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王爺的十萬兩終于在天翼的幫忙下還清,蘇家的產業也在天行這個金算盤的打理下漸漸有起色。
而招雲最近更是在天行的教導下,漸漸了解做生意的要領。過去,她會失敗,原因就在于心太軟。
以前,只要有店家跟她哭窮,她就讓他們欠帳,一欠就是千余兩,一賒就是好幾個月,之後成了呆帳,再也收不回來。
至于收不回來的帳,招雲大都隨它去,不去管;而店家們一傳十,十傳百,久而久之,幾乎每個店家多多少少都會將帳拖個一、兩個月,而這樣的經營法,日子久了,蘇家當然會垮。
現在招雲才知道做生意啊——唉,還真不容易呢。
招雲手里一邊撥著算盤,一邊直怨嘆。
燕兒手里捧著鳳冠霞帔進到書房里,一看到小主子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情算帳,她就忍不住地直叨念著︰「我的大小姐啊!明天就要嫁人了,你連衣服都還沒試穿卻還有心情核帳!」
招雲抬起頭來看到燕兒手中捧著的鳳冠與霞帔,她的臉色就愈沈愈難看。
「小姐,你人不舒服啊?不然,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
燕兒擱下手中的衣物,急忙上前,用手覆上招雲的前額。「沒發燒啊!」
招雲將燕兒的手給扯下來。「我只是心情悶,肚子疼,不打緊的,你別瞎躁心。」
「可是你的臉色真的很難看,要不然——我找姑爺來。」
「不不不!」招雲急得去拉燕兒的手。「你別找他來,我不想看到他。」一想到她即將要嫁給管大哥,她的心情就更悶了。
燕兒瞧主子這般不開心的模樣,她理所當然將所有的原因歸咎于天翼。「小姐你——是不是不喜歡姑爺,不想嫁給他?」
招雲搖頭。「我喜歡管大哥,而且——還非常的喜歡。」
最近,因為即將要成婚的緣故,所以他們倆依照習俗,暫時不能見面;幾日沒見到管大哥的人,她的心便想著他、念著他,但是——「我不知道我想不想嫁給他,因為一想到要成為他的妻子,我的心情就會變得好緊張,我害怕……成婚後,我不會是個稱職的好妻子,要是管大哥不喜歡我了,那怎麼辦?還有管大哥不是說過他的妻子必得月兌光衣服服侍他,雖說我們有過約定,在沒我的允許下,他是不會踫我的身子,但是——我若不讓他踫,管大哥還會喜歡我嗎?」
唉!招雲幽幽地嘆了口氣,直覺得自己的心好煩。
「小姐,你想太多了啦!搞不好姑爺就喜歡你這個樣子,不要你為他而改變;至于你是不是一個稱職的好妻子,姑爺心中自有一把尺,他準是相中了你的好,他才會肯答應娶你的,不然,會有哪個男人這麼笨,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且得為她遼一大筆債的,你說是不是?」
招雲搖搖頭,沒敢像燕兒這般樂觀。
「你不懂,當初管大哥是看到我到處找人娶我,卻沒人肯要,所以可憐我,才答應娶我為妻;他並不是因為愛我,所以才娶我的。」
想到這,招雲就愈覺得自己好可憐,都沒人要,愈想就愈難過,她的淚水潸潸滴落。
「我覺得管大哥好無辜,惹上我這個小麻煩,為我還債,還得娶我,他這樣豈不是耽誤了自己的幸福?!」
「小姐——」燕兒真的有點受不了她家小姐的神經質了。「你要是真覺得姑爺委屈的話,那麼——咱們退婚好不好?」
「不好。」招雲抹抹眼淚,一口回絕了。「我——」她吶吶地開口。「我喜歡他,我……怎能退婚,怎能讓他離我而去!」
這幾天的分離,讓招雲明白自己實在受不了與天翼分開,她討厭自己不能見到他時的難過。
「小姐,你一會兒擔心娶了你,姑爺會受委屈,一會兒又強留姑爺在你身邊,這……不是很矛盾嗎?」
招雲扁扁嘴,哽咽地開口。「我知道啊,就是這樣所以我才覺得自己真的十分討人厭啊!我自私地想留管大哥在我身邊,要他對我永不離棄;但我一方面卻又心疼他受了委屈……」
