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至此,鳳鳴的男性尊嚴已經被花映兒踐踏得體無完膚。
鳳鳴垮台,龍深深也沒好到哪去,見到他們的模樣,她既羨慕又挫敗,心酸到想哭。蔡裕華從前給她的所有熱情,甚至還比不上這個吻的十分之一,他也未曾對她說那些會撼動人心的甜言蜜語,她發現自己非常不了解他,五年的相處,她竟然對他如此陌生。
人群在舞池中雙雙共舞,他們兩人卻站在人群外圍,兀自沉默著。
「對不起,把你的事情拱了出來。」他轉頭對她說,神情有些寂寥。
「算了,已經無所謂了。」
「原本是打算來報復的,怎麼好象沒報復到,反而覺得好悶?」他搞不懂,那個姓蔡的有什麼好,他自認自己條件比他棒太多了,花映兒偏偏選他,不僅裝不認識,還撇得干干淨淨。
「我們離開吧。」再待下去已經沒什麼意思了,龍深深咬牙,用力眨回眼楮里泛起的水霧。
「OK。」鳳鳴唉聲嘆氣。今天花了太多時間跟精力,浪費在挽回自己的自信心上,還慘遭失敗,真累。
他們被排拒在幸福的圈圈外。新郎新娘對他們視若無睹,喧嘩的賓客相擁著隨音樂起舞,白色的百合包圍著所有人,暈黃的燈火陪伴著笑聲,五彩氣球漫天繽紛,白鴿在空中快樂地盤旋……而鳳鳴和龍深深,就像頭頂的電燈被人惡意關掉,周圍烏漆抹黑一片。
「等等,」樂聲終于告一段落,鳳鳴像突然想起什麼,強拉著深深的手,走到舞池中央。「有件事我一定要做。」
「你不要太沖動了——」深深嚇到,馬上想攔住他,但還是來不及阻止。
「映兒。」鳳鳴站到新娘跟前,綻開好溫柔的笑靨。
明明是那麼柔和的表情,卻讓在場的人覺得背脊有些涼涼的。
「嗨。」又有什麼事?花映兒挑釁地微笑著。
旁邊就是主婚席,鳳鳴落落大方地伸手向花映兒的父母打招呼,長輩們不自然地笑著,掩飾不住的尷尬。
深深跟著望去,見到座位上有兩張熟悉的面孔。從前跟蔡裕華在一起時,深深跟他家人的關系還不錯,如今蔡裕華娶的不是她,關系打得再怎麼好都是多餘。雖然明白可能會收到預期中的冷漠,偏偏她還是微笑點了頭。
心里好淒涼,她不知道自己站在這里到底是在做什麼。蔡裕華就在眼前,瞄也沒瞄她一眼,站在容光煥發的新人面前,她艷紅的旗袍頓時黯淡無光,整個畫面像是黑白的。
「映兒,我祝福你們長長久久、永浴愛河。」風嗚好誠懇地說,一旁的長輩們暗暗點頭,為之動容。
多麼偉大的胸襟啊,還以為他是來破壞婚禮,現在看來應該是錯怪了,人家明明就是好孩子。
「謝謝。」花映兒狐疑地眯眼瞧他,懷疑眼前這人是否真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鳳鳴。
「謝謝你!我們一定會很幸福的。」新郎倌不疑有他,好熱情地伸出雙手,想表示由衷的感謝。
沒理會蔡裕華伸過來的手,鳳鳴斂起笑容,從西裝外套內側怞出名片夾,拿出一張精致的名片。「映兒,我要送份禮物給你。」
「不用了,你能來我已經很感動了。」快滾吧。
鳳鳴勾勾俊美的嘴角,將名片塞到蔡裕華手上。蔡裕華還不明所以,拿起來端詳。
「平均每十對夫妻就有四對會離婚,我相信你們就是那四對之一,到時候,記得一定要找我喔!」他張開媲美鋼琴家的修長手指,往蔡裕華呆愣的視線前面一比。「我給你們打五折!人情價,不要再殺嘍!」
听到離婚這個敏感字眼,一干長輩們倒吸一口氣。
「……你專程來詛咒我?」花映兒嬌顏驟變。
「寶貝,別氣了,好多人在看呢。」蔡裕華急急拉住正要發火的新娘,氣氛死寂,雖然他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但畢竟現在是大場面,不論發生什麼狀況,忍一時就會風平浪靜。
「這禮物很有誠意吧?」始作俑者擺擺手,像沒事人般轉身準備離去。「再見了,各位。」他回頭招呼深深。「親愛的,我們走吧。」
深深搖頭,欲哭無淚。
她生平沒那麼丟臉過,她一向是家教嚴謹、端莊有禮的大學副教授啊!
