就有股想為他舞盡生命的沖動,哪怕只有一天,或是一個小時……
他點點頭,熾熱的黑眸緊瞅著她清麗的容顏。
「我端燕窩給你……」他熾熱的眼神會令她慌亂。把燕窩端來給他,朵靉細聲道︰「你受了傷,流了太多血,這給你喝。」
他無異議的接受她端來的燕窩。
「你……你先在這里坐一會兒,我去外面幫你看看還有沒有人守著……」她轉身要走,他一逕地將她拉回。
「不用看了,沒摘下我這顆頭,他們不會、也不敢休息……」他冷冽一笑。「我打算明天早上再走,如果你介意我整晚待在這問公主房,我馬上去找其他地方隱身。」
「不可以!」
對上她慌急的表情,他淡然一笑。「你不用緊張,我現在就走。」
把燕窩還給她,他不羅嗦,起身大步走。
「不,我不是叫你走……」她急的追上前兩步,等他回頭,她輕聲道︰「我、我不介意你留下來,你不要走,你現在出去很危險的。」她心跳得好快。她長這麼大,從未和男人共處在一個房間里。
她把燕窩再度遞給他。「你、你先把這燕窩喝了。你坐,我要去……去洗澡。」
說完,她滿臉羞紅,急急拿了衣物就躲進浴室里去。
喝完燕窩,和唐山聯絡過後,綦毋燄靠在窗邊看著窗外的夜色,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他反射性的掏出槍來——
「服小姐,你睡了嗎?」門外,听起來應該是女服務生的聲音。
接連敲了幾次門後,女服務生又道︰「服小姐,蕭少爺要我來看看你的傷,對不起,我要開門了。」
女服務生大概以為她睡著了,想要進來看看她的腳傷如何——
听到鑰匙開門的聲音,綦毋燄幾步上前一拐,浴室的門突然打開,服朵諼身子裹著一條大浴巾,急喚︰「快進來!」
她正在沖洗身上的沐浴侞,隱約听到有敲門聲,她甚是擔心他的安危,拿了大浴巾裹住身子,一開門就听見有人在開門的聲音。
「服小姐!?」女服務生進來時,看到房里沒人,緊張了一下。
「我在浴室里洗澡。」服朵靉靠在浴室門邊,大聲喊著。
「蕭少爺要我來看看你的腳傷——」
「我沒事了,請他放心。」
「那我在這里等你出來,等一下我幫你擦藥。」
「不用了,謝謝你。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可是,蕭少爺有交代……」
「我真的沒事了,請你回去。」
「那……好吧。」
服朵嚙一直偏頭靠著浴室的門,確定女服務生真的離開,也听到了關門聲後,在大大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她感到一陣暈眩——一個晚上發生太多事,她有些招架不住。
在她身後的綦毋燄伸手圈住她的腰際,不小心扯落了裹住她身子的大浴巾,她慌慌張張的想拉,卻被他擋下——
「我要你!」
他要定了這個女人!這樣一個處處護著他的女人,他沒道理不要她。
在她驚慌失措的看他之際,他整個人已朝她撲襲而來,在他狂吻她時,她微顫的手,輕放在他肩上,腦海里僅剩三個字在飄浮——我要你!
他要她!