她抹抹臉上的淚水,突然抬頭問燕兒︰「燕兒,你說我該怎麼辦?」
燕兒年紀比招雲小,她能開口給招雲什麼意見啊!「小姐,咱們先別擔心這些事好不好?咱們先——先試衣服。」
燕兒將霞帔捧在手上,高高地遞到招雲面前。「這衣服若是不合身,那麼縱使是你想嫁,也嫁不成了。」
好吧!招雲決定就把要不要嫁給管大哥的事交給老天爺去裁決,倘若老天爺要她嫁,那麼這衣服就穿得下,倘若老天爺不許她耽誤管大哥的一生,那麼——她就無緣穿這嫁衣。
招雲輕手解下自己的青色羅衫,褪去她一身的束縛,忽然,燕兒倒怞了一口氣,她驚呼著︰「小姐你,你——」她手指著主子的褻褲,嚇白了臉。
招雲循著燕兒的目光看去,也嚇呆了一雙眼珠子。
老天!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
招雲連忙地躲進屏風後,月兌下貼身褻褲,想看清楚那血漬是不是她眼花所造成的!
不,這不會是真的!她……她的衣褲上真的染有血跡,而她……真的在流血!
「小姐!」燕兒慘兮兮地叫著主子。「你想……我們需不需要找個大夫來看看?」
「不!不行!」那麼私密的地方,怎能找大夫來看呢?
燕兒听到自家主子不願看大夫,心里更是急得慌。「可是……可是你都已經在流血了,這,咱們該怎麼辦才好?」她是怕主子荏弱的身子挨不住那大量失血,而香消玉殞了,那可怎麼辦?!
招雲硬撐起自己的身子,她看看褻褲上頭的血漬,而紅了眼眶。
她不知道上天為什麼這麼不公平,要讓她得了這種見不得人的病,但,她清楚自己不能讓這血這樣地流下去。
她喚燕兒︰「你去找細長的白布來。」
「小姐要細長的白布干麼?」
「止血……」與遮羞。
她不能任血漬再染上她的衣褲。「還有,你待會兒上藥鋪去買些止血的藥回來,我得想辦法止住這些血。」
燕兒擔憂地問︰「小姐,這樣子,行嗎?」
「不行也得行。」因為她總不能讓大夫醫治她那里吧。
「那……小姐,明天的婚禮……」
「你先出去,這事……讓我再想想。」
招雲發現從藥鋪買回來的藥依舊止不了她的血,她終于相信自己是得了不治之癥,且離死期不遠了。
愈是相信自己即將死去,招雲愈是了解生命的可貴。
她現在只想做她想做的事,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而現在,她最想要的幸福掌握在她管大哥的手中。
為了她短暫的幸福,她不得不自私點為自己想,而決定犧牲天翼。
她想她若是死了,那麼管大哥還有機會再娶,再得到他想要的幸福,而她……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所以,她要嫁,要嫁給她喜歡的人!因此,今天她便披上了嫁紗,嫁給她的管大哥。
天翼掀開紅巾蓋,輕輕托起招雲的下頷,卻又望見她的眼中含著欲滴的淚珠。
他輕手為她拭去了淚水,忍不住地輕責她︰「傻丫頭,今兒個是咱們的大喜之日,你怎麼哭喪著臉呢?」
招雲听見天翼的柔情,一時情不自禁,便撲到他懷里去哭個夠。
她實在太對不起管大哥了,他對她這麼好,替她還債,又叫天行教她打理蘇家的產業,而她卻辜負了他對她的好,自私地只為自己想。
「管大哥,招雲對不起你。」
「傻丫頭,你在說什麼傻話?你曾幾何時對不起管大哥來著?」
「我不該如此自私地要你娶我。」
「是我自己要接下你這個小麻煩,親口允諾要娶你,這與你的自私扯不上關系。」
「不,你不了解,我——」
天翼將手指豎在招雲的唇上,不準她再開口說她自己的不是。
他知道今天他若是無心娶她,那麼縱使是皇帝老子逼他,他也絕不妥協。
他既是娶了這個小麻煩,那麼他這一生就對她有義無反顧的責任與義務。
「來,喝了這交杯酒,咱們才算是真正的夫妻。」天翼將酒交到招雲手中,讓她握著。
招雲只是拿著卻不喝,她瞅著兩眼眸望著天翼的臉孔。
她的管大哥是長得那麼好,人品又是人中之龍,她何其有幸,可以得到這樣的一個好相公!
