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偶爾會惱透了這頭「終極保鑣」豹的霸道,但依莎貝爾卻不能否認,他的存在,給了她一股安定的力量。
但伴隨安定而來的,還有三不五時的困擾,因為這是頭來自叢林,全然不受約束,我行我素慣了的野豹。
皇家艾伯特音樂廳(RoyalAlbertHall)後台。
依莎貝爾經由旁人傳喚,來到了後台VIP休息室前——洛德先生的專屬休息室。
在門口她站了很久,站得腳都快麻痹了,卻還是鼓不起勇氣上前敲門。
洛德先生是樂團首席之一的德籍指揮家,從事音樂工作將近二十年,在世界各地享有盛名,而他那火爆的脾氣同樣大名鼎鼎。
除了能夠將音樂演奏化為天籟外,將樂團里的團員罵得狗血淋頭,是他的另項過人本事。
而依莎貝爾因著婚前的心神不寧、注意力渙散,已成了洛德先生最近最常「關懷」的特別人物了。
就在依莎貝爾還在沙盤演練該如何渡過這次危機時,門已率先「呀」的一聲敞開了。
「海默,你來啦!站在門口干什麼?還不快進來!」
依莎貝爾半天不敢有動作,臉上是牝鹿般的驚惶,她……嗯,是不是弄錯房間了?
這真的是洛德先生嗎?他,他在微笑嗎?
「來來來!孩子,進來坐吧!」
天哪!洛德先生真的是在笑,而不是臉部怞筋?
「我……站著就可以了。」依莎貝爾總算能囁嚅出聲了。
「呵呵呵!孩子,你不要這麼怕我嘛!」
依莎貝爾猛吞口水,突然想起前陣子看過的復制人電影。
「我知道你對我有誤會,但你如果真的了解我,就會知道我其實不難相處的。」
是嗎?可我並不想了解你耶!
「我請你過來,是因為有個結婚禮物要送給你。」
結婚禮物?!
依莎貝爾瞬時慘白了小臉,且總算弄懂了被叫來的原因。
「洛德先生,我知道我最近的表現不太好,但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喜歡大提琴,喜歡這個工作,更喜歡樂團里的伙伴們……」
「你在說什麼呀!孩子。」洛德先生笑呵呵的打斷她,「我怎麼會叫你走?你最近的表現很好呀!」
很好?
依莎貝爾依舊雪白著臉。如果忘了帶樂譜、拉錯音階、忘了停頓、沒有做出偕音效果、弓飛出去打到了小提琴手叫做「好」,那她這陣子的表現,還真不是普通的好。
「來!你看看,喜不喜歡?」洛德先生滿臉討好笑容,遞給她一個錦盒。
盒蓋一敞,里頭赫然是一套天然珍珠組,不但有項煉、手環、耳環,還有傴典雅貴氣的海貝別針。
不消細瞧它的色澤,單是看那品牌她就知道,這套首飾價值不菲!
「不,洛德先生,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不,孩子,你一定得收,這是我的一個心意……」
「不!」她一邊推開,一邊試圖逃走,「它真的太貴重了!」
「不,它很便宜的,你一定要收、一定要收……」
來來回回推了幾次,那原是笑咪咪的洛德先生竟在瞬間急得變了臉色,憂懼擔心得幾乎要跪下來了。
「孩子,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收……還有,求你拜托你那表哥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嗚嗚嗚……」
依莎貝爾停了動作。
高抬貴手?
什麼意思?
「我的妻子每天接到恐嚇電話,我的兒子不敢去上學,我的女兒郁郁寡歡,家里冰箱和水管里,不時有紅色血包及動物內髒出現,我們接到了恐嚇信,叫我不許再罵海默小姐,否則要殺我全家!信的末端畫了個豹子笑臉……嗚嗚嗚……我知道之前我對你很凶,我知道我做錯了,請你原諒我吧……」
十分鐘後,依莎貝爾在音樂廳外的草地上,找到了正在樹下午睡的伊豹,且毫不淑女的一腳住他腳背上跺下。
「Shit!」
只見一頭乍醒的豹子,抱著腳踝在草地上打圈。
「小莎表弟媳,你今天的午餐是炸藥嗎?」
雖然他遠遠就瞧見她怒氣沖沖的奔過來,卻沒想到要防她,更沒想到這個向來最重儀態的紅發妞,會在人前失態發飆。
他一邊裝疼鬼叫,一邊隔著墨鏡欣賞她生氣的紅發高豎。
只見那張臉兒氣得紅咚咚的,像顆隻果,藍色的瞳子深得幾乎變紫,怒發沖冠的模樣像煞了電視上「清秀佳人」的那個紅發安。
這樣才對嘛!
他在心里點頭贊賞。
紅發妞的個性本來就該是火爆的,天知道她平日那副淑女修養,是讓多少層禮教約束給壓抑造成的?
