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還要傷害我身邊多少人才甘心?」他咆哮的吼出口來,這種情形,像是回到十三年前,他眼睜睜看著小表妹而去。
漸漸的,漾璇覺得好委屈,她抬起一雙美眸,勇敢的對上他一雙眸子。
「你別又胡亂扣我的罪,我根本什麼都沒有做,是那嬤嬤突然發病昏厥在我的面前,你怎麼能又說是我傷害她?」
「你敢說不是你的錯?」他挑了挑眉。「誰準你踏入禁地去了?誰準你和瑗嬤嬤談話?以你這驕蠻的個性,肯定是說了什麼話,讓瑗嬤嬤一氣之下發病的!」
「什麼?」她不敢置信的望著他的表情。「你根本是胡說八道!」她氣呼呼答著。「你大可等老嬤嬤醒來後,問問她是不是我真的說話激她了!」
望著她極力辯護的小臉,他眼一閉,強迫自己別听她所說的一切。「住口!你闖進府里的禁地,就是你不對,還敢強辯!」
「我為什麼不能進去?」她咬著牙,逼自己勇敢一點。「我可是烈親府的福晉,府里哪兒我不能去?再說禁地里有阿瑪和額娘及格格的墓碑,難道身為烈親府的媳婦兒,我沒有資格去看看他們嗎?」
「你根本不配!」他啐了一口。「我阿瑪、額娘及妹子,都是你親手害死他的話,爆炸性的在她的腦子里轟地一聲炸開,她瞠大眼,不可思議的望著他。
好一下子,她才回過神,嘴角扯了苦澀的笑容,聲音極不自然的道︰「難道你又說是我將烈親格格推下湖里,接著又將烈親王爺及福晉一同推下去嗎?」
為什麼他說她親手將烈親格格推下湖里,而她一點記憶也沒有呢
「要是你沒將我的表妹推下湖面,我阿瑪及額娘也不會因為隔年因為要祭拜她,而因為馬車意外跌落谷里而雙雙去世,這都是你造成的!」
她一听,腳步跌撞一下。「你什麼都怪我、都推到我的身上來,那年我才五歲,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記得,你怎麼能將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來呢?」
「是你!」他惡狠狠的瞪著她。「如果那年你不驕蠻無理,將人命當成游戲,今日你也不會淪落到我的手中!」
「我沒有!」她大喊著。「我根本什麼都沒有做!」她的眼眶都紅了起來,只是天生的傲氣使然,就是不讓眼淚落下。
阿哥說眼淚一落下,就是低頭認輸了!
所以她不能讓眼淚落下,一掉下眼淚,就代表她輸了,而輸了,也代表她承認她所做的一切!
「我只相信我的眼楮。」他冷冷的說︰「今日你的任性,差點將瑗嬤嬤推入死亡的深淵,且又私自進入禁地,我該罰你,好讓你記住府里的規矩!」
一陣寒氣自腳底下竄起,她背脊一挺,腳步又退後一步。「我要回多羅府,我不想和你廢話下去!」
「我跟你說明白一點!」他嘴角扯了扯殘忍的笑容。「你踏進烈親王府,就再沒有機會踏出一步。」
「你……」她想逃,卻逃不了他手里的鉗制。「我不會讓你如意的,就算你軟禁我,我也會找機會逃出烈親王府!」
「你有膽就試試看!」他寒聲的警告著。「不過你現在沒有那個機會,我會將你關進柴房里,派人盯著你。」
「你敢這麼對我?」她緊鎖著眉尖。「你不怕我告訴我阿哥?我會要我阿哥替我討回公道的……」
「你敢嗎?」他像是吃定她一樣。「而瑄琰貝勒會相信你的話嗎?」他高大的身子不斷逼近她。「要不要咱們來打賭,絢琰根本不會相信你的話。」
「你……」她緊抓著手絹,手心都冒出冷汗來了。
他真的抓住她的弱點了……
「這二天內,你最好在柴房里反省、反省!」他冷冷的丟下這一句話,便轉身離去。
漾璇咬著毫無血色的唇辦,她真搞不懂,她到底是嫁了一個王爺,還是一個復仇的魔物了。
不斷、不斷的傷害她……
「該死的,放我出去——」
漾璇果然被關進柴房內,而且房外還有人看守著。
想她堂堂多羅府的格格、烈親府的福晉,竟然遭受如此的對待,被關進柴房不說,還被人像名囚犯般的看守著,這口氣要她怎麼咽的下去呢
三天!忽爾焰竟然說要將她關個三天,而且不給她任何的東西吃!