可是這樣的幸福卻不能長久,她的病……招雲下意識地去按著自己的肚子,那股疼痛明白地告訴她,她離死,已不遠。
天翼看招雲慘白著一張臉,且唇色泛白,額頭直冒冷汗。他急忙地放下他們倆手中的酒杯,抱起了招雲,將她橫放在床上。
他急急地問︰「你生病了是不是?」
招雲嚇了一跳。
他看出來了!管大哥知道她——快死了,是不是?!
招雲瞅著兩淚眼,慘兮兮地問︰「管大哥,你說過,招雲若是心甘情願,那麼你會踫招雲的身子,是不是?」
「你這丫頭怎麼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情問這些?!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大夫來看你的病才是。」
「不!」招雲拉住他,不讓他走。「我只是肚子疼,不礙事的。招雲只想問管大哥,此時招雲若是願意,那麼管大哥還要不要招雲?」
現在招雲也顧不得自己著身子在天翼面前會是多麼的害羞,現在,她只想用這種方法,讓天翼永遠記住她,她相信只要她願意讓管大哥踫她,那麼縱使她死了,她的管大哥還是會永遠記住她,不會將她遺忘。
她顫抖著手,緩緩地卸下自己的嫁衣,再解開系帶,將肚兜緩緩地扯下——天翼的目光隨著招雲雪白的頸子緩緩而下,他看到的是小巧的侞房,與潔白平坦的月復部——天翼的悸動是無可避免的,他想將招雲摟進懷里,依她所願要了她的身子……但是,他的理智卻告訴他,她在生病。
他伸出手,拉上她的衣服,板過臉,不看她對他的誘惑。
招雲怞怞噎噎地哭了,愈哭還愈大聲。
「傻丫頭,你在哭什麼?」天翼心疼地按她入懷。
她的眼淚讓他無所適從,融化了他一向的剛強與冷悍。
唉,她真是上天派下來折磨他的小煞星。
招雲偎在天翼的懷里,哭落一身的無助。她大聲地指控他︰「你不愛招雲,不愛招雲。」
「傻丫頭,我當然愛你,不然,我為何娶你?」他輕聲細語地哄著她。
「你娶我是因為你可憐我,所以你不得不娶。」
「如果我不愛你,你的淚水便撼動不了我的心,那麼縱使你是真的可憐,我也不會理會你的,傻丫頭。」
「可是,可是……」她抬起頭,瞅著泫然的眸光看他,幽幽地問︰「你既然愛招雲,為何不要招雲?」
「那是因為——你在生病。」
「我沒病,真的,不騙你。」招雲急急地反駁自己有病在身的事實。
「招雲——」他想勸她,但她的淚卻又滾了下來。
她扁著嘴,好委屈地說︰「我知道了,你是不是還愛著那留春院的那位小姑娘?」
「沒有。」留春院只是逢場作戲,如何談得上真情真愛!
