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走樣的程度令痕玦都覺得吃驚,他從沒想過自己竟會如此失控,佔有了她的身子……
這不在他的計畫之中!趁著絕箏妶還在休息,他起身穿好衣服,坐在床沿凝望著她嬌美的小臉。
她睡得香甜,而他的心里卻有著復雜的感覺,剪不斷、理還亂。
接下來,他該怎麼做呢?痕玦深深嘆了口氣,有一種精疲力盡的疲憊。
籌畫復仇大計早已令他竭盡心力。絕箏妶所說的放下仇恨,與相愛的另一半展開全新的生活他不是沒有想過,可午夜夢回,他卻總是夢到母親那張哀怨的臉龐,逼得他喘不過氣。
至少,他要讓耿府支離破碎,顛沛流離,才能算是幫娘出了一口氣。
計畫已經進行到最後一個環節了,他必須再次利用她,完成最後一步……
眼看著自己即將獲得最後的勝利,他卻遲疑了。
就在此時,床上的人兒幽幽地醒了過來,絕箏妶炫虛軟無力地坐了起來,覆蓋在她嬌軀的被子便順勢滑下。
霎時,那光滑無瑕的果胸立刻坦露在他眼前,她發現後,驚呼一聲連忙掩住,隨即羞紅了臉頰,低頭不語。
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坐著,而她還等著他開口說話。
「昨夜……」終於,他艱澀地開口。「我失控了。」
絕箏妶輕咬著**,他隱含著懊悔的語調,徹底地刺傷了她的、心。
原來他之所以踫了她的身子,只是因為——他失控了?!
若沒失控,他就永遠不會踫她了,是嗎?是否也永遠不會愛上她?
她眼底流過深沉的傷悲,一股前所未有的委屈全涌上心頭。
終於明白,美人樓里的姐妹們為何總是不斷地告誡自己,千萬別對一名男人死心塌地,因為他不會懂得珍惜女人的心意……
她之前的種種委屈,又是為了什麼呢?
不過是被他利用,變成他手中控制自如的棋子罷了!她半掩美眸,一顆心被狠狠地撕裂了。
「爺買下妶兒,妶兒就是爺的人了,沒什麼失控不失控的。」她忍住淚水,逼自己吞下委屈。
這樣的結果不是她自己選擇的嗎?就算承受再多的痛苦,她也要咬牙吞下,畢竟他是她的主子。
就算他不愛自己,也依然有權利要求她這麼做……
因為她是青樓出身的女子呀!她諷刺一笑,眼里蒙上無限的哀淒。
听見她的回答,痕玦終於抬眸望著她,發現她兩眼空洞,還帶著訴不盡的哀愁。
他不禁憶起昨晚她告訴自己,她愛他……
愛到底是什麼?像他這樣的人根本不配說愛、也學不會談愛,為什麼在他如此冷淡無情的對待之下,她還是愛上了他F二
甚至他昨晚那樣粗暴地待她,她還是如此溫柔可人,一點也不責怪他奪走了她的清白。
「你……會恨我嗎?」他的聲音出奇地溫柔,卻也有些遲疑。
「恨?」她眨著一雙澄澈的大眼。「不管爺接不接受妶兒,選擇愛上爺,妶兒就沒辦法恨爺了……」
听她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說著,他竟然感到莫名的震撼。
昨晚他那麼粗暴地對她,就連現在也以冷淡且毫無悔意的態度面對她,為何她連一點恨、一點怨都沒有,依然堅持自己的選擇不曾後悔?
是她認命了,還是她真的愛他?
但愛對他而言,卻是多麼沉重的負擔……
像他這種背負仇恨的人,愛情只是一種奢想!