她不是不懂這話的意思,只是……
他的熾烈引燃了她內心的火苗,在他熾熱的擁抱下,她清楚知道自己願意為他奉上身、心……
當大浴巾滑落,她赤果果的貼在他懷中,那心跳相系的感覺,就像鋼琴里流泄出來的美妙旋律——
拿下她夾在發頂上的發夾,黑的秀發,如瀑布般傾泄,垂貼在她的美背上。
月兌掉自己的襯衫,他再度緊抱著她,狂烈的想把她整個人給柔進他體內,再也不分離。
推開浴室的門,他抱著她走向床邊,輕輕將她放在床上,他的黑眸涌現熾熱的愛意。
在男人面前展現自己赤果果的身子,服朵靉羞怯怯地咬著唇,拉了棉被覆蓋毫無遮掩的胴體,下一秒,他健壯的體魄鑽入棉被中,再度與她綢繆。
「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他濕濕滑滑的吻暫歇,微仰著頭,沉聲道。
她迷醉的水眸,痴痴望定他的俊容,紅唇微啟,恍然凝思。她……她還不知道他足誰、叫什麼名字——
「記住,我叫綦毋燄。」俯首,他濁熱的氣息逼近她。「這是你一輩子都不能忘記的名宇!」
語畢,他在她身上烙下綿密的纏綿印痕,也將他的名字、他的氣息,一並瓖在她雪白的胴體上。
拂晨時分,綦毋燄被手機震動的聲音吵醒,張開眼,看到服朵靉安穩的趴在他的胸膛上睡,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滿足戚籠罩著他,嘴角的唇線彎揚,怕吵醒她,他接起手機,壓低聲音。
「我很好。好,我知道,十分鐘後,我會走出飯店,你來接我。」
關掉手機,綦毋燄的黑眸眯起。原本他是打算等到中午時分,人多的時候再走,那時就算他大搖大擺定出去,相信也沒人敢掏槍對著他。
而讓他想等到那時的另外一個因素,就是他舍不得太早離開她。
但眼前他必須先去處理桂子的事,他不得不提前走了……
看她睡的那麼安穩,他想,她一定是太疲憊了。
輕撫著她的秀發,他貪戀的閉上眼,享受這奇妙的幸福感覺。
三分鐘後,他將趴在他身上的她輕輕栘開,為她蓋好棉被。盡管身下隱藏著一團欲火,但他相信,他會再見到她的。
快速起身穿衣服,不留只字片語,怕那個服務到家的女服務生,先她一步看到他留的字條——
離去前,他親吻了她一下,眷戀的多看兩眼,才轉身離去。
「朵靉,你怎麼不吃呢?是不是這菜你不喜歡?」
「嗄!?喔,沒有,我只是……有點累。」服朵靉眼神閃爍,低下頭去,專心的吃著東西。
原本她答應蕭濟民要和他一起吃早餐,但她身體實在是不舒服,為了不讓他起疑,只好改為陪他吃午餐。
一早醒來,她就沒看見綦毋燄,要不是下月復處一陣疼痛,她一度還以為昨晚,只是一場春夢。
她想,他一定是不想吵醒她,所以才會不告而別,只是——不知道他有無安全離開?
「濟民,今天飯店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抬起頭,眉心瞬間攬成一個疙瘩,她擔憂的問道。
「飯店發生什麼事?應該是沒有。你怎麼這樣問?」蕭濟民頗為納悶她緊張的神色所為何來。
「沒有,沒事就好。」她暗松了一口氣。
「你是不是被昨晚那兩個大漢給嚇到了?」蕭濟民一臉歉意。「別怕,他們只是听從我爺爺的命令,盡責的維護飯店安全,根本沒什麼壞人的。」
「喔。」她愣愣的點頭。
「朵靉,你看起來好像有點累,是不是不舒服?如果你不舒服,今天的演奏,我可以自己一個人表演。」蕭濟民神采奕奕的逕自說道︰「我來演奏韋瓦第的四爭,你覺得如何?」
他原先預料她會給他一個贊賞的眼神,她卻只是低著頭,不發一語。
「朵靉,你覺得不好嗎?」
「嗯!?喔,我有听到你說的。很好啊,我只是很抱歉,沒能幫上忙……我真的有點累。」
「沒關系,你能來,我和我爺爺都很高興,就算你不演奏,還可以以嘉賓的身分出席——呃,你可以吧?」