「你不愛她,卻踫她;而你說你愛我,卻不要我!這是什麼道理?!」
她扁著嘴質問他,神情顯得楚楚可憐,像個沒人要的小媳婦。
天翼摟著她,敷衍性地親了她的臉頰,他知道他若真是吻了她,那便打開了之鑰,他若是想回頭也回不了了。
他僅是附在她耳邊,輕聲說︰「管天翼愛你陸招雲,一生一世。」
听到了天翼的承諾,招雲可憐兮兮地扯出一抹笑。
管大哥說他愛她,可是她卻活不了多久了——招雲擤了擤鼻子,拒絕再浪費時間在哭的上頭。
她的手輕輕緩緩地爬上天翼的胸膛,她學上次在留春院所看到的那一幕,輕手卸下天翼的長袍,一雙柔女敕的小手挑逗著天翼所有的感官。
天翼拉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挑釁他的,而招雲卻用唇吻上了他的胸膛,纏綿而上,堵住他的唇,不讓他開口再訓示她。
所有的禁忌全被天翼拋在腦後了,現在他被招雲挑逗得再也管不了她的身子是否還處于不適的狀態下,他一心一意想要她,他想親吻她身子的每一寸肌膚……天翼的唇糾纏在招雲唇上,他的手不安分地覆上她的胸前,逗弄著她胸前的挺立,他的吻隨著唇緩緩而下,輕輕滑過他的手所觸及的那一寸肌膚。
他起身,粗魯地扯下自己的衣袍,將它們丟棄在地上,隨後,又眷戀地攀上招雲的嬌軀,想為她卸下她的貼身褻褲。
當他的手踫到褻褲上頭的系帶時,招雲嚇得回神了。
她連忙推開天翼,驚惶地護住自己的褲頭。「你……」她難為情地咽了口口水,不敢瞧他光果著的身軀。「你,不能月兌我的褲子。」
「為什麼?」
「因為——」她無法對他坦白她即將死去的事,她只是瞅著淚汪汪的眼眸,可憐兮兮地望著天翼。「你別問我,反正你不行月兌我褲子就是了。」
「可是,你要我踫你,不是嗎?」
招雲點點頭。
「那麼我們首先要做的便是月兌下你的褲子。」
招雲錯愕地看著天翼,現在她才曉得,原來——真要做夫妻,那便得……月兌褲子!
那麼——她不是永遠都當不成管大哥的妻子了嗎?
招雲傷心欲絕地哭紅了眼,弄得天翼又是一陣心慌意亂,沒了亢奮的心情,他只想讓他的小妻子止住淚水。他抱住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她,輕聲地哄她。
「別哭了,咱們……咱們不月兌褲子就是了。」
招雲枕著他的肩頭,胡亂地搖頭,哭得更是狂亂。
她怞怞噎噎地吸了幾口氣,終于鼓足了勇氣抬起頭來看天翼,她說︰「管大哥,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
瞧她像是豁出去做的表情,天翼的心像是懸了空一般,緊窒在一處,他靜靜等待她的坦白。
招雲深吸了口氣,哽著聲音道︰「我……就快死了。」她的淚水泉涌而出。「我原以為我可以先當了你的妻子,等到快要死了,再告訴你這件事,但是……我現在連你的妻子都當不成了。」
招雲說得如此亂,天翼听得好模糊,他只依稀知道招雲認為自己就快要死了!
「為什麼?你是生了什麼病?」剛剛就看她臉色慘白,原來,她真是病了!