他不可能給她任何承諾,只能繼續實踐自己的計畫,他知道他不能半途而退,一旦放棄,之前咬牙忍下的苦便全白費了。
所以,他必須摒棄自己心里的那抹情感……
雖然,他對她的情感一天天地加深,但是他沒辦法誠實地面對自己的情感,他只能先選擇逃避,直到復仇計畫成功,才有資格談情說愛。
「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他也不是負心的人,佔有了她的身子,就一定會負責到底。
絕箏妶緊蹙眉頭,听到他的話不但不感到高興,心反而又被他用力捅了一刀。
很疼、很疼,疼得讓她幾乎要落下淚水……
她要的從來就不是地位,她只想要他眼中有著自己,而不是載滿了仇恨,但是在他的眼里,依然望不見她的身影。
「爺,妶兒不奢求任何榮華富貴,只求……」她抬眸,拿一雙柔情似水的美眸凝望著他。
然而他卻沒有任何的回應,反而別過頭,冷漠地說︰「就這麼決定了。」他站起身子。「把衣服穿上,我們還有其他事要做。」
她欲言又止,最後仍是順從地默默起身穿好衣物。
或許,她永遠都觸踫不到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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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絕箏妶梳洗完畢後,房中已不見痕玦。
她走向大床,打算將被子折好,這才發現床上有抹深褐色的血漬,那是她獻出了處子之身的證明。
她俏臉一紅,急忙將床上的墊被收好。
而當她收拾妥當,正想到房外去清洗墊被,面色不豫的柳蝶兒卻沖進房里,身後還跟著兩名婢女。
「少夫人。」一見到柳蝶兒,她手上那沾血的被子不知道該往哪兒擺,只得藏在身後。
柳蝶兒倔強地抿著唇,一見到絕箏妶便在她臉上摑了一巴掌。「你不要臉!」
絕箏妶手的墊被立刻滑落到地上,她愣愣地望著柳蝶兒。
「少、少夫人,妶兒做錯了什麼?」她吃痛地皺眉,不解地問。
「你還敢問我?!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勾引大少爺!」柳蝶兒生氣地說著。「現在他決定要納你為妾了,你高興、得意了吧?」
絕箏妶倒怞了一口氣,不懂柳蝶兒的意思。「少夫人,妶兒沒有那個意思。」
「是嗎?」柳蝶兒眼里的怒氣更盛。「我還以為你心地好,總是不厭其煩地教我彈琴,甚至待你親如姐妹,沒想到你竟是心懷鬼胎,想躍上枝頭當鳳凰,成為耿府的侍妾!」
「少夫人,妶兒絕對沒有這樣的想法……」
「怎麼沒有?不要再假惺惺了!你不是跑去跟你的二少爺哭訴,要求他幫你做主嗎?因為你的清白毀了,是不是?」柳蝶兒氣紅了眼。「你的城府好深啊!我才進府不到三天,你就急著想取代我,你……」
說著,她又想給絕箏妶一個巴掌,手腕卻被突然被擒住。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痕玦箝住柳蝶兒,臉色陰鷙地制止她再次傷害絕箏妶。
她跑去跟二少爺哭訴?!絕箏妶難以置信地看向痕玦……
他卻不敢對上她那抹清澈的瞳眸,逕自開口︰「我已經同大哥說明一切,為了你的清白,大哥願意納你為偏房。」
她僵在原地,哀慟欲絕地望著痕玦,要不是她緊咬著下唇拼命忍耐,恐怕早已淚流滿面。
難道這就是他所謂的負責?她凝視著他,無聲問著。
一旁的柳蝶兒看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氣得眼眶也紅了起來,才成親三天,夫君就要納妾,這叫她如何忍氣吞聲?
