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假日,柴子媛回一趟南投老家,開著二手賓士,買了兩套衣服給父母,而車子尚未抵達老家的四合院,小鎮里的鄉親們已在小學前的那株綠葉成陰的相思樹下聚集了,而疼愛她的父母也在樹下的長板凳上坐著,一見到她的車子,高興的起來迎接。
她笑了起來,這就是這個連公車都有時刻表的偏遠小鎮最可愛的地方,在她的車子一進入小鎮時,就有人打電話通知她爸媽她回來了,而可愛的爸媽肯定又是左鄰右舍的簇擁下等待她。
關掉車子引擎,下了車,她看著頭發花白的父親柴信文與母親黃芸芝,開心的給他們一個擁抱,然後將兩套名牌服飾拿給他們,兩老笑得闔不攏嘴,拉著女兒在相思樹下,當眾展示那兩套衣服,臉上有著驕傲。
而她很清楚,他們都舍不得穿,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想買給他們。
「好漂亮啊……」
「真的,滾滾真是了不得,讀那個什麼名校,這獎學金又高,除了可以讀書,有錢可以拿,還能買衣服給你們兩個老的……」
鄉親們各個臉上閃動著欽羨的眸光,也難怪,這個小鎮多是茶農或自耕農,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家中的小孩不是在家幫農,要不就是出外念書,但可沒有一個像柴子媛一樣,二十一歲就能開名車、住別墅、讀名校呢!
「那是當然的,從懷滾滾那時夢到河水滾滾時,我就相信我們滾滾以後一定好命啦……」
黃芸芝純樸的老臉上也帶著欣慰的笑容,看著女兒的目光更是充滿著寵溺。
而柴信文的目光也不時的來到自己這個獨生女身上,他四十五歲才有了人生的第一個也是惟一的一個孩子,他感謝上天,也更疼惜這個獨生女,而令人欣慰的是這個女兒懂得孝順。
他滿布皺紋的老臉上充滿笑意,直對著鄉親們道︰「哪天有空,你們可以跟我們兩個老的到台北去走走,滾滾的學校幫她安排的別墅又大又漂亮,有好幾間房間,很舒適呢。」
柴子媛看著父親發亮的眼神,忍不住露齒一笑,父母兩人根本就是要鄉親們嫉妒嘛,但她也很開心,雖然那個別墅的租金貴得嚇人,可是雷恩當初卻免費讓她住,但在她適應台北的生活後,她便執意要付房租。在感情上,她注定是欠他的,但在其他方面,她不想再欠他。
柴子媛在老家住了一晚,隔天下午,在父母不舍的目光下,她開車回台北,星期一到了學校,一看到古凱玲、戴琳恩、王君瑩三人就站在學校大門,一臉冷意的瞪著她-她不解的皺起柳眉,明白又有麻煩了——「別理她們,我有事要跟你說。」丁宜靜笑咪咪的走近她,拉著她的手就往大門走,但一如柴子媛所料的,古凱玲三人全圍了上來。
「丁宜靜,這是我跟援交妹的事,你走開!」古凱玲冷若冰霜的對著丁宜靜道。
「我跟她也有事。」她挑釁的看著她。
「怎麼回事?」柴子媛這才注意到古凱玲的右手包著繃帶。
古凱玲明白丁宜靜不會走開後,將發火的眸子對上柴子媛,「援交妹,你是故意害我的?你故意惹火孟少喬,所以不拿我的支票,就是要我去那里當佣人,再讓他跟那兩個低俗的工人聯手打我,對不對?」
她困惑的搖搖頭。「你在胡說什麼?」
「少給我裝了!」
「古凱玲,」丁宜靜突地插話,「我想你的話說完了,我要帶她進教室了。」
語畢,也不理會古凱玲三人的怒火,她拉著柴子媛就往教室走。
「凱玲,怎麼辦?任由她們那麼囂張?」戴琳恩很不高興。