「干麼拉我一起出糗?」好不容易才走出庭園餐廳,深深忍不住抱怨。
明明她可以安安靜靜地待在陰暗角落,他偏偏要拉她一同成為注目焦點,簡直害死她。
「你忘記我車子拋錨了嗎?不拉你一起走,誰要載我?」鳳鳴陰沉著俊臉,站在車門旁,等著她開門。
原來是這樣……
深深認命地開了車門,讓他坐進去。
鳳鳴往皮椅上一坐,馬上咬牙切齒、抱頭怒吼。
可惡,原本猜想花映兒也只是玩玩,不是那麼認真想定下來,所以他也抱著嘲笑的心情而來。沒想到,他們兩個一搭一唱、夫唱婦隨,看起來感情彷佛真的不錯。
他有種莫名的挫敗感,事情完全不像他預料的那樣,在婚禮上露個面、嗆完聲,心情就會好起來,反而他覺得更嘔了。
「走吧,我們去散散心!」他毫不猶豫地對司機下達指令。
「不行啦,太晚了。」深深猶豫地看了看表。九點多了,明天一早還有課要上,而且這身夸張的裝扮,她實在哪里都不想去。
「你有門禁?」別開玩笑了吧。
「嗯……改天好嗎?」她其實也很想去,可是……她沒自信跟這麼迷人的男性單獨相處。
「算了,隨便你……」鳳鳴沉默了一下,不知為何,他不想就這樣和她失去聯絡。「電話留給我,改天我們再約。」
「好。」深深松口氣,同時心里隱約感到失落。
回到家,深深梳洗完畢,躺在床上,卻了無睡意。她想起鳳鳴這個男人,想起他說話的樣子,想起今天亂七八糟的婚禮,她笑了。一股強烈的心悸猛地竄上心頭,她喘了口氣,不知自己到底怎麼了。
三天後,深深等的電話響起。
「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她受寵若驚、感動莫名,鳳鳴卻在電話另一端無精打采、唉聲嘆氣。
這幾天,他不停找美女約會,但每到夜深人靜,他心里總是無限空虛。不知為何,他總是想起那天相處不過四、五個小時的龍深深。想起她艷麗的打扮,她可憐兮兮的表情,她緊張拘束的笑容……但最常想起的,還是人群中互望的那一眼。
或許因為一樣是受害者,或許就因為彷佛心情相通的那一眼,他相信,只有龍深深才會懂得他的心事,也許只有見到她,才能讓心情舒坦一點。
「好啊。」深深聲音平靜,激動的內心卻忽地放起國慶日般的燦爛煙火。
「今晚八點,到這里來見我。」說完餐廳地點,他掛上了電話。
掛上電話,她感覺飄飄然,像腳踩不到地,又像小時候等著收耶誕禮物那種又期待又興奮的心情。
深深抱著手機兀自傻笑,剛好翁儷晶喝完下午茶回家。
「干麼這麼開心?」前幾天參加婚禮回來,不是才一副被全世界拋棄的淒慘樣嗎?
「有人找我吃飯。」深深故作鎮定,淡淡笑著。天啊,要約會了,她已經在心里開始倒數計時了。
「恭喜你嘍。」吃頓飯就能讓女兒這麼開心,不知道是太久沒人約,還是對方還不錯?不論怎樣,約個小會就能讓她樂成這樣,實在也滿可憐的,就幫幫她吧。「你有衣服可以搭嗎?」
「沒有。」噢——別又來了。「你的style跟我不合啦!」如果那天沒有鳳鳴的贊美,她肯定會覺得自己像在馬戲團表演。
「我有一件很適合你的。」翁儷晶神秘地笑笑。
結果,深深又破天荒地穿上了緊得要命的深綠色窄裙、白色襯衫,和一雙細跟的暗紅色高跟鞋,準時在八點走進約好的餐廳里。
她等呀等,從原本興奮莫名等到意興闌珊,等到餐廳用餐的人都快走光了,等到白色襯衫好象已經沒有那麼白,等到這個夏天仿佛變得比秋天涼快,等到笑容僵硬,耐心徹底磨光……鳳鳴才緩緩地出現在門口。
看到她,鳳鳴扯開笑容走近。
剛才應付那個難纏的客戶,不停對他哭訴婚姻的苦處。他很有耐心地听著,其實心里著急,想到跟深深的晚餐約會,他不停低頭看表,時間愈逼近,他就愈焦慮,恨不得趕快結束,早點趕到餐廳。
可是等到真正到了餐廳,他卻佇足在窗外,足足發呆了十分鐘。
怞著煙,望進窗明幾淨的餐廳內,佳人等候,她沒有不耐煩的表情,只是有些落寞,他開始覺得有些抱歉了,同時,也發現自己竟然會為了她在工作時分心,這是以前從未發生過的事。
這是什麼樣的心情?他只是想找個人同病相憐、互相安慰,難道不只是這樣?