「你這個女人……其實你早就想成為大少爺的侍妾了,是不是?」
絕箏妶有苦難一言,只能拼命地搖頭。「我沒有……」
「如果沒有這麼想,為什麼昨天你會和我相公倒在床上?你說呀,是你勾引他的,對不對?」柳蝶兒又想沖上去打她,卻被痕玦給拉住了。
「不、不是……」絕箏妶無法辯解些什麼,只是哀傷地垂下眸子。「我根本沒有這麼想過……」
柳蝶兒見她不斷否認,更是怒氣攻心。「沒這麼想的話,你馬上滾出耿府,省得我看見你就討厭!」
「好了,大嫂。」痕玦看不慣柳蝶兒如此咄咄逼人,於是出面制止。「事已成定局,你罵她也沒用。」
這時,耿將輪也總算來到廂房外,見他們都在,臉上有著尷尬之色。
當听痕弟提及絕箏妶的清白被他奪走時,他心慌意亂,卻又對她感到愧疚,縱使不想納妾,但走錯了一步,就得做出補償……
「蝶兒。」耿將輪滿臉抱歉地望著自己的妻子。「你怎麼到這來了?」
「我警告你,不準納她為妾,否則我立刻回娘家去。」柳蝶兒任性地說著。
耿將輪非常為難,可一旦決定的事情,就不能打退堂鼓。「蝶兒,我毀了她的清白,現了理當負責,難道你想讓我變成一個逃避責任的男人嗎?」
柳蝶兒聞言,氣呼呼地甩開痕玦的大手,含淚轉身離去。
「唉……」耿將輪里外不是人,見到心愛的妻子氣得掉頭離去,他的心也是一陣怞痛,他望向痕玦。「痕弟,請幫我轉告絕姑娘,我先去安撫蝶兒。」
說完,便見耿將輪奔向門外欲追上柳蝶兒的腳步,看來他是真的愛慘了自己的妻子。
這真情流露的一幕,讓絕箏妶的心口有如刀割!若是痕玦能像耿將輪一般,處處心疼她、憐惜她,那麼該是多麼幸福的事……
只是幸福並不屬於她,她的命運……是不是就注定是愛慘了痕玦,卻得不到他一絲絲同情和回應?
「你都听到了嗎?」痕玦不帶任何情感地問著,眼神一派冷漠。
她抬起哀怨的雙眸,抿抿唇後說道︰「這也是爺的計畫之一嗎?」他希望她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沒錯,這是最後一次了。」他深吸一口氣。「今早我思考許久,等計畫成功之後,我或許能愛上你……」
或許?這一樣是個不明確的答案。她苦澀一笑,原來自己如此可悲,連一份簡單的愛也得不到。
而他現在給她的愛,竟像是施舍……
「爺要妶兒做什麼,妶兒都會照辦。」她閉上雙眸,不該再要求一名無心的男人愛自己。
「成為耿將輪的侍妾。」
他一字一字說得清晰,卻如同銳利的錐子,深深刺入她的心窩。
「爺要我……成為大少爺的侍妾?」這是他的希望?他怎能如此狠心?!
「我希望你接近他,替我找出府里的帳冊,那是打擊耿府的最佳利器。」最後一步,就是要壟斷耿將輪在江南苦心經營的事業。
她驚慌地望著他。「爺的意思是……」
「我要搞垮耿府。」他斂眸說著。「妶兒,知道我為什麼不能愛你嗎?因為我身上背負著我娘的血恨,若不把耿府整垮,我一輩子都會活在這樣的陰影之下,根本不可能去愛一個人。
但是計畫一旦成功,我就能走出陰影,只要你幫助我,等耿府一垮,我就娶你為妻,好嗎?」
「這是條件交換嗎?」她苦笑,心已經痛到開始麻木了。
「我這是真心話。」他柔聲說道,對她確實是動了情,然而心上的陰影,卻教他不能放手去愛。「答應耿將輪,成為他的侍妾。」
「你不怕我背叛你嗎?」忽地,她沉聲說著。「若我貪圖耿府的榮華富貴,將你的計謀全供了出來呢?」
「那我也認了。」他望著她,平淡地說道︰「我選擇信任你,所以我會承擔失敗的後果。」
「呵……」她苦澀地笑著。「你只是信任……」那她,又何必企求什麼呢?
「你是我的。」他的眼光有著霸道。「所以我信任你,只要計畫成功,我們便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你不想要嗎?」
她要!她一直妄想能和他永遠在一起,可是他的態度一直不肯表明。「爺……你會愛上我嗎?」
如果此時她抬起頭來看著他,就會發現他的眸光早已泄露了自己的心事。
是的,他承認自己深深被她吸引,可是目前的他卻還不能面對自己的心意,只怕一旦淪陷,就不能完成復仇大業了。
「等事情過後,我們再來談愛好嗎?」他避開她那摺摺的眸光。「就幫我這最後一次。」
她猶豫著,真要為了自己的幸福,而犧牲整府的人嗎?