古凱玲咬咬牙,憤而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回教室,她能怎麼辦?連她的手被打得紅腫,她老爸還一副沒關系,說只是玩游戲嘛……而丁宜靜挽著一臉困惑的柴子媛往教室走時,開心的告訴柴子媛,她在英國念博士的哥哥昨天回國了,今晚就有個歡迎酒會,要柴子媛也前往參加,她哥哥想認識她……「我?」她不懂,而且她的思緒還停在古凱玲剛剛的「打人」事件。
「我曾經寄我們的合照去給我哥,但他從沒說過什麼,結果一回來就問我你有沒有男朋友。我想他一定看上你了,但考慮到他還在國外就學,所以先按兵不動,這次回來,可能想展開攻勢了。」丁宜靜說得眉飛色舞。
「你別胡說了!」她尷尬的直搖頭。
「才沒——」丁宜靜倏地住了口,看著正被幾個女學生包圍的雷恩在見到她們後,隨即走了過來,她不由得嘆了一聲,「不過,我哥的情敵好像不少。」
「你又胡說了,宜靜。」
「我先走了。」
她也懶得當電燈泡,全校師生都知道雷恩這個英文老師的心在誰身上,但流水有意、落花無情。
金發碧眼的雷恩一走近柴子媛身邊,她就感到許多嫉妒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
「滾滾,你還好吧?我參加教師研習會回來,才听到古凱玲讓你替代她去見台北地王的少東一事……」
而且,他還听曾前往修車廠回來的幾名學生說,孟少喬長得很俊,如果不吼人,是個相當吸引人的男人。
她知道他想問什麼,但基本上,在學業未完成前,她並沒有談戀愛的打算,就算那個男人長得再俊再美。
上課鐘聲在此時響起,她向雷恩簡單的回了句,「我沒事,謝謝老師的關心,我要回教室去了。」
雷恩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身影,喉間涌上一股苦澀,這個讓他在初見面就動心的女子,也有一顆難以捉模的心,她寧願當個伴游小姐,被戲稱為援交妹賺錢,也不願接受他在金錢上的援助……但令他較為安心的是,-柴子媛並沒有出賣,也沒有付出感情,他的痴心守候應該還有機會贏得她的芳心吧……
晚上下起了傾盆大雨,望著窗外的雷雨,穿戴打扮好的柴子媛突然不想外出了,她打了通電話給丁宜靜說聲抱歉,可是在一個小時後,門鈴卻響起了,丁宜靜的哥哥丁家奇居然親自過來接她,同時,她家的電話也響起,是丁宜靜打來的。
「抱歉啦,你是我哥今晚的女伴,還是勉強一點過來好不好?今晚的男主角可是親自去接你了。」
是啊,好像不去也不成,它掛斷電話,拿了皮包上了丁家奇的車子。
丁家奇是個外貌斯文、穩重的俊逸男子,一身合身的羅輪斯灰色西裝,整個人散發著一股貴族氣質,他對自己也相當的了解,看來丁宜靜提供了他不少情報。
在前往丁宅位于鴻喜山莊的路上,丁家奇對著坐在身旁婉約溫柔的出水芙蓉可得壓抑那股傾慕之心,才能跟她聊天。
他妹告訴他,柴子媛是一朵奇特的山中水蓮,以自己認可的方式掙錢,不理會外界批判的目光,活得自在,但也是一朵難以擁有的水蓮,不跟男人說情,也不跟男人談愛……因此,他早能先當她的朋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
兩人在抵達丁宅後,前院及大廳已有許多丁家親友,一見丁家奇帶著貌如天仙的柴子媛出現,紛紛向丁家二老恭喜,說兒子回國了,可能也快娶媳婦了。
而這讓柴子媛很不由自在,丁宜靜看出這一點,忙得幫她澄清,她是她的學妹,而丁家奇也急得要大家別胡說,但這看在眾人眼里,可覺得他是愈措愈黑……好不容易,在大家又笑又鬧了半個小時後,賓客們才放過三個年輕人,邊用餐邊聊天。
「對不起,沒想到會這麼‘蚤動’。」丁宜靜真的很抱歉,因為她沒告訴柴子媛這是個私人宴會。
「是啊,讓你感到困擾吧?」丁家奇更覺得不舍。
她搖搖頭,「沒關系的,我沒事。」
但沒事嗎?她覺得好累!