對他來說,什麼都比不上事業,可是他卻為了一個約定,魂不守舍了一整天,搞不懂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等到心情稍微平緩下來,他才走進餐廳赴約。
「抱歉,你沒等很久吧?」他坐下。「剛好被個客戶纏住,一時走不了……對了,你怎麼不打給我?」見到深深的瞬間,他眼楮一亮,卻又故意裝作毫不在意,反正他就是一點也不想讓她察覺,他看到她特別開心。
「啊?」不會只有她一個人重視這個約會吧?「你又沒叫我打給你……」深深的心情瞬間掉到了谷底。
「你今天的打扮也很適合你。」不小心瞄到了桌底下光滑勻稱的一雙修長美腿。唔,真是賞心悅目。
「……謝謝。」深深臉紅,很沒用地原諒了他的遲到和漫不經心的態度。「你不餓嗎?」她慌張地把menu遞給他。
鳳鳴看了看表,接過菜單丟在一旁桌上。「九點半了,已經超過這里的點餐時間,沒得吃了。」他想了想。「我們去唱歌吧,KTV里也有得吃。」
此話一出,鳳鳴不禁再次心驚。他從不跟別人去KTV唱歌的,向來是自己一人獨佔包廂盡情發泄,畢竟他鳳大律師發狂亂叫的模樣怎能隨便讓人瞧見?但剛才的邀請竟是這麼容易說出口,仿佛她不是外人,甚至不是別人。
「不行啦,太晚了……」這一去似乎有點危險,她開始想找借口拒絕,但是支支吾吾半天,卻想不到更有力的理由。
鳳鳴微笑。「如果等一下你覺得無聊就先走,好嗎?」他還沒找到剛才那個問題的解答,怎麼能讓她就這樣離開?
他的適時體貼終于成功緩和了深深的掙扎。
「好吧……」她輕輕點頭。
事實證明,鳳鳴的體貼是騙人的,因為幾杯啤酒下肚,他根本不管深深趕不趕時間、也不管她無不無聊,就這樣硬拖著她,不準她離開。
裝可憐、裝寂寞,什麼招數都使出來了,反正就是不讓她走。深深只好坐下來看他耍寶,看他把好好的情歌唱得有如鬼哭神號。這跟當初電視上的精明社會人士模樣差得有夠多,但不知為什麼,她卻覺得他現在看起來更令她心動。
上次到KTV是什麼時候,深深都快忘記了。
好象是她第一年教書,學生畢業到KTV狂歡,也邀請她去。最後一票學生都喝掛了,剩滴酒不沾的她一個人清醒著。記得那時蔡裕華來接她,還臭罵了她一頓,說她跟一群喝得爛醉的小孩子們混在一起,算什麼為人師表。
現在蔡裕華都結婚了,她再怎麼不顧形象也無所謂了。
深深幽幽地又起一塊哈密瓜塞到嘴里,從一進門就抱著麥克風不放的鳳鳴終于良心發現,總算跟她說了句話——
「你不要那麼憂郁好不好?我特地找你來唱歌散心耶!」
「明明就是你一個人的演唱會……」深深很無力地嘆氣。
鳳鳴拿起一罐喝到一半的海尼根,挨到她身旁。「深深,別難過了。」他的語氣突然好溫柔,大掌撫上她頭頂,像安慰小女孩。「你沒听過下一個男人會更好?趕快積極一點,開發新對象吧!」
下一個女人好不好,他不知道,但如果那個女人是龍深深,一定會是段不錯的回憶。
深深蹙眉。「我只听過下一個男人不會更好,只會更爛。」
如果能忘記蔡裕華就好了。她也好想拋棄從前的一切,好好去過沒有他的日子,但只要一停下動作、腦袋有機會空白,忽地她就會被挫折擊敗,她其實很在意,為何五年的感情比不上三個禮拜的相處?難道他都不會舍不得她嗎?