可一對上他黝黑的眸子,她知道自己……
淪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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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箏妶終於禁不起痕玦的懇求,成為耿將輪的侍妾。
這樣的結果令柳蝶兒不滿,然而耿將輪本來就無心納妾,對於絕箏妶,他也只是給她一個名分,並不是貪戀她的美色。
絕箏妶這時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羨慕柳蝶兒,能與深愛著她的耿將輪成親,就算有自己闖入他們之間,耿將輪的心仍是在柳蝶兒的身上,不會因為她的美貌就喜新厭舊、移情別戀。
他愛的人依然是柳蝶兒,而她……只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
她開始懷疑,痕玦真的對她有感覺嗎?還是她太過傻氣,一心以為只要幫助他,就可以讓他愛上自己?
自從成為耿將輪侍妾,她才發現自己原來如此的可笑……
她怎能助紂為虐,幫助冷漠無情的痕玦,去傷害一對有情人呢?她痛苦地想著,發現自己一步走錯,步步皆錯。
現在的她就像是失寵一般,被安排在冷清的西院,不但離東院有一段距離,也離柳蝶兒與耿將輪的新房有些遠。
這幾天她都是悶悶不樂的,一方面因為自責、一方面也因為得不到痕玦的真心。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絕箏妶一個人走在西院的花園中,望著滿地的白霜,才發現已入冬了。
天氣,好冷;她的心,也冷了。
這時,一抹身影踏進西院,悄悄地來到她的背後。
「妶兒。」來者是痕玦,他低柔地喚道,望著她那縴瘦的雙肩。
「爺……」她一回頭,一見到是痕玦,立刻高興地露出一抹笑容,但旋即又垮下笑顏。
對他仍是有些怨懟,可她眼里卻有著無法隱藏的眷戀。
她還是愛他的,就算他要她成為耿將輪的偏房……
「不高興見到我?」見她不如他想像中那麼高興,他挑眉,冷聲問著。「這幾天沒見到我,你變心了?」他取笑她,心卻因這樣的臆測而有一種擰疼的感覺。
只是天生高傲的他,依然相信她不會背叛他……
絕箏妶搖搖頭,泫然欲泣地說著。「這幾天,妶兒好想爺……」
「我也很想你,所以今天才決定提早來找你。」他走到她的面前。「我們的計畫就快成功了,只要明晚你幫我偷得帳冊,我們就可以雙宿雙飛,過著我們想要的生活了。」
她抬眸望著他,又想起剛剛心里的矛盾掙扎。
「爺……」她輕咬著**。「我……我下不了手,畢竟大少爺也是無辜的,若是這樣毀了他,對他一點也不公平……」
「那對我就公平嗎?」他倏地攫住她的雙肩,咆哮道︰「我這麼做已經算是仁慈了,沒弄得耿府絕子絕孫已是我最大的慈悲,若是你不肯幫我,我便會采取最激烈的手段,不單單是毀去他們的家業,還要讓府里上上下下幾百條人命……」
「爺!」她驚呼」聲打斷他,沒想到他竟然冷酷到這種地步。「你、你怎能如此無情……」
「妶兒,我需要你,就只剩下這麼一次而已。」他將她扯進自己懷里,才發現自己多麼貪戀她身上的味道。
嘗過她的甜美之後,他才驚覺自己對她的一切是如此想念——
他愛上她,卻不敢說出口,只因為身上背負著血恨的他,害怕兒女情長會壞了長久以來的計畫。
「爺……」她哀傷地閉上雙眸。「我不想因為愛你,而去傷害任何人……」
「妶兒——」他皺眉望著她。「都走到這個地步,現在要回頭已經太遲了!難道你想看我一輩子都活在陰影之下嗎?何況我沒要你殺人,你究竟在害怕什麼?」
她輕咬著唇,輕輕地說︰「我羨慕大少爺和少夫人之間的感情……」
「那又如何,等我成功之後,我也會像耿將輪那般深情地待你。」他緊緊地擁著她。「妶兒,只要偷得府里的帳冊,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為什麼,她會一直被他的話所蠱惑呢?
也許這輩子她都無法抗拒他的要求,就算明知道前方是地獄,她也甘願與他一同受苦……
然而他真的會憐憫她的真心嗎?
他會……愛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