「呃——哥,你陪滾滾跳支舞,緩和一下。」丁宜靜覺得兩人真的是很登對,尤其她很了解她老哥,他是個穩重、溫柔的男人,柴子媛跟她又很要好,她當她嫂子,絕不會有姑嫂不合的問題。
像是被打鴨子上架,兩人在舞池沉默的跳舞,丁家奇在幾個深呼吸後,正想開口打破此時的僵局,客廳前方突然一陣蚤動,兩人停下舞步看過去,卻見到孟任中夫婦帶著兒子孟少喬正跟丁家二老握手寒暄。
而引起蚤動的主因是孟少喬那股帶著桀騖不馴的俊美外貌及特立獨行的「黑手傳奇」。
丁家是政商名流,而孟家是台北地王,兩家都有往來,因此丁家親友也都知道孟少喬荒誕不經的行徑,他放著大少爺不做,去從事黑手,因此,他這一身白色晚宴西裝、蕾絲襯袖,宛若貴族王子的出現後,室內的老老少少莫不全將目光往他身上聚集,也不時的竊竊私語……「孟老,我听說我家的宜靜被你省略跳過,沒能納入你選媳婦的名單里——」兩鬢飛白的丁和對著孟任中打趣。
「那是怕丁老的閨女委屈,別看少喬今天出席,要不是他媽到修車廠去逮人,他可不來。」盂任中見人說人話,丁和也知道女兒為何不在名單內,但他管不動,也只得由著她去了。
兩人繼續寒暄,孟少喬也覺得無聊,尤其這會自己就像只動物園的猴子,每個人都對著他猛瞧。
「少喬,你看。」林秀禪一眼就瞧見在舞池里跟著丁家奇跳舞的柴子媛,兒子閉口不談他跟美人的二次女面情形,只說他對「她」沒興趣了,但兩人就是有緣,這會兒不是又踫上了?
但孟少喬根本就沒有告訴她柴子媛頂替古凱玲的事,因此,林秀禪也不知道兒子口中的「她」根本不是這朵山中水蓮。
孟少喬順著母親的目光看過去,一股無名火突地在胸口燃燒,這個女人還真的在從事援助交際!每回看見她,她的身邊就有一個陌生的男伴。
沒有一秒鐘的遲疑,他大步的往那一對外型登對的男女走過去,但就在進到舞池前,丁宜靜突地攔阻了他。
「孟少爺,要跳舞我陪你。」
「我對你沒興趣。」他拒絕得干脆。
沒想到丁宜靜露齒一笑,「意思是你對滾滾有興趣。」
「滾滾?」他皺眉,什麼怪名字?
「就是柴子媛,跟我哥跳舞的美人,這是她的小名。」
這名字還挺好笑的!他冷嗤一聲,「我是要找她,請你讓路。」
她搖搖頭,「不成,至少讓我哥跟她跳完這一曲吧?紳土應該懂得先來後到的順序。」
「我不是紳士。」他冷峻的直接越過她,穿過翩翩舞動的幾對男女,來到刻意低頭跟著丁家奇跳舞的柴子媛面前。
「這一次陪他的代價是多少?援交女!」
她當然瞧見他了,但沒想到他一開口就出言不遜,她飛快的抬起頭來瞪視著他,「你說什麼?!」
他冷笑一聲,「你跟男人在一起,不都得看價碼嗎?今晚我出價,你要陪我。」
他拉著她的手就要走,但柴子媛用力的甩掉了他的手,還罵了他一句「神經病!」
這無異讓他的怒火加旺,沒有一句話,他突地將她打橫,硬是抱著她就往外走,丁家奇跟丁宜靜先後攔阻,都被他閃開了,而孟任中、林秀禪也被兒子這粗魯的舉動看傻了眼,更遑論丁家二老及其他親友了。
「這怎麼回事?」孟任中困惑的看著露出微笑的妻子。
丁家奇的臉色則很難看,丁宜靜撥撥額頭的劉海有點不安,不只是擔心哥哥可能會敗在孟少喬的手上,更擔心滾滾被孟少喬看上,那對滾滾可不算好事……
「你這個野蠻人,放我下來!」
「可惡!我要下來!」
柴子媛氣炸了,孟少喬憑什麼在大眾廣庭下,將她抱著離開?!
孟少喬此時的怒火真的是燒得莫名其妙,但他沒有時間去想個中原因,由于她拚命掙扎、拳打腳踢,他干脆將她倒扛在肩上,穿過搭了兩棚的前院後步出丁家,任由滂沱大雨淋濕兩人,來到座車旁敲敲玻璃。
司機阿堂見少主人淋濕了,急忙下車替他開門,但這一下車,才瞧清楚少主人還抱著個小姐呢!