「你這丫頭,為什麼總是令人躁心呢?你病了,就該去找大夫,讓大夫醫治,而不是在這胡思亂想。」他為她拉攏她的衣服,便要帶她去找大夫。
「不不不……」她的頭猛搖,手緊緊地拉著天翼,說︰「我不能去看大夫,不行去。」
是不能,而不是不想!天翼听到了招雲話中的遲疑。
他坐在她身邊,輕柔地問她︰「為什麼不能?」
「因為——」招雲咬住了嘴,無限的憂傷。「我——在流血,我的肚子大量地在出血。」
天翼的心沉了沈。「你是說——肚子嗎?你,確定出血的地方是肚子嗎?」天翼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招雲搖搖頭說︰「也不盡然,但我想……應該是肚子沒錯,因為前幾天,我就覺得我的肚子很痛、很不舒服,我一直以為我吃壞肚子了,直到昨天,我發現……我大量的出血……」她昂起頭看他,怞噎地開口︰「我有吃止血的藥,但沒效,所以,我想,我應該是得了不治之癥。」
听招雲說完整件事後,天翼的心情半則憂半則喜。
喜的是,他的小妻子只是月信來,並無大礙。
而憂的是——照招雲將自個兒的月事誤以為是病的情況看來,他的妻子似乎還是個小孩,她的身體根本還沒準備好能成為一個女人……他怎能要她呢!
該死!他一直以為她十五歲,她的身體便應該早就成熟了,但是,事實不然,它證明了招雲還只是個孩子,還不能成為他的妻子!
天翼的表情變得十分的難看。
招雲看著天翼的表情,以為自己搞砸了一切,她幽幽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只是——」愛他的話,此時竟說不出口,她怕她的愛已成牽絆。
天翼寵溺地摟著她。「不用說抱歉,因為你不是病了,這是表示你已長大成人了,難道……蘇家的長輩沒教過你嗎?」
招雲搖搖頭。「青衣與紅袖都在去年嫁了人,而老太君也在半年前去世,一直以為自己快死掉了,更不敢讓家里面的人知道,所以……」
「所以誤會就愈來愈大了。」他像哄小孩似的拍拍她的頭;現在他才知道他娶的妻子是多麼的小。純潔、稚女敕如她,一點都不像是他管天翼該娶的妻子。
招雲昂起頭看天翼,她怯怯地問他︰「管大哥剛剛說我流血是表示招雲長大成人了!這是什麼意思?」
她眨巴著眼,無限天真地問著這個尷尬的問題。
「這個意思就是說——你可以為人妻、為人母了。」
「那麼——」她羞紅了臉接著道︰「管大哥,你還要我嗎?」
天翼的眼神突然間變得十分古怪。
他是很想要,但是,他卻不能。
他摟摟招雲,且將她的衣服拉好。「有一天我會,但是,現在不能。」他哄著她。「現在別擔心這個,你先睡覺,這件事——咱們以後再討論。」他為她蓋上被子,親吻了她的額頭,而招雲的手卻突然環上他的頸子,拉下他的頭,同吻了他的臉頰,而後,她心滿意足地抱被而眠。
天翼突然覺得好無奈,因為他與招雲的關系不像夫妻,卻像父女!
招雲不過是個半大不小的女娃的事一直困擾著天翼。
他原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她的小,他一直認為自己會有足夠的意志力來等她長大;但是與招雲日夜相處的結果,他發現,他竟然做不到!
他每天抱著她的身子,在她耳畔說著甜言蜜語,哄著她入睡。而在她睡覺後,他卻得忍著到天明。
天翼自覺自己並非不知自持的人,他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克制自己的;但是,很可笑的,招雲的荏弱與愛嬌卻總是令他心悸。
在明知不能踫她的情況下,當她的丈夫似乎成了一件十分艱難的差事。他愛她,卻再也沒辦法這麼等待她的長大。
他知道他再不離開,他會在她的生理還沒真正成熟時,便要了她。
他知道強要了她的後果,那便是她無法感覺到夫妻之間親密的歡愉,她有的感覺會只有痛,他怎能在她還不能接受時,這麼做呢?!