他怎麼能這麼的虐待她?她憤憤不平的捶打著木門,口里不斷的咒罵著。
半晌,她才因為手痛而放棄這抗議的動作,只得窩靠在柴房的一角,望著沉寂的四周,只能听著自己的呼吸聲。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明明她就是一名受寵處優的皇格格,為何會流落到這小小柴房內?而且還要被關個三天,到底忽爾焰將她定位在哪里
仇人吧!他最恨她了,只因為他隨口編出的故事,就這樣的定她的罪。
十三年前,她根本記不得有將一名小女孩推下湖里啊!她雙手圈住自己的膝蓋,將小臉埋進雙臂里,大眼茫然望著前方,腦子也一片空白,根本沒有所謂她將人命當游戲,沒有將小女孩推下湖里的畫面。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她抿著唇,無助的想著。
如果五歲那年真的沒有他所說的發生那件事情,為何的十三年來,她的夢里總是有著一雙憎恨的黑眸纏繞著她呢
她可以非常的確定,那雙黑眸就是忽爾焰的眼眸!
憎恨她、非常的憎恨她……
一想起,她的身子就不斷的打著哆嗦。
他一定是非常的為他的妹妹難過,所以才會這麼的虐待她。
她喃喃自語著,只是他這樣做對她根本就不公平,為什麼她得為這些不曾做過的事情贖罪呢
她想回家、想回家……
眼眶又再度的紅潤起來,心里有著很大的不安全感。
記得好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自從阿瑪及額娘去世後,漾璇就再也沒有這種害怕、難過的感覺,因為阿哥告訴過她要勇敢,就算遇到再挫折的事情,只要她努力的撐過去,一切都會雨過天晴的。
而且憑著多羅氏的傲氣,她不能讓多羅氏丟臉,再怎麼難過,她還是得撐下去,因為以前再多的苦她都撐過,何況今日只是將她關進柴房而已呢!
她要堅強、要堅強……她不斷的告訴著自己,要自己努力的撐著。
可是,她的肚子好餓吶!她將雙手撫在平坦的月復上,那饑餓的咕嚕聲不斷的自月復部傳出,叫得她愈來愈餓了。
早上她就沒吃什麼東西,而現在忽爾焰又要人三天不給她東西吃,要這樣的撐過三天,她的體力正慢慢的流失……
他怎麼能這麼的狠心。她的心里不斷的埋怨著,肚子的饑餓感是愈來愈明顯,無奈她只能猛吞口水,努力的撐過三天。
「阿哥……」聲音如喵叫一般,唇辦委屈的死抿著,此時的她只想要回去以前的生活,沒有人會欺負她的日子。
可是日子是一天一天的過,根本不會回到過去。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漾璇一抬起頭,便見到房內一陣黑暗。
她一驚,連忙的坐起身子,身子縮成一團,坐在角落里看著窗外透進一點月光進來。
還好有月光流泄進來,讓屋內還有一絲的光亮,讓她不是那麼的害怕。
漾璇天生就怕黑,所以每晚就寢時,一定都要有一盞火燭留下陪她一晚,否則她會害怕的無眠到天亮。
她只覺得身子軟成一團,根本無力站起。
她轉動眼光,發現門口正放了一瓶水,她眼兒一亮,粉舌下意識的恬了唇辦一下後,便連忙的爬向門邊,拿起瓷瓶便就口而喝。
像是嘗到甘泉一般,她喝的急,許是餓了一天,不到幾刻的時間,她將整瓶的清水都喝光了。
恬恬唇邊的水珠,她將瓶子反倒過來,發現沒有半滴的水,這時她垂下雙眉,確定沒有半滴水後,才放棄的丟到一旁。
她又渴又餓……她爬回牆角,哀怨的眼光放在窗外,外頭一輪明月掛在外頭,銀亮的月亮瀉了一地明亮,照明了外頭的一切,卻照不明她的未來。
突然,那後邊的木窗有人輕敲著,她將眼光移向木窗,發現有一名年輕的男子正往內觀望,而且示意她試著往窗外走近。
她爬起身子,腳步有點不穩的往窗口走去,以月亮為明燈,她看清來人是一張陌生的臉,年輕男子手上正端著晚膳。
「福晉。」年輕男子輕喚一聲,臉上有著警覺之色。「這是您的晚膳。」
漾璇輕蹙起眉尖,問︰「王爺不是不準你們送膳食來嗎?」
「福晉,這是我娘叫我帶來的。」男子小聲的交談著。「我娘是府里的瑗嬤嬤,她一醒來,就要小的送飯給福晉。」