他頓時傻眼,「呃——」
「快開門!」
孟少喬雙手抓住柴子媛活像潑婦亂踢的雙腳,根本沒手開車門,而阿堂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的開了們讓兩人進入車內,然後關上門再回到駕駛座時,他全身也濕了。
「孟少喬,你到底要干什麼?!」
柴子媛氣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在此刻,她終于知道,她為什麼沒有接受古凱玲的支票了,潛意識里,她知道這個男人太危險了,她知道他具有威脅性,所以她不敢再接近他……孟少喬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對著阿堂道︰「回修車廠去。」
「呃——是。」阿堂連忙開車上路。
「你這個神經病,我要回去,誰要回你的修車廠!」
「古凱玲說你只是個愛錢的援交女,我的錢很多,正好無處花,而我也正好缺女伴,今晚我願意花錢買你這個女人!」
孟少喬並沒有撒謊,他的錢的確很多,父親給他好幾個戶頭,里面的存款都有上千萬,但他不曾動過,他想自力更生,而在他開設修車廠後,他父親更將他賬戶里的存款提高到億元,他想讓兒子知道修個車能賺多少。家里有足夠的錢任他揮霍,但他不知道的是孟少喬就是愛上自己掙錢的那分成就感……聞言,柴子媛大概知道古凱玲肯定加油添醋的說她這個援交妹的種種,但她不明白,孟少喬氣什麼?她跟他毫無瓜葛!
她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讓他知道自己可不是一夜的援交妹妹,「我想你誤會了,我不是從事援助交際……」
「你沒有收古凱玲的一百萬?你沒有收那天那個笑得智障的男人的錢?你沒收丁家奇……」
「夠了!我怎麼樣是我的事吧?我沒收你的錢吧?你管我做什麼?!」
瞧他一臉鄙夷,她也沒有耐性跟他說話,尤其她這會兒人還是倒栽的姿勢,都快腦充血了,渾身沒有一處是干的!
她的問題直接尖銳,也問倒了孟少喬,一時之間,他居然無言以對!
「我要下車,你快點放我下來!」她氣得大吼,她的太陽袕已隱隱發痛了。
「我的錢也是錢,沒理由你接別人的Case,不接我的!」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但有的是更多的不甘心。
「我就是不接你的,管你有多少錢,快放開我!」
她愈是這樣,他愈不肯放開她,雖然他是個修車廠的黑手,但在他二十六歲前,他是一個無往不利的天之驕子,沒理由這會兒被個女人瞧不起,更沒理由比不上那些男人。
柴子媛沒想到他如此霸氣,但被這樣倒栽,血液全倒流至腦門,她全身濕透又吹著冷氣,她感到愈來愈不舒服,「我不掙扎了,你放我坐著吧,我好難過——」
听到她略帶痛楚的聲音,孟少喬才將她放到一旁的真皮座椅上坐下,看到她整張臉紅通通的,神情痛苦——「怎麼了?」
她虛弱的瞪他一眼,「你渾身又濕又冷的讓人倒栽一段時間看看你會怎麼了?」
他皺眉,這才注意到她全身微微顫抖,「你會冷?」
廢話!「你是單細胞動物?不會感覺冷熱嗎?」他也淋得全身濕,沒感覺?!
「身體那麼差!笨蛋!」
孟少喬雖然這麼說,卻將她擁進懷中,她錯愕的眨眨眼,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孟少喬知道她被自己搞迷糊了,但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剛才對她那麼粗魯,這會兒又這麼溫柔的抱著她。
隨著兩人的沉默,四周也變得靜默下來,一直到了修車廠後,孟少喬還抱她下車,而這一幕看在老潘的眼里,可笑在心里,他就知道這個年輕的老板對那個能做一手佳肴的美人動心了。
孟少喬看到老潘眉開眼笑,莫名其妙的,他的臉居然有點發燙,「看什麼看?修車去!」
他抱著柴子媛上了二樓,先將她放在椅子上,再從右側小隔間的衣櫥里拿了一件牛仔襯衫跟長褲給她,指指後方的一間小淋浴間,「里面有吹風機,順便將濕衣服換下來。」
這句話帶著命令的口吻,但柴子媛仍處在他這突然改變的溫柔及體貼里,因此也沒有抗議,拿了衣服就走到淋浴間去。
而在她淋浴、吹干頭發,換上那件過長的牛仔衣褲出來時,孟少喬也已在樓下的廁所,克難式的以冷水沖過澡、換下那套名牌晚宴服,穿上一套清爽泛白的牛仔裝坐在飯桌旁。
她注意到他的頭發還濕濕的,「呃——換你去用吹風機——」
「不必了!」他耙耙劉海,指指他前面的椅子,「坐下。」
她依言坐下,但不明白他想干麼。
「可以告訴我,你是名校的學生,怎麼會去從事援助交際,賺取皮肉錢?」
「皮——」她愣了一下,一把怒火隨即沖了上來,「你是這麼看我的嗎?」
「難道不是?」
「該死的!我怎麼會以為你這個黑手還挺體貼的!」她火冒三丈的拾起皮包就往樓下跑。
孟少喬追了下來,一把揪住她的手,「我沒說你可以走——」
「我不欠你,也沒拿你的錢!」
「我說錯了嗎?難道你要我相信你拿了上百萬、數十萬的援交費,卻不必跟人上床?!」
「是古凱玲告訴你的吧?不——那不重要,你要想就那麼想吧!但你想嫖妓請找別人!」她氣呼呼的掙月兌他的手,沖進大雨中。
「喂,下大雨耶!」老潘錯愕的看著她往路口跑去,一回頭,卻看到孟少喬若有所思的盯著她被大雨吞噬的模糊身影。
難道他誤會了?