不錯!天使邪惡的本質就快讓撒旦給挖掘出來了。
「不許這樣喊我!」依莎貝爾全力想和這個撒旦撇清關系。
「不許喊?可那天是你自己這樣將我介紹給你的朋友的,不是嗎?」他面帶無辜。
她咬咬下唇卻無法反駁。
他這個「保鑣」跟前跟後像只蒼蠅,別人當然會好奇了,再加上她的正牌未婚夫從沒到過樂團探班,所以就有人將他誤認成杰森而想和他握手說恭喜,沒法子,她只得又撒了一個謊。
說這頭壞豹子是杰森的表哥!
此外還得推說杰森最近很忙,所以自台灣委請他的「表哥」暫時「照料」他的未來表弟媳。
幸好同樣具有華人血統,這個謊連她家人在內全都深信不疑,而直至這會兒,他竟然用她未來「表哥」的名義去恐赫她的樂團指揮?
「你怎麼可以去威脅洛德先生及他的家人?」她的小小世界向來平和,卻一再遭他破壞。
是的,洛德先生是曾痛罵過她,但罪不致死吧?
伊豹淡淡睞她,慢條斯理的站起來,還順手拍了拍身上沾的雜草落葉。
他一立起,她便倒退,眼里還升起了輕微的恐懼。
嗯!她真希望他能一直坐著,站立起的他名副其實像頭豹,一頭笑得讓人發毛的豹,她低下頭不解的看著自己的腳,好怪,她怎麼想都想不起來,剛剛是怎麼會那麼勇敢的真的踹了他的腳。
「他罪有應得,誰讓他敢罵你。」
「他罵我是為了我好,再加上在樂團里被罵是常有的事情,如果指揮不夠嚴厲,樂團會紀律無存,那麼人人都能有借口蒙混過關了,在團體中生存就是這麼回事,錯了就該挨罵。」火氣驟升,讓依莎貝爾暫時忘了恐懼。
「他可以罵所有的人,就只有你不可以。」他淡淡睞她。
「為什麼?」
面對冥頑不靈,又極度自我中心的他,她真的會被氣死,虧她義正辭嚴的數落了一大堆,這頭野獸莫非是听不懂人話?
「因為你是我的人!」
他的話像數磅炸藥,幾乎要炸碎她的所有自制力。
「你的意思是……」依莎貝爾吐語困難,「我是你授命要保護的人。」
「如果這樣的解釋能讓你比較開心,我無所謂。」他聳肩,「不只那叫洛德的家伙,凡是在你周圍的人都必須記牢一件事情,只要是我的東西,我就不許別人傷害。」
幾日下來,她為他特意練就出的「厚臉皮神功」眼看極將破功,因著他那左一句「我的人」右一句「我的東西」。
「我不是你的。」他能不能講點兒道理?
「在我負責你的小命期間,你就是我的。」伊豹的表情和口氣,都不容半貼商量余地。
「我……」她吸了半天的氣,才能打消繼續和他講理的愚蠢念頭,「好!那現在洛德先生已經向我道歉又送了禮,你滿意了嗎?」
「一點也不!我現在更討厭他了。」豹子不笑了,那冷冽的眼神讓人由腳寒到了頭頂。
「為什麼?」
她大驚失色,深知可憐的洛德家人再也承受不起他的半點折磨了。
「因為他害我從好夢中被人踢醒,還讓我被人罵了老半天。」
「罵你的人是我不是他呀!」
「他是罪魁禍首。」他語音淡淡,自行將人拍案定罪。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放過他們?」她美麗的藍眸,都快被激噴出火苗了。
听到她的話,伊豹還當真支頤認真想了一會兒。
「這樣吧!以吻補過。」他的言語中頗有大赦天下的寬容。
她揚高了嗓音,不可思議,「你要洛德先生吻你?!」
他終于又笑了,還笑得捧月復。
「嘿!同學,你嘛行行好,就算我真是Gay,好歹也會挑個年輕點的吧!」
「那你到底是想要誰吻?」依莎貝爾問得有些膽戰心驚。
「那還用說,當然是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覬覦著你。」他又操起那沙啞誘人的嗓音了。
「換別的,這個條件絕不可能。」她不是隨便的女孩兒,無法想像用吻來和人交換條件。
「無所謂,」伊豹表現得挺好商量的,「那你們樂團就準備換指揮吧!」
依莎貝爾美麗的藍瞳里爆出了殷紅,也不知是快哭了,還是被氣出來的。
他卻視若無睹,淡淡睞表。
「午夜前如果你不肯主動吻我,那麼就當談判破裂,不管我接下來想怎麼做,你都無權干涉。好了,小莎同學,該進去了,下午的練習就快開始了吧?」
伊豹向她眨眨眼,催促中的弧形壞笑卻在在提醒著她,那一個午夜前的撒旦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