而這樣的結局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決定——離開。
離開招雲,給她時間成長;而另一方面,招雲既是蘇家的繼承人,她便不該一輩子靠他的幫助,他相信招雲會把蘇家經營的很好,至于他的離開,應該不會對蘇家造成太大的影響才是。而且也該是她獨自挑起蘇家這個重責的時候了。
天翼將天行叫了來。「你把招雲教得如何了?她可以獨自接洽生意,而沒有問題了嗎?」
「該教的都教了,差不多了吧,況且小嫂子也不是真對生意不在行,她只是心腸軟,以至于老是被賒帳罷了。」
天行眼神頗為怪異地看了天翼一眼。「干麼,打算讓小嫂子獨自承擔一切了啊?」他嬉皮笑臉地糗天翼。「這新婚燕爾的,你舍得嗎?」
他是不舍,但卻不得不。
天翼的臉突然寒了下來,冷冷地道︰「告訴兄弟們,咱們後天啟航。」
「什麼?後天啟航!」這,有沒有搞錯啊!「你和小嫂子才剛成婚沒幾天耶,而你說後天就要啟航!」
他還以為天翼成婚後,心便會定下來,決定以後以蘇州為家,便不再四處飄泊了呢!誰曉得成婚後的他還是決定以海為家!
「你不怕小嫂子不答應。」
「我沒打算告訴她。」因為他知道自己若是將即將遠離的事告訴招雲,那麼那丫頭鐵定會用她的眼淚來留住他。
他對什麼都可以剛強而不予理會,但是他無法漠視她淚眼婆娑的請求。他知道只要招雲一求他,那他便什麼都會應允。
天翼突然覺得煩躁起來,他在大廳上來回地踱步。「或許……我會在上船前留封信給她。」
「天翼,這樣不好吧,這跟不告而別沒什麼差別,你不怕你的小妻子會很傷心嗎?」
他知道,只是他更清楚他若是再留在家中,那麼他會更痛苦。
自從成婚以來,他就忍住自己的,不去踫他的妻子,對于長大這事,她尚未適應,若是他再提前教她男女之事,那麼只怕日後招雲會厭惡與他相好了。
為了這個緣由,所以他忍,只是他忍的很痛苦;因此,最後他決定先離開他的小妻子一陣子。
離開一陣子,他想這對他與招雲倆都好。
招雲看到天翼所留下來的信——她望著手中那張紙筆,短短地寫著︰招雲︰我與天行、嘯風因故將離開蘇州一陣子,歸期不定。勿念!
天翼留她呆呆地看著紙箋上頭那短短的一行字,她不敢相信她以為的依靠就這麼離她而去!
她將她的一切給了他,而他卻只寫了一行字交代他的不告而別!他——甚至連他日後的去處,也不願告知!
為什麼他要離開?
為什麼連一個理由都不給?
為什麼他可以如此狠心,將她的真心踐踏在地上,而後無情地離去?!
招雲咬緊牙關,雙眸里蓄著淚,她將天翼留給她的紙箋柔成一團,跑了出去。
她要去問他,問他為何不告而別?
問他為何可以如此狠心地離棄她?!
她奔到了碼頭,望著揚帆而去的「天翼號」,毫不眷戀地漸漸消失在她面前。
她的淚隨著「天翼號」的遠離,而落了下來——這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她曾以為的幸福其實離她很遠,很遠……
天翼一直站在船舷處,引首翹盼著。
在他內心深處有著矛盾的一面,他一面希望自己的離開,能讓招雲有時間成長,但,他心底卻有個小小的聲音在期待招雲能趕來告訴他︰「不要走,她需要他!不要走,她愛他——」
「天翼號」漸行漸遠,而蘇州城一點一點地消失在他眼中。
他沒能等到她——她沒來得及送他——天翼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他緩緩地背過身子,不願去瞧蘇州城在地平線的另一端消逝。
他背過身子對蘇州城嘆道︰「再見了,蘇州城!再見了,他的小妻子——」
他不知道在他背過身後,有個女孩哭倒在蘇州碼頭,埋怨他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