「老板,怎麼回事?」老潘好奇的走近問,阿仁去夜校上課了,要不然看到這情形,他肯定追美人去。
「沒事,做事吧。」他抿抿唇,回身拿起工具,修起汽車引擎,但不知怎的,一顆心老繞著柴子媛……
柴子媛感冒了,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不時的咳嗽、流鼻水,但今天的課很重要,期中考快到了,拜學校全是名人子弟之賜,一些教授在復習重點時,總會不小心的透露考試重點,她這個拿獎學金的異類當然不能缺課,雖然那些千金大小姐對那筆為數不到幾萬塊的獎學金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也不會想拿,但她不同……由于身體不適,她沒有開車,招了一輛計程車到學校,整個人渾身無力的,她根本也無暇去注意那個騎著重型機車、佇立在校門口的孟少喬。
孟少喬沒有拿下安全帽,因為他不想被一群花痴圍著當猴子看,俊俏的外貌對他而言是個永遠甩不掉的麻煩。
但有些女學生還是認出他來,結果不是急忙進入學校,就是不時的朝他瞄,而這兩種差別在于被他吼得厲不厲害。
見到那個咳嗽個不停的柴子媛時,他啟動引擎騎車接近她,但她眼紅、鼻子紅,只顧著拿面紙擦拭淚水跟鼻涕,根本沒注意到他。
這樣子也能來上課?原來援交女還是個好學生?
「上來!」孟少喬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拉到機車後座,「抱住我。」
柴子媛根本反應不及,她錯愕的瞪著眼前這寬厚的背部,耳朵還嗡嗡作響,冷不妨的,摩托車就急速前進,她整個人往後仰,就要跌落地上,就在迅雷不及掩耳間,孟少喬單手拉住她的手將她整個人拉上來並緊急煞車,這一前一後,她一個反應不及,整個人又撞上他,感覺上就好像撞到一面銅牆鐵壁,整個人的骨頭都移位、柔軟的胸部更是疼痛不已。
「你在干什麼?我不是叫你抱住我?!」他回頭咆哮。
老天,他還敢凶她?!她也火了,「你有病啊?你沒事拉我上車還吼我?」
「你看你自己是什麼樣子!這樣也能上課!」
「你管我!」
老天!她的頭闢里咱啦作響,好痛苦!
「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必了,我吃了成藥了。」干麼貓哭耗子假慈悲?
「一次援交賺那麼多錢,會沒錢看醫生?」
她眼內冒火,「你再提那兩宇,我就揍你!」
「那等你看完醫生,吃了藥,有力氣再來揍我吧。」他單手拉住她的手,單手騎摩托車。
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但她真的沒啥力氣,「我要回去上課。」
「你不是想要拿全勤獎吧?」
「不干你這個大少爺的事吧!」
「錯了,我管定了。」他回頭瞥了她蒼白的小臉一眼,便騎車往山上走,柴子媛實在沒力氣跟他爭執,但也不明白他怎麼不是下山,而是繼續往陽明山上走。
孟少喬載著她到孟家的別墅豪宅,管家看到小少爺終于願意回來了,開心得不得了,因為這兒可是孟少喬成長的地方,而他這個老總管更是看著他長大的,他在孟家都有三十多年了。
「林伯伯,幫我請陳醫生過來。」
「哦,是。」林總管瞥了正對著這棟豪宅打量的柴子媛一眼,笑咪咪的對著孟少喬道,「是女朋友哦?」
「不是。」他搖搖頭,但在林總管去打電話時,連忙又叮嚀道,「先別跟陳醫生說是小姐感冒,請他過來就是。」
「哦,好。」雖然不解,但林管家還是照做了。
好個富麗堂皇的房子,舉目所見都是高級家具……她皺起柳眉,又咳了兩聲,問題是,他帶她來這兒干麼?