瑗嬤嬤?她想了想。「那老嬤嬤是不是醒來了?如果醒來了,就叫她同忽爾焰解釋,不是我說話激她,讓她氣的昏厥的!」
「福晉,奴才的娘已經同爺解釋,可是爺並沒有說什麼,所以奴才的娘才要奴才先送膳食過來,要福晉先填飽肚子。」男子將飯送進窗內,讓漾璇接過了手。「福晉,您先墊墊肚子,別讓您自個兒餓著了。」
漾璇一陣鼻酸,沒想到她堂堂一名多羅格格,竟然淪落至此。
「福晉,奴才不能久留,你要是用完,記得將碗筷給藏好,等奴才來了,再交給奴才。」男子說完話,便轉頭就走,來不及讓漾璇多問幾個問題。
她看了手里的碗筷,咽了咽口沬後,便坐在地上扒起飯吃,一天沒吃任何東西的她,也不挑的盡往嘴里送。
如果這種情形讓阿哥看見了,阿哥大概會很傷心吧!她一邊吃著、一邊想著。
現下這種狼狽的情況連她都想哭了,何況是保證她一輩子幸福的瑄琰。
只是她卻怎麼也想不通,為何那瑗嬤嬤要對她這般好?為何不同其他下人一樣,對她視而下見,還要冒險喚她兒子送飯給她呢
她下解,好像她身在五里迷霧之中,所有人都是清醒,就只有她腦袋是渾沌不清。
而她,還不清楚這種日子還會過多久。
巧落的陽光落進窗內,微刺的光線落在一雙長黑的蝶睫眼上,輕巧的挑動一下後,一雙清澈而圓潤的黑眸睜了開來,所有的景色都納入眼里時,她才驚覺已經天亮了。
眨動不適的黑眸幾下後,她才撐起身子,站起走向窗邊,外頭依然有人看顧著,而她是被軟禁關著。
看來忽爾焰並沒有意思要將她放出,而她也只能無奈的對窗口嘆氣著。
只是等她回過神時,發現遠邊正有人影走進,她的心輕漏一拍,難不成是忽爾焰良心發現,要將她放出了
她滿心期待著,等來人走近腳步時,一張略帶著怒氣的俊顏映入她澄澈的圓眸里。
見忽爾焰氣焰沖沖的,她連忙的看了看全身上下,想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什麼時,她赫然想起昨晚有男子偷偷送飯一事,她回過身,將地上的碗筷撿起,急的藏往稻草堆內,接著才若無其事的走到窗邊。
忽爾焰來到窗邊,一張略蒼白的小臉映入他的黑眸里,沒想到才經過一晚,她的臉色就更加蒼白,憔悴的如一只透明的琉璃女圭女圭。
「開門。」他沉著聲音命令著。
漾璇退了幾步,發現他的臉色不對,心里忐忑不安。
「你……」她勉強的吞了一口口水。「你又想對我扣上什麼罪了?」
「我不是來扣你的罪。」他撇了撇嘴角。「我是要帶你出去的。」
「呀?」她驚訝的瞠大雙眸,不可思議的望著他,猶如是听到什麼恩寵似,直直的站在原地,僵硬的一動也不能動。
許久,她才怯怯的拾起眼眸。「你不是說過要將我軟禁三天嗎?為何又突然這麼好心要放我出去呢?」
忽爾焰彎身走進柴房,四周濕霉味讓他攏起俊眉,這種地方……他竟然要她待上三天
一陣不舍穿過心頭,一雙眸放柔的望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龐,只是盯著她討人憐愛的臉蛋一下後,就會想起自個兒的小表妹,憎恨之感馬上又涌上心頭,又隱藏了眼里的不舍之情,換上依然冷酷冰冷的眼神。
「沒錯,我沒有那麼好心放你出去。」他長腿往前跨了一步,往她的面前一站,高大的身子給她帶來一股壓迫之感。「要不是今日多羅瑄琰要來府里看你,我倒是還想把你關個二天。」
她倒怞一口氣,眼神閃過一絲亮采。「你說阿哥要來看我?」
「瑄琰還真是一名好阿哥,才嫁過來幾天,他就懂得來府里做客了。」他話一說完,大手便伸出攫住了她的下顎,緊緊的扣住。「你是個聰明的女人,見到瑄琰,你應該知道你要說什麼,是吧?」
輕咬著下唇,只覺得下顎一陣疼痛傳來,仿佛連心也被他緊緊的抓住,疼得令她欲哭無淚。
他放開她,命令後頭的婢女將她扶往新房,而且還要下人好好的服侍她,替她換上福晉的旗服。
讓人扶著的漾璇,走出柴房一步,回頭望了忽爾焰一眼,她發現他的背影非常的孤傲,只是在他的背影上,她卻看到了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