「嗯,可以。」
「能請到你當嘉賓,這真是我的榮幸!」他舉杯邀她。「朵靉,你真是一個完美的女人,你的身上沒有任何缺點,這輩子我能娶到你,我真的很高興,我們是音樂界的金童玉女,以後也會是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來,敬你的完美!」
服朵靉愣望著他,他口口聲聲的完美,讓她頓感心虛——
她知道,他向來尊重她,她不讓他牽手、不讓他吻她,他全憑著一股要娶到最完美的她的堅定信念,不和她計較——
只是經過昨夜,她已不再是那個他眼中完美的女人了……
懷著一份愧疚舉杯,她心虛的低下頭去,握著杯子的手,顫抖抖地。在他的杯子和她的輕觸之後,她手中的杯子應聲落下——
「啊,朵靉,對不起、對不起……」蕭濟民還以為足他太用力了,才會把她的桿子踫落。
「我……對不起,我……我先回房了。」
服朵靉慌措不安的看著掉在地上的杯子,心虛的感覺更濃,她沒有辦法再面對蕭濟民。和他在一起,她想的人卻是綦毋燄,滿腦子想的人都是那個昨晚和她共枕而眠的男人——
轉身,她急急的奔離,獨留蕭濟民在原地。
「朵靉、朵……」
走出飯店之際,綦毋燄意外的發現沒有人守在門口等著狙殺他,他順利的坐上唐山開來的車,車子疾駛向一處偏僻的小巷。
「總裁,我已經先把桂子小姐接到一處隱密的舊宅,幾十名兄弟在保護她。」唐山開著車,和他報告著。
「等會兒把快艇開過來,我要帶桂子一起到台灣去。」
「是。」
車停,唐山下車領路,兩人進入一處破舊的古宅。甫踏進廳門,一個坐在角落邊,綁著兩條發辮的女孩,原是一臉困容,見到他來,臉上的睡意頓消,立刻咧了個大笑容,起身撲向他——
「哥哥,你去哪里了?阿桂都找不到你。」女孩撒嬌的拉著他的手直晃。「他們為什麼要帶我來這里?這里都沒有香噴噴的餅乾可以吃。」
「桂子,你乖,哥哥要帶你一起去台灣羅。」綦毋燄憐愛的撫模妹妹的頭,眼眸中有一絲愧疚。
十年前他的父母雙亡,十八歲的他帶著小他五歲的妹妹離開澎湖到台灣去,為了生計、為了賺錢供妹妹桂子讀書和學鋼琴,他拚命工作,卻疏於照顧桂子,有一天桂子生病,發燒到四十度的高溫,因為延誤了就醫時間,後來燒雖然退了,她卻燒壞了腦子,從此變得像個孩子一樣——
他讓桂子在澎湖療養,希望童年的記憶,能為她帶來奇跡。為了怕有人蚤擾她,他還讓她從綦毋桂變成佐藤桂子,但沒想到蕭老頭還是查出來了。
「總裁,快艇已經準備奸了。」
「馬上走。」
綦毋燄摟著妹妹,急步走出廳門,突然間,四周槍響不絕——
「總裁,小心!」
幾十名兄弟掩護著他,唐山撲在地上,幾個翻滾,快速沖進駕駛座,把車開過來。
「哥哥,是誰在放鞭炮?是不是阿順哥要娶新娘子了?昨天柳媽媽有告訴我……」
「桂子,不要說了,快上車!」
綦毋燄拿著西裝外套遮著她,護著她上車時,他身邊的小弟,一個個中槍倒地,在他臨上車之際,身後傳來一聲槍響,接著,他感覺到一顆子彈鑽進他後腦勺內——
坐進車內,車子揚長而去,顧盼之間,已月兌離了槍聲響徹的範圍。
「哥哥,你流血了,哥哥流血了、哥哥流血了……」綦毋桂看到他腦後的血,頓時嚇得大哭。
「總裁,你受傷了——」
「不要停!馬上到快艇那邊去。」綦毋燄咬緊牙關,暍令著。
「是。」唐山把油門踩到底,加速前進,並聯絡快艇上的人,要快艇上的手術房待命。
「哥哥流血了、哥哥流血了……」綦毋桂哭得淚汪汪的。
綦毋燄摟緊妹妹。「桂子,別怕,哥哥沒事、沒事……哥哥會保護你的,一定會的。」
他話才說完,腦內一片空白,頓時便昏了過去。
「哥!哥哥死了——阿桂不要哥哥死,阿桂不要哥哥死……」
「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