仿佛看出她眼中的迷惑,孟少喬一在沙發上坐定,便解釋道︰「我是帶你遠離難堪的。」
「難堪?」
他點點頭,卻又笑了起來,「昨晚我架你離開,嚇壞我老爸了,他對我媽說,他一直覺得在哪里看過你,然後一看到丁宜靜,他就記起來了,你是被他刪除在媳婦名單外的聖德薇安的女學生之一,跟丁宜靜並列‘浪女’。」
「浪女?」
她錯愕的看著他,她知道自己被說成學校的三朵名花,也被幾個校內的有心人稱為「援交妹」,但她從不知自己還有個「浪女’’的別號。
「總之,我老爸氣炸了,一早就到學校找你們的校長,打算對校長施壓,將你這個浪女趕出學校,也趕離我的生活範圍。」
「這——為什麼?我不是浪女,跟你也毫無瓜葛。」她快呆了!
他聳聳肩,「但我老爸不是這麼想,所以我媽一早就通知我來‘護花’,這也是我今天會在你們校門口站崗的原因。」
「護、護花?」不知怎的,她居然口吃起來?
他定定的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起身道︰「休息一下吧,醫生馬上過來了。」
一會兒後,一頭花白頭發、面貌慈祥的陳醫生過來了,雙眼閃爍著睿智的眸光,他先診視柴子媛的感冒,幫她打了一針,開了些藥給她,再看著一向是個大少爺的孟少喬一臉凶樣的要她吞下藥,還要林總管帶她到客房去睡上一覺。
「不用了,我要睡可以回我家去睡。」柴子媛馬上拒絕。
「你很煩,這兒就有房間了。」他的態度強勢。
「孟少喬——」
「你不去,我抱你上去!」
美人沒轍,氣呼呼的跟著林總管上樓,至此,孟少喬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少喬,她該不是你父親氣到跳腳,一早就沖到聖德薇安女子大學的浪女學生吧?」陳醫生笑笑的看著這個像自己兒子的男孩。
孟少喬在家庭醫生的對面沙發上坐下,「陳伯父跟我爸的感情還是那麼好,剛發生的事,你就全知道了。」
「老朋友了,何況,你媽偏袒你,出資讓你去開修車廠,又看到你抱著一個被稱為‘浪女’的女學生離開宴會後,居然還能露出笑意,你爸不找我談這些事,還能找誰談?」
原來爸已經知道是老媽資助他開修車廠的,孟少喬眸中露出一抹深思。
「你爸是強勢了些,不過,若以一個父親的立場而言,我很能體會你爸的心情。」陳醫生頓了了下,搜尋適當的字眼後才道,「就你的生活方式與交友的對象,我也希望你能適可而止,至少多想想你父親栽培的苦心,別讓他太過失望。」
「陳伯父,請你跟我父親說,我想過幾年自己要的生活,也許我會在日後照他的希望去過日子,但絕不是現在,至于……」他回頭瞥了樓上一眼,「我想她並不是個從事援助交際的女學生。」
「是嗎?」
他點點頭,「至少我的錢,她不願意賺,而我是任她開價的。」他思索了一下,又笑了起來,「她很不一樣,跟那些名媛淑女真的很不一樣。」
他露齒一笑,「那是當然,因為她不是名媛淑女。」
「她不是?」他頗訝異。
他再次頜首,「她只是一名來自南投鄉間的女孩,有一對務農的父母,家境只能說是小康,或許連小康都談不上。」
那她如何能進這所名流充斥的女子大學?學費不低——孟少喬感到疑惑,難道這就是她援交的原因?
「我想你一定跟你父親有同樣的疑惑,所以,當日你父親在學校選擇媳婦名單時,也問了校長……」陳醫生娓娓道來柴子媛在英文教授雷恩的力薦下,成了貴族學校的學生,但對她的浪女稱號,為何還讓她就學,是因為沒有直接證據,不過,學校訓導處已多次找她前去訓誡了……近一個小時,孟少喬從陳醫生的口中得知更多有關柴子媛的家世、背景及學校的事情,一個念頭也在同時成形……