「你好美。」突然發現她靜靜思考的側臉好有味道,像一幅畫。
他露骨的贊美讓深深嚇了一跳,她紅著臉看著他酣笑的表情。原本精明睿智的男人已經不見了,喝了酒的他毫無防備,像個大男孩。沒什麼和異性相處經驗的她,又開始被眼前捉模不定的男人給迷惑。
「你喝了多少啊?」深深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以防他撲上她的身體。
「喝了幾罐……」他呵呵傻笑著,差點倒向她肩膀。
「你酒量怎麼這麼差?」跟他好勝的外表完全不符嘛,可是卻可愛得要命。
她好想模模他濃密的黑發,還有西裝外套下那線條緊繃的胸膛。真沒看過哪個男人喝了酒之後,反而清純得那麼惹人憐。
「唔……」他低低的嗓音像樂音。「我酒量一向很差,心情不好才會喝……」
鳳鳴又對她綻開無邪溫柔的笑靨,伸出手臂。時間像靜止似的,他的手緩慢地橫過她的腰際,隱隱約約摩擦過她的小月復,她輕顫,很想出聲制止,卻沒有半點力氣抵抗。
鳳鳴搖搖晃晃地偎向她,深深全身肌肉瞬間緊繃,她張大眼,一瞬也不瞬地瞪著他,要他不準再靠近,可是心里卻莫名亢奮起來,腦內細胞被他散發的男人氣味全數殺光,她張嘴欲言,卻發不出聲音。
某種強烈的預感告訴她,好象有什麼事將要一觸即發……
「移一下好不好?你坐到麥克風了。」撈了好久,撈不到麥克風,歌都放一半了,鳳鳴忍不住出聲埋怨。
「喔……好。」她臉頰酡紅,慌張奉上麥克風,剛才的綺念煙消雲散,她好想去撞牆。
拿了麥克風的鳳鳴唱得天翻地覆,看他賣力演出,深深忍不住笑了。她這個唯一的觀眾,只好很盡責地鼓掌。
「來,喝一點!」鳳鳴high起來,幫她倒了杯啤酒。
「我不能喝。」律己甚嚴,在她的觀念里,酒精和大麻都是列為同等的違禁命。
「為什麼不行?」她的拒絕讓他好納悶。「偶爾喝一點,腦袋暈暈的感覺還不錯啊!」唱歌沒酒誰要唱啊?
「真的嗎?」她頭腦清醒,這一生滴酒未沾,未曾有過暈眩的感覺,就算是戀愛中。
「真的。」他拍胸保證。「會讓你忘記很多事。」
「可是我沒喝過……」深深婉拒。
她不喜歡酒精味,聞起來胃就問,而且她不喜歡失控的感覺,一切不在掌控中,那很可怕。她喜歡穩定而平實的感覺,那樣比較有安全感。
「人生難得幾回醉,你老是這也不要、那也不敢,不覺得日子很乏味嗎?我當律師的生活都不知道比你有趣幾倍!」他把杯子拿到她眼前,逼迫她。「快喝!」
深深瞪著玻璃杯里起白色泡沫的液體,鼻尖嗅到不熟悉的淡淡酒精味,她有些心動,卻還是猛搖頭。
「不要啦……」
「不管,你快喝!」他任性起來,很討厭她不干不脆,更討厭她一板一眼,像她這樣沒沖動、沒驚喜的人生,簡直無聊透頂!
「我不要!」杯緣輕觸到深深的唇邊,她撇過頭。
原來她個性這麼硬ㄟ。
鳳鳴拿過杯子,仰頭一飲而盡,忽地扳過她肩膀,對嘴灌入深深口里。
他以為自己只是單純的惡作劇,不過等到觸及那柔軟的唇瓣,他才驚駭地發現,自己似乎早就想這麼做很久了。
剎那,彷佛有些小小電流經由她的唇瓣驀地穿過他的腦袋。
一片空白。
深深被他嚇到,麻麻的液體流過她喉嚨,冰冰涼涼的,還有一些竄出她的鼻孔,她花容失色,溺水般狂咳。
看她不對勁,鳳鳴立刻松開她,著急地拍著她的背,有些懊惱自己的玩笑開得過火。
「……你太過分了!」好不容易才把鼻子里的酒精咳了出來,深深發火。
空氣驟降至冰點,鳳鳴猶豫了一下,只好開始道歉。
「好啦,對不起……」歌不唱了,他好聲好氣跟她賠不是。
他很少這麼干脆地對一個人坦承自己的錯誤,算她真的特別好了。不,她是真的很特別,不然不會只是一個淺嘗輒止的吻,讓他到現在還在回味。
「我知道我剛才不對,不過我最近很不好過,你能不能放輕松一點,陪我好好玩一下?」
他落寞的神情讓深深揪痛了心,同是天涯淪落人,她可以體會他的心境。算了,不要跟他計較那麼多了。
「好啦,我們來合唱吧!唱什麼……制造浪漫好了,我只會這首喔!」她故意用活潑的語氣說著,天知道她已經有多久沒這樣說話了。
「好啊!」鳳鳴感激地對她笑。這個女人,真的很善良。
兩個慘遭拋棄的人,開始開開心心地制造浪漫,互相安慰。
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在鳳鳴的堅持下,深深頭一次打破自己的禁忌,喝了一小口酒。
有人陪著喝,鳳鳴又恢復原本的樣子,氣氛輕松。他教她劃拳,騙她喝了好幾杯,看她笑得燦爛,紅著臉,跟他搶麥克風,他心情也仿佛跟著好起來。
酒精催化,兩個酒量不好的大人,在KTV里像小孩一樣打打鬧鬧,一直到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